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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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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的選擇

榮國府,怡紅院…

寶玉此時正捧著本書躺在床上“養傷”,雖然他的傷勢如今已然好了大半,早就行走如常了,但賈母卻非要他養足一個月,才肯讓他出門!

若是平時寶玉也就忍了,但此時一想到他二嫂嫂正帶著姊妹們在那個什麽山莊游玩,而他卻只能憋屈的待在屋裏,寶玉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頓時煩躁的將手中的書一扔,嚷嚷道:

“襲人,給我撓撓後背!”

可能是因著太過無聊,一旦身邊無人,寶玉便感覺渾身難受,總要找些借口使喚使喚人才行!

“哎呀,我的爺!這麽一會兒功夫你這是生出了多少事兒來?!一會兒讓麝月餵你吃果子,一會兒讓秋紋給你捶腿,一會兒又讓襲人給你撓背…!感情你先前立的那排班表都是白設的?咱們這些日子都不用幹旁的了?不管早晚都得全待在你身邊聽令才行?!”

晴雯邊碎碎念著從旁邊的碧紗櫥內走出來,邊將手中繡了一半的荷包放下,無奈的將手伸進寶玉的裏衣裏給他抓起癢來…

寶玉頓時舒服的喟嘆一聲,隨即就納悶道:

“怎麽是你進來了,襲人呢?去哪兒了?”

晴雯聞言便撇撇嘴:

“還能去哪兒?!自然是給太太回話去了!旁的小事兒也不能讓她舍得離了您跟前兒啊!”

寶玉聽了便無所謂的“嗯”了聲,見晴雯今日嘴上擦的胭脂正是他新琢磨出的漿果色,抹上整個臉都明媚了起來,更顯的其傾國傾城,令人賞心悅目,不由的便誇讚道:

“我就說這顏色適合你,果然不出我所料!想來咱們家的女孩兒裏也就只有林妹妹和你還有英蓮最能襯得起這顏色了!”

寶玉這幾年一直暗中兼任著“豆蔻年華”的彩妝師,每每研制出新產品,最先試用的自然是他屋內的丫鬟。

而他此次研制出的這幾個顏色,他自己最喜歡的就是這漿果色,當初想到做這個顏色也是因著偶然一次看到黛玉吃梅子,發現沾染在她唇上的那一點梅子汁竟勝過她原本的淡色口脂許多,給人一種嬌艷欲滴之感,

寶玉當時就覺得,若是能做出梅子色的口脂,林妹妹擦了定然美不勝收,於是回來便試著做起來…

當然,打死他他也不敢去找黛玉試色,於是氣質模樣都極接近黛玉的晴雯便成了他的專屬試色員。

“你還說呢,因著你總留著我給你試這些個口脂,襲人幾個如今看我可防備的很呢!都還以為我跟你偷著幹什麽鬼祟呢!”

一說起這個來晴雯就來氣,因著王夫人一向反對寶玉做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襲人也常常規勸他將精力多放在學業上,省的老爺總罰他,所以這些日子,寶玉每每研制口脂時,便總是以要專心讀書為由避開襲人等人,現在則只叫了晴雯,兩人躲在書房裏偷偷摸摸的鼓搗,故此其餘人都並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麽…

但不管是做什麽,寶玉最近對晴雯越發的上心了卻是事實,自然也引起了其餘人的警覺,尤其是襲人的警覺!

自打上次寶玉強勢分了她的權後,襲人內心便十分不安,加之這些日子其餘幾個大丫鬟也不再以她馬首是瞻,而是自己奮發起來!

尤其晴雯,以前的暴脾氣都收斂了不少,再不是以前一點就著的性子,對寶玉也不跟以前似的總是嗆聲了!

寶玉本就喜她的顏,又愛她口齒伶俐,活潑刁蠻,只不過以前常被她懟的沒有面子,加之襲人幾個的挑撥,便總覺得她空有美貌,為人上卻不行,這才更喜歡溫柔可親的襲人些!

但此時見晴雯比起以前來乖巧了許多,卻又因著本性難移,時不時的還是會冒出絲蠻橫來,與襲人麝月幾個沈悶的一比,便越發顯得古靈精怪,加之其也是眾丫鬟裏唯一一個敢跟寶玉如朋友般打鬧的,又與寶玉有著共同研制口脂的秘密,因此,兩人這些日子著實親近了不少!

這種種,皆讓襲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但也深知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在一向喜歡爽利女孩兒的賈母面前,她始終是比不上晴雯的!不過是因著她辦事沈穩細心,這才被她老人家選中,派來照看寶玉,而晴雯才是其為寶玉挑選好的妾室人選!

也因此,襲人的焦慮更甚!但,面對一眼就能將她看穿,隨手就能將她碾死的賈母,卻又無計可施,她那些對付旁人的手段,甚至連在賈母面前使都不敢使……

直到寶釵隱晦的給她出了個主意…

自打與寶玉等人一同搬進大觀園後,寶釵便開始了她社牛的一面,行事那真是八面玲瓏,小小年紀就極其會籠絡人心!

園中上上下下大幾百口子人,就沒有她叫不上姓名,不知跟腳底細的,因此,很快的就與園中眾丫鬟仆婦們打成了一片,就連那些身處底層的小丫環們也多愛與其玩耍,

襲人本就與寶釵是一樣的性子,行事風格也與其相似,對寶釵便天然的多了幾分好感,何況她也有自己私心!

寶玉眼看著一天大似一天,娶妻是早晚的事,襲人因著與寶玉已經有了肌膚之實,便早已將自己代入成寶玉的妾氏,將其將來要娶得妻子,當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與身份高貴、目下無塵,對她總愛答不理的黛玉相比,溫柔敦厚、平易近人、又愛規勸著寶玉上進的寶釵無疑是更適合的上司人選,

而襲人作為寶玉身邊第一人,自然也是寶釵極力想要拉攏的對象。

於是,在兩廂都有意的情況下,這些日子,兩人可謂是惺惺相惜、連枝同氣,親密無間,處的如同閨蜜一般!

襲人一個丫鬟,被寶釵這個表小姐如此賞識,便也投桃報李,常常心照不宣的給寶玉和寶釵制造些獨處的機會,於是,漸漸的,兩人便也心照不宣的結成了同盟,一致對外起來…

也因此,在聽襲人說起寶玉對院中諸事突然上心起來,並開始擡舉晴雯後,寶釵立刻意有所指的道:

“府裏老太太畢竟已經有了春秋,又放權給姨母已久,再過兩年,恐怕精力就更不濟了!你們這些丫鬟的去留,怕是還得姨母做主!”

襲人…聞言立刻就明白了,寶釵這是讓她投向王夫人呢!

但這府裏人人皆知她是老太太屋裏出來的,就是如今她也還依然領的是老太太屋裏的份例,若她背主?老太太饒不饒的了她先不說,府裏人到時候又會怎麽看她?!

要知道,她立的可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人設啊!因此,心中便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同為丫鬟,你這般勞心勞力的為寶玉付出了這麽多?而晴雯卻什麽都不用做,就因著長得好,得老太太喜歡,就能輕易的越過你去,這般不公,別說你,我都替你冤得慌!”

寶釵眼見襲人猶豫不決,立刻又開口道,又知襲人一向註重名聲,便又再次朝其勸道:

“我知你一向寬厚,但若你一直對此聽之任之,等趕明兒晴雯成了姨娘,眾人都上趕著巴結她,你卻不得不配了小子或者被放出府時,誰又還會記得你?!”

不但直接點出了賈家奴才們向來看人下菜碟,一貫的媚上欺下!同時也是告知襲人:只要你上了位,旁人只會巴結你,誰還管你用的什麽手段?!

可謂是句句說到了襲人的心坎裏,讓襲人瞬間就下定了決心!

於是,在王夫人不放心寶玉的傷,讓去個人跟她說說寶玉的情況時,襲人想了想,便親自過去了。

到了就一臉真誠的朝王夫人跪地直言道:寶玉這場打挨得不冤,若總對其這般嬌慣溺愛,沒準其就真被慣成老爺口中無法無天之人了!又何談上進,何談光宗耀祖?!

至於嬌慣溺愛寶玉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王夫人聞言…頓時眼都亮了,她正發愁即便將寶玉移開了賈母身邊,依舊不能全面掌控他的生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才智皆不輸人的兒子在其祖母的縱容下越來越無心仕途,眼看著就要成一紈絝之徒,結果,襲人就過來投誠了!

因此,立刻拉著襲人的手也由衷道:“我的兒,虧了你也明白,你這話和我的心竟是一樣的!”

緊接著便又與襲人訴了回衷腸,襲人也忙再次暗表了次忠心!並絕口不提寶玉之外的事兒,就連晴雯也不曾多言一句不是,一副今日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寶玉的態度,

王夫人屢次試探之下也不能挑出其一絲毛病,不由得便對其越發的滿意了!

而在這次冒著風險,“披肝瀝膽”表忠心的“進言”過後,襲人也終於如願的朝她的終極目標邁進了一大步,不久後,王夫人便暗中將她從賈母名下劃到自己名下,並自掏腰包,給予了她“準姨娘”的待遇…

不過,雖然王夫人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瞞著賈母進行的,但府中下人們都心知肚明的事兒,賈母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說實話,剛聽到這個消息時,賈母是錯愕的,雖然她早就知道襲人是個沒嘴的葫蘆——心中有數的!但卻萬沒想到襲人竟然有這樣的狗膽?竟然敢公然背叛她!!

但賈母照舊什麽也沒說,心道:不過才一個不能公開的“準”姨娘?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先讓那蹄子嘚瑟幾天再說吧!

然而,讓她更沒想到的是,她這邊正對襲人失望不已呢,總也不爭氣的晴雯竟然給了她個大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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