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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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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姜婉卿楞了一瞬,突然大笑起來,“我想問太子,你自己信嗎?”

他竟然說願意為她去殺了北榮二皇子!姜婉卿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姜婉卿冷笑道:“牧野此次出使大魏,關系著大魏和北榮的盟約,兩國休戰已久,太子當真會為了我去得罪北榮,去得罪你的父皇嗎?”

她可不覺得自己在宣瑾瑜的心中會如此重要,說出來只怕他自己都會不信。

她甚至覺得可笑,宣瑾瑜曾警告過她,娶她為側妃,不過是為了將她禁錮在東宮,他們可以是彼此試探,甚至是敵對的關系,但絕不會是宣瑾瑜說的那種願意為她殺牧野,得罪魏帝的那種關系。

她對宣瑾瑜從不報有任何希望,自然也不信他會對自己真心。

她擡手去觸碰他的額頭,而後大笑道:“太子沒病吧!哈哈……”

他曾利用過她,利用她設計誘殺江煦,也曾對她動過殺念,陸沅沅設計將她綁走,他也能冷眼旁觀,不去搭救,這才是她所看到的宣瑾瑜,冷心冷性,心硬如鐵。

她的舉動徹底惹惱了宣瑾瑜。

他壓著她的手臂,將她壓在身下,用力去吻她,他氣她不信自己,氣她眼中的譏諷和冷漠。

他的吻一點都不溫柔,唇瓣摩擦著,還有種密密麻麻的疼,舌尖更是又疼又麻。

就像他單純只是為了洩憤。

她總有如此本事,憑借一個眼神,一個舉動便能輕易惹怒他。

姜婉卿被緊緊禁錮在懷中,不能動彈,甚至被吻得喘不過氣來,她恨宣瑾瑜總是這樣,他不顧她的意願肆意發洩自己的情緒,總是這般不顧她的感受,更是令她反感至極。

她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獸,在他撬開她的唇,被迫同她糾/纏之時,她用力地咬了一下他的唇,他的唇被咬破了,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他終於松開她,但她的反抗更是挑起了他的征服欲,他想要她。

“姜婉卿,你真是好樣的!”

只是宣瑾瑜看上去更生氣了,他雙手死死嵌住她的手腕,傾身壓下。

裙袍墜地,摩擦地面,發出的細碎聲響。

他起身吹滅了馬車裏唯一的一盞燈。

馬車好像不堪重負,發出嘎吱聲響。

姜婉卿紅了眼圈,卻始終一聲不吭。

她忍著身體的不適感和雙腿的酸疼,笑著笑著,強忍著眼淚,不讓它墜下。

他從來都是如此,他從顧及她的感受,只會霸道地去占有,想要就直接掠奪。

也不知過了多久,宣瑾瑜的頸間微涼,一滴淚落在他的頸側,他微微一怔。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不適,宣瑾瑜在她的耳邊柔聲問道:“你受傷了?”

姜婉卿冷冷發笑:“好了嗎?好了就請太子從我的身上滾下去。”

宣瑾瑜臉瞬間黑如鍋底。

她本就性子倔強,今日她既不求饒,甚至一聲不吭,但他明顯感到她的身體正在發抖,她的手臂甚至都無法擡高,冷得痙攣,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讓我看看你傷到哪裏了?”

但他還沒碰到姜婉卿,卻被她猛地甩開他的觸碰,她細長的指甲在他的脖頸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血印子。

她以為宣瑾瑜會發怒,可沒想到他只是蹙著眉頭,“孤讓阿四去請太醫,你先回去休息,二皇子之事就交給孤來處理。”

“你方才那般欺負我,如今又算怎麽回事?宣瑾瑜,你總是這般喜怒無常,令人生厭。”

姜婉卿一把抓過衣裙,將身體緊緊裹住,她瑟縮在角落裏,眼圈紅了,發髻散亂,有一種破碎易折斷的美。

宣瑾瑜見她這般眼神空洞無神的模樣,突然覺得心裏揪痛不已,他輕輕嘆了口氣,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軟了語氣,扶她起身,“別坐在地上,地上太涼,對你的身子不好。”

姜婉卿卻隨手將他的衣袍扔出去。

“你這是在同孤耍小性子?”

姜婉卿大笑著,眼中盈滿晶瑩的淚光,“太子這算什麽?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我可不需要太子的同情和憐憫。”

“不要碰我,你給我滾。”

此刻的姜婉卿像是一個刺猬,宣瑾瑜越是想要靠近,越是想要去安撫她,她越是要將滿身的尖刺對著他,抗拒他的靠近和安撫。

此刻宣瑾瑜也有些後悔,若他知道她受了傷,他定不會不顧她的意願去親近她。

他原本只是擔心她,怨她膽子太大,做事又不計後果,她竟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去刺殺牧野。

區區北榮二皇子,死了便死了!但不值得她將自己也搭進去。

就算她要殺牧野,也該告訴他,同他商量,他會替她善後,他擔心,煩躁,焦慮,也只是怕自己不能更好去護著她。

最令他覺得氣惱的是她竟然還不信他,想方設法地推開他,去曲解他的話。甚至還誤解了他,料定他不會為了她去殺了那個臭名昭著的二皇子。

“孤讓劉焯送你回去,讓玉簌為你上藥,你再好好睡一覺,等孤回來。”

姜婉卿眼神中冷漠,當然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他看了姜婉卿一眼,輕輕嘆氣,而後整理衣裳,扶了扶有些歪的玉冠,出了馬車,他對玉簌囑咐道:“好好照顧她,替她上藥。”

“殿下受傷了?”郝昭見太子脖頸上的劃痕出了血,驚訝問道。

宣瑾瑜卻不當一回事,而是用帕子壓住傷口,“無妨。”

“可查出牧野的死因?”

郝昭回稟道:“致命的傷在頸後,是被細長的銀針刺進後頸所致,另外胸口還有無數被尖銳的利器所刺的傷痕,直到最後氣竭身亡。”

宣瑾瑜道:“是何種利器所傷?”

“像是女子的發簪。”

他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匕首交給郝昭,“用這把匕首在牧野身上刺幾道,想辦法掩蓋他身上發簪造成的傷痕。”

“難道殿下要……”郝昭簡直不敢相信,太子掩蓋牧野身上的傷,竟想為側妃娘娘頂罪嗎?

他跪在太子面前,“殿下當真要認下殺死北榮二皇子的罪名嗎?太子殿下此舉定會惹怒陛下,惹怒了皇後娘娘。今後您的處境只怕會更加艱難,陛下此番將皇後娘娘禁足,怕已是動了廢後的心思,若是您在這個時候認下罪名,最終獲益的只有宸王。”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孤做事了?”

宣瑾瑜想起那雙驚恐泛紅的眼睛,她不願將這一切告訴他,甚至選擇鋌而走險去殺牧野,大概是不信他真的會護著她吧?

宣瑾瑜笑道:“衛淩一死,父皇為了安撫衛家,必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廢後,母後很快就會解除禁足。只不過......”

算了,但願他所思慮之事,不會發生。

衛淩此人性情暴戾,手裏不知落了多少人命,算是死有餘辜,只是他身份特殊,是衛家唯一的嫡子,衛無恙絕不會善罷甘休。

漆黑的夜裏,細雨的雨霧像密網將人籠罩其中,郝昭悄然潛入皇宮,將牧野的屍體處理妥當,已經看不清被發簪劃傷的痕跡。

宣瑾瑜道:“走吧,進宮面聖。”

以姜婉卿亡國公主的身份無法承受殺死北榮二皇子的代價。

更無法承受北榮老王君發怒,為愛子瘋狂報覆的震怒,所以他決定在沈硯查出兇手之前,為她頂罪。

回到紫竹苑,姜婉卿將自己浸泡在水裏,她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被牧野拉傷的手臂,後又被宣瑾瑜猛烈撞擊,一陣密密麻麻的痛楚至傷處傳來,她的手臂疼得無法動彈。

她不讓玉簌近身伺候,選擇一個人在凈室呆著,直到桶裏的水涼透了。

林瀟見凈室久久沒了動靜,他便輕叩木門,問道:“公主,您洗好了嗎?”

“嗯,阿四,你進來扶我一把。”

林瀟攙扶著她出了凈室,發現她渾身冰冷,擔心她會著涼,染上風寒,他趕緊去拿披風緊緊地裹著她。“公主,夜裏涼,您別凍壞了身子。”

“阿四,我好痛。”

那泛紅的眼眶中盈滿了淚水,只有在面對林瀟時,她才會流露出這般委屈的模樣。

林瀟見她這般模樣,心也跟著一陣陣揪痛。“讓屬下看看公主手臂的傷,可好?”

她的手臂一碰便疼,傷處紅腫,還有被撞擊過的淤青,“公主的傷得嚴重,得盡快讓太醫醫治才行。”

姜婉卿疲憊地搖了搖頭,“不能驚動旁人的,也不能請郎中,阿四,你替我簡單抱紮便好。”

林瀟出自榮春堂,他自小練武殺人,受傷被人打斷腿,甚至被人打折肋骨,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也是常有的事,他知如何上藥包紮,知曉如何醫治。

“都包紮好了,只是這幾日會有些疼。”

林瀟替姜婉卿包紮手臂,又替她固定手臂,不讓骨折的傷處再次錯位受傷。

他心想公主金枝玉葉,嬌養著長大,那裏受過如此重傷,她必定是極痛苦的,忍不住會心疼她,“若是公主疼的厲害,便告知屬下,屬下去請郎中。”

“阿四,我不想走,你能不能抱我去床上。”

“好。”

姜婉卿早早地躺下了,自從她和宣瑾瑜分開後,他便一直沒再回來過。

也不知牧野死後,宮裏到底如何了,那幫北榮使臣定會不依不饒,魏帝定會嚴查兇手。

正如沈硯所說,她沒能一舉殺死牧野,心中慌亂,以至於破綻百出。

即便不是沈硯,若是換個人去查,怕是也不難查到她的身上。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輕微響動,姜婉卿知道是林瀟回來了。

“阿四,宮裏可有消息傳來?”

林瀟猶豫了片刻,決定將真相告知姜婉卿,“魏太子讓人抹去牧野屍體上被金簪所刺的痕跡,並主動承認是他殺死了牧野,沒有人會再懷疑公主。”

姜婉卿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趕緊披衣起身,問道:“你說什麽?宣瑾瑜竟為我頂罪?”

長春宮內傳出一陣怒吼,天青色的花瓶被魏帝砸碎在地,陳德順嚇得心肝一顫,不禁為跪在地上的太子感到擔憂。

殿內的宮女太監都被趕出去,只留他一人在旁伺候。

一刻鐘前,太子匆匆進宮面聖,向魏帝坦白自己殺死牧野的經過。

字字句句都令人膽戰心驚。

魏帝雷霆震怒,大怒之下,砸了宮內的擺件,滿地的碎瓷片。

“宣瑾瑜,你到底在說什麽?你是鬼迷心竅了嗎!”

倒是太子一臉平靜,默默承受魏帝的斥責,就連陳德順都會太子捏了一把冷汗。

“是,二皇子牧野確為兒臣所殺,證據確鑿,兒臣前來領罪自首!”

他雙手呈上那把染血的匕首,“這便是殺害牧野的那把匕首,另外,是兒臣用銀針刺進他的頸後,殺了他。”

他甚至面不改色地訴說著殺死北榮二皇子的經過。

“你住口!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說了什麽!你是儲君,不是那喪心病狂的殺人狂!”

魏帝氣得大聲喘息,按著狂跳的眉心,“你殺了北榮的二皇子,便是挑起了大魏和北榮的戰爭,你是瘋了嗎?”

長春宮外,沈硯正等待召見,得知宣瑾瑜在裏面,正打算離開,卻不曾想竟聽到太子主動認下殺害二皇子的罪名,他竟會替姜婉卿頂罪,看來太子比他想象中的要深情。

沒想到一向冷心冷情的太子竟然還是個情種,宣瑾瑜此番所為,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一旁的太胤真人卻擔憂魏帝的身體,“陛下方才服用了丹藥,應該平心靜氣,好好休息才對,怎可如此動怒!”

沈硯卻擡手阻住,慢條斯理地道:“你再去準備一丸丹藥。”

他倚靠在宮門外,聽著殿內魏帝高聲斥責太子。

“你告訴朕,是不是衛無恙的主意?他懷疑牧野殺了他的兒子,所以讓你去殺牧野。”

魏帝氣得面色鐵青,拿起桌案上唯一的硯臺正要朝宣瑾瑜砸過去,“你是朕的兒子,不是他衛無恙的兒子,你到底姓宣還是姓衛啊!”

陳德順驚得高聲勸阻:“陛下,這是太子殿下啊,砸不得啊!砸壞了可怎麽好啊!”

可阻攔已經來不及了,他想提醒太子避開,可太子卻是個倔強的性子,雖說他能躲過,卻硬是跪著一動也沒動。

飛來的硯臺砸破了宣瑾瑜的頭,鮮血沿著額角往下流。

墨汁濺到他的衣袍上,弄得袍角烏黑,臟了大片。

他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是重重地叩首,“回稟父皇,兒臣姓宣,不姓衛。兒臣殺了牧野,並非是為了衛家,而是此人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兒臣是為了父皇一統天下的宏圖大願。”

“哼,你說的好聽!你身為儲君,不能約束自己的德性,以一己好惡而殺人。”魏帝輕咳了一聲,覺得頭暈目眩,身子有些發虛。

他撐著桌案站起身來,“別以為朕不知,牧野覬覦你的側妃,你殺了他,只是在洩憤。”

宣瑾瑜終於松了一口氣,魏帝一向多疑,倘若他自己主動承認,主動交代理由,以父皇敏感多疑的性子,必不會相信,必定還會派人暗中調查此事,若是由沈硯來調查牧野之死的真相,難保他不會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姜婉卿的處境會更危險。

但父皇如今對他自己的懷疑深信不疑,只要父皇堅信他殺牧野,是為了洩憤,為了私怨,父皇必定就會深信不疑。

宣瑾瑜再次以額觸地,“兒臣是為了大魏,是為了父皇著想!”

因為他知曉他越是如此說,父皇便越是對自己的懷疑深信不疑。

“你當真以為朕不會廢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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