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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首次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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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首次進城

因今日虞瀅忙活了一天,身體很是疲憊,所以晚間睡了個好覺。

天色蒙蒙亮,第一聲雞啼聲時,虞瀅就醒了。

從禾稈床上坐了起來,清醒了一會後,才扭了扭崴傷的腳。

腳脖子已經好了很多,沒有了前幾日的刺痛感了。而且也消腫了,現在只有些許浮腫,再敷個一兩天草藥,應該能好了。

虞瀅穿上了草鞋後,摸黑從屋中出來,看見外邊黑漆漆的,心裏是恐懼的,但是貧窮讓她戰勝了這份恐懼。

沒有什麽比貧窮挨餓受凍更可怕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就是還不夠貧窮。

她走到水缸前,把陶罐取出,用根竹筷往裏邊輕戳了戳,感覺到已經凝固了,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沒白忙活一場。

把陶罐放到了一旁,她去扯了幾片薄荷葉到口中咀嚼,一股淡淡清爽的香味頓時在口中蔓延了開來。

她昨天用竹子在院子裏邊開了一小片地,把那些薄荷都種了。

梳洗後,正找來了碗和木勺準備挖一些出來的時候,羅氏也從屋中出來了。

羅氏壓低聲音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虞瀅借著黯淡的亮光看向羅氏那雙渾濁的雙眼,沈默了片刻後,道:“倒是有一樣要幫忙,你先等等。”

羅氏便也就等著了。

虞瀅用木勺在碗中搗了幾片薄荷,再舀了些水沖開,一股若有若無的薄荷清香也飄散了出來。

她覆而洗了一下勺子,挖了三勺涼粉出來放到了碗中攪了攪,再遞給了羅氏。

她低聲道:“幫我試一試味道如何。”

羅氏楞了一下,著實是沒想到是這個忙,但還是放下了竹竿,摸索著舀了一口放入口中,才入口,就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充滿了整個口腔。

雖然沒有什麽味道,可卻讓人神清氣爽,而且口感滑軟輕彈。

“這個是什麽?”羅氏問。

虞瀅:“涼粉。”

想了一下,又補充道:“用山裏的野果子做的,等伏安醒了,叮囑他別和旁人說,我想拿出去賣。”

羅氏聽她說想拿出去賣,她有些擔心:“這涼粉要是賣得貴,會不會沒人買?”

虞瀅不急,讓她先說一下味道如何。

羅氏太久沒吃過好東西了,怕自己說得不對,躊躇不語。

虞瀅知道她的擔心,徑直道:“直說就是了。”

羅氏這才開口說:“口感獨特,吃下去冰冰涼涼的,或許會比酸梅湯更消暑,口感類似豆腐腦,又比豆腐腦有彈性,好似還能解暑。”

虞瀅:“確實有解暑的功效,夜息香還能清利頭目和咯痰不爽,早間可用來漱口,也可泡水飲。”

解釋後,她也弄了一些自己嘗了嘗,沒有糖到底是差了些味道,但卻已是她這段時日以來吃得最正常的吃食了。

而且她賣出去也是買個新鮮勁,不貪圖回頭客。

想了想,虞瀅道:“我沒想賣太貴,就一文錢一竹筒,若賣不出,下午帶回來就是了。”

昨天她又進了一回山,快速地砍了一棵粗竹子,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徑直拖回了伏家院子。

拖回竹子後,她砍了幾截竹筒,在石頭上把竹筒的口磨得平滑了就是杯子。她也做了一個長且有蓋的長竹筒,用來裝薄荷水。

虞瀅看了眼手中涼粉,雖只在陵水村待過,還沒有出去過,但嶺南地方貧窮,尋常百姓只求填飽肚子,不會吃虛有其表的吃食。

到底是餘氏自己捯飭的,羅氏沒有說什麽。

虞瀅搗了一些薄荷葉沖了河水,然後倒進了長竹筒中蓋上。

這薄荷味道濃,到了玉縣後,買了陶罐再尋地方找些井水沖一沖便好。

天色漸亮,羅氏還是把孫子喊醒了,讓他把餘氏送去村口。

伏安揉了揉眼睛,想到那個女人有可能不回來了,他一喜,連忙起身去送。

伏安從屋中出去,伏危從窗口望出了院子,看著那有名無實的妻子離去的前方,有朝陽升起,她面相朝陽,就好似有使不完的幹勁一般。

伏危臉色淡漠的收回了目光,眼底依舊是一潭子死水。

虞瀅背著背簍。背簍上邊是草藥,底下是幾個竹筒和裝有涼粉的陶罐。

她只帶了一片銀葉子和僅有的七個銅板出去。

與伏安走去村子,約莫有一刻時的路程。

伏安踢著路邊的石頭,手拿著棍子拍打著野草。

虞瀅看了眼他,說:“我房中的柴火堆上放了涼粉,中午你分成四份,每碗搗兩邊院子裏中的葉子,晚上吃的等我回來再弄。”

伏安揮打野草的手一頓,不可置信地轉頭瞪她:“你還要回來?!”

虞瀅微微挑眉:“你不希望我回來?”

伏安那張瘦巴巴的臉頓時皺了起來,沒有半分猶豫:“不希望!”

虞瀅卻是好脾氣,不急不緩的反問他:“你希望我不回來,難道你來給你奶奶和你小叔治眼治腿?還是說你有銀子買陶罐做飯?”

伏安被反問得一時語塞,但隨即又道:“你真能給我奶奶和小叔治腿?”

虞瀅看著他,反問:“我若治好了呢?”

伏安想了想,回她:“你要是能治得好,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幹什麽就幹什麽!”

“那就一言為定,別反悔。”

伏安擡頭挺胸:“一言九鼎!”

聽到伏安脫口而出的成語,虞瀅有些意外,但隨即一想,羅氏原本就是大家閨秀出身,自是會識文斷字的,教兒教孫也不在話下。

虞瀅淡淡地笑了笑。

他們到村口,也沒有別人等,就虞瀅和伏安兩人。

不一會遠遠便看到有一老翁戴著鬥笠從遠處慢悠悠地驅趕著老黃牛而來。

羅氏與虞瀅提了一嘴,這陳大爺兒子在小食肆做管賬的,靠著這關系,陳大爺每三日都會送些瓜蔬到城裏,沿路順捎一些村民掙些錢花使。

那牛車上只有一個年輕的婦人帶著個兩歲的孩童,衣衫整潔,沒什麽補丁,在這些村子裏應算是較為殷實的人家了。

虞瀅給了陳大爺一文錢後便上了牛車。

路上,虞瀅詢問了一下,從陵水村到玉縣要一個時辰,到玉縣大概是巳時正,下午申時他會在城門口處等候,過時不候。

她算了一下,大概要在城中留兩個半時辰左右。

途中又上了一個中年男人,途中都相互戒備著,誰也沒有搭話,就這麽一路顛簸到了玉縣。

入了城,城中的情況與虞瀅想的差不多。

沒有繁花似錦,只有破舊的街道。

路上有許多人蹲在兩邊,面前擺了個背簍,背簍中有活物有野味,也有野果或是野菜,能不能換錢都拿來買了。

街道上邊人頭攢動,但幾乎每個人身上的衣服多多少少都有些補丁。

虞瀅等其他人走了,才問陳大爺買陶罐和打水的地方。

陳大爺指了買陶罐的方向,然後問她:“你要打水做什麽?”

虞瀅如實道:“我做了些小吃,要用到水來兌,所以買了陶罐後想去擺攤。”

陳大爺想了想,若是要做吃食的,往後指不定還要多坐幾回車,所以喊她上車:“我順路把你帶過去,一會你到我兒子做活的小食肆打水就好。”

虞瀅連忙道謝。

到了陳大爺兒子做活的小食肆前,沒多遠就有人擺了各種陶罐,陳大爺與她說。

說會和他兒子提一聲,她一會過來打水直接說就好。

虞瀅再次道了謝後,便忙去詢問陶罐的價格。

問了一下,有耳的寬口陶罐七文錢一個,沒耳的是五文錢,但虞瀅身上就一塊小銀葉子和六文錢,自然是選了個沒耳的,最多回去後壘個石頭竈用。

她買陶罐回來的時候,陳大爺還在和兒子嘮嗑田裏莊稼的收成,見她回來了,有些訝異:“挑得這麽快?”

畢竟自家婦人買東西不僅要挑三揀四,還要拉扯許久砍價,所以陳大爺有些詫異。

虞瀅笑了笑:“買個陶罐不至於挑太久。”

“倒是個爽利的。”陳大爺多了一分好感,然後與兒子道:“她做了些吃食,想要些水用,你就讓她去打些水吧。”

陳大爺的兒子,陳掌櫃瞧了她一眼,目光只是在那臉上淺墨色的斑一掃而過。

雖然面上長了斑,但五官生得好,又比這嶺南的人白皙幹凈,倒是不覺得醜,只覺得是個平常人。

因為穿著與裝扮樸素幹凈,比平常臟兮兮的鄉下婦人要順眼了許多,陳掌櫃也沒有拒絕,也就喊了個夥計帶她去後院打水。

虞瀅又是兩聲道謝,然後去打水。

打水洗陶罐時,虞瀅觀察了一下這小食肆。

店面沒有多大,一張櫃臺,四副桌椅。

因現在還沒有到晌午,所以店裏還沒有客人。

大概也是因為沒有客人,那掌櫃才願意搭理她。

虞瀅心頭有個想法,琢磨了一下後,挖了些涼粉在兩個竹筒中,放入薄荷水兌水。把東西先放下,然後與夥計說了聲後,就拿著兩個竹筒出了前邊的鋪面。

走到了陳家父子倆的面前,她說:“今天坐了陳大爺的車,陳掌櫃又讓我打了水,我也沒什麽好東西,要是兩位不嫌棄的話,就嘗一嘗我這冰膏,既入口清涼,又能清熱解暑。”

涼粉到底有爭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面粉做的粉。

而且,帶有“冰”字,就好像望梅止渴一樣,聽到這個字就讓人知道是冰涼口感。

陳掌櫃大概是三十出頭的年紀,長了一張國字臉。

因開食肆的都是八面玲瓏的人,陳掌櫃倒是沒有露出不耐煩,再者聽到冰膏這個名字,倒是覺得新奇,也就道:“還沒聽過冰膏這種吃食,我看看。”

說是看看,而不是嘗嘗,就還是警惕的。

虞瀅端了過來,笑道:“倒入碗中的話,可以看得更仔細。”

陳掌櫃聞言,讓夥計端來了兩個碗。

碗端來後,從竹筒中倒出了乳白色且帶著幾分晶瑩剔透的涼粉。

倒出來時,涼粉還輕彈了一下。

陳掌櫃看到這吃食露出了幾分興趣,說道:“倒是個新奇的吃食。”

他猶豫了一下後,見沒有異狀後才端起品嘗了一口。

品嘗後,面上卻沒有太大的驚喜感,只是道:“口感還行,就是味道差了些,但在這大夏天的,便宜賣倒也能賣得出去。”

虞瀅道:“若是加些糖或是酸梅汁,味道會不一樣。”

陳掌櫃噗嗤一笑:“糖可是稀罕物,平頭老百姓也就是偶爾嘗一嘗罷了,不過……”他放下了碗,說道:“你想把這東西賣給我,是不是?”

因這走南闖北的人見多了,所以陳掌櫃一眼看破了虞瀅的心思。

虞瀅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我是有這個意思,陳掌櫃看如何?”

陳掌櫃讓夥計拿了端了些許的糖水過來,他只放了一勺糖水,再吃了一口,味道確實是比方才的好了一些。

他放下了碗手,說道:“這東西吃的就是個新鮮勁,再者只適合夏令食用,能賣得出去,但買不起價錢,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所得需得五五分。”

虞瀅原本打算買一文錢一碗的,但聽他這麽說,她改變了主意。

“買兩文錢一碗,陳掌櫃看如何?”

陳掌櫃笑了笑,問:“糖水的成本呢?”

虞瀅:……

她本來就沒打算放糖的。

可人家能答應幫忙,虞瀅自然不可能還在乎那點兒條件,她立即應道:“那就扣除了之後再算五五分。”

平日裏鋪子裏也會寄賣一些東西,陳掌櫃掙一些,東家掙大頭,所以他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雖然是這樣,但陳掌櫃還是先說明:“大概有多少,我這收不了太多。”

虞瀅:“大概還有個十三四碗。”

陳掌櫃到底是個算賬的,不過是片刻,就說:“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全賣出去了,糖水成本約莫五六文錢,最後到你手裏的話,估計也就是十文錢左右,這還是在賣完之後的賬,賣不完還是算你自己的。你要是覺得可以,就放在這裏寄賣,然後下午再過來收賬,若是不可以,就自己弄去街市上賣。”

虞瀅看的不是眼下,她看的是之後。

與其頭鐵的抓瞎隨處撞,還不如有個穩定的渠道。所以她沒有任何猶豫的應了下來:“成,賣不完我自己帶回去。”

陳掌櫃打趣道:“你就這麽相信我,不怕我貪了你的吃食?”

虞瀅卻笑著說:“陳大爺都能熱心的多稍我一段路,又讓我來陳掌櫃這裏打水,作為陳大爺之子,怎可能是黑心腸的人?”

虞瀅這話,聽得一旁的陳大爺腰桿子挺了挺,這話對他似乎還挺受用的。

“且陳掌櫃是有遠見的人,只是不會貪圖我這麽一點蠅頭小利的。”

陳掌櫃看著這婦人自信會說話的模樣,倒是沒有太過在意。

嶺南這地方,流放的人有各式各樣的,在這地方見到再奇怪的人,陳掌櫃也不會覺得稀奇。

反正也不是平白幫忙的,賣不出去是她自己,若是能賣得出去還能從中抽成,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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