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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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由於秦晏說是女帝的命令，而他背後又是沈侯，看守邢犯的獄卒及其他在場官員看著他血洗牢獄，竟然無一人敢阻攔！
那些效忠盛朝不肯屈服的臣子們，眼睜睜地看著盛朝皇室被血腥殘忍地屠戮了個幹凈，一條條人命就那麽死在了眼前，哪裏能不群情激憤？
他們本就一身傲骨，這下面對兇狠滅絕人性的秦晏紛紛挺起了胸膛，文武不論不懼生死，都喊著秦晏的名字各種開罵。
在如今犀朝臣民的口中，盛朝是前朝，盛朝的人是反賊是餘孽；可是在盛朝臣子的眼裏，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地把犀朝叫做前朝，把秦晏等人叫做前朝餘孽和反賊！
這一罵起來，難免就難聽了點兒，秦晏做著滅族的事兒，那些臣子就怒而口不擇言罵當初大盛皇帝將大犀秦氏屠戮至盡是明智的選擇雲雲……
鮮血的紅色激起了人隱藏在骨子裏的低劣的原始沖動，秦晏最開始是想殺死仇人後代報仇消解仇恨，可是卻越殺越興奮！
前世他在戰場的血性記憶在腦海奔騰，他手下的刀砍掉過敵人的頭顱無數，早就對人命沒有概念了，只知道不殺對方自己就得死！
情緒上頭的秦晏砍人跟砍冬瓜一樣，仇人們越是慘叫他越是痛快，他的父母先祖乃至同姓族人，就是這樣被他們的先祖屠戮追殺，血債血償吧！
雖說滅了盛朝覆國大犀，但是有沈侯和衛國公在，很多文臣武將都宣誓效忠新朝，相當於只是朝廷換了個名號而已。
當然那些給盛朝皇帝進讒言的奸佞之臣以及為禍天下的貪官汙吏，為了向百姓們表示新朝的廉政為民不再會像前朝那樣嚴苛賦稅，都已經被斬殺示眾了。
能留下來沒被斬首的，都還算是一些清官，沒犯下什麽大的過錯，只是思想頑固認為一臣不事二主，非要效忠盛朝皇帝罷了。
盡管其中有些人才高學遠，但是他們不認可新朝，還自負清高，平日在牢裏就喜歡編排一些“前朝”大犀、秦氏皇室乃至女帝秦晏姐弟倆的不中聽的話。
蘇清想要勸服籠絡他們之中的能臣才子，那是因為她一不是大犀秦氏的人對那些仇恨沒太多感情，二是只想要利用他們為自己做事，所以不在乎。
然而秦晏不一樣，一出生就背負著國仇家恨，對於大犀秦氏的屈辱和尊嚴看得比生命還要重，不允許任何人貶低戲謔。
那些臣子之所以淪為階下囚，就是因為他們以死效忠盛朝和盛朝皇帝，不肯降服大犀新朝。
在秦晏看來，他們就是認同盛朝的，是盛朝皇帝的幫兇，間接參與了屠殺他的先祖族人，也就都是他的仇人！
當初要不是因為朝臣們求情，還有沈侯及衛國公為國家社稷考慮，還抱著勸說他們這些能臣的希望，決議關押在監不許動他們，小秦晏早就殺了這些盛朝餘孽報仇了。
而今小秦晏變成大秦晏，做過皇帝權相的他自信自己管理朝廷不缺幾個臣子，沒有那麽多顧忌，被他們一罵，壓抑在心中良久的仇恨一下子冒了出來，不想忍了。
等蘇清趕到的時候，秦晏已經砍死了兩三個骨頭硬又嘴硬的老臣了。
短暫權衡過後，她還是決定冒一次險，把他們給救了。
不然秦晏殺了他們，自己的計劃就要全盤落空，絕對是自己的損失。
於是她挺身而出擋在了那些前朝臣子身前，做出拼死保護他們的模樣。
“秦晏，你要是想殺他們，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明面上蘇清還是帝姬的身份，在這皇宮裏除了女帝排第二號，她拿匕首放到自己脖子上作威脅，就是已經歸屬秦晏的宮人侍衛也不敢輕舉妄動來阻攔她。
不過蘇清知道現在用命相逼這招對秦晏不是很管用，她馬上又擡出來了沈侯和衛國公乃至朝臣百姓。
“秦晏，你忘記沈侯的囑咐了嗎？你就是不怕你義父傷肝動火，那衛國公呢？你已經把那些皇子皇孫們殺光了，要是再把這些臣子殺光，你想好怎麽和滿朝文武交代嗎？他們之間可是不少有些師生情誼同窗情誼的人！還有女帝之前下過聖旨不會像是前朝那樣草菅人命，你做這般的事和盛朝又有何區別？你讓天下百姓如何想，還有全國地方上歸順新朝的舊官吏，他們會不會誠惶誠恐害怕厄運降到自己頭上，又怎麽全心全意為新朝辦事……”
可惜秦晏現在最惱恨的就是蘇清，蘇清說了一通，哪怕她說得有道理也因為是她說的，秦晏非但聽不進去，還想要和她對著幹。
“那又何妨？正好殺雞儆猴，殺了這些人讓其他臣民們看看，不歸順我大犀還想效忠前朝反賊的，都不得好死！”
“秦晏，你如今的樣子和你最恨的盛朝皇帝有何區別？朝廷要交到你手裏，遲早還會步上前朝舊塵！做帝王的人要心系於民，舍小為大，我十分慶幸當初母皇勇敢為自己爭取，沒把皇位讓給你，女帝雖為女兒身，但是她巾幗不讓須眉，寬容為政以民為本，比你這樣的男人更配做一個皇帝！”
蘇清說得義正言辭，看起來像是在和秦晏辯駁，但是她知道這些話根本傷不到秦晏也勸服不了他，都是專門說給那些臣子聽的。
她現在年幼暫時不準備做女帝的位子，所以她決定保秦雪兒。女子為帝也是這些頑固臣子們無法接受的，他們覺得有違禮法不敬祖宗。
可是拿秦晏來作對比，剛經歷了血腥慘案的這些人為了反對秦晏就容易接受女帝了，越是踩低秦晏，他們越會支持她和秦雪兒。
“蘇清，你今天非要跟我作對麽？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秦晏煩躁地問道，手持帶血的大刀看著她一臉兇惡。
見狀蘇清還沒怕，那些關押的臣子先為她擔憂起來了。
他們自己死倒不怕，可是由於今早蘇清過來那趟的洗腦，秦晏已經把盛朝皇室後代全部殺光了，都不用蘇清說，他們就想到了她是盛朝留下的唯一一點血脈了，作為臣子，他們有義務保護她。
心中一有顧慮，說話就沒方才那麽硬氣天不怕地不怕了，雖然沒有向秦晏低頭認輸，但是也沒有再辱罵挑釁。
見蘇清小小年紀臨危不懼冒死保護他們，心裏不乏感動，已經有人開始勸蘇清了，沒有必要為他們這些死到臨頭的人犧牲自己。
蘇清聽了心中滿意卻面色不顯，只是手持匕首放在脖子上向前走近秦晏，眼神堅決而狠厲。
“秦晏，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你敢試一試嗎？”
還是那句話，不怕死的人最可怕，蘇清若是真的被逼急了也不是沒有自殺和他同歸於盡的可能，而秦晏，的確不敢冒險一博。
“你這麽護著他們，到底有何圖謀？”秦晏犀利發問，他才不相信蘇清會對牢裏的兄弟姐妹們有什麽感情，之前特意勸他不要動他們，必定是有她的目的。
對此蘇清一笑，回答地甚是坦蕩，直接說出來了原因，故意惹得秦晏多疑地去猜：
“沒什麽圖謀，就是惜才罷了，在母皇身邊耳濡目染，聽多了她對這些才能之臣的讚賞和惋惜，我不想他們死，想讓他們發揮自己的才能造福百姓，也好彌補一下盛朝造下的孽，積點功德！”
秦晏冷冷直視著蘇清的眼睛，卻見她不躲不閃，說得理直氣壯。
不過他心有防備，根本不相信蘇清這通鬼話，好奇她背後到底有什麽樣的陰謀。
於是秦晏收回了刀，拍了下手說道：“好啊，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能在一個時辰內說服這些老頑固放棄他們的大盛改而為我大犀王朝效力，我就饒了他們。”
他這算是明擺著故意為難了，要知道裏面這些臣子頑固地，可是不顧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沈侯和衛國公等同朝為官的臣子上官們輪番勸誡都不肯臣服，讓蘇清勸誡，還只給一個時辰，那就是沒想過放人，還是準備把他們殺了。
而秦晏的話剛一落聲，馬上就有老頑固駁斥秦晏的話，表示自己誓死效忠盛朝，不會向反賊們的朝廷折腰。
聞聲秦晏一笑，提刀手起刀落，就把那人的頭顱給砍了下來。
牢裏還是文臣居多，見剛才還說話的同伴的頭顱滾到了自己的腳下，不是嚇得失聲尖叫，就是渾身發抖身子發軟動不了了。
見狀蘇清也沒攔著，只是眉頭稍稍皺了一下而已，都這個時候了，這麽頑固不識趣的人想必她也說不動，勉為其難說動了也沒什麽用處，倒不如被秦晏殺了，秦晏落個罵名，還幫她嚇唬了剩餘的人。
不過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她厲聲呵斥了一聲秦晏，讓他住手，然後就提出要和他打賭。
“我們賭一把如何？就按照你說的，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我要是能說服他們效忠新朝，你不僅要繞過他們的性命，還要幫忙還給他們和前朝相當的官職和薪俸；如果我失敗了，沒能成功勸服他們，那麽他們的命要殺要剮隨你，我也會在女帝他們面前幫你說話，讓你不至於遭受懲罰。”
蘇清此話一出，牢裏臣子們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秦晏則是大聲一笑，直接指出了蘇清的賭約漏洞：“你倒是好算計，合著是輸是贏，結果都與你沒什麽損失？”
贏了讓牢裏的人活命，蘇清白得一份恩情；輸了讓牢裏的人死，白送秦晏一份罵名。
蘇清的話乍一聽沒毛病，但是仔細一想，卻是拿其他人的命在賭。那些臣子本就死到臨頭了沒話可說，但是秦晏卻是不容得蘇清這麽如意。
不過蘇清聞言也沒心慌，她就等著他這話呢，直言道：“我是想拿我自己的命和他們一起的，陪他們一起死，可是秦晏，你剛才把盛朝皇室的後代們全部殺光了，就算他們現在是反賊，那也是我的兄弟姐妹，你不久前才剛當著女帝和皇宮上下上奏說的，我身體裏有一半是盛朝的血脈，我的命不止是我自己的命了，我不能自私地選擇死，我要為盛朝皇室活著，讓我的母皇不要擔上心狠手辣連孩子婦孺都不放過的罵名。再說了，秦晏，我要真把自己的命給壓上，你敢真的殺我麽？”
蘇清的話說得讓秦晏無法反駁，沒錯，他要比蘇清更害怕她死，如果她把自己的命賭上，那麽就直接不用賭了。
秦晏沖蘇清冷哼了一聲，危險地瞇眼掃視了一圈她身後的囚犯們，把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擊震懾了一下，答應了蘇清的賭約。
“好，你的賭約我應了，我就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來向這些老頑固們索命！”
話是這樣說，知道蘇清現在幼小體弱又不會武功，秦晏怕牢裏那些老頑固們傷害到她的性命，還又命人把他們都鎖到了裏面，讓蘇清在外面隔著牢房柵欄對話。
要不是蘇清非堅持讓他出去，不想讓他聽到她們的對話，秦晏都想自己留在現場以防她出現不測。
“你們都出去！一個人都不要留在這裏！”
“不行！人都走了，誰知道你們會耍什麽陰謀詭計？萬一裏面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地洞，你要私自幫他們逃獄怎麽辦？”
秦晏和蘇清你來我往，兩相對峙，最後達成了統一意見：秦晏必須出去，不能留在這裏偷聽；不過可以留一些獄卒侍衛遠遠地站在門口監督，以防他們逃跑。
奈何蘇清的命格太特殊，而且她又很心機地找了衛國公作靠山動不得她，秦晏心裏再恨，非但不能拿她怎麽樣，反而還得小心保護著她的命不要出什麽閃失。
臨出去前，秦晏擔心之下，還命令蘇清的宮女劍秋好好近身保護帝姬安危。
“王爺，請問帝姬宮裏的人，您何時把她們給放了？”劍秋不懂蘇清的用意，她們原是過來找秦晏放人的，見蘇清遲遲不提她焦急地不行，見秦晏走過時低聲吩咐她便逾越身份大膽問了一下。
劍秋要是不問秦晏都快忘了這麽一回事兒了，之前關了蘇清的宮裏人是怕給她報信，如今他不能拿蘇清怎麽樣，自然也不方便動她宮裏的人。
這段時間的相處，秦晏很清楚地感覺到，可能是因為前世的主仆輕易，蘇清對春夏秋冬四大宮女格外看重，他要動了她們必定會惹怒她；至於其他人蘇清根本不在乎，殺不殺沒什麽意義，讓宮外臣民知道了反而落得口誅筆伐，於他無益。
沈思片刻後秦晏看向劍秋，以第三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聲對她說道：“你把帝姬在裏面說得話都仔細記著，事後轉述於我，我就答應你放過他們，否則，你的姐妹們的小命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秦晏說著視線看向了剛被他殺得滿地鮮血頭顱的方向，無言恫嚇。
“劍秋！”這時蘇清喚了劍秋一聲，劍秋朝秦晏行了個禮，默默表示點頭答應了他的話。
秦晏滿意離開，他最後看了裏面的蘇清一眼，神情充滿了不屑，並不覺得憑她能勸服牢裏那些老頑固們。
之所以應了蘇清的賭約，只是不敢把她逼得太緊，給自己臺階下的同時，也試探下蘇清的真實目的何在。
留了幾個信任的人守著，吩咐他們有什麽意外迅速去通知他，並了一番在場眾人，不許把牢獄發生的事傳出去。
然後秦晏並沒有留在這裏，而是快步離開。
蘇清的突然到來，讓秦晏的理智回歸了不少，他後知後覺他忘了一些事情還沒做。
有一點蘇清說得很對，他既然不想死，那就得做做樣子註意自己的名聲。
說到底外人不明就裏，名義上秦雪兒還是女帝，而他只是個王爺而已。
方才他因為被蘇清刺激地失控，公然搶過侍衛手裏的刀對著女帝，這是大不敬，他還差點砍了蘇清的頭，被很多宮人看見了。
要是傳出去了什麽風聲，蘇清再拿來誇大做話題，他就不能那麽順利從秦雪兒手裏奪回皇位了，非得大動幹戈再來一場宮變不可。
新朝初立不久，實在是不適宜，最好的辦法是讓秦雪兒自願交接給他皇位。
要是秦雪兒突然死了，肯定很多人懷疑到他頭上。現在朝廷裏不止是他義父沈侯獨掌朝政，還有衛國公率領一群臣子站在那兒護著女帝，他必須得考慮一二。
所以秦晏半路上就命人去抓了今天在女帝寢宮當值的人，準備殺人滅口。
可惜他晚了一步，光是在路上他就聽了好記耳朵關於他的風言風語，蘇清已經派人將消息傳得滿皇宮都是，殺也殺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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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由於秦晏說是女帝的命令，而他背後又是沈侯，看守邢犯的獄卒及其他在場官員看著他血洗牢獄，竟然無一人敢阻攔！
那些效忠盛朝不肯屈服的臣子們，眼睜睜地看著盛朝皇室被血腥殘忍地屠戮了個幹凈，一條條人命就那麽死在了眼前，哪裏能不群情激憤？
他們本就一身傲骨，這下面對兇狠滅絕人性的秦晏紛紛挺起了胸膛，文武不論不懼生死，都喊著秦晏的名字各種開罵。
在如今犀朝臣民的口中，盛朝是前朝，盛朝的人是反賊是餘孽；可是在盛朝臣子的眼裏，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地把犀朝叫做前朝，把秦晏等人叫做前朝餘孽和反賊！
這一罵起來，難免就難聽了點兒，秦晏做著滅族的事兒，那些臣子就怒而口不擇言罵當初大盛皇帝將大犀秦氏屠戮至盡是明智的選擇雲雲……
鮮血的紅色激起了人隱藏在骨子裏的低劣的原始沖動，秦晏最開始是想殺死仇人後代報仇消解仇恨，可是卻越殺越興奮！
前世他在戰場的血性記憶在腦海奔騰，他手下的刀砍掉過敵人的頭顱無數，早就對人命沒有概念了，只知道不殺對方自己就得死！
情緒上頭的秦晏砍人跟砍冬瓜一樣，仇人們越是慘叫他越是痛快，他的父母先祖乃至同姓族人，就是這樣被他們的先祖屠戮追殺，血債血償吧！
雖說滅了盛朝覆國大犀，但是有沈侯和衛國公在，很多文臣武將都宣誓效忠新朝，相當於只是朝廷換了個名號而已。
當然那些給盛朝皇帝進讒言的奸佞之臣以及為禍天下的貪官汙吏，為了向百姓們表示新朝的廉政為民不再會像前朝那樣嚴苛賦稅，都已經被斬殺示眾了。
能留下來沒被斬首的，都還算是一些清官，沒犯下什麽大的過錯，只是思想頑固認為一臣不事二主，非要效忠盛朝皇帝罷了。
盡管其中有些人才高學遠，但是他們不認可新朝，還自負清高，平日在牢裏就喜歡編排一些“前朝”大犀、秦氏皇室乃至女帝秦晏姐弟倆的不中聽的話。
蘇清想要勸服籠絡他們之中的能臣才子，那是因為她一不是大犀秦氏的人對那些仇恨沒太多感情，二是只想要利用他們為自己做事，所以不在乎。
然而秦晏不一樣，一出生就背負著國仇家恨，對於大犀秦氏的屈辱和尊嚴看得比生命還要重，不允許任何人貶低戲謔。
那些臣子之所以淪為階下囚，就是因為他們以死效忠盛朝和盛朝皇帝，不肯降服大犀新朝。
在秦晏看來，他們就是認同盛朝的，是盛朝皇帝的幫兇，間接參與了屠殺他的先祖族人，也就都是他的仇人！
當初要不是因為朝臣們求情，還有沈侯及衛國公為國家社稷考慮，還抱著勸說他們這些能臣的希望，決議關押在監不許動他們，小秦晏早就殺了這些盛朝餘孽報仇了。
而今小秦晏變成大秦晏，做過皇帝權相的他自信自己管理朝廷不缺幾個臣子，沒有那麽多顧忌，被他們一罵，壓抑在心中良久的仇恨一下子冒了出來，不想忍了。
等蘇清趕到的時候，秦晏已經砍死了兩三個骨頭硬又嘴硬的老臣了。
短暫權衡過後，她還是決定冒一次險，把他們給救了。
不然秦晏殺了他們，自己的計劃就要全盤落空，絕對是自己的損失。
於是她挺身而出擋在了那些前朝臣子身前，做出拼死保護他們的模樣。
“秦晏，你要是想殺他們，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明面上蘇清還是帝姬的身份，在這皇宮裏除了女帝排第二號，她拿匕首放到自己脖子上作威脅，就是已經歸屬秦晏的宮人侍衛也不敢輕舉妄動來阻攔她。
不過蘇清知道現在用命相逼這招對秦晏不是很管用，她馬上又擡出來了沈侯和衛國公乃至朝臣百姓。
“秦晏，你忘記沈侯的囑咐了嗎？你就是不怕你義父傷肝動火，那衛國公呢？你已經把那些皇子皇孫們殺光了，要是再把這些臣子殺光，你想好怎麽和滿朝文武交代嗎？他們之間可是不少有些師生情誼同窗情誼的人！還有女帝之前下過聖旨不會像是前朝那樣草菅人命，你做這般的事和盛朝又有何區別？你讓天下百姓如何想，還有全國地方上歸順新朝的舊官吏，他們會不會誠惶誠恐害怕厄運降到自己頭上，又怎麽全心全意為新朝辦事……”
可惜秦晏現在最惱恨的就是蘇清，蘇清說了一通，哪怕她說得有道理也因為是她說的，秦晏非但聽不進去，還想要和她對著幹。
“那又何妨？正好殺雞儆猴，殺了這些人讓其他臣民們看看，不歸順我大犀還想效忠前朝反賊的，都不得好死！”
“秦晏，你如今的樣子和你最恨的盛朝皇帝有何區別？朝廷要交到你手裏，遲早還會步上前朝舊塵！做帝王的人要心系於民，舍小為大，我十分慶幸當初母皇勇敢為自己爭取，沒把皇位讓給你，女帝雖為女兒身，但是她巾幗不讓須眉，寬容為政以民為本，比你這樣的男人更配做一個皇帝！”
蘇清說得義正言辭，看起來像是在和秦晏辯駁，但是她知道這些話根本傷不到秦晏也勸服不了他，都是專門說給那些臣子聽的。
她現在年幼暫時不準備做女帝的位子，所以她決定保秦雪兒。女子為帝也是這些頑固臣子們無法接受的，他們覺得有違禮法不敬祖宗。
可是拿秦晏來作對比，剛經歷了血腥慘案的這些人為了反對秦晏就容易接受女帝了，越是踩低秦晏，他們越會支持她和秦雪兒。
“蘇清，你今天非要跟我作對麽？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秦晏煩躁地問道，手持帶血的大刀看著她一臉兇惡。
見狀蘇清還沒怕，那些關押的臣子先為她擔憂起來了。
他們自己死倒不怕，可是由於今早蘇清過來那趟的洗腦，秦晏已經把盛朝皇室後代全部殺光了，都不用蘇清說，他們就想到了她是盛朝留下的唯一一點血脈了，作為臣子，他們有義務保護她。
心中一有顧慮，說話就沒方才那麽硬氣天不怕地不怕了，雖然沒有向秦晏低頭認輸，但是也沒有再辱罵挑釁。
見蘇清小小年紀臨危不懼冒死保護他們，心裏不乏感動，已經有人開始勸蘇清了，沒有必要為他們這些死到臨頭的人犧牲自己。
蘇清聽了心中滿意卻面色不顯，只是手持匕首放在脖子上向前走近秦晏，眼神堅決而狠厲。
“秦晏，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你敢試一試嗎？”
還是那句話，不怕死的人最可怕，蘇清若是真的被逼急了也不是沒有自殺和他同歸於盡的可能，而秦晏，的確不敢冒險一博。
“你這麽護著他們，到底有何圖謀？”秦晏犀利發問，他才不相信蘇清會對牢裏的兄弟姐妹們有什麽感情，之前特意勸他不要動他們，必定是有她的目的。
對此蘇清一笑，回答地甚是坦蕩，直接說出來了原因，故意惹得秦晏多疑地去猜：
“沒什麽圖謀，就是惜才罷了，在母皇身邊耳濡目染，聽多了她對這些才能之臣的讚賞和惋惜，我不想他們死，想讓他們發揮自己的才能造福百姓，也好彌補一下盛朝造下的孽，積點功德！”
秦晏冷冷直視著蘇清的眼睛，卻見她不躲不閃，說得理直氣壯。
不過他心有防備，根本不相信蘇清這通鬼話，好奇她背後到底有什麽樣的陰謀。
於是秦晏收回了刀，拍了下手說道：“好啊，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能在一個時辰內說服這些老頑固放棄他們的大盛改而為我大犀王朝效力，我就饒了他們。”
他這算是明擺著故意為難了，要知道裏面這些臣子頑固地，可是不顧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沈侯和衛國公等同朝為官的臣子上官們輪番勸誡都不肯臣服，讓蘇清勸誡，還只給一個時辰，那就是沒想過放人，還是準備把他們殺了。
而秦晏的話剛一落聲，馬上就有老頑固駁斥秦晏的話，表示自己誓死效忠盛朝，不會向反賊們的朝廷折腰。
聞聲秦晏一笑，提刀手起刀落，就把那人的頭顱給砍了下來。
牢裏還是文臣居多，見剛才還說話的同伴的頭顱滾到了自己的腳下，不是嚇得失聲尖叫，就是渾身發抖身子發軟動不了了。
見狀蘇清也沒攔著，只是眉頭稍稍皺了一下而已，都這個時候了，這麽頑固不識趣的人想必她也說不動，勉為其難說動了也沒什麽用處，倒不如被秦晏殺了，秦晏落個罵名，還幫她嚇唬了剩餘的人。
不過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她厲聲呵斥了一聲秦晏，讓他住手，然後就提出要和他打賭。
“我們賭一把如何？就按照你說的，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我要是能說服他們效忠新朝，你不僅要繞過他們的性命，還要幫忙還給他們和前朝相當的官職和薪俸；如果我失敗了，沒能成功勸服他們，那麽他們的命要殺要剮隨你，我也會在女帝他們面前幫你說話，讓你不至於遭受懲罰。”
蘇清此話一出，牢裏臣子們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秦晏則是大聲一笑，直接指出了蘇清的賭約漏洞：“你倒是好算計，合著是輸是贏，結果都與你沒什麽損失？”
贏了讓牢裏的人活命，蘇清白得一份恩情；輸了讓牢裏的人死，白送秦晏一份罵名。
蘇清的話乍一聽沒毛病，但是仔細一想，卻是拿其他人的命在賭。那些臣子本就死到臨頭了沒話可說，但是秦晏卻是不容得蘇清這麽如意。
不過蘇清聞言也沒心慌，她就等著他這話呢，直言道：“我是想拿我自己的命和他們一起的，陪他們一起死，可是秦晏，你剛才把盛朝皇室的後代們全部殺光了，就算他們現在是反賊，那也是我的兄弟姐妹，你不久前才剛當著女帝和皇宮上下上奏說的，我身體裏有一半是盛朝的血脈，我的命不止是我自己的命了，我不能自私地選擇死，我要為盛朝皇室活著，讓我的母皇不要擔上心狠手辣連孩子婦孺都不放過的罵名。再說了，秦晏，我要真把自己的命給壓上，你敢真的殺我麽？”
蘇清的話說得讓秦晏無法反駁，沒錯，他要比蘇清更害怕她死，如果她把自己的命賭上，那麽就直接不用賭了。
秦晏沖蘇清冷哼了一聲，危險地瞇眼掃視了一圈她身後的囚犯們，把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擊震懾了一下，答應了蘇清的賭約。
“好，你的賭約我應了，我就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來向這些老頑固們索命！”
話是這樣說，知道蘇清現在幼小體弱又不會武功，秦晏怕牢裏那些老頑固們傷害到她的性命，還又命人把他們都鎖到了裏面，讓蘇清在外面隔著牢房柵欄對話。
要不是蘇清非堅持讓他出去，不想讓他聽到她們的對話，秦晏都想自己留在現場以防她出現不測。
“你們都出去！一個人都不要留在這裏！”
“不行！人都走了，誰知道你們會耍什麽陰謀詭計？萬一裏面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地洞，你要私自幫他們逃獄怎麽辦？”
秦晏和蘇清你來我往，兩相對峙，最後達成了統一意見：秦晏必須出去，不能留在這裏偷聽；不過可以留一些獄卒侍衛遠遠地站在門口監督，以防他們逃跑。
奈何蘇清的命格太特殊，而且她又很心機地找了衛國公作靠山動不得她，秦晏心裏再恨，非但不能拿她怎麽樣，反而還得小心保護著她的命不要出什麽閃失。
臨出去前，秦晏擔心之下，還命令蘇清的宮女劍秋好好近身保護帝姬安危。
“王爺，請問帝姬宮裏的人，您何時把她們給放了？”劍秋不懂蘇清的用意，她們原是過來找秦晏放人的，見蘇清遲遲不提她焦急地不行，見秦晏走過時低聲吩咐她便逾越身份大膽問了一下。
劍秋要是不問秦晏都快忘了這麽一回事兒了，之前關了蘇清的宮裏人是怕給她報信，如今他不能拿蘇清怎麽樣，自然也不方便動她宮裏的人。
這段時間的相處，秦晏很清楚地感覺到，可能是因為前世的主仆輕易，蘇清對春夏秋冬四大宮女格外看重，他要動了她們必定會惹怒她；至於其他人蘇清根本不在乎，殺不殺沒什麽意義，讓宮外臣民知道了反而落得口誅筆伐，於他無益。
沈思片刻後秦晏看向劍秋，以第三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聲對她說道：“你把帝姬在裏面說得話都仔細記著，事後轉述於我，我就答應你放過他們，否則，你的姐妹們的小命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秦晏說著視線看向了剛被他殺得滿地鮮血頭顱的方向，無言恫嚇。
“劍秋！”這時蘇清喚了劍秋一聲，劍秋朝秦晏行了個禮，默默表示點頭答應了他的話。
秦晏滿意離開，他最後看了裏面的蘇清一眼，神情充滿了不屑，並不覺得憑她能勸服牢裏那些老頑固們。
之所以應了蘇清的賭約，只是不敢把她逼得太緊，給自己臺階下的同時，也試探下蘇清的真實目的何在。
留了幾個信任的人守著，吩咐他們有什麽意外迅速去通知他，並了一番在場眾人，不許把牢獄發生的事傳出去。
然後秦晏並沒有留在這裏，而是快步離開。
蘇清的突然到來，讓秦晏的理智回歸了不少，他後知後覺他忘了一些事情還沒做。
有一點蘇清說得很對，他既然不想死，那就得做做樣子註意自己的名聲。
說到底外人不明就裏，名義上秦雪兒還是女帝，而他只是個王爺而已。
方才他因為被蘇清刺激地失控，公然搶過侍衛手裏的刀對著女帝，這是大不敬，他還差點砍了蘇清的頭，被很多宮人看見了。
要是傳出去了什麽風聲，蘇清再拿來誇大做話題，他就不能那麽順利從秦雪兒手裏奪回皇位了，非得大動幹戈再來一場宮變不可。
新朝初立不久，實在是不適宜，最好的辦法是讓秦雪兒自願交接給他皇位。
要是秦雪兒突然死了，肯定很多人懷疑到他頭上。現在朝廷裏不止是他義父沈侯獨掌朝政，還有衛國公率領一群臣子站在那兒護著女帝，他必須得考慮一二。
所以秦晏半路上就命人去抓了今天在女帝寢宮當值的人，準備殺人滅口。
可惜他晚了一步，光是在路上他就聽了好記耳朵關於他的風言風語，蘇清已經派人將消息傳得滿皇宮都是，殺也殺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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