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千字文

關燈
千字文

十八娘自小有個毛病,便是雖體質不算差,但生同樣的毛病不比旁人更重,卻總比旁人更難受。

這還是陳嬢嬢先發現的,一開始還以為她是裝的,後來有一次風寒她難受的把自己的手指生生咬了一個血窟窿才相信。不過後來祖父讓人嚴家看管,不讓她吹風受凍得,病生得不多,便也沒太在意這事了。

這回在大年初便染了風寒,病癥不重卻難受得她兩天沒睡得覺,好在許嬢嬢上心立時給開了藥來,一日都盯著她喝熱水喝藥,三餐不許少吃一口,這麽幾天倒也好轉了些。

過後她想想,其實上天對她也是不差的,雖然有人離她而去,但也總有人對她好。但是即便對她好,離開了也就離開了。

一直到了十五,十八娘便幾乎已經好利索了,一大早便吃了十大個蜜糖豆沙餡兒的湯圓子,還又捎帶吃了半盤鵝掌。可她說要出門瞧瞧,許嬢嬢卻道:“天還冷著人又多,一時不防這癥候反覆了可更不易好,樂意玩兒什麽便買到家裏來玩豈不好。”

總是沒拗過,十八娘也只好聽話了,許嬢嬢便讓人買了許多花燈花炮來。跟著她的那小丫頭譙兒樂壞了,坐在榻邊擺弄擺弄這個摸摸那個,許嬢嬢便笑:“十八娘不才教了你寫字,你倆都往這燈上寫幾個,瞧誰寫得好。”

譙兒氣道:“嬢嬢你凈會欺負人!十八娘閉著眼拿左手也比我寫得好。”

屋裏人一聽都樂,十八娘也逗她玩了一會兒,卻到了午後天正暖和的時候,想起件事,從窗臺的匣子裏取了一把錢來遞給譙兒道:“請譙兒同梁阿公一道去程宅,便說要找繽娘,見了繽娘告訴她說,十八娘病了未好全,怕過了病氣給曇果兒,告假緩幾日再去。”

譙兒認真聽著應下,便接過十八娘給的零錢和小熏爐出門了,可這邊前腳才出門,後腳竟就跑回來了。

“十八娘,方才出巷口正遇見他們說是程宅的人,專來找你的。”

進屋卻見是九夫人身邊常跟著的一個婦人,見了禮卻連坐也不坐,只自顧道:“我們夫人說十八娘過去的日子教得很好,但這回外祖家有個先生跟過來教了,倒是不好推脫,還請十八娘另謀高就。”

只扔了這麽一句話,還不得十八娘說完這人便走了。

這是何意?

仆意隨主,她什麽得罪了九夫人,這個人才會對她這個態度?可之前並沒有任何跡象。且小孩子換先生不是小事,畢竟每個人自己寫法是一個樣,教出來又是另個樣。九夫人若是不滿意肯定也會表露一下,可為何突然如此?

她實在不明就裏,如今離開程家她不怕,可是不能稀裏糊塗,便與譙兒道:“你和梁阿公仍去找繽娘。”

許嬢嬢卻一把將譙兒推到屋門外,關上了門才回來道:“既他們不要咱們,咱們就先歇歇,上回不是說那位魏郎君要引薦去什麽太學的?”

十八娘卻一眼看出不對勁來:“嬢嬢,你有什麽瞞著我?”

“瞞你什麽?”許嬢嬢假裝氣道,“只想著這不正好好好養病,開了春天也還冷呢,等天暖和了做什麽不行。”

她卻也沒駁,只溫溫道:“嬢嬢,若真有什麽事,也該早些說才好解決。”

這一句倒立時讓許嬢嬢再無法敷衍了,頓了一下卻霎時無措起來,為難道:“嬢嬢也只是猜,倒不一定和程家這事有關系。是前些日子出門…聽見有人碎嘴傳閑話,說你原本是不樂意同吳郎君成親,都是他強占來的,如今吳郎君不在,你便又和先前定親的表兄…有了來往……”

“阮循?”

許嬢嬢一聽臉色越發不好了,“好像便說是這個…姓阮的。”

無稽之談。

八成是阮循被她奚落了不服氣,在外頭胡言亂語。而九夫人那為了維護曇果兒,即便捕風捉影的事兒也避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十八娘也沒太上心裏去,謠言這東西沒了源頭,便風一吹而過了。她便直接坐在榻上咬牙切齒道:“嬢嬢且喚兩個人把阮循給我逮過來。”

許嬢嬢也知她的性子,又也不知內情,便也聽了十八娘的,可不想這阮循竟正要跑呢,一看見十八娘嚇得直接撲在地上痛哭。

十八娘倒突然覺得不好了,如果只是閑人磨牙胡亂傳幾句,阮循何至於此。

她還是穩住神色問道:“阮循,你說清楚,那謠言可是你傳的?”

阮循痛哭:“這不賴我!明微,是十四郎害我呀!”

“你說什麽?與十四郎何幹?”

“那天你和郭青蓮從茶樓出來,我本想上來問候幾句,卻見你神色不好,猜是吳虞出了事。十四郎被王家趕出來後來找我,說是他如今因辛氏出逃之因不好科舉,以前搭的關系給我,讓我供他吃住,我便應了。

他來聽我說吳虞可能出了事,便說去酒樓賀一賀,也見見他那些友人。我一時便被他哄了去了,他把我灌得暈頭時,讓我抄了一首…艷詩。

可我真不知道他是要傳謠言!明微,我怎還敢惹你!且這樣的難聽傳言,於我也究竟是個壞事,明微,你信我……”

“到底是出自你之手,難道我不怪你還要怪我自己?”十八娘壓低眉眼看著他道,“你想推了此事也得把共犯交出來,十四郎呢?”

“那天他騙我寫完艷詩後,就沒再見他了。後來我也知道他是幹了缺德事,要害你,也不敢再與他為伍,便沒去找他。”

“蠢貨!你做了蠢事害了人,假裝不知便完了?若你尋不得他來,我便全算你頭上!”

十八娘分明還是長這模樣,和當初在王家的小娘子差不了幾分,可如今阮循倒是真怕了她,立時爬出去到十四郎的友人那找人。

可找了幾處也沒見了人影,終於到了一地,這人正在娼館吃酒,一聽阮循的來意嗤一聲:“蠢貨!醉醺醺道:“你個蠢貨,還沒看出來他當初哄你寫了艷詩是為了讓你那表妹恨你,他再出來做好人撿了你表妹。可沒想到與他起哄那幾個人玩高興起來了,他收不回來,便跑了。”

她起身便去換了衣裳,許嬢嬢趕忙攔著她道:“小娘子,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既要傳這謠言,咱們當下去解釋也是沒人聽的。你可別往心裏去,過些日子他們說膩了也就不說了。”

十八娘卻緊緊握著衣裳道:“嬢嬢,不管是怎麽我總得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傳什麽,不能稀裏糊塗待在家裏假裝不知道。”

她勉強爬起來穿好衣裳便出了門,卻一到樓下便見這往日不算熱鬧的茶樓喧鬧非常,她當下手便一顫,這看來比許嬢嬢說的,更熱鬧。

一進來便見樓下一堆穿著破爛的無賴在吃酒劃拳,看見她都一時望了過來打量議論,許嬢嬢一見便趕忙要帶她走,她仍沒有退出去,繼續上了二樓,卻見二樓是一群錦衣的紈絝子,各自摟著姬人吃酒聽曲兒,一見她上樓紛紛看了過來,一人調笑道:“呦,這是哪個走錯路的嬌娘,這如今不是給你吃茶的地方了。”

她暫且沒理,卻看了這人一眼,並沒什麽印象,應當不是什麽極高門第的人。

卻看到她那日寫的詩被裱糊貼在墻上,而緊接著下頭便是一首偷情的艷詩,落的名正是阮循。

她一時緊緊攥住袖緣,壓著蹦蹦的心跳繼續往下看,卻見是一首更比一首露骨的艷詩,甚至有的裏還帶了她的名字。

這時他們看了她的神色似乎也猜出了什麽來,一時起哄囂張又下賤淫笑起來:“哎呦,這是我們正主兒來了,怎麽想你表兄了?快來人把阮郎找來,小嬌娘可耐不住了,咱們都退出去給人家騰空洞房。”

十八娘卻強行鎮定與他們平靜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沒做過這件事。”

“嗯?”那些人聽她這話驚訝過後嗤笑起來,十八娘被他們的態度惹得忍不住,便更大聲道:“我沒未曾與人通奸,你們為何要如此編排我!”

那幾個人本以為十八娘會羞泣而逃,卻不想她竟然還質問他們,便越發來了精神,直接起身過來道:“你說沒做過就沒做過?我們又不知道,不如你帶我們去你的香閨繡榻上細細瞧一瞧?”

十八娘從前在家便是再被欺負,也不過聽幾句酸言酸語,連臟話都未怎聽過,何曾被人說過露骨的話,她一時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卻還是不肯走,只是定定看著他們:“你們分明知道自己所說皆是虛言!我若何時得罪了你們,不妨說清楚,可你們憑白汙我,我也絕不會容忍。”

“呦,生氣了,來別哭別哭,到郎君這來,郎君疼你!”

說著旁邊那人竟便解了衣帶走過來,十八娘卻使勁兒忍著眼淚瞪他道:“夫之婦被人強奸,男犯殺,婦人不坐。敢碰了我你就是死罪,我倒看你今日敢不敢!”

不給大家卡在委屈的劇情所以十二點就發下一章哦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