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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一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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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一百九十五章

眾人見到霍善榮明顯一驚的神色, 都好奇來人是誰,又怎會出現在這郡公府。

莫叔走到一旁,看了眼地上的屍體, 再看向霍善榮,冷笑了一聲:“果然心狠的人,禽獸不如。”

說罷,收回目光,朝著位上的周宗主拱手行天揖禮:“牧雲寨二當家,前武陵伏太守麾下副將,今郡公麾下莫耿, 拜見郡公。”

身份一出, 眾人嘩然。

周宗主:“平身。”

莫叔直起身, 與伏危對視了一眼後, 才看向尚處於驚愕中的霍善榮。

“二十三年前,你與奸臣勾結, 陷害伏太守通敵, 我等行軍在外你也沒放過,派人截殺, 幸得郡公仗義相救, 才得脫困。”

霍善榮聞言, 望向周宗主。

周宗主語氣很是平淡:“如此歹毒,我豈敢與你結盟?”

說罷,偏頭平靜地望向臉色略顯蒼白的發妻, 說:“這些事我並未與你說, 你倒好, 與顧家聯手,擅作主張與武陵結盟, 他武陵究竟都給了你們什麽好處,給了你們什麽承諾,能讓你們冒險先斬後奏?”

郡公夫人繃緊著臉,強壓下慌亂,僵硬開了口:“妾身只是為了豫章著想,才會與武陵結盟,從不知他霍善榮竟然是這麽一個小人,若知絕不會與其結盟。”

周宗主恍然點頭長“哦”了一聲,顯然不信。

霍善榮失算了,望了眼莫耿,再看向周宗主,終露出了一分亂。

“宗主竟信一個曾為通敵叛徒部下所言,也不信願意傾盡全力支持宗主的盟軍?”

周宗主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平靜地與其對視,沒有開口,卻能給人無窮壓力。

眼神儼然把霍善榮看穿。

半晌後,才道:“豫章的主還是我,但與武陵盟約我並未親自簽訂,那便算不上結盟,盟約也自此作廢。今日武陵算客,我不會動武,出了這豫章,武陵與豫章再無瓜葛。”

“來人,送客。”

說罷,直視霍善榮:“去時,把屍體帶走,別臟了郡公府。”

霍善榮手握成拳,終深呼了一口氣,霍然轉身離去。

伏危望著霍善榮的背影,片刻後,才收回視線。

很快便有人上來把地上的血水沖洗幹凈。

期間,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郡公夫人,世子,還有郡公夫人的母族的做法,無疑是越權,誰都不敢先出聲,觸黴頭。

片刻後,周宗主走下石階,走到了防著寒雪槍盒子旁,伸手直接把寒雪槍給拿了起來。

周宗主快六十的年紀,拿起數十斤紅纓槍卻是輕輕松松,晃了幾下後,嘆道:“確實是把好槍。”

說著,扔給伏危:“接著。”

伏危無暇考慮,忙接過,接到手中後,才道:“這寒雪槍,下官不會收。”

周宗主拍了拍手,道:“收著吧,是你父親……生父原來給你準備的,當時給你大兄準備的是一桿黑色的玄鐵長槍,你的是寒鐵長槍。”

伏危一楞,與伏震相視一眼,臉上都有詫異之色。

莫叔道:“這長槍很久之前郡公也看上了,但最後還是伏大人得到了。本打算是給剛出生的公子做及冠禮,只是沒機會親手交到公子手上,但也是緣分,最後也成了公子的兵器。”

說著,看向伏震:“大公子的是烏雲槍,先前被抄家下落不明,後來在黑市發現了,便買下了,此前我身份不得公開,便沒有送歸,時下已然不需要再隱瞞,來豫章時,我也順帶帶來了,晚些時候去拜訪夫人再送去。”

短暫敘舊,又回到正題上。

周宗主回了座,淡淡道:“今日除卻慶功宴,還有另一事,世子先斬後奏與武陵結盟,險些攪渾與彭城結盟,犯下一大錯,今日在此摘去世子名號,等他什麽時候真的知錯了,立功了,再談襲封資格。”

周世子似乎早已經料到有今日,卻是半點都不驚訝,只繃著臉繼續喝酒。

倒是郡公夫人反應最大,驀然站起,聲量不自覺的大了起來:“不行!郡公你不能這麽做!”

周宗主淡漠的望向她:“我能。”

郡公夫人忙解釋道:“這不是三郎的錯,一切都是我做的主,三郎也是被我逼得沒法了,才與武陵結盟。”

周宗主冷聲道:“約束不了自己的母親與外祖家,他這個世子不當也罷。”

周世子提起酒杯的手一頓,隨即一口悶盡杯中酒。

是呀,他連自己的母親和舅舅都約束不了,一次又一次被扯進泥沼中,卻無法從其中爬出來,他這個世子確實不做也罷。

周宗主看了眼顧家的人,顧家大舅子被看得心虛,只得低下頭。

從大舅子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妻子:“你所做之事,我並非一無所知,遠的不說,你安插在二郎身邊的那些人,我也心知肚明。”

在嶺南,多番針對伏危的季校尉,在嶺南大軍回來後,便主動交代了。

郡公夫人踉蹌地癱坐了下來。

周宗主面向眾人,道:“今日讓諸位看笑話了,估計諸位也沒心情喝酒了,便散了吧。”

說罷,徑直離去,剩下眾人面面相覷。

莫叔與伏危道:“明日再去拜訪。”

說著,也隨著周宗主離去。

伏危轉了身,對上彭城的李將軍,拱手道:“今日豫章待客不周,還請見諒。”

李將軍擺了擺手:“看了場戲,比舞姬跳的舞都有趣,算不上待客不周。”

今日見到豫章和武陵撕破了臉,倒也算是給了他們彭城誠意。

安靜了許久,也無人敢去靠近郡公夫人和世子,甚至是顧家的人也不敢接近,最後為明哲保身,只得各自散去。

虞瀅與伏危上了馬車,來時兩駕馬車,但羅氏與大嫂,還有孩子先行離開,是以伏震也同坐一架馬車。

車廂內,伏震呼出了一口濁氣,開了口:“原先我也痛恨霍敏之,恨他狠心。但今日對他卻只剩下可憐。”

“他以為回到生父身邊可以過上榮華富貴的一生,卻不想一直被利用。生父可以為了利益毫不猶豫推他出來做替罪羊,更是可以為了利益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今日我才確確實實見識到了霍善榮的可怕面目。”

伏危早在霍善榮想要他性命的時候,對這個人沒有了半點的感情波動。

而他與霍敏之沒有半分感情,是以沒有什麽感觸,但卻明白母親把他當做兒子有二十年了。

縱使霍敏之多番作惡,母親也恨,但今日親眼看著他喪命,怎可能一點都不難受。

伏危與虞瀅道:“你回去後,與阿娘好好說說話。”

虞瀅點了點頭。

安靜了許久後,伏震問伏危:“豫章與武陵決裂,你可猜到武陵之後會投奔誰?”

伏危撩開帷簾一角,望出外頭,徐徐開口:“他本就不打算真與豫章結盟,結盟不過是一個借口,他想做的是螳螂後的黃雀,當豫章真取得天下之時,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而代之。”

伏危放下簾子,轉回頭看向兄長:“今日豫章與武陵當眾決裂,背叛過前主之事兩回,誰敢與他結盟,便是結盟,只會把武陵當做陣前鋒,這點霍善榮不會不明白,所以他不會主動找人結盟,而是等別人與他結盟,如此他才是坐主位上的那個人。”

“可他這等心狠手辣之輩,誰敢與他結盟?”

虞瀅道:“志同道合之輩。”

伏危與她笑了笑:“若無意外,是舊梁朝,舊梁帝殘暴不仁,奸臣何止現在位上的那一個。”

“不管是誰,二者也不過是自掘墳墓。”

回到家中,虞瀅便從家中的藥房中抓了一帖寧神的藥,熬了一煲寧神茶,讓大嫂和伏寧伏安都喝上一碗。

伏安卻是拒了。

伏安他對那個前小叔沒有半點感情,是以並沒有受到驚嚇。

到底是半大的少年了,不喝便不喝。

虞瀅端了寧神茶去了羅氏的屋子,一刻後才出來。

回到屋中,伏危問:“阿娘怎麽樣了?”

虞瀅:“喝了寧神茶,歇著了。我瞧著阿娘只是因為看著霍敏之死在自己眼前而心裏難受,過段日子便能好。”

伏危點頭:“那便好。”

虞瀅嘆了一口氣,而後道:“好在豫章與武陵解除了盟約,如此與彭城結盟的事便更加有把握了。”

伏危:“今日看李將軍的神色,確實是滿意的。”

既說到這,虞瀅便問:“今日宴上,我聽說郡公有意與彭城王聯姻,可是真的?”

伏危給她倒了一盞茶水,遞給她時,應道:“確有此意。”

“世家大族間聯姻是常事,是我勸不了的。”

虞瀅接過,沈默了片刻,道:“若聯姻,便是周六姑娘了。”

伏危端起自己那一盞水,道:“周六姑娘為庶女,不會嫁給世家嫡子,只能是嫡次子。而一個世家嫡次子,更多的是吃喝玩樂,妻妾成群,給自己的妻子唯有幾分敬重。”

“而彭城王一方霸主,為其正妻,得到的不僅僅是眾人的尊重。以我在短暫的接觸中,能感覺得出來,彭城王是個尊重且愛護家人的人,更不是好美色的人。”

伏危擡眸,與她道:“前者在後宅過得並不好,多為受氣那方,而後者……”想了想,才道:“若是看得開便會過得極好,若是看不開,大概過得也差不多。”

虞瀅:“什麽叫看不開?”

伏危抿了抿唇,道:“彭城王不是什麽玉樹臨風的樣貌,且一身的威壓,於女子而言,絕非預想中的好郎君。”

虞瀅默了默,也糾結了:“我本欲提醒六姑娘與她姨娘,可聽你這麽一說,我竟也不知是該提醒,還是不提醒了。”

伏危:“便是提了,有些事也難以改變。大家族中庶子庶女婚事多為嫡母做主,便不是嫡母做主,也是周宗主做主,周六姑娘有生母有幼妹在周家,她不會魯莽做下任何決定。”

虞瀅只覺得心裏堵得悶悶的,半晌後,才道:“若到那日,周六姑娘尋到我這處,我想,我不會坐視不管。”

伏危擡手摸了摸她臉頰:“屆時便看她如何選擇,若真能堅定不肯,我們便盡所能幫她,若有不定,誰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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