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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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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一連十年, 玉郡還是頭一次下這麽大的雪,玉郡太守劉清遠看著漫天的風雪,還是毅然決然的撐著傘走進了大雪之中。

“大人, 大人您要去哪兒?”

“我去看看受災的百姓,再看……能不能厚顏借到些糧食。”

劉清遠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麽的飄忽,三個多月前,衛家軍的借糧已經幾乎掏空了寧州七郡的家底。

現在能不能借到糧,他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他亦無法坐視著千名,乃至更多的百姓凍死, 餓死。

“你讓夫人看看家裏的米倉還有多少米, 一並給本官送到災區來。”

“大人!府上哪裏還有米?才入冬的時候, 您遇到城西的那對孤苦無依的婆孫, 讓夫人送了糧過去;一個月前,巷子裏的幾個孤寡老人沒有吃的, 您又讓送了糧過去;十幾天前……

您府上的米缸又不是那話本子裏的聚寶盆,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府上的米缸早就空了, 是夫人一直靠著夏秋時曬的野菜才勉強過活啊!”

侍從這番話說完, 劉清遠的身影卻已經沒入了風雪之中:

“既然如此,那便讓夫人先顧好家裏,我再看看能不能想到什麽辦法。”

玉郡不比他處, 若是糧食緊缺了, 還能找富戶周轉一二, 作為寧州最邊的郡,大盛的屏障, 富戶們早就在戰火紛飛時拖家帶口,遠走高飛了。

而今留下來的,都是一些無法離開的窮苦百姓。

劉清遠何嘗不清楚這個現狀,但他還是想要爭一爭。

劉清遠去的頭一個地方是災區的救濟棚,用油布和衰草等搭起來的簡陋棚屋,勉強可以遮風避雨。

這些百姓都是在睡夢中遭了災,但幸運的是,沒有死亡的人數,只是大多百姓沒來得及反應,被壓斷的骨頭。

是以,劉清遠還沒有走到救濟棚,老遠就聽到一陣陣□□聲,是人們因為痛苦無法掩飾的,微弱的□□。

只不過,這些聲音匯聚起來,是那樣的震耳欲聾。

這些受災百姓,本應好好養著的。

劉清遠眉頭緊皺,隨後去了竈房,竈房的搭建便更加簡陋了,周圍連擋風的圍擋都未搭建。

這會兒幾個精神狀態不錯的婦人正圍著竈臺忙碌,看到劉清遠,她們不由眼睛一亮:

“劉大人,可是咱們的糧食有著落了?”

劉清遠心中苦澀,但還是強笑道:

“快了快了,今個給災民吃什麽?”

“熬的百家飯,您嘗嘗看?”

劉清遠說著揭開的鍋蓋看了一眼,裏頭紅豆、綠豆、糙米、高粱、甚至還有窩頭煮成一鍋粘糊糊的粥,其顏色呈褐色,若不是散發著食物的香味,只怕讓人都要升不起一絲食欲。

“呀,忘了加水了。”

隨後,幾個婦人忙碌的給幾口鍋裏加滿了水,一下子稠粥變稀湯。

“這些都是大家夥從牙縫裏省出來給咱們的,雖然瞅著不咋樣,可能飽肚子哩。”

劉清遠一時沒有說話,婦人有些拘束的搓著手解釋著,劉清遠仿佛被熱氣熏到了眼睛,他擡袖拭了拭眼角:

“守望相助,大家都是好樣的!咱們一定可以度過這次險境!這一次,百姓們捐出來的糧食,夠災民吃多久?”

“也就今天一天,這還得咱們一直兌水哩。”

“好,好,好,本官知道了,本官去想辦法。”

劉清遠隨後又撐著傘離開了,枯黃的油紙傘下,那清瘦的身影被狂風吹的一個趔趄。

“……哎,都到飯點兒,劉大人怎麽沒吃飯就走了?”

……

劉清遠斟酌再三,回去後讓侍從套好了車:

“去斜柳郡。”

他與斜柳郡的太守乃是同年,當初在京中時也有幾分薄情,且斜柳郡的情況比玉郡更好一些。

一個時辰後,至斜柳郡太守府。

劉清遠表明來意後,門子不敢耽擱,立即請劉清遠去花廳等候。

茶壺裏的水換了又換,劉清遠等到太陽西斜,也未等到一點消息。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個侍從小跑著過來:

“劉大人,您還在這兒啊!我們大人說了,若是您要借糧,便莫開尊口了。

咱們斜柳郡早在三月前就已經把底子掏幹凈了,是一點兒多的也沒有。”

“好,我……知了。”

劉清遠已經無瑕顧及為何耽擱了這麽久,才給他這麽一個答覆。

此刻,劉清遠也已經饑腸轆轆,可是因為喝了太多的水,一起身,胃袋裏咣當作響。

但隨後,劉清遠還是挺直了背,大步離開了斜柳郡太守府。

對上侍從期待的目光,劉清遠什麽也沒有說:

“先回去,等天亮了再去青田郡。”

這一夜,註定是難以入眠的一夜,劉清遠輾轉反側,等到子時才睡下,可雄雞一唱,他便急忙起身。

青田郡離玉郡可不近,他可不能在路上耽擱了時候,救濟棚的糧食,也不過就能撐到今日午飯時分罷了。

等劉清遠洗漱準備好,正準備套車出去的時候,侍從連滾帶爬,一臉欣喜的沖了過來:

“大人!大人!有糧了!有糧了!衛家軍還糧來了!”

劉清遠先是一喜:

“當真?!”

但下一刻,他又不由擰緊眉頭:

“可朝廷一直未送糧草至衛家軍,衛家軍這糧……”

劉清遠一下子心情沈重起來,百姓遭了災後,他束手無策,只能去信給武安侯,看能否還糧。

可信才去沒多久,他就反悔了。

衛家軍過的什麽日子,他最清楚不過了,要衛家軍在這節骨眼上還糧,他實在於心不忍。

於是,這才有了反覆無常的兩封書信。

可沒想到,武安侯竟然當了真!

“這可如何是好,這些糧食……只怕也是衛家軍將士們的命!”

百姓的命是命,可衛家軍的將士們,他們為了國,為了百姓在邊境浴血奮戰,他們的命也是命!

等劉清遠匆匆趕到之時,卻發現救濟棚的婦人們已經歡天喜地的洗米下鍋了。

“劉大人真有本事!咱們有糧了,不怕餓死了!”

而一旁的衛家軍將士們,看著這一幕也與有榮焉的挺了挺胸。

三千斤糧食,對於千人來說,省著吃可以度過五天,這也是武安侯經過計算,給出的極限。

可劉清遠看到這一幕,卻心亂如麻,這些糧食給出來,那衛家軍又該如何?

當天,劉清遠愁的坐不下,在屋子裏轉了半個時辰的圈兒,還是沒忍住讓人套了車朝軍營而去。

武安侯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驚訝,但還是讓人請其入內。

在等候的過程,武安侯對徐瑾瑜介紹道:

“這位玉郡的劉太守,為人方正,是真正心懷百姓、社稷之人。當初我派人去各郡借糧,也是他先號召呼籲百姓捐糧的。”

正是因為劉清遠的人品德行,武安侯對於其還糧的書信才無法視而不見。

能讓那樣的人傳信,那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竟是如此,那今日劉太守來此,不知所為何事?難不成,是災情又嚴重了嗎?”

徐瑾瑜說到這裏,眸中閃過了一抹擔憂,也不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等過了冬,他與慶陽兄才要行此行勸耕的任務。但對於現如今的農耕時代,自然是要以人為本,倘若玉郡因為這場災情導致人口大規模減少,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武安侯聞言也不由面色沈重起來,說話間,劉清遠已經至主帳外,等小兵通報後,這才走進來。

“下官見過侯爺。”

劉清遠沖著武安侯一禮,而後,徐瑾瑜也起身向劉清遠拱了拱手:

“學生徐瑾瑜,見過太守大人。”

劉清遠本愁眉不展,可看到徐瑾瑜的那一瞬間,只覺得眼前仿佛一下子大亮,世間竟有如此美少年!

“侯爺,這位是……”

劉清遠有些疑惑,能在武安侯的主帳停留,還是個少年,往常怎麽沒有一點兒風聲。

“此乃聖上派來與宣撫使同來的特使,今科解元徐瑾瑜是也。”

徐?

劉清遠在自己腦中將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捋了一遍,可也沒有一點兒頭緒,只得客氣道:

“徐解元,久仰久仰!”

能以解元之身,被聖上委派重任,已經不是自己能琢磨透的了。

眾人寒暄一番後,遂進入正題。

“劉太守,此番來此,可是災民出了什麽問題?”

“勞侯爺記掛,災民目前傷勢穩定,重傷者約有三百六十人,輕傷者約六百二十人,另有一百餘人因為外出得以避險,只是失去了避風之所,身體無虞。

現如今,救濟棚的秩序就靠官差與這些康健的百姓來維持,倒也勉強可以運轉。”

劉清遠一開口,便如數家珍般將救濟棚裏災民的受災情況,安置等一一道來,一看便知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武安侯聽的也不由暗暗點頭,而隨後劉清遠說完這些,看向武安侯不由苦笑道:

“不過,侯爺這突然的送糧,倒是讓我有些心中不寧了。”

劉清遠說著,看了一眼徐瑾瑜,還是低聲道:

“您就沒問問,朝廷什麽時候才能撥糧給您?當初七郡捐的糧食,能讓衛家軍撐到現在已經快到極限了,您怎麽還……”

劉清遠說著,聲音卻微微打顫。

他就怕,那些糧食也是將士們的保命糧!

“朝廷的糧啊……就快到了!”

武安侯也看了一眼徐瑾瑜,如是說著。

隨著武安侯這話一出,劉清遠原本因為擔憂而發紅的眼眶裏,一顆含著,懸而未落的熱淚終於不可置信的落了下來。

“侯爺,您,您說什麽?”

劉清遠的聲音已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磕巴,可還是一錯不錯的盯著武安侯。

而武安侯這時那因一直嚴肅端方,愁眉不展導致眉心擠出的川字紋也在這一刻舒展開來,他的聲音別提多暢快了:

“本侯說,朝廷的糧食很快就到了!到時候,給百姓們還了糧食,大家夥一道過一個好年!”

武安侯是今日晨起時收到趙慶陽押糧臨行前送來的信,信裏詳細描述了這批糧食有多麽好,有多麽多。

看的武安侯恨不得插了翅膀先飛到錦州去看一眼!

而根據信件的時間推算,只怕用不了兩日,就有一大批糧食抵達軍中了!

“這,這可真是一件大事兒啊!”

劉清遠也不由高興的一拳砸在掌心,頓時喜極而泣起來。

武安侯也樂呵呵道:

“所以啊,你就放寬心吧,多大點兒事兒!本侯還能餓到了自己人?安安心心照看著受災百姓便是!”

“是!”

劉清遠下意識的大聲說道,下一刻卻因為自己的失態,不由自主的漲紅了臉。

倉皇之下,劉清遠與對面的少年對視上,他有些尷尬的低下了頭,徐瑾瑜只淡笑為其解圍:

“素來聽侯爺說劉太守一心為民,今日見到您這般情切,若在世召父杜母,實為百姓之福報。”

“徐解元如此謬讚,某愧不敢當!”

劉清遠忙推辭,只是隨著心裏的巨石落下,他的整個面貌精神都煥然一新,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徐瑾瑜也是這個時候,突然發現這位劉太守的舉止之間有些熟悉:

“學生今日一見劉太守,便覺應是相熟之人,倒不知您昔日高中前曾就讀何處?”

“吾亦覺得與徐解元頗有幾分眼緣。”

劉清遠這會兒看向徐瑾瑜,目光中滿是欣賞,這樣的少年郎,氣質非凡,一舉一動,皆可入畫,便該是先生們曾經督促他所要學習的君子之風。

“吾曾就讀過東辰書院,只不過才疏學淺,如今說來,倒讓先生們面上無光了。”

劉清遠如是說著,可是語氣中的自豪卻不容作假。

他以自己是東辰學子為傲!

徐瑾瑜隨後不由眼睛一亮:

“原來學生竟與您師出同門!”

“什麽?”

劉清遠一時也激動起來,人生四喜中的他鄉遇故交之喜,劉清遠今個可算感受到了!

這少年雖與自己不是老友,可是他娓娓道來書院裏,山長、先生們的近況,仍讓劉清遠忍不住幾度落淚。

“……徐小兄弟見笑了,如今我這般境況,倒是無顏再叨擾先生。”

三言兩語下來,劉清遠待徐瑾瑜的態度頓時親厚起來,他有些狼狽的笑了笑,又抹了把淚。

玉郡這等地方,他能被丟過來,實在需要說自己曾經出身赫赫有名的東辰書院了。

“正深兄此言差矣,倘若山長和先生們知道,東辰書院有您這樣能沈下心,安撫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在,也將以您為傲。”

劉清遠擺擺手,隨後又與徐瑾瑜說了許多武安侯聽不懂的話,氣的武安侯翹了翹胡子,隨後背著手去處理公事了。

閑言幾句,劉清遠的情緒也漸漸平靜,大驚大喜之下,讓他的面色還有些蒼白,眼眸卻熠熠生輝。

等劉清遠聽夠了東辰書院之事後,這才看向徐瑾瑜:

“說起來,徐小兄弟既然與宣撫使大人同來,想必聖上必有叮囑,若是有什麽我可以幫上忙的,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徐瑾瑜聽了劉清遠這話,不由一笑:

“說起來,還真有一事請教正深兄。聖上聽聞邊疆百姓自今秋起,有多地罷耕,不知可有此事?”

“罷耕之事?”

劉清遠沒想到徐瑾瑜一語便問到了關節,他斟酌回答道:

“罷耕之事,確有此事,但實在是越賊太過猖狂,玉郡城外的百姓有大片平坦的土地可以耕耘,可越賊數次燒殺搶掠,甚至有一整個村子當年都顆粒無收。”

劉清遠面色沈痛,此事他還曾想上司寫信請求撫民,但也經過了兩個月才有答覆。

而在那段時間,劉清遠自掏腰包也不能夠,還是當時正值秋日,村民們進山找吃的這才勉強撐了下來。

“這件事並非因百姓之過,還望徐小兄弟回京後能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倘若聖上要降罪,我願領受,便不要也責怪這個百姓了。”

他都已經被發配邊疆了,還能怎麽罰?

徐瑾瑜聽罷,不由笑著搖頭:

“正深兄這話就錯了,聖上並無怪罪之意,並且聖上深知百姓受戰火之苦,此行派吾等來此,是為行勸耕之宜。”

“勸耕?!”

劉清遠不由自主的拔高的聲音。

這不是胡鬧嗎?

這位勉強可以成為同門的小師弟看著光風霽月的,怎麽說話這麽不靠譜?

武安侯一邊聽,一邊喝水都沒忍住噴了出來:

“再別折騰這些百姓了,只要越賊一日不退,一年辛苦毀於一旦也不過是須臾之間!”

劉清遠自知自己無法改變這個京城來的身份不明的小師弟的想法,期盼著武安侯能讓他清醒過來。

而徐瑾瑜看著二人反應都這麽激烈,自己卻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

“侯爺,在此之前,您能想到軍糧危機可解嗎?”

“呃……”

武安侯頓時不吱聲了。

一旁的劉清遠看到武安侯頓時熄火的一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侯爺,您往常不是跟炸毛的雞似的,逮誰叨誰嗎?

今個就這?

就這?!

劉清遠看武安侯是徹底指望不上了,他遂苦口婆心道:

“徐小兄弟,我在這裏已經三年了,這仗也打了三年了,玉郡的百姓,尤其是與越國接壤之處的百姓有多苦我都看在眼裏,他們現在就剩一點兒活氣了,真的,經不起一點兒折騰了。”

除此之外,劉清遠更怕的是這位徐小兄弟和那宣撫使為了功績強行勸耕,屆時百姓必會與其產生沖突。

可自古,民對上官,都是雞蛋碰石頭,能落著什麽好?

武安侯這會兒雖然不吱聲,可也一直瞧著徐瑾瑜,雖然說,當初他因為這少年的容貌形似故人,先入為主的對其多了幾分信任。

可之後少年的步步籌謀,由不得他不信。

但,軍糧之事,可用計籌謀,勸耕之事,卻無法相提並論。

徐瑾瑜摩挲了一下指尖,唇角含笑:

“這件事正深兄可以放心,我可以起誓,我將讓百姓毫無後顧之憂的耕種,不會有絲毫逼迫之舉!”

劉清遠聽罷,不由猶豫了下來,他看著少年那副淡定自若,仿佛成竹在胸的模樣,不知該如何作答。

“今日與正深兄一談,倒讓我對於玉郡百姓的了解更深,我亦知百姓撐到今日十分不易,但若不耕種,待到明年秋收之時,即便聖上大仁大義免去稅收,那罷耕百姓應何以果腹?

身為大盛子民,若有地不敢種,此非百姓之難,更該為吾等之恥。正深兄一心為民,應當知我所言非虛。現在距離春種之時,還有不少日子,正深兄可以仔細斟酌斟酌。”

徐瑾瑜知道,自己等人若要勸耕自然無法繞開當地的父母官,是以他索性與這位劉太守直接挑明了說。

以劉太守在百姓間的聲望,他應是一呼百應,屆時勸耕之宜也將事半功倍。

劉清遠來時眉頭緊鎖,回去時亦是如此,可這中間的跌宕起伏,他就算告知外人,只怕也無人會信吧?

出了軍營,被冷風一吹,劉清遠冷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那少年三言兩語說動了心。

“不能拿百姓做賭,不能……”

劉清遠在心裏念著,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少年那句:

‘明年秋收時,罷耕百姓害何以果腹?’

是啊,他們……該何以果腹?

……

兩日後,官道之上,一支見頭不見尾的車隊正緩緩駛向了衛家軍營。

趙慶陽算了一下時間,自己已經有大半月沒有見到瑜弟,一時激動的摩拳擦掌。

“弟兄們!快快快!今個晌午能不能上營裏的弟兄們吃到這批新糧,可就看咱們的了!”

“那必須能!”

“就是!好久沒有吃這麽白的白米飯了!”

“不知道侯爺舍不舍得給咱們頓幹飯吃?”

“去,這麽多糧,就是天天吃,日日吃,也不怕吧!”

所有人興致高昂的朝軍中趕去,甚至還有人高唱起了歌兒。

而武安侯那是早早留在營外開始轉悠起來,他也不說自己幹嘛,倒是惹的兩個守衛的小兵有些戰戰兢兢,兩股顫顫。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大路上終於仿佛一場春雨落下後,那個挨個擠擠挨挨冒頭的筍子一般,一個個屬於衛家軍的影子冒了出來。

而他們的身後,是一車又一車的糧食和銀兩!

“可算回來了!”

武安侯差點沒在原地蹦了起來,隨後就巴巴的迎了上去,一面對著將士們噓寒問暖,一面毫不猶豫的打開了糧食口袋,隨後就笑的見牙不見眼。

據知情人所言,侯爺當初娶媳婦,可都沒有這麽高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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