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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閑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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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閑事的人

城主府,書房。

鄭百江站在一地狼藉之中,望著仍舊懸停在眼前的紙張,不言不語。

城主的沈默,落在屋內眾人眼中,無異於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此刻有多壓抑,待會輸出之時就會有多瘋狂!

書房外,大批侍衛正在集結。

只待城主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化作悍不畏死的利刃,去收割敵對者的性命。

“啊哈哈哈!”鄭百江一把將紙張抄在手中,大笑出聲。

笑聲爽朗中又帶著一絲猙獰,震得屋頂嗡嗡作響。

一眾侍衛‘唰’地單膝跪下,屋內的兩名侍女更是跪伏在地,幾欲暈厥。

在他們看來,城主怕是被氣得狠了,才會如此反常。

鄭百江大袖一揮,不滿地看向自己的侍衛:“大驚小怪,去去去,該幹嘛就幹嘛去,別杵在這裏惹老夫生氣!”

說罷,他也不等眾人有所回應,自顧自地端詳起了手裏的紙張。

“原來是這樣,以筆為劍,受到某種程度的神識臨摹就會激發其內劍意!”

“這倒是與保命靈器的原理類似,遭遇生死危機,靈器自會催動。”

低喃間,鄭百江也嘗試著將拳意留存在紙張上,但無一例外地都失敗了。

他‘哼哼’一笑,將手中已然失去攻擊力的薄紙卷入袖中,而後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唯有淡淡的肅然之語回蕩於房內。

“今日之事,誰要是多嘴往外傳上半句,一律按照叛城罪處置。”

駱長青閉目養神還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草廬外的黑雨便停了下來。

可怕的能量威壓一掃而空,地面幹爽,清風拂面,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她剛剛踏足這裏時的樣子。

駱長青睜開眼,心底湧現出些許緊張,自己能否安然而退,馬上就能知道結果了。

這時,熟悉的蒼老聲音自虛空中傳來:“你是如何做到將劍意留存於紙上的?”

明明是與之前一模一樣的聲音,但駱長青卻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此刻聽見的話語中,有著方才所沒有的情緒波動。

‘是那聲音原本的主人來了嗎?’

心裏這般想著,駱長青暗中鋪開神識,搜尋無果後,她索性起身朝著虛空處行了個晚輩禮。

“需要術法配合封印,否則,即便是將劍意強行留於字畫中,也會快速消散。”

這樣的回答,與鄭百江推測得一樣,先前他的數次失敗,就敗在這個地方。

他正思索著如何才能將那術法弄到手,卻聽草廬中的女子又開口道:“前輩在此處留下的任務,不知晚輩是否完成了一半?”

鄭百江微微一楞,隨即便反應過來對方話裏的意思。

既然是任務,成功完成就要有相對應的獎勵,這是懸賞大殿的規矩。

對方自言完成了一半,那意思就是說,另一半的術法她是可以拿出來交換的。

理順這個邏輯後,鄭百江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想要老夫拿什麽東西來交換術法?靈石?人情?還是別的資源?”

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此,一定會覺得非常驚訝。

要知道,強者的人情很多時候比法寶還珍貴,那可是真正的殺手鐧及救命符。

從來都很會權衡利弊的鄭城主,竟然會主動提出以人情作交換,莫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駱長青想了想,而後回答:“此術法為玄級中品,等階不算高,卻重在精妙,若是放在市面上拍賣,最多能拍到二百三十萬靈石,前輩若是想換取,晚輩希望能以三株地級魔心草來交換。”

稍頓,她又補了一句:“畢竟,這是前輩留於此處給有緣人去完成的任務,論價值,怎麽也不能比俗儈低了去。”

對話進行到這裏,鄭百江才對草廬中的女修真正正視起來。

如果對方出口想要他欠下一記人情,那他必會將此人情撥到某個下屬頭上。

方才之所以那麽說,不過是他隨口拋出的一記小小考驗罷了。

以他的修為,自然一眼便能識破駱長青籠於面部的靈力遮掩,相較於美貌,後者身上所透出的上位者氣質更加吸引他的註意。

相貌、心性、實力俱佳,決策果斷還會審時度勢,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

心裏略一琢磨,鄭百江拂袖扔出五個散發著冰氣的玉盒:“老夫的任務,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解的,這裏是五株地級下品的魔心草,往後若是得空,你可多來此處。”

對方的大手筆,略微有些出乎駱長青的意料。

確認魔心草的品級與數量無誤後,她當即在桌上展開一張新的白紙,提筆將術法的全部信息註於其上。

她也不願這麽麻煩,主要是她的納戒留在了清風大陸,而今日之事又無法預料,她沒有提前準備,便只能現場制作。

整個過程,兩人都再無交流。

最後一筆落下,駱長青離開桌旁,走到草廬邊,沖著屋內出聲:“任務完成,晚輩就不多打擾了,今日草廬之事,晚輩絕不跟外人吐露半分,還請前輩放心。”

說完,她便退出草廬,沿著小徑前行,不一會兒就走出了這片特殊的空間。

在她離開之後,草廬之中忽有空間漣漪波動而起。

下一刻,一個身穿道袍的小老頭從漣漪中背著手走出,直奔書桌而去。

將術法烙印至腦海後,小老頭吐出一口炎息,將駱長青留下的紙張焚得幹幹凈凈。

瞇眼品了品剛剛交換得來的奇術,鄭百江忍不住再度大笑出聲:“哈哈哈!王老匹夫,下個月你不是要給寵妾大辦生辰宴嘛,老子到時候給你送份大禮,讓你滿堂賓客痛快鑒賞!”

話說祁歡歡那頭。

離開客棧,她也沒急著趕往鎮魔司,而是沿著街道緩行,順道打量這座城市剛剛蘇醒的樣子。

凡俗的生活狀態對她來說是很陌生的。

昨天她就被好幾個路邊攤位上擺放的小玩意所吸引,但她瞧著駱長青不感興趣,於是也就沒好意思逗留。

今日她一個人可沒有任何顧慮,一條街走下來,她已是喝了兩碗肉粥,吃了一整份油煎大餅,還買了兩串冰糖葫蘆。

正當她打算再去前方的首飾鋪子看看的時候,側後方的小巷中卻是突然爆發出了爭吵。

祁歡歡頓住腳步,回首望去,只見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正扣著一女子的手腕往外走。

那女子面容姣好,身形纖瘦,渾身上下並無靈力波動,被大漢如提拎小雞崽似的往外走,毫無反抗之力。

這兩人身後,緊跟著一名瘦猴模樣的男子,另一名穿著粗布麻衣的婦人正哭喊著阻攔男子們的離開,爭吵之聲也主要來自於此。

“大哥,求求你們放過我閨女吧!”

“下午的時候會有人來收蠶絲,我們一定能湊夠銀錢還你們的。”

瘦猴模樣的男子一掌將婦人推開,嘲諷道:“你賣蠶絲才能賣幾個銀錢?知道你家男人欠了我們多少賭債嗎?八十枚靈石!”

說著,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又道:“也就是我們東家心善,同意拿你女兒抵債,要不然,把你全家都賣了也值不了半顆靈石,滾一邊去,別妨礙老子做事!”

婦人無助的哭喊,以及兩名男子強行抓走人女兒的行為,引來了不少圍觀者。

但他們也是無權無勢的普通凡俗,氣憤歸氣憤,卻也不敢上前多管閑事。

這時,被大漢扣住的纖弱女子突然發狠,張口咬在了大漢的手腕間。

大漢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冷聲一笑,伸出另一只大掌,抓住女人的頭發,更為粗暴地往外拖拽。

眼瞧著他們已經走出巷口,一道破風聲卻是自不遠處襲來,嚇得周圍眾人齊齊打了個激靈。

“哎喲!”大漢叫了一聲,抓住女人頭發的手掌驀然松開。

香冬趁機逃離了大漢身邊,與一旁的娘親相擁哭泣。

她們倒是也想逃跑,但心知肚明那只是徒勞。

“什麽人?嫌命長嗎!”瘦猴尖著嗓子沖著人群大吼。

一旁的大漢低頭看著自己被擊出血洞的胳膊,眼中閃爍著兇光。

祁歡歡從木簽上叼走最後一顆糖葫蘆,慢條斯理地走出人群:“管閑事的人。”

看著迎面走來的少女,瘦猴覺得對方的面容略微有點熟悉,自己好似在哪裏見過對方,但一時又想不起更多的細節。

再瞪眼盯看之後,他的內心立即就變得火熱起來:這女人可是極品貨色啊!若是能弄去獻給那些大人,賞賜必然豐厚!

圍觀凡俗瞧著攬事者竟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本就揪緊的一顆心頓時變得更愁了。

當即就有熱心大娘提醒出聲:“小姑娘,快回來!不要跟他們硬碰硬,免得吃虧。”

另有一人著急附和:“是啊是啊,就算你救得了一時也沒用,他們家那男的是個賭鬼,這也不是第一次拿女兒抵債了。”

祁歡歡擡臂擺了擺手,算是對別人的提醒心領了。

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圍觀者們不由連連搖頭,唯有那手臂還在滴血的大漢一臉興奮。

大漢喉嚨處發出細小的‘嗬嗬’聲,左右扭動著脖子,朝著祁歡歡迎了上去。

“餵,下手輕一點,別把她的臉弄花了!免得賣不上好價錢。”瘦猴在身後低聲提醒。

“知道!”大漢將自己的手骨捏得‘劈啪’作響,“我心裏有數。”

隨著兩道身影的逐漸臨近,圍觀者們的臉上也開始露出緊張、擔憂、不忍等神色。

心裏承受差些的,甚至已經將眼目移開,不再去看那註定悲慘的畫面。

祁歡歡沒有太註意周圍眾人的反應,她看著即將走到自己近前的大漢,有些嫌惡地捏了捏鼻子,而後一掌拍出。

“轟!”

如小山一般的大漢身軀轟然倒下,砸碎地面,趴著嵌入了自己砸出來的碎石之中,不再動彈。

整個過程也就發生在眨眼之間。

包括瘦猴與那對可憐母女在內的周圍眾人,都沒能將情緒轉換過來。

聚滿了凡俗的小巷口,先是安靜了數息,而後,陣陣驚嘩之聲就此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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