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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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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舉

大過年的,誰也不願意這時候找不痛快,接下來的宴飲自然是語笑嫣嫣,互道恭喜,吉利話一大堆。

趙皇後還特意將黛玉叫過去,拉著她的手又誇讚了一番,並當著諸命婦的面道:

“剛宴席前,本宮就曾與林姑娘有過一番交談,只寥寥幾句,就知其學識淵博,博古通今,通身的禮儀氣派更是沒得挑,又聽其當場做了兩首詩,才知何謂…七竅玲瓏心!

真不愧是名門之後,探花郎之女!

正好宮裏的幾位公主、郡主缺個教詩文的老師,本宮前幾日還在為此事發愁,雖咱們大朔朝身具大才者不知繁幾,但那些老學究們大都古板木訥,公主、郡主們年紀還小,又是姑娘家,本宮又怕她們被教的個個老氣橫秋,

而年輕才子們顯然又不合適,今日見了林姑娘,倒讓本宮覺得豁然開朗了!這不正好一才貌雙全的女師傅麽?!

若林姑娘不嫌棄,不如每月逢六、九兩日進宮為諸公主、郡主們講習兩個時辰,不求別的,若將那幫丫頭教的有姑娘一成的才情,本宮和陛下就承姑娘的情了!”

竟是當著滿朝誥命的面要聘黛玉做諸位公主、郡主的老師!

此等殊榮,頓時讓諸命婦們深吸了一口氣,暗自艷羨起來!

王熙更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誹道:

當年那寶釵拼盡全力,只是想要做那群公主、郡主們的伴讀都不可得,若是知道黛玉一躍成為了那群公主、郡主們的老師?一向心高的她也不知會是個什麽表情?!會不會當眾變了面色?!

不行!等回去後她一定要仔細盯著她的臉瞧瞧!

對於寶釵這個人,王熙和原著中的王熙鳳一樣與其十分的話不投機,尤其明知其心裏什麽都知道,卻永遠一問‘搖頭三不知’的情況下,

王熙覺得:以她的智商,還是更適合跟爽快人打交道!那些一說話就含沙射影、旁敲側擊的,有時候她真聽不懂!

而且,跟那樣的人在一處,她也嫌累的慌!

何況,因著她與王夫人這位姑母漸行漸遠,而她那位表妹卻明顯是站在王夫人那邊的,為了迎合王夫人,對她便有些故作的疏遠,在人前還總愛時不時的拉踩她一下子,久而久之,王熙對其也就只剩呵呵了!

她又沒大病,有真誠又有趣的林妹妹不去喜歡,幹嘛去喜歡一個愛PUA她的!?

所以看寶釵沒面子,也成了王熙隱隱的惡趣味之一!

結果,正暗自幸災樂禍著呢,就感覺旁邊的趙老夫人一個勁兒的扒拉自己,王熙便納悶的朝她看了過去,才發現,好像剛皇後娘娘…同她說話了?!

槽!王熙頓時傻眼了…!

當年上學時她就因愛走神總被老師給抓包到,王熙至今猶記得當年老師當著滿教室同學的面兒數落她時,她那尷尬的想要撓墻的心情!

而,如今這種情形!這種場合!顯然比當年還要嚴重一萬倍!

媽呀!她…她不會是第一個因為開小差,被…殺頭的吧?!

“呃…,稟皇後娘娘,妾身這幾日有些上火…,沒聽清您剛說的什麽,能否…請您再說一遍啊?”

王熙忙戰戰兢兢跪倒在了剛接完懿旨還未起身的黛玉身旁,並將腦袋直接給匐地上了。

天啊!讓她就這麽鴕鳥死吧!

眾人……

賈母……:這丟人玩意兒!

“嫂嫂,剛皇後娘娘說三月份的親蠶禮,請咱們一起參加。”黛玉見了忙在一旁輕聲提醒道。

王熙……

“哈哈,賈夫人不必驚慌,想必前些日子你日日為賈大人之事憂心,這才導致的虛火上升、神情恍惚,想必以後就都好了!”

趙皇後見王熙嚇成這個樣子,不由的悶笑不已,覺得這王氏還真挺有意思的,你說她膽小吧?她竟然敢在她主持的國宴上走神;可你說她膽大吧,她又因為被抓包嚇的瑟瑟發抖!

不過,看慣了後宮仿佛人人都帶著面具的呆板與虛偽,趙皇後倒是還挺喜歡王熙這樣的真性情的,因此,忙一語雙關的開口替其解了圍,主動給王熙遞了個臺階。

王熙經這一嚇,再不敢走神了,忙嚴肅認真的同趙皇後保證道:

“多謝皇後娘娘的體諒與恩寵!以後妾身定會認真聽講、謹守紀律,今日回去後,也會努力學習親蠶禮的各項禮儀、規矩,定不會在親蠶大典上給娘娘丟人的!”

這認錯態度,別說趙皇後沒有怪她,就是怪了也原諒了,因此就又笑道:

“好,那本宮可就看你到時候的表現了!”

親蠶之禮始於周代,是古代每年都要舉行的一種國家大典!也是中宮皇後為天下女子做榜樣的大禮儀。

每年春天,皇後都要率領內外命婦始蠶於北郊,在先蠶壇舉行"親蠶"大典,代表全天下女子向上天祈禱。【註1】

當然此等大典也不是所有命婦都能參加的,就如同此時能在這宮中領宴的命婦一樣,都需要至少三品以上才行,再就是眾嬪妃、公主、郡主等人了!所以凡能參加者都被視作是一項殊榮!

而且,因著此典禮只有女子參加,又是在北郊舉行,所以亦給了諸位命婦難得的在眾人面前亮相表現的機會,因此,不但皇後重視,眾命婦對此項大典也都十分的看重!

所以,趙皇後朝王熙說完後,就又對著在座的諸命婦嚴肅道:“也希望諸位倒時能好好表現,不要丟了咱們女子的臉!”

“是!”諸命婦聞言忙從座位上起身,朝著皇後齊齊躬身道,內心卻都心思百轉,紛紛分析起今日皇後如此擡舉這林如海之女和賈璉之妻是個什麽風向來…

諸誥命此時早就在互相的探聽中知道了黛玉與王熙的身份,對於皇後擡舉王熙,眾人或許還能理解,那賈璉失蹤至今,怕是早已兇多吉少了,其畢竟是因著護衛忠謹親王才出的事兒,於情於理,帝後都應該對他的遺孀安撫一番。

但皇後對這位林姑娘如此看重又是為何呢?

莫非那林如海年後要高升了?

眾人忍不住猜度道,又想:那林如海雖然是皇帝親信,但官職到底也才不過七品,就算高升,能連升三級已經是頂了天了!可就算其連升三級也不過才四品,一個四品官之女,實在值不得皇後娘娘如此擡舉並親聘為公主郡主的老師吧?!

除非…那林如海立下了大功!且是一件足以讓他能越級達到三品以上的功勳,還差不多!

又聯想到林如海兩淮巡鹽禦史的身份,眾人忍不住想:莫非那被太上皇舊臣把持了幾十年的兩淮鹽業,被林如海給端了?!

越想越覺得很可能,於是,在座的諸誥命中,頓時有幾位坐不住了!

趙皇後淡淡的瞟了那幾位幾眼,忍不住心中冷笑:現在著急早就晚了!

但面上卻絲毫不顯,依舊親切的同旁邊的南安太妃並賈母等幾個老封君話著家常,她旁邊的元春幾次想插嘴,都被其給避了開去。

其餘的嬪妃見了,神色不免就有些各異起來,據她們觀察,剛剛皇後娘娘雖和那賈家少夫人說了許久的話,又朝著那榮國府老封君誇了其外孫女半天,但卻從未提及這位賢德妃一句…似乎全然忘了這賢德妃和她們乃是一家子了!

又聯想到今上雖封了這位貴妃的位次,卻鮮少去她的宮裏,眾嬪妃便更加肯定,這位的突然晉升是因著今上賣賈家的面子了!

不免對元春這個人又輕視了幾分。

大年初一,不但是新春佳節,還是元春的生日!

所以,宴席散後,賈母便又帶著王夫人,王熙等人去了元春所住的昭德宮拜壽。

元春一見娘家人到了,眼圈登時就紅了,賈母見了,急忙將過來攙扶自己的抱琴給扒拉開了,朝著元春跪拜道:

“娘娘自重,今天這個日子,可不興哭!”

元春雖離家幾年,但內心還是很怕賈母的,因此,只得將眼淚又忍了回去,賈母見了這才暗嘆一聲,就著抱琴的手站了起來。

元春見了,忙上前親扶了賈母,又讓著眾人坐了,先問了賈赦、賈政等人的好,這才親熱的拉了黛玉的手,不但賞了她支名貴的鳳簪,還細細的問起她的衣食住行來。並讓其以後來宮裏時不要怕,若是在宮裏碰上難事,只管來找她!

總之十分的熱情!

但對王熙,也就進門時跟她打了聲招呼,就再沒有旁的話了。

元春這些年雖未回過家,但還是時不時會與王夫人通信,要不然她一個小小女史,每月就那幾兩散碎銀子,如何上下打點?又如何在這宮中生存?自然是要靠家裏接濟。

所以,元春也從王夫人的回信中知道了王熙這個表姐不服管教,一心幫著大房算計她們二房之事!對王熙的態度自然也算不上多好!

何況,賈璉若活著,將來對她還是個助力,但此時他都死了,元春便更覺得巴結王熙一個寡婦沒什麽用了!

王熙對此倒是無所謂,覺得這位若是個好的,她反倒會有些不忍心。仲景可說了,這位的下場著實算不上好,大概率是被今上給做掉了!且大概率是看不清形勢自作自受的緣故!

所以,王熙覺得如此淡淡的也好,彼此不相熟,便也不用為對方的人生買單了。

因此,在元春只留了賈母並王夫人,請她和黛玉還有邢夫人去偏廳喝茶的時候,王熙忙和黛玉摻著邢夫人走了!

【註1】:來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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