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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撥雪尋春(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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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撥雪尋春(十二)

霍無羈的體溫高到駭人, 溫予卻半點不想松手。兩人的體溫互相傳遞,她的身體也逐漸滾燙起來。

幾番折騰下來,兩人身上的本就單薄的衣衫, 盡數被汗水打濕。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霍無羈感覺胸腔內的空氣再一次變得稀薄無比。

她的身體也柔的像一池春水,無力癱軟在他身上。

他甚至懷疑,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手緊緊箍著她的腰肢,她現在怕是連坐都坐不住了。

霍無羈逐漸放緩了動作, 腦袋微微後仰, 松開了她。

可溫予卻並不想立刻就結束。

唇上的觸感驟然消失,她不滿地擰了擰眉心。

最初,她並沒有睜開眼睛, 只下意識往前傾了傾身。

霍無羈睜開眼睛,看著她微努的嘴巴,眼底添了一抹無奈的笑意。

但他並不打算讓她得逞。

她現在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意識模糊, 醉醺醺的,而他卻是無比清醒的。

他不能再繼續縱著她了。

如果再親下去,他擔心自己會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她自己都沒有發覺,醉酒之後的她究竟有多磨人。

溫予接下來的舉動,是霍無羈沒有料到的。

他退一步, 她又追過來。

他繼續退,她繼續追。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手臂禁錮著她的腰身,她怕是整個人都爬到他身上來了。

霍無羈的腦袋微微後仰, 腰身卻和她的身體越來越貼合。

她的腦袋還在不停往前湊, 就在霍無羈的腰身逐漸承受不住兩人重量,準備重新躺下去的時候, 溫予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時間,四目相對。

霍無羈眸中閃過一抹錯愕,身體僵住。

他沒有想過她會忽然睜開眼睛,心中羞澀,臉上升起一抹紅暈。就像是不小心做了錯事,卻被她抓包一樣。

好在夜色過濃,她看不到他臉上的那片可疑的紅暈。

明明他那張臉近在咫尺,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她一再往前湊,也親不到他那張嘴。

溫予擰著眉,乜他一眼。

莫名的,看著她的眼神,霍無羈感到後背一涼。

不等霍無羈反應過來,她長臂一撈,勾住了他的脖頸,再一次湊了上來。

眼神粗魯,動作比眼神更粗魯。

霍無羈只覺得下唇一陣刺痛,她的貝齒緊緊叼著他的唇瓣,隨即他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她不是在親他,而是在咬他。

她在發狠的咬他。

霍無羈下意識倒吸一口氣,卻讓她趁機更加深入。

他剛才閃躲的動作,激起了她的不滿。所以,現在她在報覆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一聲低笑自他喉腔湧出。

而溫予,似是不滿他這個時候仍在出神,嘴上的力度加大,血腥味更重了。

唇上的刺痛使得霍無羈頭腦越發清醒,他一只手從她的腰間撤下,掌心撐著沙地,緩緩挺直了腰身,兩人這才不至於一同摔到在細沙裏。

霍無羈並沒有阻止她,任由她發洩。

好半晌,她才從他唇上離開,雙臂勾著他的脖頸,微微發怔。

霍無羈垂眸,用袖口擦去沾染在她唇上的津液,低問了句:“可解氣了?”

聞言,溫予懵懂擡眸,對上他的視線,面色酡紅。

她...輕薄了他。

一次又一次?!

她好像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事情。

溫予不敢看他的眼睛,視線下移,落在他那雙被鮮血和沫液浸染的異常紅潤的薄唇上。

銀色光華之下,異常醒目。

霍無羈被她凝滯的視線盯的體溫飆升,他吞了吞口水,沒有說話,掐著她腰肢的胳膊卻驟然用力,將她騰空抱起,挪了挪位置,躲開那處極致灼熱的部位。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並沒有嚇到她。

她依舊緊緊勾著他的脖頸,眼睛更是眨也不眨地聚在他下巴那處。

下意識的,她抿了抿唇,似是在回味。

霍無羈神色晦暗,只默默緊了緊環在她腰間的手。

同時,環著他脖頸的手一松,她的指腹在他的唇上輕輕摩挲。

就在剛才,她抿唇的瞬間,清楚感覺到,她的唇齒間還殘留著血腥的味道。

這一次,她手上的力道很輕。指腹從唇上的齒痕劃過,酥麻感直接從嘴巴傳遞到心頭。

她恍惚記得,她剛剛發狠咬了他。

“疼不疼?”她問。

霍無羈喉腔一緊,怎麽又回到了這個要命的問題。

他還清楚記得,她情緒崩潰之前,問他的就是這個問題。

霍無羈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

剛剛他是怎麽回答來著?好像是說了句‘不疼’,然後她就嗚咽著痛哭起來。

她還在等著他的回答。

他卻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就連身體都繃的緊緊地。

他想告訴她,不疼。

可又怕他一說出口,她又會像剛才那樣哭泣不止。

溫予見他不回答,又重新問了一句:“疼不疼呀?”

嗓音婉轉,暫時沒有聽出哭腔來。

“疼。”他唇齒翕張,輕吐出一個字。她的手指沒有挪開,反而壓的更緊了些。

“吹一吹,就不疼了。”話落,她又把腦袋湊過來,沖著他的嘴巴吹了兩下。

與其說是吹,倒不如說是啄。

她的頭腦依舊混沌,依舊把握不準兩人之間的距離。稍一湊過來,就觸上了他的嘴巴。

她捧上了他的臉頰,問:“有好一些嗎?”

“有。”霍無羈點點頭,目光落在她的杏眼上。

還好,這次的回答沒有惹哭她。

只是,他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會這麽執著於問他疼還是不疼。

霍無羈安靜攬著她,回想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在腦海中一遍遍過著她所說過的話和流露出的不安的情緒。

最後,仍然決定繼續同她打探消息。

“阿予,我們開誠布公聊一聊好嗎?”

溫予乖巧點點頭。

“那先說好了,無論聊到什麽,我們誰也不許哭,好不好?”他捧著她的臉,神色溫柔,語氣卻鄭重。

溫予反應了一會兒。她恍惚記得,剛剛哭過一場。

可為什麽哭,她有點記不清了。只隱約覺得,她剛剛好像特別傷心。

一想到這裏,她心上就升起一抹難以言喻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麽,她又有點想哭了。

尤其是對上他那雙盛滿了溫柔的眸子,她情不自禁撇撇嘴,眼睛裏再次彌漫上一層水汽。

“不許哭,好不好?”

霍無羈嘆了口氣,擡手捂上了她的眼睛。

她濕潤的眼睫在他的掌心來回掃動,好半晌,溫予才把眼淚憋回去,顫著嗓音說了聲:“好。”

霍無羈把手從她眼睛上撤下,又強調了一遍:“那我們說好了,一定不許哭。”

似是察覺到他話裏的認真,溫予亦是鄭重點點頭。

“乖。”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幫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重新將她攬入懷中。

也許是因為愧疚,他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望向他時,眸光清澈。他怕自己看著那雙眼睛,有一些話會問不出口。

醉酒之後的她,有些不可控。

談話的內容也無比跳躍。

霍無羈思索一瞬,決定問她情緒崩潰之前沒有回答完的問題。

“去年七月,你曾和表哥他們一起來了鳴沙山,對不對?”

溫予反應依舊有點慢。

他說完好半晌,她才回答:“對。”

“那後來呢,又去了哪裏?”

他想知道,她為什麽沒有即刻來找他。

更想知道,為什麽她會說那個時候還不認識他。

溫予也當真開始回憶起那場畢業旅行。

她一邊想,一邊緩緩開口:“後來,後來的一個多月,我們一直在西北自駕,直到表哥他們研究生開學,我們才離開。”

一個多月?

那也就是說,差不多八月中下旬她就離開了這裏。

霍無羈暗暗思索。

“後來呢?離開這裏後,你又去了哪裏?”他問。

“後來,表哥他們回了北京,我自己回了家。”她說。

“家?”他想起她之前說的‘很遠很遠’這幾個字,又問:“你家不是離鳴沙山很遠嗎?”

溫予搖搖頭,朝他伸出三根手指,說:“不遠呀,兩個小時我就到家了。”

她剛剛說了,兩個小時差不多是一個時辰。

這樣來算的話,的確是不太遠。甚至比從敦煌郡到這裏還要快一些。

那她為什麽會說...她家很遠?

“阿予,你家...到底在什麽地方啊?”

“噓。”

溫予仰起頭,伸出食指,沖他比了一個禁言的手勢,說:“我舅舅說了,不能隨便把家庭住址告訴別人,尤其是男人。他們都不懷好意的。”

霍無羈面色微赧,一時無言。

溫予看了他一會兒,似是認出他是誰,莞爾一笑,說:“我偷偷告訴你,但你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

“好。”

“我現在住在...青城市...池瀾苑。”她仰著腦袋,對他沒有絲毫的防備。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腦內過了一遍他所看過的堪輿圖,卻沒有她口中的青城。

“青城市,是在哪裏?在西州嗎?”他問。

溫予聽岔了,把西州聽成了非洲。

她擺擺手,忍不住叫囂道:“不在非洲,在中國,中國啊。”

“中國?”霍無羈眼底的疑惑更濃了。他曾見過這兩個字的。她送給他的那件軟甲上有這兩個字。

“對啊,中國。我...我是中國人,我們都是中國人。”溫予舉了舉拳頭,說:“我給你唱國歌好不好?”

不等他回答,她就扯著嗓子唱起來。前半夜,她又哭又鬧,嗓音早已沙啞。

霍無羈見她興致大起,談話內容再一次脫離他原本設定的軌道。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唔唔...”

他無奈嘆了口氣,擡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溫予使勁拍打著他的手背,以示抗議。

“不能唱,不然嗓子該壞了。”說完,他低頭看了溫予一眼,她眸中帶著一抹不滿,似是在問:你是不是嫌棄我?

“不然,等你嗓子好一點再唱,好不好?”饒是這樣說,他依舊沒=有把手掌從她嘴邊挪開。

她也只能發出一陣嗚咽的聲響。直到她屈服於他的力氣,無奈點了點頭,他才松開她。

溫予正準備說些什麽,霍無羈先她一步開口,問:“阿予剛剛說,我們都是中國人?”

他很了解她。盡管此時她已然是酩酊大醉,但對於她的話,他也絲毫沒有懷疑過。

既然她這樣說,那就一定有這樣說的道理。

溫予點點頭,說:“對啊,我們都是中國人。不過...你是老祖宗。”

“老祖宗?我為什麽是老祖宗?”聽了她這話,霍無羈差點被口水給嗆到,忍不住咳了兩聲。

溫予連忙捂住嘴巴,嘟噥了兩句:“我不能告訴你。”

霍無羈眸中閃過一抹無奈,他不想逼她太緊,便說:“那我們換一個問題好不好?”

“好。”她的手依舊緊緊捂著嘴巴,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抹戒備。

她回家時,是八月。可她十二月份才來找他。

中間的四個月,她又在幹什麽?

霍無羈好奇問道:“你從鳴沙山回到家之後,又去了哪裏?”

“從大西北回來後,我都曬黑了,臉上都是一塊一塊的,不能見人,就在家休息了兩個月。”

在家休息兩個月,也就還有兩個月。

“後來呢?”他問。

“後來...後來我記不清了。”

溫予想了一會兒,又說:“後來,我還去學了潛水,過年的那段時間,還和我舅舅一起去了巴厘島。”

“過年?”霍無羈再一次意識到不對勁。

去年年關,她明明是和自己一起過的。又怎麽會和舅舅去什麽巴厘島?

“三個月前,我還去爬了珠峰呢。”

霍無羈的臉色變得凝重。

從她說的過年開始,到她剛剛說的三個月前,他就有點搞不懂了。

他很想問她,明明這段時間,她一直和他在一起。

怎麽就莫名去了什麽巴厘島,爬了什麽珠峰。

可現在她說的正興起,他又擔心冒然打斷她,又會出什麽意想不到的亂子,便忍住了。

“可惜,我的運氣不好,差一點我就死在珠峰了。”

她輕聲嘟噥了一句,隨後想到什麽,又說:“不對,是我運氣好,才沒死在那裏。”

霍無羈輕拍了她一下,低聲警告:“不許胡說。”

溫予猛地坐直了身體,面對著他,說:“真的,我沒有騙人。”

這一刻,她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將埋在心裏的話盡數倒了出來。

“我爬珠峰的時候,恰好遇上尼泊爾地震,引發了雪崩。撤退的時候,我不小心掉進了冰縫裏。”

溫予說的很平淡,他聽得卻是心驚膽戰。

珠峰和尼泊爾他不知道在哪裏,但雪崩和冰縫他是聽得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遇到這麽危險的事情。

“後來呢?”他問。

“後來,我就昏迷不醒了。還好,有登山客救了我。不然我就凍死在那裏了。”

“救命之恩,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若非是人家救下你,我豈不是等不到你了。”霍無羈再次將她抱的緊緊地,心裏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溫予也跟著點點頭,說:“我都已經買好感謝他的禮物了。可惜,還沒來得及送給他...現在,我也不打算送給他了。”

說完後半句話,溫予想起那尊塑金小像,情緒莫名低落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他曾偷偷看過那封信。

憑溫予說起她的救命恩人的異樣,他甚至都要懷疑,那個救命恩人是不是小北的生身父親了。

霍無羈心裏忽然生出一抹不好的念頭:“為什麽沒來得及送?難不成,他死了?”

溫予聽到這話,下意識瞪大了眼睛,嘟噥了句:“才沒有。”

隨即,她的視線粘在他的臉上。

好半晌,都沒有再移開。

溫予的腦海中,再一次閃過秦未親筆的那段雋秀的小字。那尊小像,是秦未焚了他後,用他的骨灰制成的。

也是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或許這個朝代,並非不存在於歷史長河裏。不然,那尊由他的骨血制成的小像,又如何會到她的手中。

溫予再一次紅了眼眶,用帶著哭腔的沙啞嗓音低喃道:

“他沒有死,是你...是你死了。”

“是你死了。”

話音未落,她的眼淚再一次流出來。

原本,霍無羈以為,她只是隨口一說。

可觸到她異常悲痛的眼神,他又莫名想起她以往的反常,又莫名她不像是在胡說。

“是...我死了?”霍無羈問她:“我那...是怎麽死的?”

他才問完,溫予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一把抱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不停抽噎,並不斷重覆一句話。

“我不要你死。”

“我不要你死。”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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