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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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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

一口氣將事情說完,張舒冉整個人都頹喪了許多。

她握劍立在書房中央,看起來像是只洩了氣的皮球。

她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去百花宴上大鬧一場。

就算最後仍舊改變不了妹妹的命運,也要以自己的鮮血去喚醒那些不願屈服的脊梁。

她知道族內還有很多不願跟那些骯臟之人同流合汙的修士。

她自己的娘親就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因為傷病的原因,娘親在生下妹妹後不久,就一直纏綿病榻了。

正想得入神,卻聽祁歡歡的聲音再度朝她傳來:“百花宴具體是哪一天?我們可以提前半日過去。”

一聽這話,張舒冉當即就焦急不安起來,連連搖頭道:“不不,祁大人,我自己去就行了!”

張家畢竟是伏仙域底蘊最為深厚的五大家族之一。

此次百花宴舉辦場所又是在族地裏面,她哪肯讓自己的師尊以及師尊的道侶去跟自己深入龍潭虎穴啊?

她之所以將這些事講出來,只是想讓師尊她們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知曉自己的選擇。

她想要好好地跟師尊她們告個別。

祁歡歡偏過腦袋,偷瞧了一眼駱長青。

見對方這一回沒有要阻止自己說話的意思,她才挑著眉開口:“你自己去?是去替嫁還是去送死?”

這些後果張舒冉都明白,於是,她梗著脖子沒有出聲。

一副打定主意無論對方說什麽,自己都不會改變決定的模樣。

祁歡歡翹著二郎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怎麽說你才好呢?你真是..太不了解你師尊了。”

這番話語,完全超出了張舒冉的預料。

她猛然擡眸,迷惘又惶然地看向了兩人。

只聽,祁歡歡繼續道:“你覺得長青將我喚到書房裏來商量正事,就是商量怎麽讓你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覆返的嗎?”

不等身邊人斜睨自己,也不等小徒兒開腔,她已是自顧自地接了下去:“當然不是!”

“長青一早就決定了要插手這事兒,才讓你將個中原委當我們的面說一遍。”

“你看你,連這點都參不透,還站那倔強地跟我較勁?”

張舒冉自然不是蠢人,她只是在心亂如麻之下,忽略了這一層。

現聽祁歡歡把事情擺在明面上一講,她頓時就急了。

“師尊!你們可千萬莫要為了徒兒涉險!張家有位老祖修為也達到了合道境,現任家主亦是一名煉虛中期的強者。”

“徒兒可以死得其所,但你們..你們..”

你們之後的話,她實在不願也不想講出來。

駱長青與祁歡歡對看一眼,旋即相視而笑。

兩人從座椅上起身,走到已是憂心到落淚的張舒冉身前。

“你不必擔心那麽多,一切有師尊為你撐腰。”

“就是,就憑我將那什麽二房嫡子打成豬頭但他們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膽量,莫非你還以為張家老祖宗敢掀開棺材板與我交戰?他若敢現身,我直接讓他長眠土裏好麽!”

後邊兩人還寬慰了些什麽,張舒冉已是聽不清了。

她肩頭抽動著,垂首泣不成聲,眼淚就跟決堤了似的,怎麽擦都擦不盡。

百花宴當日,張家族地上空從清晨起就開始有著寶光閃耀。

各類外觀豪華卻又風格迥異的靈舟、法器陸續抵達。

聲勢浩蕩,霞光漫天,更有祥雲瑞獸的幻景出現在層雲之上,引得世人又是震驚又是艷羨。

宴會設在一座新造成的園林之中。

其內回廊環繞,曲徑通幽,亭臺樓閣分布有序。

整個空間都彌漫著濃郁的靈氣,令人心曠神怡。

步入園林之後,駱長青三人分開了。

她獨自一人朝著主宴會廳緩緩前行,而祁歡歡則是護送著張舒冉去尋找後者的娘親。

她們在情報中得知,張舒冉的娘親被幽禁在其庭院之中。

就連今日這樣的場合,也不得外出。

而她的妹妹是因為不讓族裏停了娘親的治病靈藥,才甘願聽從父親的命令,去充當一朵宴會上的嬌花,任人物色、挑選、采擷。

駱長青三人此番前來,其主要目的就是帶走張舒冉的兩位至親。

相比之下,被幽禁在熱鬧之外的那一位不難救出。

但被置於宴會廳內眾目睽睽之下的小姑娘,就不是那麽容易帶走了。

駱長青心裏想著事,腳步自然而然地就輕緩了下來。

她走在一座以靈玉鋪就的浮橋之上,像是踏著七彩瑤池去赴仙宴的神只。

她的出現,很快就引來了周圍其餘賓客的註意。

“那是哪家的仙子?怎麽不見身旁有人伺候?”

“瞧著面生,應該是從外域來的吧,這等絕色美人,也不知張家從何處請來?”

“有這等尤物在場,老張家精心準備的這百花宴,怕是要風采旁落了。”

“奉勸諸位不要貪圖口舌之樂,那女子一身修為波動內斂,可眉宇間卻暗含著殺伐之氣,不是你我能夠妄自非議得起的!”

前來赴宴的絕大多數賓客都不認識駱長青,但身為此地之主的張家,卻有著一小撮人手裏握著她的情報。

這些情報,源自於數月前紫霄宮醉仙樓張家嫡子被人當眾教訓一事。

這個啞巴虧,張家算是捏著鼻子認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願意化幹戈為玉帛。

故而,在張家侍衛認出駱長青的身份後,立馬就開始了層層上報。

“什麽!那姓駱的怎麽來了?打傷濤兒的那個人呢?她們沒在一起嗎?”

“豈有此理,她們哪裏來的膽子還敢跑來我張家的地盤上露臉?”

“今日這百花宴,非持帖者不得入,立即派人查查,那駱長青是怎麽混進來的?”

商議片刻,有人便將矛頭對準了張舒冉的父親張貴:“據說你那個好女兒拜了駱長青為師,這等認賊作父的行徑,不僅罪可當誅,更是我張氏一族的恥辱啊!”

這麽頂大帽子扣下來,張貴只覺得腦瓜皮都在‘嗡嗡’作響。

他心裏暗罵著說話那人,面上卻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二爺可莫再提那個忤逆不孝之女了,從她在數年前不告而別的那時起,她就不配再做我張家的女兒!”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繼續道:“二爺不必有任何顧念,若是找到機會,只管出手對付祁歡歡與駱長青二女便是!”

周圍眾人誰不知道張泓濤惹上的是名煉虛境強敵?

要是容易對付,二房之人早都打上門去了。

張貴這番話語看似知情達理,實際上卻是在暗諷二房欺軟怕硬,外強中幹。

二爺鼻子都快氣歪了:“張貴,你..”

“都少說兩句!”張家家主咳嗽著打斷了爭執,“一切以百花宴為先。”

“暗中盯住駱長青,若有異常,及時來報。”

駱長青一踏入主宴會廳,就察覺到有不少張家人在暗中監視自己。

而這,正是她以真實容貌亮相的目的之一。

自己這方越是惹人關註,歡歡那頭的進展才會越順利。

在廳內略走了半圈,駱長青很快便瞧見了張舒冉的妹妹:張思雲。

那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眼睛跟她姐姐長得特別像。

此刻,張思雲正在一幢二層的小高臺上坐著,懷裏抱著把琵琶。

一群侍衛看守在小高臺四周,不讓任何賓客靠近。

駱長青自然不會現在就掠過去搶人。

周圍明裏暗裏盯著她的氣息很多,她也並未做出往高臺傳音的舉動,以免半途被人截取。

她找了個不熱鬧但也不算偏僻的位置坐下,素手輕撫納戒,從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木簪擺放在桌面上。

那簪子是用尋常的梨木所制,雕刻技藝也不怎麽好。

簪頭雕有一只小獸,圓滾滾的,看起來既像是小豬又有些像小羊。

在瞧見駱長青不動聲色地從納戒裏取物品的時候,負責監視她的侍衛們一顆心皆是提到了喉嚨。

他們知道此女與二房結過怨,生怕對方弄出個法器攪亂會場。

探查到那木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飾物之後,侍衛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二層高臺上,張思雲在眺望一番會場之後,就垂眸調試起了自己的琴弦。

只有借助著這樣的動作,她才能很好地藏起自己眸底深處的激動與狂喜。

就在剛才,她看見了自己曾經送給姐姐的發簪。

那是她八歲那年親手打磨的木簪,絕對不可能認錯。

簪頭她特意刻上了一只仙鶴,寓意自己的姐姐有一天能夠展翅高飛,飛出這片人情冷漠的族地,飛往外面更廣闊的天地。

這木簪是她們姐妹二人的秘密信物,旁人就算看見了也不知道那簪子寄托著怎樣的希望。

張思雲知道,自己的姐姐今日一定來了!

‘姐姐是來帶我離開的麽?那位拿出木簪的仙子,又是姐姐的什麽人呢?’

就在張思雲滿懷喜悅地想著自己跟姐姐的約定的時候,坐於席前的駱長青也沒有閑著。

她與祁歡歡開啟著心神共享,確保第一手的信息能夠實時傳達。

“我找到張思雲了,她應該也註意到了木簪,你們那邊進行得如何?”

話音剛落,心神之中就傳來了祁歡歡婉轉悅耳的聲音。

“我辦事,你放心,我已經把舒冉她娘從結界裏弄出來了,帶來的丹藥派上了大用場,這會正等著她吸收藥液呢。”

“長青你是不知道,舒冉的爹就是個渣爹,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都做得出來。”

“我剛探查到個秘密,都沒忍心直接告訴舒冉,我悄悄跟你說啊,她那渣爹,居然一直都在給她娘下毒,都持續好多年了。”

“什麽纏綿病榻,都是那個自私自利的男人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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