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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清極不知寒(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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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清極不知寒(十六)

信中內容如下:

“溫予, 你好。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未來的你,而你是過去的我。

我知道,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你心裏有很多的疑惑。

不要著急,慢慢看下去,這封信,最終會給你答案。

我這一生, 寫過很多的信, 卻是第一次給自己寫信,還是過去的自己。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

尤其是當我想到:我是未來的你, 卻在過去寫著這封信;而你是過去的我,又在未來讀著這封信的時候,心中更是升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我知道, 無論如何, 這封信都會跨過時間的洪流,最終到達你的手中。

先說一句題外話,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無羈此時應該隨意扯了個由頭離開書房了。”

讀到這裏,溫予下意識冷抽一口氣, 捏著信紙的手指微微用力,直至指腹泛起青白。

她...是怎麽知道的?

還有,過去的我, 未來的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

溫予心裏,已經隱隱猜到一些, 但她依舊不敢相信。

盡管此時她人已經在不同於現代的異世,她已經經歷了一些荒謬無解的事情,但這一刻,她依舊不敢承認那個虛妄的念頭。

畢竟,如果她的猜測屬實,那這個世界...也太過荒謬了。

她摒棄腦海裏的胡思亂想,繼續看下去。

“事關霍無羈性命,還請你務必謹記,無論如何,這封信的內容,哪怕只言片語,都不要讓他看到,更不要同他透露一絲一毫。

我知道,讀到這裏,你腦海中會浮現起那天在刑臺上的事情吧。

我也知道,你心中不止一次疑惑,你明明親眼看著他被施以削首之刑,他為何還好端端活在這世上。

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你們兩個人的時間線是互逆的。

具體說來,被縛上刑臺的,是二十四歲的霍無羈。他被削首那天,恰逢冬至日,亦是他二十四歲的生辰。

而現下,去廚房為你烹茶的,則是才過完十八歲生辰的霍無羈。

未來,你還會遇見尚在繈褓之中的他。

說出來你或許不信,寫這封信的時,幼年的無羈,就在我身側酣睡。

還有小北。”

看著信上的內容,溫予只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嗡的一下,要爆炸了一樣。

溫予看著那一行字怔神。

他的人生...就到二十四歲了嗎?

他就只剩下不到六年的時間了嗎?

還有,那天她到底是如何出現在刑臺上的?

如果那天,她沒有出現在刑臺上,那赤星救下的會不會就是他了?

想到這兒,溫予眼睛有些濕潤。

她長籲一口氣,擡手抹去眼角的淚滴,繼續看下去。

“關於小北的身世,想必你已經從無羈口中聽到了一些。不要不相信,更不要覺得荒唐。的確是你的女兒。

若是不信,你便自己瞧瞧無羈的那些畫,盡管她那道高挺的鼻梁和她爹如出一轍。但她那雙眼睛,是不是也覺得熟悉?如若想不起來,你便去照一照鏡子,看看她那雙眼睛是不是與你生的一般無二。”

溫予當真把視線投到了一旁的畫作上。

最上面一張,小北被那幾只大白鵝追的有些狼狽,眼睛瞇成一條線,實在是看不出什麽。

於是,溫予放下手中的信件,翻出了那幅顏料都還沒有完全幹透的畫作。

小北一手拿著冰糖葫蘆,一手拿著枇杷,啃得小臉臟兮兮的,而她那雙眼睛,水汪汪,圓滾滾,又靈動又清澈。

早在她第一眼看清小北長相的時候,就隱隱覺得她有點眼熟。

但她只看出她那道鼻梁與霍無羈生的一樣,根本沒有註意到她那雙眼睛。

現在看來,那雙眼睛果然和她有點像。

“難不成,小北真是我的女兒?”

雖然她說這句話時,用的是疑問句。但她的心裏,已經接受了這個荒誕的事實。

溫予的視線,凝聚在小北臉上,從鼻梁,到眼睛,再到鼻梁。

“高挺的鼻梁?”她低喃一聲。

忽然,溫予瞪大了眼睛。她又從一旁拿起書信,越往下看,就越是不可置信。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小北她是你的女兒,你和霍無羈的女兒。

盡管在不久之後,你就會對霍無羈動心,甚至全心全意愛上他。可懷上小北,卻是由於一場‘意外’。

但我希望,你不要將她當成是意外的產物,更不要將她當作負擔。她是你們兩個愛情的結晶。

相信我,她真的很可愛。

至於我說的那場‘意外’,是在一場宮宴後。新帝霍珩,不知什麽緣由,似是對你一見鐘情,且試圖用藥困你於後宮。

但你放心,只要你時刻緊隨霍無羈身側,他就不會得手。

溫馨提示一下:

宮宴上的酒水,被放置了大量的合.歡藥,非必要,請勿過量飲用。否則,必定腰酸腿疼,好幾日下不來床。同時,不要相信除他和秦未之外的任何人,尤其林瑯。”

溫予低喃一聲:“林瑯?刑臺之上的那個林瑯?”

“林瑯他狼子野心,陰狠毒辣,堪比洪水猛獸。

經我匯合多條信息條猜測,二十四歲的霍無羈之所以會落得削首下場,大多拜林瑯這惡賊和霍珩所賜。

我曾在無羈小時候,不止一次勸誡過,讓他不要和姓林的有過多的往來。可不知是哪裏出了差錯,林瑯依舊成了他的師弟。

此時,我身在過去,且因不可抗因素要馬上回到現代。

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改變未來的事情了,故而,在此,我便將拯救霍無羈的重任,托付於你。”

看著信中說的拯救二字,溫予心中忽然升起一抹鬥志。

且不說這信上說的,未來他與她的關系,縱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她也不願他最後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可我如何才能救下他?”

她輕聲低喃著,眸中滿是茫然,胸腔內也像是堵了塊石頭一樣,壓的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只這塊石頭,不同於其他,而是一塊名為‘霍無羈的身家性命’的石頭。

她稍緩了緩神,翻開下一頁,仔細看起來。

“如果我沒記錯,此時你正處於西州一十八年。

你初到那日,恰逢冬至日。

府上之所以會有那麽多人,是因為那日正是霍無羈十八歲生辰。

而一十八年的大年三十的午時,回鶻鐵騎、柔然大軍雙雙壓境,北境邊軍不敵,祁放將軍重傷昏迷的消息傳回京師。

無羈他擔心祁將軍傷勢,況朝中又無將可派,當晚,他便率大軍北上。

後來,捷報頻頻傳回,北方玄甲營副參將的名號在百姓口中愈發響亮。

回京後,便被封為了定北王。

後來,他頻頻出征,百戰百勝,威望更勝從前,惹得新帝越發忌憚,佞臣嫉妒。

再後來,他便常年駐於北境。

可那些人仍然不肯放過他,設下圈套誘他回京,縛上枷鎖,壓上刑臺。”

“圈套?什麽圈套?”看到這裏,溫予的眉宇似有千溝萬壑。

“此番你的任務便是,陰謀也好,陽謀也罷,亦或是威脅,無論使用什麽手段,都一定要說服他,讓他務必不要回京,永遠都不要再回京城。身側有北境大軍震懾,京中那些魑魅魍魎便拿他無可奈何。

他的身家性命,全系你一人。

請你務必,於千次萬次,拯救他於糟汙泥淖之中。不單單因為他曾救過你的性命,也不單單因為他是你未來孩子的父親。他更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我求你,在救他這件事情上,請務必拼盡全力。

忘了告訴你,新帝之所以如此忌憚他,並非只因為他功高蓋主,還和他的身世有關。

無羈他是皇室血脈,乃安平公主和詹駙馬之子,亦是先帝霍循的外甥。他出生那日,恰逢宮變,陰錯陽差,流落民間。

又因先帝賜他天子姓氏,霍珩那廝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他的身世,又忌憚他的皇家血脈,故而對他圍追堵截,窮追猛打。

此番種種,務必小心行事。日後,如若深陷宮闈囚籠,或可求助於霍昶然。

經探查,他是個可托付的。

但是,一定不要輕易相信他的胞妹——楊清兒。(我便在她身上吃了不少暗虧。)”

溫予看的認真,半點沒有註意到,映在門上的那道頎長的身影。

“霍昶然的胞妹怎麽會姓楊啊?”她正嘀咕著,書房的門‘吱呀’一聲,從外面被人推開了。

霍無羈走進來的同時,清冽的冷空氣也隨之灌了進來。

不知是因為看到了他,還是因為這陣沁骨的涼意,溫予原本有些發懵的腦袋,瞬間清明起來。

看到霍無羈的一瞬間,溫予腦海中滿是這封信中說的‘一定不能向他透露這封信的內容’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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