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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審郝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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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裏,劉鑫從太醫房找到郝禦醫後,便領著郝禦醫往養心殿走。

一路上,郝禦醫仿佛丟了魂似的,神情恍惚,渾身禁不住地瑟瑟發抖,以致走路步伐緩慢。

劉鑫急切催著:“郝禦醫,我們得趕快點兒。皇上正龍顏大怒呢,可別讓皇上久等了。”

聽到龍顏大怒,郝禦醫更加恐慌,咬著唇問:“劉大人,皇上找下官究竟所謂何事?”

劉鑫假裝沒有聽到,不予回答。

郝禦醫渾身冷汗滲了出來,禁不住又開口問。

“劉大人,皇上為何找下官,可否透露一二?”

劉鑫仍是緘口不言。

郝禦醫禁不住又問了幾次。

如是幾次,劉鑫終是不耐煩,回答得模棱兩可:“皇上只說要見郝禦醫,具體何事不知。”

郝禦醫心裏七上八下,像是中了邪般,嘴裏念叨著什麽。

劉鑫仔細想聽清郝禦醫說的話,卻是什麽都聽不清。但是,郝禦醫那樣子,任誰看了,都不難看出他內心的恐慌。

是啊,郝禦醫能不恐慌嗎?他聽從皇後的擺布,在皇上昏迷期間,對外宣布皇上病危,這可是欺君大罪。他應該心裏有數,皇上這是找他算賬了吧?他的心,因恐懼而揪成一團,邁著的步子非常小。

一路上,劉鑫不耐煩地催促,郝禦醫,走快點,催了好多次。

終於,劉鑫將郝禦醫帶到了養心殿。

當郝禦醫看見那坐在禦案前的皇帝,只覺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徑直朝皇帝跪了下去。

他說出的話,因顫抖而有些斷斷續續:“臣……拜見……皇上……”

皇帝神色冷漠,一雙眼眸陰沈地盯著郝禦醫,勉強笑了笑:“郝禦醫,平身!”

暴風雨前的寧靜,尤為可怕。皇帝的冷靜,讓郝禦醫更加心虛。

郝禦醫大吃一驚,並未遵從皇帝的意思起身。而是,嘴唇顫抖得厲害:“皇上……不知皇上……找臣何事?”

分明是做賊心虛。皇帝心裏不大高興,卻強忍著怒氣,溫和地笑笑:“郝禦醫,朕找你,當然是讓你為朕診治。來,你過來給朕瞧瞧,看看朕身體有無大礙。”

他本想問郝禦醫,你來給朕瞧瞧,朕是否如你所言,命不久矣?後來生生忍住了。這麽說,豈不是在詛咒自己?

郝禦醫的心往下墜,他何嘗不明白,皇帝這是在試探他。他心異常跳動著,毫無規律,腦子還清醒著。他尋思著該怎麽辦?

讓他再上前幫皇帝把脈,他是做不到了。恐怕,他還沒站起身,就會因驚嚇而雙腿發抖。這樣一來,不就全露餡了。

即使他能強忍著內心不安,走到皇帝面前,恐怕還沒給皇帝把脈,就抑制不住地雙手顫抖。

他鼓起勇氣想起身上前,卻是在皇帝面前無法站起身來。他終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只得跪著,不得不放棄掙紮。

這樣的時刻,真是無比煎熬。充斥著他腦子的,全部是他造謠皇帝病危這件事。他感覺搖搖欲墜,如同站在懸崖邊,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粉身碎骨。

當時,皇後脅迫他這麽做,他是百般不情願,萬般無奈何。那時,他想著病情可大可小,若是皇帝很快醒來,他可以推脫說皇帝龍體得天庇佑,自身生命力頑強,戰勝病魔。見皇帝醒來沒事,皆大歡喜,又有誰會責怪他呢?

他那時是那麽想,可是,他哪裏想得到,皇帝自身會責備他?不,責備已經算是輕的。他心裏忐忑不安地想,等下皇帝會怎麽處置他?會不會下令處死他?

死?他現在倒是覺得死了好解脫,死了一了百了,活著也是受罪。他自己一人死了,倒不要緊。關鍵是,怕連累家人。只怕皇帝發怒起來,滅了他九族都有可能。

此刻,他才後悔,當時不該被皇後利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他不肯聽皇後的擺布,大不了就算一死。現在,恐怕就不是他一人死那麽簡單了。

郝禦醫跪在地上,半天沒有行動。

皇帝冷眸掃了殿內一圈。

殿內的氣氛,靜得異常詭異,緊張的心跳聲,均勻的呼吸聲,在靜的詭譎的氣氛下,異常清晰。

這樣充滿威壓的氣氛,讓劉鑫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毛骨悚然。他幹咳了一聲,小聲嘀咕:“皇上,臣能不能先回避?”

情況不對,劉鑫想撤退。

皇帝收斂了威壓,面色緩和了些,不慌不忙地說道:“劉鑫,你在一旁候著,等候朕的差遣。”

劉鑫不禁打了個冷顫。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皇帝這是要審問郝禦醫的意思。他已猜到,皇帝要追究郝禦醫造謠他病危一事。若說郝禦醫犯了欺君之罪,他自己有些事,知情不報,瞞著皇帝,是不是也犯了欺君之罪?

這麽一想,劉鑫不由從腳底冒出了一股冷氣,那股冷氣慢慢竄到頭頂。他心裏開始忐忑起來,也不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置郝禦醫?

郝禦醫就如同他的一面鏡子,照出他的內心,他暗暗為自己擔憂起來。

隔了片刻,皇帝再次重申:“郝禦醫,朕讓你過來幫朕瞧瞧!”

郝禦醫要是能起身,他怎麽可能不起身嘛?

被皇帝一再逼迫,郝禦醫渾身禁不住地顫抖,哆嗦著回道:“皇上!臣該死!臣惶恐!臣有罪!”

事到如今嗎,他唯有坦白招認了。等下,皇帝一逼問,他也會控制不住地說出來。還不如趁著皇帝未逼問前招認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怎麽說,坦白了,總能得到一絲寬大處理。他本就不是巧言令色之人,更非居心叵測。他是受了皇後脅迫,才做出這等欺君犯上之事。

他如此坦白招認了,皇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他萬萬不敢將皇後供了出來的。

以是,他只坦白自己有罪,接下來,卻沒詞了。他倒是要認罪,可是,他不知該怎麽說,才能將皇後撇清在外,而不把她牽扯進來。

皇帝盯著郝禦醫看了一會兒,見郝禦醫渾身瑟瑟發抖,佯裝什麽都不知,詫異而問:“郝禦醫,何罪之有?”

郝禦醫的心都在顫栗,一想起皇後那張猙獰恐怖的臉,他頓時臉色蒼白。只要不提到皇後,隨便說什麽都可以。

他咬著唇,含混不清地說:“皇上,是臣一時糊塗,才會對眾人宣布,皇上龍體抱恙。皇上龍體康泰,臣有罪!臣不該誆騙眾人。”

郝禦醫神色張皇,激動不已,他恨不得把所有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去,絲毫沒有提起皇後的字眼。他是打算一人承攬一切,不想把皇後抖了出去。

他怕皇後瘋狂報覆。

聞言,皇帝臉色又緩和了些。他本來對郝禦醫無比惱火,怪他包藏禍心。現在,看郝禦醫在他面前,因為心虛而恐慌,明顯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若是郝禦醫真是狼子野心,恐怕不會怕成這樣,更不會如此坦白承認自己的過去。

皇帝在腦中把郝禦醫過了一遍,似乎印象中,郝禦醫並未做錯什麽。據悉,郝禦醫一直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禦醫分內之事。若是沒有發生這件事,他還想提升郝禦醫。

如此一番思忖,皇帝心中怒氣倒是消了不少。他想了想,順著意思問:“郝禦醫,你這麽做動機何在?”

明知道郝禦醫受人指使,皇帝卻故意順著郝禦醫的意思問。

動機是什麽?這可把郝禦醫難住了。若非皇後逼他這麽做,他又怎麽會如此呢?

皇帝這麽問,分明是懷疑他受人指使。皇帝的懷疑,不無道理。他一個小小禦醫,哪裏敢這樣做?

可是,他不能把皇後抖了出來。思前想後,郝禦醫無力地回:“皇上,是臣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想多撈些錢財。”

興德元年,洪高德稱帝,建立大西國,定都鳳城。政權建立初期,周邊國家對大西國虎視眈眈,無端挑起戰火,洪高德皇帝禦駕親征。出征前,西宮娘娘許貴妃懷有身孕個月。皇帝擬詔,若生皇子,取名洪承業,立太子,若生公主,封常玉公主。

洪帝離宮後,夏皇後使計讓許貴妃滑胎,誰知,天不遂她願,許貴妃腹中胎兒出生,居然成活了。

“陛下本就寵愛許貴妃,現如今,她又生下太子,眼看咱主子皇後寶座要保不住了。”

“可不是嗎?聽西宮裏的宮女說,那太子生得白白胖胖,甚是可愛,面容酷似陛下,眉目間有一股正氣,長大後定是個好皇帝。”

這是皇後宮裏的小宮女在私底下悄悄議論。

即使她們不議論,夏後也知道,自己不設法除掉太子,恐怕以後日子不會好過了。

她隨即招來自己的哥哥相爺和禦前侍衛總管楚祥共同商議對策。他們密謀好了要火燒西宮,由楚將軍執行。

在關鍵時刻,楚將軍放棄了加害太子的念頭,以自己的親兒子換取太子出宮。

許貴妃哭哭啼啼間,把心一橫,拿起發簪,用簪子尖在太子左肩上刺下“天”字。刺在兒身,痛在娘心,刺完字,許貴妃痛的肝腸寸斷。她顫抖著雙手給太子掛上塊玉佩,那是皇上親賜的,當今世上,僅此一枚。

許貴妃給楚祥磕頭,聲淚俱下道“楚將軍,請受我三拜,你的大恩大德,本宮來世再報。”

“娘娘,萬萬使不得,快快請起……”說話間,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楚將軍抱起太子,從側門匆匆逃走。

許貴妃暈了過去。

來人正是禦醫鳳南陽。傳說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外號算命先生鬼見愁。他能掐會算,不僅醫術高明,而且武功不凡,。他抱走楚將軍兒子,施展輕功,在皇宮中穿梭自如,輕易甩掉宮中侍衛的追捕,平安出城。

夏後命人火燒西宮,許貴妃及一幹人等葬身火海。在清點屍體時,發現少了一個嬰兒屍體。加上楚祥將軍下落不明。夏後和相爺斷定,太子極有可能是楚祥抱走了。於是,夏後暗中派人追殺楚祥將軍。

興德四年,皇上凱旋而歸。

夏後精明能幹,把此事瞞得滴水不漏。洪帝並不相信許貴妃當真死於意外。他時常做夢夢見太子,一直派人暗中調查此事,然而一直查不出真相,楚祥失蹤,鳳南陽也消失匿跡。

興德五年,皇後生下一子,洪帝取名洪承安。皇後心想,皇帝對這兒子,顯然沒有寄予厚望。夏後心想,即使皇上遲遲不下詔,冊立新太子,他日洪帝駕崩,皇位遲早是她兒子的。不過,她還是有所顧慮,二十四年前,她派人追殺楚祥,楚祥傷重而亡,太子卻不知被何人救走。

二十多年來,太子音訊全無。倘若太子還活在世上,那麽他將是洪承安繼承皇位的最大威脅。況且,一旦此事揭發,她跟相爺必將大禍臨頭。

洪高德皇帝在位二十四年,他勵精圖治,知人善任,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洪帝日漸衰老,越來越想念失去的大皇子,終於病倒了。

得知洪帝病倒,鳳南陽潛入宮中見皇上。

“大膽鳳南陽,你可知罪,你躲朕二十多年,朕二十多年都在派人尋找你跟楚將軍。你可知道許貴妃的事?”洪帝看到他喜極而泣。

“皇上,臣有罪。當年皇後要火燒西宮,臣得知後趕到,臣晚來了一步,太子已經被楚將軍抱走。慌亂中臣救走了楚將軍兒子,交與一世外高人撫養。這二十四年來,我一直在暗中尋找太子下落,卻一直沒有找到。臣有負皇上重托。”鳳南陽滿是愧疚。

“好個皇後。這些年我看她安分守己,悉心教導皇兒,卻不曾想過,她竟如此惡毒。朕要將她打入冷宮!”洪帝氣的咬牙切齒,猛拍禦案。

“皇上,萬萬使不得。無憑無據,皇上若是這麽做,必將會引起朝廷動蕩,百姓恐慌。”鳳南陽勸道。

“皇後的罪責,朕可以先不追究,但是,太子不能流落在外,朕一定要將他找回來。”皇上態度堅決,冷靜了一會坐到龍椅上。

“皇上,光明正大尋找太子,太子難免會遭遇陷害。不如暗中查訪。”鳳南陽建議道。

洪帝著宮中畫師據自己面貌,描繪出一幅二十四歲年紀的人畫像出來,交於鳳南陽,委派鳳南陽為欽差大臣,並賜尚方寶劍,遇上貪官汙吏,可以先斬後奏。

“皇兒,你在哪?”洪帝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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