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老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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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老鴇
“你們聽說了嗎，曦瑤帝君其實回來不久就又失蹤了，天帝偷偷叫了一大幫子神找她呢。”某日下朝後，小神仙們圍在一起，開始聚眾八卦。
“可不是，瞅瞅天帝今兒喪得跟什麽似的。”一個年輕的小神仙掩唇偷笑。
“對啊對啊，不知道還以為他老婆跑了呢。”一些剛飛升上來的小神仙附和著，臉上全是惡劣的笑。
“別不知輕重，曦瑤帝君也是你們能妄議的！”司命星君板著臉插進來，像學堂夫子般把小神仙們挨個教育了一通。
“就……就開個玩笑嘛。天帝又不是她的親孫子。”小神仙捂著被揍的腦袋，不服氣的小聲哼哼。
“就是就是，天族又不是沒兵了，哪用得著這麽重視曦瑤帝君啊！”小神仙紅著臉爭辯著。
司命嘆了口氣，對眼前這幫死不悔改的年輕神仙沒再留後手，直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待無神敢反抗後，司命才摸著他的胡子，高深道：“你們年歲尚淺，殊不知若無曦瑤帝君，這三界早已是魔族的天下。”
“為什麽呀？”司命這說到一半的八卦果然引起了小神仙們的濃烈興趣。單純的神仙們立即忘了方才的毒打，再一次將司命淹沒在了嘰嘰喳喳的神群中……
.
“我美麗柔弱又可愛的瑤瑤小公主，起來吃飯了。”
唔，好像有人在給我說話？不管了，我得再睡會兒。
“瑤瑤，起來吃飯了。”一只手開始不住地搖晃我。
我一把將其拍開，依舊懶得睜眼。
“曦瑤，你再不起來就給我去店裏接客！”那只手揪住我的耳朵，尖利的聲音簡直要穿透我的耳膜。
我被嚇得一個激靈，趕忙睜開眼，滿臉的賠笑討好。
“依依……”我聲音甜得發膩。
百依被我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嫌惡地退了幾步，總算松開了我可憐的耳朵。
“咯，飯給你送過來了，自己吃，我走了。”百依將食物推得離我近了些，而後毫不留念就要離開。
“依依，”我苦笑著掃了眼周身綁縛的鐵鏈，越發可憐道：“你看我現在這樣子，怎麽自己吃啊……”
“你和你哥簡直是親兄妹啊！都無賴地跟個王八蛋似的！”百依上前將不能反抗的本神暴揍了一頓，“這是我想綁的麽！你這種危險分子還想再毀一次我的洞府？”
“依依，”見她一副想殺神的樣子，我還是耐心地糾正道，“我只是顆沒爹娘的石頭。而父神，本體也不是王八……”
.
“依依，慢點。”百依甚粗暴地將食物塞到我嘴裏。不多時，我臉上便全是飯粒。
“老娘就這樣，你愛吃不吃！”百依仍舊生著氣，餵飯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依依最好了！”我毫不吝惜讚美之詞。
“哼！”百依撇開臉，和灼華那只肥貓傲嬌的樣子如出一轍。
我慢條斯理的嚼著嘴裏的食物，笑的像只哈巴狗。
嚴格來說，百依算是我的嫂子。
當年，尚是妖族公主的百依看中了我那神渣義兄的美貌，硬是將他綁到了洞府。我本以為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他們，遂張羅著讓神仙們選繼任天帝。哪知十年後，我那被玩膩的可憐兄長又像殘花敗柳般的被扔了回來。
被拋棄的兄長很是傷情，傷情得再也沒去他那儲了幾萬佳麗的後宮，日日找我念叨哭訴。我被他搞得很心煩。被話本荼毒了幾萬年的本神以為，無論如何百依都占了我哥不甚清白的身子，理應負責才是。故而，我去找她打了一架。
百依雖比我長了幾萬歲，修為卻差了我一大截。就算靠著妖族的一眾法器也只能勉強和我打個平手。在本神如上門討債一般的威嚴下，百依落荒而逃……
後來我抱著為兄長打抱不平的心思，壞了她與不少男妖的好事。本以為她會恨我入骨，卻沒成想天意弄神，我和她打成了小姐妹。
而後，我貼心地給他們制造了無數偶遇和誤會。在本神的不懈努力下，百依和我哥之間那場剪不斷理還亂的糊塗賬，最終以她扔給我哥一只幼崽結束。我還記得，當年兄長很是欠揍的告訴我，萬把年後幼崽就得歸我管，他要去和依依私奔……
可他終究沒能等到那個時候。
八十萬年前，魔帝龍蒼引發三界浩劫，兄長以身為盾，擋了陸離向天族的致命一擊。
百依說，不過一個神渣，死了便死了，她一點也不難過。
如今，除了我已然沒人知道她還活著。她就像自己說的那般過著遇到神渣兄長前的率性生活，沒心沒肺地開了八十萬年青樓。
卻依舊帶著，兄長磨了三千年才磨成心形的龍鱗。
.
“依依，我家阿煜怎麽樣了？”我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賠笑著向她套情報。
“吃得好睡得好，加官進爵氣運亨通，馬上就要娶十八姨太了。”百依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苦笑道：“依依，你又想讓它出來麽？”
“對啊。”百依無所謂道：“天族尊神自己發瘋毀了三界，多完美的結局。”
我沒接話，只是沈默地盯著她。
“行了行了。你家小相公好著呢。”依依蹂躪著本神的腦袋，“他在梁州起兵了，那裏全是他的舊部，加上我派去保護他的人，安全得很。”
“那就好。”我很是開心。
百依沈默地看了我很久，還是忍不住道：“瑤瑤，不過一場劫數，你沒必要做到這樣的。”
“我喜歡他呀。”我偏頭看著百依。
“瑤瑤。”百依勸我，“他根本不值得你這樣。你對他這般好，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像……”
“不是。”我打斷她，“阿煜就是阿煜。”
“只是阿煜。”
.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沈默。
百依滿臉哀痛的看著我，就像看著失足少女跟著混小子私奔而無力阻止的母親一般傷感……
“看來你就喜歡這一款啊。”她嘆了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己。
“對啊，本座就是如此專一的神仙。”我一副無賴的笑。
百依像看智障般看著我，突然道：“瑤瑤，你這個樣子，好像話本裏的某一類人。”
“纖細柔弱的賢惠女主？”作為一個神仙，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不。”百依看我的眼神多了分憐憫，“你是那種付出一切卻永遠活在人們的記憶中，最後讓男主被小白花女主撿現成的……十八線群眾人物。”
.
“這段時間發作幾次了？”百依看向我身上快碎掉的鐵鏈，有些擔心的問。
“不知道，反正是越來越少了。”我朝她露出小虎牙，“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心魔給弄死。到時候我立馬滾去找阿煜，絕不耽誤您一秒。”
“行吧，你出來的時候姐姐給你安排十個模樣頂好的小倌接風。”百依壞笑著，施法在鎖鏈上有加了幾道封印，“這可是妖族的聖物，你小心著點別弄壞了。”
“沒事兒。弄壞了我就去你店裏接客，到時候記得通知阿煜來救我，贖金隨便開。”我嘴上沒個把門。
“可拉倒吧！你這種貨色，一百兩都賣不到！”百依丟下我往外走。
“餵！怎麽都得一萬兩啊！不！十萬兩!”我看著百依的背影繼續貧嘴。
.
我騙了百依。我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天地初開之時，太虛石融萬物之靈氣，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心魔伴我而生，我根本沒法弄死它。
這段時間，我其實少有清醒。
“這世間根本沒人愛你，能陪你的只有我。殺了他們，我們一起殺了他們！”百依走後，煩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
迷迷糊糊的，我又看到了曲浣柔。
我眼前盡是她和阿煜恩愛的景象。真真假假，弄得我很是心煩。漸漸的，我的眼睛又開始變紅，暴虐的殺心愈演愈烈。
不！都是假的！我不停地念著清心咒。
可眼前卻越來越紅。
“小月，快走！”
“沒聽到麽！我讓你滾！滾啊！”
“我不要你了。”
……
“瑤瑤，醒醒！”百依大力的搖晃著我。
“怎麽了？”我睜開血紅的眼睛。
“阿煜要死了，你得去救他！”百依很著急。
“阿煜……阿煜是誰？”
“他是你最愛的人啊。”百依耐心的引導著我，“他被景德帝派出的刺客包圍了。走吧，我們去把那些凡人殺掉。”
“對，他是我最愛的人，我要把傷他的統統殺掉。”我站起來，附和百依。
唔，走不動。
“百依，你先把鎖鏈解開。”
百依揮手產生一段光影：“瑤瑤你看，阿煜快死了。”
光影下，我的阿煜受了很重很重的傷，周圍的護衛死得沒剩下幾個。而圍住他們的，不僅有人，還有妖！
那時候，急紅了眼的本神沒有想過，能控制鎖鏈的百依為什麽不幫我松綁，要殺阿煜的人堆裏為什麽會有妖怪。
我只知道阿煜要死了，我不能讓他死的。
我震開了鎖鏈。
.
我站在屍體中間，茫然的看著周遭的一切。這裏為什麽有兩個百依？
“瑤瑤，清醒一點！”遠處的百依朝我跑過來。
“殺了她！殺了她就沒人和你搶阿煜了。”身邊的百依說。
我點頭。對，她要和我搶阿煜，我得殺了她。
我又一次引來天雷。
“小月。”我突然聽到阿煜的聲音。
他受了很重的傷，衣袍上全是血。他想靠近我。可他快死了。
我得救他。
“不，你該殺了他們，把他們殺光才沒人和你搶阿煜！”百依的話像是命令。
對……殺了他們！
不……我得救阿煜！
頭好疼！唔……
“累死老娘了！”百依用一把發紅的匕首捅穿了我的心臟。
.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冷眼看著百依往我身上一把把地插刀子。
妖族的噬魂刀，除了能封住法力外，殺傷力雞肋得和凡間兵刃有一拼。
“你的心魔已經分裂了。它破了洞府的封印，跑出去附身了幾個大妖殺你的小相公。”百依憤憤地將我紮出血，“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不是怕你擔心麽。”我忍疼朝她討好的笑著，“最後怎麽樣？阿煜沒事吧？”
“沒事兒！你把周圍十裏的活物都滅了，我怎麽喊你都沒反應。”百依很生氣，“結果他一句話你就不動了，真是個重色輕友的小妮子！”
“依依……”我一個指頭都動不了，只得腆著臉朝她撒嬌。
“不過這次，總算也弄清了一件事。”百依終於完成了她的大作，轉而嚴肅地看著我。
“什麽啊？依依你這樣就不美了哦。”
“你一直知道的。”百依揉著我的腦袋，眼裏多了幾分憐憫。
“依依你有話就直說吧，我都被你弄糊塗了。”我嬉皮笑臉的想混過去。
“瑤瑤，別騙自己了。”百依道，“司徒煜才是你的心魔。”
“怎麽可能啊！心魔自我成神那日便有了。依依，胡扯也有個度吧。”我頑強的翻著白眼。
“心魔因你的執念而盛，要想將其調伏，必先滅心中妄念。”百依瞧著我甚淒慘的模樣，“瑤瑤，不能再拖了。”
“這才是你真正的劫數。”
.
“你話本看多了吧，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我仍在硬撐。
“曦瑤！你明明知道，只要殺了他，殺了他就沒事了！你何必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
“依依，你現在這樣子，好像心魔變的啊。”我看著百依兇狠的樣子，忍不住吐了句槽。
“瑤瑤，不能再拖了。”百依難得的沒有揍我，“你再不殺他，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心魔完全控制。到時候所有人都得死。”
“包括你的阿煜。”
.
“好吧我都知道。”我壞心眼地笑了笑，“之前不過想著能拖就拖，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現在嘛，我也認命了。你放心，等我傷好了就動手。”
“真的？”百依對我沒有絲毫的信任。
我無奈道：“您可放一萬個心吧。這本就是我飛升尊神的劫數。就算我不動手，天道那個神經病也不可能放過他啊！”
“知道就好。”百依將一瓶丹藥放在我身邊，“這能保持你一天的清醒，今晚就動手。”
“得嘞！請好吧您！”我信誓旦旦的保證。
百依召回噬魂刀，丟下我施施然離開：“明天他若是還活著，我會幫你動手。”
“餵！你動手根本就不能調伏我的心魔啊！”我掙紮著起身，沖著越走越遠的背影破口大罵：“你這個死老太婆別發瘋啊！”
.
百依沒理我。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的影子。簡直可惡！
不過她給的丹藥還不錯。我服下後，那個煩神的聲音再也沒出現過。
但只有一天，時間真的好短。
我坐在山頭發著呆，感覺太陽不一會兒就沒了影子。這麽快就到晚上了啊……
我不想殺阿煜。
之前那怕他不小心受的傷都會讓我心疼半天。這樣的我，又怎麽下的去手。
可他是我天定的劫數。就算我不動手，天道也會給他安排更深的劫難相抵。
天道也真是可笑。好不容易讓我無盡的神生有了色彩，又要讓我親手將他抹去。
就像那無限循環的……可悲宿命。
.
阿煜又受了很重的傷，連我用狗尾巴草掃他鼻子都沒反應。
我輕聲說：“若不是遇到了我，你本來能活得很好的。”
你該和曲浣柔長相廝守。是我，攪亂了你的命理，還把它變成了天劫。
“現在也不錯。”阿煜略微睜開眼睛，對我笑了笑，“至少還能夢到你。”
“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子了？”我在一秒內完成了震驚抓狂冷淡的表情控制，硬是沒露陷。
“具體記不清了。應該是遇到了景德帝的伏兵，除了我其他人都死了。”他竟做出一副自豪的樣子：“我運氣好吧。”
“不，一點也不好。”我索性躺在他身邊，嚴肅道：“你其實也死了，我是來接你的。”
“那我為什麽還動不了？”他鄙夷的看著我，一點兒都不配合。
“因為……你罪孽深重！這是神明的懲罰！”我面無表情的繼續胡謅。
“這樣麽……那我多久能動？”他似乎接受了這個設定，轉而關註起了新的問題。
“管這麽多幹嘛！能動的時候自然能動了。”我做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這很重要啊……”阿煜無奈的笑。
“有什麽重要的？人都死了還管這麽多？”我捏著他的臉，教育道。
“小月，”他輕笑著任憑我搗亂，“我若是動不了，怎麽保護你？”
我楞住，捧著他的臉擠出了小雞嘴。
“你這麽懶，我得照顧你。你總是惹事，我得幫你打架。你要是哪天又想吃燒餅了，我還得……”阿煜又開始數落我，完美人設總是維持不到三秒……
“行了行了！做鬼那這麽多講究！”我忍住想哭的沖動，粗暴的打斷他。“其實我騙你的，你確實還活著。”
“是麽？”他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似乎還有些失望。
“那我是不是可以娶小妾了？”他接著說，眼裏滿是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不行！”我的眼淚生生被氣了回去。果然，阿煜還是欠教育。
“這樣啊，太可惜了。”阿煜惋惜的搖著頭。
“可惜也沒辦法，你這輩子只配孤獨終老了。”我把他的臉扳過來，惡劣的笑著。
“那好處呢？”得寸進尺的人開始提條件。
“你要什麽？”我問。
“你得等著我。”想了想，他又補充道，“生生世世都得等著我。”
阿煜牽起我的手晃了晃。他耍賴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以前那只小白狗，但凡它認定的東西，不管怎麽打都不會松口。
我問他：“生生世世，不會膩麽？”
他看著我的眼睛，難得的沒有貧嘴：“不會。”
哪怕滄海桑田，我也始終愛你。
生生世世，永不放手。
.
“其實，我是來道別的。”我努力擺出了一個笑臉，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什麽意思？”阿煜的手下意識地握緊。
“我的魂魄不能在這停留太久，得去陰間了。”我控制不住地落下了幾滴淚，卻仍在胡說八道。
“那也沒辦法，你記得乖一點，少惹事，打不過別的鬼就認慫……”阿煜給我列了無數條註意事項。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耐煩的點頭，說好的依依惜別怎麽發展成這樣了？
喋喋不休了個把時辰，他才終於滿意，轉而安慰我：“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過來陪……”
“不行！”我趕忙打斷他。“司徒煜，把你那些歪心思收起來！”
“小月，你那時候已經沒法管我了。”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
“司徒煜，你答應我，至少得活到八十歲。”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不然，我們的約定就作廢了。下輩子，我會……棄了你。”
……
“小月，我有沒有說過，你其實挺狠心的。”良久後，阿煜勾著我的手指，笑得無奈且悲傷。
“因為我是你娘子啊，你當然得讓著我。”我突然吻上他的唇，甜甜的耍賴。
.
“我得走了。”天色微亮時，我對身邊的人說。
阿煜沒理我。
也是，我好歹也學了十萬年的煉丹術，再怎麽道法不精也夠用了。
不出三天，阿煜身上的傷便能大好。到時候，他不會懷疑今天的一切，只會覺得做了一場有我的夢。
我看著他的睡顏，突然覺得……我好像話本裏的聖母啊。
可我又能怎麽辦？只要他還在我身邊，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對他好。
別問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
“你們都看到了吧，一個時辰前瀛洲島上那九十九道天雷，最後那道比南天門的柱子還粗！”天族的八卦神群中，一個小神仙甚是激動。
“哪止啊！”另一個年長些神打斷他，“我活了三十萬年，這種雷劫也還是頭回見呢。”
“別說你，這種天雷三界就沒人見過。”無處不在的司命又一次加入了進來，裝模作樣的摸著胡子，“方才那架勢，天道明擺著沒打算給那位仙友活路。也不知是誰如此倒黴……”
“曦瑤帝君前段時間不是失蹤了麽，你們說會不會……”一個沒受過司命教育的小神仙不要命的站了出來。
“住嘴！”司命拿他裝樣子的拐杖在小神仙頭上敲了個大包。
“司命你為什麽打我？”小神仙捂著腦袋，眼裏泛起了水花。
“因為曦瑤帝君不是我們能妄議的！”司命還未開口，先前被揍的神仙們便異口同聲地給出了答案。
“不止這個。”司命欣慰的看著這些上道的後生，難得的多了句嘴：“你們記好了。對天族來說，曦瑤帝君必須活著。哪怕她真的羽化了，明面上也得活著。”
“因為她是天族資歷最老的神仙？”小神仙們被司命繞得很是迷糊。
司命看著無妄海的方向，裝X成性的臉上難得有了幾分真實的悲傷：“因為……她是幽冥劍陣唯一的守護者。”
.
“喲，您還活著呀？”瀛洲島上，百依毫不客氣地踢了我一腳。
“嘶……這不指著您救我麽？”我倒在滿地的鮮血裏，忍著痛賠笑順毛。
“別，我可沒您這本事。最多幫忙收個屍。”百依桀桀地笑，“或者補個刀。”
“依依，天族的神仙馬上就來了。”我周身都是血窟窿，每說一個字都要用盡全力。
“那有什麽關系，你還擔心他們對你不利？”
“不，”我又吐出了口血，掃了眼自己滿是血汙的手，嫌棄道：“我現在這樣子……太醜了。”
.
“疼疼疼，你個死老太婆不能輕點麽！”我被白依豪邁的扔在地上，瞬時疼得懷疑神生。
“呵，您可是連命都不要的，這點傷哪夠看啊？忍著吧！”白依把傷藥倒在我身上，不管不顧動作讓我覺得她在腌凡間的臘肉。
“依依……”節操丟了快百萬年的本神重新開始撒嬌。
……
“你這樣，又有什麽意義呢？”白依終於照顧了下本傷患的感受，沒再讓我傷上加傷。
“我幫阿煜改命了呀。天道不會再找上他了。”我很有成就感。
“對，但你的心魔卻沒打算放過他。”白依數落著我，“你這不是白忙活了？”
“所以，才需要依依幫忙呀~”我聲音甜糯得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你太高看我了吧。”白依嘆著氣，“我若能幫你調伏心魔還哪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我笑：“依依，我記得你配過一味藥，當年在傷情的仙友中賣的甚好。”
“八十萬年沒弄了，方子早忘了。”白依道。
“依依……咳……”我狗腿子的繼續撒嬌，不料又咳出一口血來。
“瑤瑤，那是我拿來坑你們的。”白依不得不說出當年的真相，“毎忘記一年的記憶，便得拿一萬年的修為相抵。”
“我知道。所以你還記得什麽？”
“餵！這種時候你怎麽還有心情八卦啊！梁靜茹給你的勇氣麽！”白依點著我的額頭，氣急敗壞地吐槽。
我望著她，眼裏是無止盡的求知欲……
“本來是全忘掉的，”白依不耐煩道，“後來你念叨得煩人，就知道老娘曾經喜歡了個混蛋，和他有個崽子，後來他死了。就這樣。”
“也就是說，我以後也可能知道阿煜的存在？”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對。”白依補刀道，“到時候忘了一切，以你的性子還不把他千刀萬剮。”
“我知道怎麽辦了。”我說。
“餵你還真準備忘了他啊！你，你真不是話本裏的白蓮花人設中毒太深了麽！不對！到時候你要殺他我可攔不住啊！”白依無休止的吐槽。
“真的，不是，我有辦法。”此時我反倒冷靜下來。
“想好了？”白依看我的眼神再度變得同情。
“想好了。”
“瑤瑤，你的這段劫數，簡直可以寫話本了。”
“不就是十八線群眾人物麽。”我不爽的瞪著她，這梗簡直沒完了啊。
“不，你是那種盡管周身綠光但才子幸福你就幸福的……苦情女配。”
“讀者最討厭的角色。”
.
“我沒那麽慘好麽？”我端著那碗初看像毒藥細看像劇毒藥的不明液體，朝白依辯解道。
“也沒差多遠。你這種角色很覆雜，一般來說不怎麽討喜。”白依老成道，“不，是沒啥存在感。”
“得，你別打擊我了，本神心志堅定！”我揚了揚眉毛，並沒什麽感覺。
“那就快喝！”白依猛地拍了下我後腦，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盯著手裏據說是忘情藥的不明液體，上面漂浮著數不盡的氣泡。偶有一滴掉在地上，號稱堅固得堪比玄武龜殼的地面立馬被腐蝕的一幹二凈……
“我就這手藝，嫌棄就別喝！”白依伸手想將藥搶過來。
我躲開她，“只是突然想起件事。”
“什麽？”
我摘下頭上那根戴了很久的簪花，“這是阿煜他娘留給她娶媳婦的。你以後再找個由頭送給我吧。”想了像，我又補充道：“一定要說得非常非常珍貴才行！”
白依接過簪花把玩，“他娘當年不是皇後麽？怎麽會有這麽接地氣的習慣？”
“依依，你的關註點怎麽總是這麽奇怪啊？”我無奈道：“好吧，這其實不是他娘給他的。”
我不自覺笑得有些寵溺，“他當年不是個小霸王麽，這是他小時候在賭場贏下的老婆本……”
“……”
“你們……都挺覆雜。”白依總結道。
“所以，命中註定就該相互禍害啊。”我依舊笑著，端起賣相不佳的藥汁一飲而盡。
“需要我派人護著他麽？”意識消散前，我聽到白依這樣問。
“不用。”我沖她無賴地笑，“你太漂亮，我不放心。”
司徒煜，就算忘記一切，我也會護著你，
一世長安。
.
近來，我身子不大舒服，白日裏老是犯困。
二十年前，陸離這老魔頭又作起了妖，我和他打了一架。不僅把他揍老實了，還因此飛升了尊神，看起來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只是，白依不斷的念叨著，本神這二十年過得相當之精彩……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青樓的床上，白依帶了十來個小倌圍著我，說是要給我接風洗塵……
我淡定的將他們打飛。
白依太閑了，沒事兒嗆什麽行。
.
白依很同情我，對我好了很多。她時常來妙巖宮噓寒問暖，肉麻得有些惡心。
我覺得沒必要，反正我全忘了。
不過一場劫數，忘了便與我無甚相關。
唔，應該……還是有一點關系的。
因為，這坑死神的……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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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說了嗎，曦瑤帝君其實回來不久就又失蹤了，天帝偷偷叫了一大幫子神找她呢。”某日下朝後，小神仙們圍在一起，開始聚眾八卦。
“可不是，瞅瞅天帝今兒喪得跟什麽似的。”一個年輕的小神仙掩唇偷笑。
“對啊對啊，不知道還以為他老婆跑了呢。”一些剛飛升上來的小神仙附和著，臉上全是惡劣的笑。
“別不知輕重，曦瑤帝君也是你們能妄議的！”司命星君板著臉插進來，像學堂夫子般把小神仙們挨個教育了一通。
“就……就開個玩笑嘛。天帝又不是她的親孫子。”小神仙捂著被揍的腦袋，不服氣的小聲哼哼。
“就是就是，天族又不是沒兵了，哪用得著這麽重視曦瑤帝君啊！”小神仙紅著臉爭辯著。
司命嘆了口氣，對眼前這幫死不悔改的年輕神仙沒再留後手，直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待無神敢反抗後，司命才摸著他的胡子，高深道：“你們年歲尚淺，殊不知若無曦瑤帝君，這三界早已是魔族的天下。”
“為什麽呀？”司命這說到一半的八卦果然引起了小神仙們的濃烈興趣。單純的神仙們立即忘了方才的毒打，再一次將司命淹沒在了嘰嘰喳喳的神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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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美麗柔弱又可愛的瑤瑤小公主，起來吃飯了。”
唔，好像有人在給我說話？不管了，我得再睡會兒。
“瑤瑤，起來吃飯了。”一只手開始不住地搖晃我。
我一把將其拍開，依舊懶得睜眼。
“曦瑤，你再不起來就給我去店裏接客！”那只手揪住我的耳朵，尖利的聲音簡直要穿透我的耳膜。
我被嚇得一個激靈，趕忙睜開眼，滿臉的賠笑討好。
“依依……”我聲音甜得發膩。
百依被我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嫌惡地退了幾步，總算松開了我可憐的耳朵。
“咯，飯給你送過來了，自己吃，我走了。”百依將食物推得離我近了些，而後毫不留念就要離開。
“依依，”我苦笑著掃了眼周身綁縛的鐵鏈，越發可憐道：“你看我現在這樣子，怎麽自己吃啊……”
“你和你哥簡直是親兄妹啊！都無賴地跟個王八蛋似的！”百依上前將不能反抗的本神暴揍了一頓，“這是我想綁的麽！你這種危險分子還想再毀一次我的洞府？”
“依依，”見她一副想殺神的樣子，我還是耐心地糾正道，“我只是顆沒爹娘的石頭。而父神，本體也不是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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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慢點。”百依甚粗暴地將食物塞到我嘴裏。不多時，我臉上便全是飯粒。
“老娘就這樣，你愛吃不吃！”百依仍舊生著氣，餵飯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依依最好了！”我毫不吝惜讚美之詞。
“哼！”百依撇開臉，和灼華那只肥貓傲嬌的樣子如出一轍。
我慢條斯理的嚼著嘴裏的食物，笑的像只哈巴狗。
嚴格來說，百依算是我的嫂子。
當年，尚是妖族公主的百依看中了我那神渣義兄的美貌，硬是將他綁到了洞府。我本以為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他們，遂張羅著讓神仙們選繼任天帝。哪知十年後，我那被玩膩的可憐兄長又像殘花敗柳般的被扔了回來。
被拋棄的兄長很是傷情，傷情得再也沒去他那儲了幾萬佳麗的後宮，日日找我念叨哭訴。我被他搞得很心煩。被話本荼毒了幾萬年的本神以為，無論如何百依都占了我哥不甚清白的身子，理應負責才是。故而，我去找她打了一架。
百依雖比我長了幾萬歲，修為卻差了我一大截。就算靠著妖族的一眾法器也只能勉強和我打個平手。在本神如上門討債一般的威嚴下，百依落荒而逃……
後來我抱著為兄長打抱不平的心思，壞了她與不少男妖的好事。本以為她會恨我入骨，卻沒成想天意弄神，我和她打成了小姐妹。
而後，我貼心地給他們制造了無數偶遇和誤會。在本神的不懈努力下，百依和我哥之間那場剪不斷理還亂的糊塗賬，最終以她扔給我哥一只幼崽結束。我還記得，當年兄長很是欠揍的告訴我，萬把年後幼崽就得歸我管，他要去和依依私奔……
可他終究沒能等到那個時候。
八十萬年前，魔帝龍蒼引發三界浩劫，兄長以身為盾，擋了陸離向天族的致命一擊。
百依說，不過一個神渣，死了便死了，她一點也不難過。
如今，除了我已然沒人知道她還活著。她就像自己說的那般過著遇到神渣兄長前的率性生活，沒心沒肺地開了八十萬年青樓。
卻依舊帶著，兄長磨了三千年才磨成心形的龍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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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我家阿煜怎麽樣了？”我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賠笑著向她套情報。
“吃得好睡得好，加官進爵氣運亨通，馬上就要娶十八姨太了。”百依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苦笑道：“依依，你又想讓它出來麽？”
“對啊。”百依無所謂道：“天族尊神自己發瘋毀了三界，多完美的結局。”
我沒接話，只是沈默地盯著她。
“行了行了。你家小相公好著呢。”依依蹂躪著本神的腦袋，“他在梁州起兵了，那裏全是他的舊部，加上我派去保護他的人，安全得很。”
“那就好。”我很是開心。
百依沈默地看了我很久，還是忍不住道：“瑤瑤，不過一場劫數，你沒必要做到這樣的。”
“我喜歡他呀。”我偏頭看著百依。
“瑤瑤。”百依勸我，“他根本不值得你這樣。你對他這般好，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像……”
“不是。”我打斷她，“阿煜就是阿煜。”
“只是阿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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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沈默。
百依滿臉哀痛的看著我，就像看著失足少女跟著混小子私奔而無力阻止的母親一般傷感……
“看來你就喜歡這一款啊。”她嘆了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己。
“對啊，本座就是如此專一的神仙。”我一副無賴的笑。
百依像看智障般看著我，突然道：“瑤瑤，你這個樣子，好像話本裏的某一類人。”
“纖細柔弱的賢惠女主？”作為一個神仙，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不。”百依看我的眼神多了分憐憫，“你是那種付出一切卻永遠活在人們的記憶中，最後讓男主被小白花女主撿現成的……十八線群眾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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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發作幾次了？”百依看向我身上快碎掉的鐵鏈，有些擔心的問。
“不知道，反正是越來越少了。”我朝她露出小虎牙，“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心魔給弄死。到時候我立馬滾去找阿煜，絕不耽誤您一秒。”
“行吧，你出來的時候姐姐給你安排十個模樣頂好的小倌接風。”百依壞笑著，施法在鎖鏈上有加了幾道封印，“這可是妖族的聖物，你小心著點別弄壞了。”
“沒事兒。弄壞了我就去你店裏接客，到時候記得通知阿煜來救我，贖金隨便開。”我嘴上沒個把門。
“可拉倒吧！你這種貨色，一百兩都賣不到！”百依丟下我往外走。
“餵！怎麽都得一萬兩啊！不！十萬兩!”我看著百依的背影繼續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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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騙了百依。我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天地初開之時，太虛石融萬物之靈氣，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心魔伴我而生，我根本沒法弄死它。
這段時間，我其實少有清醒。
“這世間根本沒人愛你，能陪你的只有我。殺了他們，我們一起殺了他們！”百依走後，煩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
迷迷糊糊的，我又看到了曲浣柔。
我眼前盡是她和阿煜恩愛的景象。真真假假，弄得我很是心煩。漸漸的，我的眼睛又開始變紅，暴虐的殺心愈演愈烈。
不！都是假的！我不停地念著清心咒。
可眼前卻越來越紅。
“小月，快走！”
“沒聽到麽！我讓你滾！滾啊！”
“我不要你了。”
……
“瑤瑤，醒醒！”百依大力的搖晃著我。
“怎麽了？”我睜開血紅的眼睛。
“阿煜要死了，你得去救他！”百依很著急。
“阿煜……阿煜是誰？”
“他是你最愛的人啊。”百依耐心的引導著我，“他被景德帝派出的刺客包圍了。走吧，我們去把那些凡人殺掉。”
“對，他是我最愛的人，我要把傷他的統統殺掉。”我站起來，附和百依。
唔，走不動。
“百依，你先把鎖鏈解開。”
百依揮手產生一段光影：“瑤瑤你看，阿煜快死了。”
光影下，我的阿煜受了很重很重的傷，周圍的護衛死得沒剩下幾個。而圍住他們的，不僅有人，還有妖！
那時候，急紅了眼的本神沒有想過，能控制鎖鏈的百依為什麽不幫我松綁，要殺阿煜的人堆裏為什麽會有妖怪。
我只知道阿煜要死了，我不能讓他死的。
我震開了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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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屍體中間，茫然的看著周遭的一切。這裏為什麽有兩個百依？
“瑤瑤，清醒一點！”遠處的百依朝我跑過來。
“殺了她！殺了她就沒人和你搶阿煜了。”身邊的百依說。
我點頭。對，她要和我搶阿煜，我得殺了她。
我又一次引來天雷。
“小月。”我突然聽到阿煜的聲音。
他受了很重的傷，衣袍上全是血。他想靠近我。可他快死了。
我得救他。
“不，你該殺了他們，把他們殺光才沒人和你搶阿煜！”百依的話像是命令。
對……殺了他們！
不……我得救阿煜！
頭好疼！唔……
“累死老娘了！”百依用一把發紅的匕首捅穿了我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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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冷眼看著百依往我身上一把把地插刀子。
妖族的噬魂刀，除了能封住法力外，殺傷力雞肋得和凡間兵刃有一拼。
“你的心魔已經分裂了。它破了洞府的封印，跑出去附身了幾個大妖殺你的小相公。”百依憤憤地將我紮出血，“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不是怕你擔心麽。”我忍疼朝她討好的笑著，“最後怎麽樣？阿煜沒事吧？”
“沒事兒！你把周圍十裏的活物都滅了，我怎麽喊你都沒反應。”百依很生氣，“結果他一句話你就不動了，真是個重色輕友的小妮子！”
“依依……”我一個指頭都動不了，只得腆著臉朝她撒嬌。
“不過這次，總算也弄清了一件事。”百依終於完成了她的大作，轉而嚴肅地看著我。
“什麽啊？依依你這樣就不美了哦。”
“你一直知道的。”百依揉著我的腦袋，眼裏多了幾分憐憫。
“依依你有話就直說吧，我都被你弄糊塗了。”我嬉皮笑臉的想混過去。
“瑤瑤，別騙自己了。”百依道，“司徒煜才是你的心魔。”
“怎麽可能啊！心魔自我成神那日便有了。依依，胡扯也有個度吧。”我頑強的翻著白眼。
“心魔因你的執念而盛，要想將其調伏，必先滅心中妄念。”百依瞧著我甚淒慘的模樣，“瑤瑤，不能再拖了。”
“這才是你真正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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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話本看多了吧，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我仍在硬撐。
“曦瑤！你明明知道，只要殺了他，殺了他就沒事了！你何必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
“依依，你現在這樣子，好像心魔變的啊。”我看著百依兇狠的樣子，忍不住吐了句槽。
“瑤瑤，不能再拖了。”百依難得的沒有揍我，“你再不殺他，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心魔完全控制。到時候所有人都得死。”
“包括你的阿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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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都知道。”我壞心眼地笑了笑，“之前不過想著能拖就拖，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現在嘛，我也認命了。你放心，等我傷好了就動手。”
“真的？”百依對我沒有絲毫的信任。
我無奈道：“您可放一萬個心吧。這本就是我飛升尊神的劫數。就算我不動手，天道那個神經病也不可能放過他啊！”
“知道就好。”百依將一瓶丹藥放在我身邊，“這能保持你一天的清醒，今晚就動手。”
“得嘞！請好吧您！”我信誓旦旦的保證。
百依召回噬魂刀，丟下我施施然離開：“明天他若是還活著，我會幫你動手。”
“餵！你動手根本就不能調伏我的心魔啊！”我掙紮著起身，沖著越走越遠的背影破口大罵：“你這個死老太婆別發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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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依沒理我。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的影子。簡直可惡！
不過她給的丹藥還不錯。我服下後，那個煩神的聲音再也沒出現過。
但只有一天，時間真的好短。
我坐在山頭發著呆，感覺太陽不一會兒就沒了影子。這麽快就到晚上了啊……
我不想殺阿煜。
之前那怕他不小心受的傷都會讓我心疼半天。這樣的我，又怎麽下的去手。
可他是我天定的劫數。就算我不動手，天道也會給他安排更深的劫難相抵。
天道也真是可笑。好不容易讓我無盡的神生有了色彩，又要讓我親手將他抹去。
就像那無限循環的……可悲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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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煜又受了很重的傷，連我用狗尾巴草掃他鼻子都沒反應。
我輕聲說：“若不是遇到了我，你本來能活得很好的。”
你該和曲浣柔長相廝守。是我，攪亂了你的命理，還把它變成了天劫。
“現在也不錯。”阿煜略微睜開眼睛，對我笑了笑，“至少還能夢到你。”
“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子了？”我在一秒內完成了震驚抓狂冷淡的表情控制，硬是沒露陷。
“具體記不清了。應該是遇到了景德帝的伏兵，除了我其他人都死了。”他竟做出一副自豪的樣子：“我運氣好吧。”
“不，一點也不好。”我索性躺在他身邊，嚴肅道：“你其實也死了，我是來接你的。”
“那我為什麽還動不了？”他鄙夷的看著我，一點兒都不配合。
“因為……你罪孽深重！這是神明的懲罰！”我面無表情的繼續胡謅。
“這樣麽……那我多久能動？”他似乎接受了這個設定，轉而關註起了新的問題。
“管這麽多幹嘛！能動的時候自然能動了。”我做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這很重要啊……”阿煜無奈的笑。
“有什麽重要的？人都死了還管這麽多？”我捏著他的臉，教育道。
“小月，”他輕笑著任憑我搗亂，“我若是動不了，怎麽保護你？”
我楞住，捧著他的臉擠出了小雞嘴。
“你這麽懶，我得照顧你。你總是惹事，我得幫你打架。你要是哪天又想吃燒餅了，我還得……”阿煜又開始數落我，完美人設總是維持不到三秒……
“行了行了！做鬼那這麽多講究！”我忍住想哭的沖動，粗暴的打斷他。“其實我騙你的，你確實還活著。”
“是麽？”他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似乎還有些失望。
“那我是不是可以娶小妾了？”他接著說，眼裏滿是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不行！”我的眼淚生生被氣了回去。果然，阿煜還是欠教育。
“這樣啊，太可惜了。”阿煜惋惜的搖著頭。
“可惜也沒辦法，你這輩子只配孤獨終老了。”我把他的臉扳過來，惡劣的笑著。
“那好處呢？”得寸進尺的人開始提條件。
“你要什麽？”我問。
“你得等著我。”想了想，他又補充道，“生生世世都得等著我。”
阿煜牽起我的手晃了晃。他耍賴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以前那只小白狗，但凡它認定的東西，不管怎麽打都不會松口。
我問他：“生生世世，不會膩麽？”
他看著我的眼睛，難得的沒有貧嘴：“不會。”
哪怕滄海桑田，我也始終愛你。
生生世世，永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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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來道別的。”我努力擺出了一個笑臉，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什麽意思？”阿煜的手下意識地握緊。
“我的魂魄不能在這停留太久，得去陰間了。”我控制不住地落下了幾滴淚，卻仍在胡說八道。
“那也沒辦法，你記得乖一點，少惹事，打不過別的鬼就認慫……”阿煜給我列了無數條註意事項。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耐煩的點頭，說好的依依惜別怎麽發展成這樣了？
喋喋不休了個把時辰，他才終於滿意，轉而安慰我：“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過來陪……”
“不行！”我趕忙打斷他。“司徒煜，把你那些歪心思收起來！”
“小月，你那時候已經沒法管我了。”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
“司徒煜，你答應我，至少得活到八十歲。”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不然，我們的約定就作廢了。下輩子，我會……棄了你。”
……
“小月，我有沒有說過，你其實挺狠心的。”良久後，阿煜勾著我的手指，笑得無奈且悲傷。
“因為我是你娘子啊，你當然得讓著我。”我突然吻上他的唇，甜甜的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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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走了。”天色微亮時，我對身邊的人說。
阿煜沒理我。
也是，我好歹也學了十萬年的煉丹術，再怎麽道法不精也夠用了。
不出三天，阿煜身上的傷便能大好。到時候，他不會懷疑今天的一切，只會覺得做了一場有我的夢。
我看著他的睡顏，突然覺得……我好像話本裏的聖母啊。
可我又能怎麽辦？只要他還在我身邊，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對他好。
別問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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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看到了吧，一個時辰前瀛洲島上那九十九道天雷，最後那道比南天門的柱子還粗！”天族的八卦神群中，一個小神仙甚是激動。
“哪止啊！”另一個年長些神打斷他，“我活了三十萬年，這種雷劫也還是頭回見呢。”
“別說你，這種天雷三界就沒人見過。”無處不在的司命又一次加入了進來，裝模作樣的摸著胡子，“方才那架勢，天道明擺著沒打算給那位仙友活路。也不知是誰如此倒黴……”
“曦瑤帝君前段時間不是失蹤了麽，你們說會不會……”一個沒受過司命教育的小神仙不要命的站了出來。
“住嘴！”司命拿他裝樣子的拐杖在小神仙頭上敲了個大包。
“司命你為什麽打我？”小神仙捂著腦袋，眼裏泛起了水花。
“因為曦瑤帝君不是我們能妄議的！”司命還未開口，先前被揍的神仙們便異口同聲地給出了答案。
“不止這個。”司命欣慰的看著這些上道的後生，難得的多了句嘴：“你們記好了。對天族來說，曦瑤帝君必須活著。哪怕她真的羽化了，明面上也得活著。”
“因為她是天族資歷最老的神仙？”小神仙們被司命繞得很是迷糊。
司命看著無妄海的方向，裝X成性的臉上難得有了幾分真實的悲傷：“因為……她是幽冥劍陣唯一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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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您還活著呀？”瀛洲島上，百依毫不客氣地踢了我一腳。
“嘶……這不指著您救我麽？”我倒在滿地的鮮血裏，忍著痛賠笑順毛。
“別，我可沒您這本事。最多幫忙收個屍。”百依桀桀地笑，“或者補個刀。”
“依依，天族的神仙馬上就來了。”我周身都是血窟窿，每說一個字都要用盡全力。
“那有什麽關系，你還擔心他們對你不利？”
“不，”我又吐出了口血，掃了眼自己滿是血汙的手，嫌棄道：“我現在這樣子……太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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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你個死老太婆不能輕點麽！”我被白依豪邁的扔在地上，瞬時疼得懷疑神生。
“呵，您可是連命都不要的，這點傷哪夠看啊？忍著吧！”白依把傷藥倒在我身上，不管不顧動作讓我覺得她在腌凡間的臘肉。
“依依……”節操丟了快百萬年的本神重新開始撒嬌。
……
“你這樣，又有什麽意義呢？”白依終於照顧了下本傷患的感受，沒再讓我傷上加傷。
“我幫阿煜改命了呀。天道不會再找上他了。”我很有成就感。
“對，但你的心魔卻沒打算放過他。”白依數落著我，“你這不是白忙活了？”
“所以，才需要依依幫忙呀~”我聲音甜糯得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你太高看我了吧。”白依嘆著氣，“我若能幫你調伏心魔還哪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我笑：“依依，我記得你配過一味藥，當年在傷情的仙友中賣的甚好。”
“八十萬年沒弄了，方子早忘了。”白依道。
“依依……咳……”我狗腿子的繼續撒嬌，不料又咳出一口血來。
“瑤瑤，那是我拿來坑你們的。”白依不得不說出當年的真相，“毎忘記一年的記憶，便得拿一萬年的修為相抵。”
“我知道。所以你還記得什麽？”
“餵！這種時候你怎麽還有心情八卦啊！梁靜茹給你的勇氣麽！”白依點著我的額頭，氣急敗壞地吐槽。
我望著她，眼裏是無止盡的求知欲……
“本來是全忘掉的，”白依不耐煩道，“後來你念叨得煩人，就知道老娘曾經喜歡了個混蛋，和他有個崽子，後來他死了。就這樣。”
“也就是說，我以後也可能知道阿煜的存在？”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對。”白依補刀道，“到時候忘了一切，以你的性子還不把他千刀萬剮。”
“我知道怎麽辦了。”我說。
“餵你還真準備忘了他啊！你，你真不是話本裏的白蓮花人設中毒太深了麽！不對！到時候你要殺他我可攔不住啊！”白依無休止的吐槽。
“真的，不是，我有辦法。”此時我反倒冷靜下來。
“想好了？”白依看我的眼神再度變得同情。
“想好了。”
“瑤瑤，你的這段劫數，簡直可以寫話本了。”
“不就是十八線群眾人物麽。”我不爽的瞪著她，這梗簡直沒完了啊。
“不，你是那種盡管周身綠光但才子幸福你就幸福的……苦情女配。”
“讀者最討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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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那麽慘好麽？”我端著那碗初看像毒藥細看像劇毒藥的不明液體，朝白依辯解道。
“也沒差多遠。你這種角色很覆雜，一般來說不怎麽討喜。”白依老成道，“不，是沒啥存在感。”
“得，你別打擊我了，本神心志堅定！”我揚了揚眉毛，並沒什麽感覺。
“那就快喝！”白依猛地拍了下我後腦，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盯著手裏據說是忘情藥的不明液體，上面漂浮著數不盡的氣泡。偶有一滴掉在地上，號稱堅固得堪比玄武龜殼的地面立馬被腐蝕的一幹二凈……
“我就這手藝，嫌棄就別喝！”白依伸手想將藥搶過來。
我躲開她，“只是突然想起件事。”
“什麽？”
我摘下頭上那根戴了很久的簪花，“這是阿煜他娘留給她娶媳婦的。你以後再找個由頭送給我吧。”想了像，我又補充道：“一定要說得非常非常珍貴才行！”
白依接過簪花把玩，“他娘當年不是皇後麽？怎麽會有這麽接地氣的習慣？”
“依依，你的關註點怎麽總是這麽奇怪啊？”我無奈道：“好吧，這其實不是他娘給他的。”
我不自覺笑得有些寵溺，“他當年不是個小霸王麽，這是他小時候在賭場贏下的老婆本……”
“……”
“你們……都挺覆雜。”白依總結道。
“所以，命中註定就該相互禍害啊。”我依舊笑著，端起賣相不佳的藥汁一飲而盡。
“需要我派人護著他麽？”意識消散前，我聽到白依這樣問。
“不用。”我沖她無賴地笑，“你太漂亮，我不放心。”
司徒煜，就算忘記一切，我也會護著你，
一世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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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我身子不大舒服，白日裏老是犯困。
二十年前，陸離這老魔頭又作起了妖，我和他打了一架。不僅把他揍老實了，還因此飛升了尊神，看起來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只是，白依不斷的念叨著，本神這二十年過得相當之精彩……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青樓的床上，白依帶了十來個小倌圍著我，說是要給我接風洗塵……
我淡定的將他們打飛。
白依太閑了，沒事兒嗆什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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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很同情我，對我好了很多。她時常來妙巖宮噓寒問暖，肉麻得有些惡心。
我覺得沒必要，反正我全忘了。
不過一場劫數，忘了便與我無甚相關。
唔，應該……還是有一點關系的。
因為，這坑死神的……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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