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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巨痛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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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巨痛深(一)

雖然胥止控制了她的法力和修為,但沒有限制她的出行。她在整個魔宮自由地來來去去,也沒有人監視,行動絲毫不受影響。穿過影影幢宇,來到了魔咒神樹下,白梔幻化出一只死魂蝶飛向天空。

死魂蝶的祭出,瞬間照亮了沈郁寒冷的四周。

長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阿梔?”

白梔轉過身。

空氣中飄蕩著一縷煙霧,在白梔看到的那刻,變化成了長雲的樣子。

魔界戒備森嚴,斷不能以真身出現,那團煙霧只是用來與白梔通靈的一縷神力而已。

長雲道:“布置的怎麽樣了?”

白梔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長雲微不可察松了口氣,白梔既然能來這裏,足夠說明了魔界的疏忽。之前還擔心此次任務艱巨,白梔孑然一身還完不成呢,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長雲道:“那就好,接下來只需要摧毀冥合鏡就可再次封印魔界了,眼下已經到最後一步了,阿梔,你萬不可掉以輕心。”

之前就是因為冥合鏡的原因,才讓魔尊逃出一劫。但這次,只需要摧毀了冥合鏡,再次開啟鎖魂陣,魔尊就算是萬般能耐,也休想逃出。

白梔黯然地垂下了眼簾。

長雲則是覺出了幾分微妙,道:“你怎麽了?”

白梔道:“一定要這麽做嗎?”

長雲微微一怔,嘆了一口氣,走上來拉住白梔的手道:“這跟我分別時的樣子完全不同,我雖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但是我想告訴你,阿梔,你要明白你來這裏的任務是什麽?”

“自古以來,神魔兩界不共戴天。你今日要是心軟了,便會造就明日的苦難。我們這樣做,只是把傷害降到最小,阿梔,你要想想,神魔兩界一旦發生大戰,結果是什麽樣的?受苦受難最嚴重的會是誰?你最應該明白。”

“現在,我們只是把傷害降低到最小,封印魔族避免戰爭罷了。我不知道你這幾日經歷了什麽,突然性情大變,但你要想清楚了,現在是封印魔族的最好時機,一旦錯失了這次機會,便又會迎來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屆時,傷亡的程度是你我難以想象的。況且,兩族交戰,必有勝負,不是神族,就是魔族,神族要是滅了,我想也是你不願意看到的,但若是魔族滅了,平心而論,不如把傷害降到最低,封印遠甚於誅滅。”

白梔神情淡定,良久,“嗯”了一聲,再次望向長雲的一雙眸子像是被涼水浸染過,清澈見底。

“我該怎麽做?”

“魔尊擁有不死之身,想要殺了他絕非易事。但是...”長雲認真交代,“魔尊的心臟離體後,也是他最虛弱的時候,這個時候只需要把冥合鏡打碎,重新開啟鎖魂陣,就一定能將他鎮壓住。”

白梔蹙眉,想要剜出胥止的心臟,該怎麽辦?

她現在沒了法力,自然不好親自下手去剜。

要是讓他自己交出...

遠處——

“寒光上神?”

璃殤突然出現在不遠處。

長雲的身影頃刻間消失不見,白梔轉過頭看去。

璃殤走過來,錯過白梔往她身後看,“寒光上神為何會來這裏?方才又是在與誰講話?”

白梔讓開了道,讓她看得更清楚,“並無他人,是我最近閑來無事,出來逛逛。怎麽,不允許麽?”

璃殤環視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可疑跡象,目光落在白梔手腕上的燭淚,舒眉笑道:“不敢,上神是魔界的貴賓,璃殤怎敢怠慢。不過,璃殤還是要提醒一句,上神雖得尊上的青睞,但不是長久之計,若是上神做了不該做的事,我相信,尊上也不會輕易放過您。”

白梔與她相視了一眼,總覺得她眼底的笑很讓人不自在,沒必要與此人來往,道:“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她說話,白梔就要往前走去,璃殤在後面從容地說道,“上神,我能占用您一些時間嗎?”

白梔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

璃殤道:“這件事關乎於尊上,上神真的不想了解嗎?”

白梔停下了腳步,狐疑地望向她。

*

璃殤帶著白梔穿過覆雜的地宮來到邪神祭壇,祭壇前面坐落著兩座詭異怪態的魔獸,旁邊是一口深淵巨池,湧動著詭異的邪惡力量。

空氣裏布滿了毒氣,璃殤施法結出結界,罩住了她和白梔。

白梔不明就裏,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璃殤道:“上神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害您。”

璃殤說完,割破手指,凝結出一粒圓潤的血珠飛到了魔獸石像的顱頂上空。

轉眼,她們來到另一個空間裏。白梔環顧四周,發現她們還是處於原地,只是現在的場面與之前有所不同。

遠處的祭壇發出了駭人的紅光,照亮了這座地宮。

祭壇前的魔獸睜開了眼睛,池水裏有紅色液體,白梔定睛一看,那紅色的液體也就是血。

“這是...?”

白梔話音剛落,就聽見祭壇上空傳來低沈而又沙啞的呼吸聲。

白梔擡頭一看,借著紅光看到了上空,是一雙龐大神秘的赤瞳。

以赤瞳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著類似於血管的經絡,整個地宮的上空都被這驚人的赤瞳占據了。

白梔站在那雙眼睛下面,猶如渺小的螻蟻,微不足道。

白梔震驚了幾瞬,目光逐漸下移,望向四周。祭壇周圍布滿了屍體,準確來說是一具具慘白的幼童殘骸,堆疊的如山一般高,像是隨意丟棄的布偶,灰色瞳仁,毫無生氣可言。

白梔一時之間只覺得頭皮發麻,發慌發怵,腳底下意識後退了幾步,璃殤扶住了她。

璃殤淡淡道:“殘次品。”

白梔錯愕道:“什麽?”

“是創造魔童的殘次品。”

璃殤使用的是時空變幻術,她們只是回溯之前的發生的歷史,所以在這個空間裏,她們的身體都是透明的,看到的景象也都是幻境,並不是真實存在。

白梔不知道璃殤為什麽帶她看這些,但直覺告訴她,眼前的一切一定跟胥止有關。

璃殤帶著白梔踏上臺階,登上了祭壇,一眼望去,高高的臺階兩側站著眾多魔將。

赫玄、屠如、陰翳等等,如今魔族的五大將都在,還有其他五位將主。

白梔還看到排在第七位的墜無。

為首的赫玄手裏拿著一本冊子,觀察著池水裏的變化,記錄著什麽。

白梔指著頭頂上的那對眼睛,問出方才的疑惑,“這是什麽?”

璃殤解釋道:“先代魔尊。”

白梔道:“為什麽會是這樣?”

璃殤道:“先代魔尊的真身毀於神殞劍下,他想要再創造出一副供他驅使的新身體,但很可惜,失敗了很多次。”

十萬年前的神魔大戰,姜也用神殞劍重傷了先代魔尊,他的身體至此落下了重創,傷口慢慢腐化,但不甘心的他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便想要再創造出一副新的軀殼為他所用。

世間經久不消的怨氣才能滋養出魔,魔的降臨,就代表著災難和恐懼。

璃殤指著下面的池水道:“那裏的血,便是最原始的邪魔血。旁邊堆成山的屍體,都是失敗的次品。”

白梔看去,水面冒出了很多氣泡,像是煮沸了一般,靜等了片刻。水面慢慢向兩邊劈開,一個孩童從血水池裏走出,緩緩登上了臺階。

那孩子約莫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不合身的黑色兜帽衣衫,寬大的衣服將他整個人籠罩的很孱弱。

孩童赤足踩在臺階上,朝著祭壇的最高處走去。依稀露出的腳腕也很細瘦,仿佛一握就能折斷,肌膚慘白,能清晰地看到青紫色血管。

孩童走到祭壇,與白梔僅有幾步之遙。白梔怔忪地看著孩童緩緩擡起頭,額間赤色的魔印赫然映入了她的眼簾,白梔渾身發顫,猶如在冰水裏泡過。

魔將們在看到胥止時,皆是一怔,上空的那雙巨大神秘的眼眸微微瞇起,呵呵沈笑了幾聲,道:“不錯,有意思。”

赫玄飛快在本子上記錄下。

那雙眼睛又道:“帶下去吧。”

然而,白梔臉色緊繃,望向遠去的孩童,道:“胥止?”

璃殤看了白梔一眼,不緊不慢地解說道:“對,就是如今的魔尊,也是先代魔尊最滿意的傑作。”

白梔道:“你方才說,先代魔尊創造魔童,是為了尋找一具適合的魔體,那胥止的到來也是為這個?”

璃殤道:“沒錯,先代魔尊為了馴服胥止,可謂是煞費苦心。”

璃殤嘴中的煞費苦心,就是不斷的歷練和折磨,先代魔尊創造了無數魔童,在這些魔童中,能成功被挑選下來的寥寥無幾,胥止雖然是他最滿意的傑作,但也僅僅是個傑作罷了,只要能供他支配和驅使足矣,其他的並不在乎。

畢竟,魔天性涼薄,沒有情感,你無法同魔是講解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強者為尊,適者生存,才是魔賴以信服的深奧。

璃殤拍了拍手,畫面轉到了另一個空間。

此時的胥止已經長大了,看上去有凡間少年十五六的模樣。

他單手抱臂站在空堂堂的大殿中心,身上都是血汙,嘴角還殘留著血跡。一只腿斷了,只是勉強用另一只腿支撐住了整個身體,狠狠的看著坐在高階之上的寶座的男人,少年的背影沐浴在昏暗的大殿堂中,陰郁又孤獨。

白梔震驚了一下,順著胥止的方向看去,男人懶散的倚在寶座上,狹長的眸子睨著下面的人,眸光愈發陰冷。

他很反感胥止看他的眼神,無論如何打,就是不改。

寶座後侍立著赫玄。

白梔隱隱約約知道是誰了。

這時候的胥止還沒有成為魔尊,能使令了赫玄的人,除了先代魔尊以外,還能有誰。

璃殤以為白梔不理解,便解釋道:“那個就是先代魔尊的化身,他暫時借用了一副身體。”

白梔緘默不語,目光瞥向長長的階梯上,殘留著些血液,看這情形,多半是被他父尊一腳踹下來的。

先代魔尊沈冷的聲音響起,“你是對他們心軟了?為何本座讓你除掉他們,你卻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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