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和烏業出來之前便感覺到了秘境的變化, 所以兩人為避免麻煩出秘境之前便用法器易容了, 用的是烏業聲稱就算是散仙也看不出任何破綻的魔族神器。

“師尊！”

裴禹看到前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時有片刻茫然，可是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時，裴禹便認出了這是誰。

烏業對他眨眨眼, “你不是說你的小徒弟還沒成年嗎？”

裴禹點頭, 按修真界的成長階段劃分，楚清確實沒成年。

然而面對眼前高大修長的身影時, 裴禹覺得自己點頭點的有些違心，不過他還是理直氣壯的睨了一眼烏也，說好的散仙都看不出的易容神器呢？

烏業摸了摸鼻子，無賴的向他挑了挑眉。

楚清斂起眸中的暗色, 自然無比的插在裴禹與烏業之間, 像是之前一般扯著裴禹的袖角道：“師尊，我們先離開這裏吧，你們出來帶起了靈氣波動, 估計過一會便會有人往這邊來了。”

裴禹和烏業對視一眼, 點頭道：“走。”

三人在楚清說的院子停下, 楚清見裴禹稍顯疑惑的事情，垂眸扯出一絲笑意：“師尊一直沒有回來，我便來這邊找您了, 順便就買了個院子。”

“抱歉。”看到楚清極力掩飾委屈的樣子, 裴禹難得的也有些心虛，他擡手想要向以前一樣揉一揉他的腦袋，可是發現之前只到他耳尖的少年已經比他高出了半個頭。

楚清微微低頭, 將裴禹的手放在自己頭上，外人面前冷漠深沈的眼一片清澈，裝的滿是對眼前之人的信賴與想象。

裴禹微怔，勾起唇摸了摸他的腦袋，心裏的愧疚更甚，“是師尊失約了。”

“清之不怪師尊。”楚清沒有擡頭，就著被裴禹摸著腦袋的姿勢看他，兩人視線其平，鼻尖的距離近得能夠感覺到對方呼吸時的氣息，他溫軟幹凈的笑容和裴禹記憶裏那個總是扯著他衣角的小少年重疊起來，“師尊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師尊保證再也不會對你食言。”

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的依賴著你，就算是你的過錯他也能夠因為對你的信任而全然包容的人，即便是再冷的心也會被焐熱，這也是為什麽本來只打算將楚清收下護他到兩百歲的裴禹最後卻一點點任由他侵占自己的空間認真對他的原因。

楚清聞言眼睛一亮，隨即又劃過一絲黯然，不過他還是點頭道，“我相信師尊。”

裴禹知道自己現在信譽度太低，所以並不多說，只是保證道：“再也不會有下一次。”

楚清看著裴禹認真的眼，眼底的光一點點沈澱下去，他收斂起笑容，抓住裴禹放在他頭上的手，輕輕道：“師尊一定要說話算話。”

裴禹沒有察覺楚清的變化，鄭重的點頭，“絕對算話。”

楚清這才笑了起來，沒有松開剛剛抓住裴禹的手，牽著他往前走，道：“師尊答應我帶我去千山秘境的事情還算數嗎？”

“自然算數。”

楚清眼睛都亮了起來，笑彎了眼：“那我們現在便去吧。”

烏業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說話也不無聊，反而在楚清偶爾掃過來的視線下挑了挑眉，眼神帶著一絲挑釁，此時見兩人說走就走，連忙攬住裴禹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用一副被拋棄的語氣道：“負心漢！你有了徒弟就忘了當初和你情投意合出生入死海誓山盟的業業嗎？”

裴禹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他剛想一腳踹開烏業就見楚清已經幫他扯開了他。

烏業被扯開也不惱，而是用一張玩世不恭的笑臉道：“你不會真的就把我扔在這了吧。”

裴禹這時才想起他們出秘境前烏業被守在秘境出口的守護獸打傷的事情，擡手捏了捏烏業的傷口，裴禹勾唇笑道：“你是誰的業業？”

烏業疼的齜牙，連忙告饒，“你是我爺爺行不行。”

裴禹這才收了手，看到一旁楚清，不由犯了難。

剛剛才答應楚清陪他去千山秘境，又食言的話估計這個師尊的信譽度就真的再也掰不回來了，可是烏業現在身受重傷，秘境出口那只守護獸特殊的毒液讓他身上的傷口沒有魔族的藥根本不能愈合，而且他現在靈力流動也很滯澀，如果放任他一個人待在修真地界會出什麽事情很難預料。

看到裴禹的猶豫的神色，楚清的唇抿成了一線，抓住他的手也一點點收緊，垂下的眼裏看不清神色。

孰輕孰重很顯然，裴禹嘆了口氣，烏業是因他受傷，他不可能放烏業一個人在這裏。

“清之。”

裴禹走到楚清身前，看著他低垂的眼有些不忍心，但還是開口道：“我出去一趟，十天之內保證回來，你……”

楚清擡眼看他，黝黑的一雙眸子平靜無波，“上一次師尊是十年，結果清之等了一百年，這一次的十天，又會是多久呢？”

裴禹第一次和別人說話有一種擡不起頭的羞赧，他甚至不太敢看楚清的眼睛，畢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爾反爾確實讓人十分厭煩。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得解釋一下，“烏……這個人是師尊的朋友，他在秘境因為救我而身受重傷，師尊不能將他一個人放在這裏，等師尊將他送回去之後就馬上回來好不好？”

楚清卻只是靜靜的看了他半晌，才緩緩道：“師尊，已經過了一百年了，我不是孩子了，你不用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和我說話。”

一百年能夠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師尊卻還是把他當做一句軟話便能滿足的孩子，不過這樣也並不是壞事，楚清看著裴禹聽了他的話垂下的眼睫，眼底深處是暗不見底的欲望，因為這樣，他的計劃反而能更順利的進行。

“我陪師尊一起去好不好。”楚清放柔聲音，喉間的尾音帶著一絲啞意，似委屈似祈求。

裴禹幾乎就要答應，可是他不行，可是烏業的身份絕不能讓楚清知曉，不只是為了烏業，更是為了保護楚清。

看到楚清落寞不安的表情，裴禹覺得自己仿佛是有了小三離婚後拋棄孩子的渣男，“我十日之內必定會回來。”

楚清勾起唇苦笑一聲，“在師尊眼裏，什麽都比清之重要。”隨即像是終於死心，眼裏的光都黯淡了下去，松開他的手道：“師尊去吧，清之在這等您回來。”

裴禹想說些什麽，就見楚清已經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帶著笑意對他道：“再見。”

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說，而且烏業現在的狀況確實也不宜耽擱太久，他只能點點頭，拍了拍楚清的肩膀，道：“你已經元嬰期了，師尊很高興。”

楚清臉上笑意微頓，隨機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真實的溫度，“師尊看出來了。”

“當然。”裴禹松了口氣，笑道：“你想要什麽獎勵，師尊都給你。”

“什麽獎勵都行嗎？”楚清歪了歪腦袋，一張俊逸非凡的連因為這個動作添上了些許稚氣，“如果清之讓師尊答應清之三個要求作為獎勵，師尊也會同意嗎？”

裴禹頷首，“自然，你想讓師尊答應你什麽。”

楚清勾起唇，眼底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論是什麽要求，師尊都答應嗎？”

“只要我能夠做到且不違背道心。”裴禹覺得現在可能是提高在楚清心中信譽度的最好方法，答應的很是爽快。

“那麽師尊就先欠下清之三個要求吧。”楚清斂下眼底的暗色，“絕對是師尊能夠做到且不違背道心的要求。”

裴禹見楚清表情明朗許多，愧疚感也瞬間消散了不少，擺擺手向他道別後便帶著烏業上了飛劍。

“你那個徒弟……”一直沒有開口的烏業突然道，“我覺得他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裴禹聞言嗤笑一聲，“我什麽時候和你說過我想象中他的樣子了。”

烏業一噎，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讓你小心點，他看著可不像是單純不谙世事的樣子。”

“我自然也不會收一個單純不谙世事的弟子給自己找麻煩，我知道他是什麽樣子，你不必多言。”

烏業翻了個白眼，“不識好人心，別等到被你徒弟坑害了後再來找我幫你報仇，爺可沒有那麽容易請動。”

“我的雲霄飛梭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坐的。”裴禹睨他一眼，“要不你就在這下去？”

烏業拿起一壺酒給裴禹斟上後一副無賴的樣子道，“咱們可是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好兄弟，等你被你那小徒弟坑的連一件法衣都沒有的時候，我一定接濟你。”

裴禹勾唇喝了他遞上的酒，不再和他鬥嘴。

講烏業送到和他接應的屬下那時，烏業將一快不起眼的玉石遞給了他，“關鍵時刻捏碎它，我會盡快趕到你那去。”

知道這是烏業的心意，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送這個給他，但還是接過道謝：“謝了。”

烏業勾唇，擺手道：“快走吧，玄雲宗的峰主在我們魔族地界待久容易引起誤會的。”

裴禹拍了拍他的肩道了聲保重便直接離開了。

烏業齜牙咧嘴的捂住右肩下的傷口，罵了一聲忘恩負義後臉上的神色漸漸轉為若有所思，片刻後嘆了口氣，搖頭道：“希望是我看錯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