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5章

關燈
第 35 章

謝疏音的母親如今被關押在紐約的監獄裏。

方韻入獄後,謝泰初不允許任何人去探視,探監流程麻煩。

是後來謝家喬暗中幫她辦理了探監流程,才讓她有機會見母親一面。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母親在監獄裏過得如何。

車子很快就抵達了秦予別墅的小區門口,她付了錢直奔停車場,取了一輛秦予的車,開車前往京城。

此時的京城正下著大雪,在進入京城的國道已經實行交通管制,一輛輛的車在霧霭沈沈的道路上停著,按照交通指揮的指示,慢慢的駛進京城境內。

謝疏音的車堵在路上堵了三個多小時,才進入了京城市區。

在市區裏溜達了一圈,也沒決定要不要去周家老宅找周韶川。

她當初回國是坐周家的私人飛機回來的,身份證之類的東西全在美國放著,也就是說她現在要想回去見母親,就只能通過周家的私人飛機。

天快暗了,車子才慢慢悠悠的駛進周家別墅。

看著亮著燈的大廳,她深深吸了口氣,拿著車鑰匙走進去。

剛走進大廳門口,就聽見周梁正的聲音傳來,“老謝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做事不能這樣,欸,我跟你說——”

話音還未落下,便看見了從門外走進來的謝疏音。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她的身上。

屋內暖氣氣溫較高,她摘掉了戴在脖子上的羊絨圍巾,走到幾人面前,看著謝泰初的臉色,開口:“爸爸,伯父伯母好。”

歐陽姝立刻反應過來,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笑著說:“音音,我們正說你呢,你說你這孩子怎麽就敢一個人跑出去訂婚啊,這結婚是大事,咱們得好好考慮,不過幸好是訂婚,改天我親自去跟秦予說,讓他取消就行了。”

謝疏音努力的揚起一抹笑容,說道:“我沒打算取消。”

這話說完,謝泰初的眼神便盯著她看,“給你個臺階你還不往下走,還要死扛著?這幾天鬧也鬧夠了,趕緊取消了跟我回家。”

謝疏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有家嗎?”

從謝泰初那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開始,她就已經沒有家了。

謝泰初眉頭緊皺,站起身來看著她,“你還要頂嘴。”

父女倆的眼神就這麽對上。

但誰也不肯讓著誰。

氣氛頓時冷凝下來,只餘無數的交織的火花在空中綻放。

歐陽姝有心想勸阻,但話到嘴邊還是給咽了回去,說到底這是謝家的事,他們一沒立場、二沒資格,實在不好說些什麽。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一個女人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還端著剛洗好的葡萄,邊走邊說:“這屋子裏就是熱,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山下都實行交通管制了。”

說話間,那女人已經端著葡萄走到了大廳,正好就跟謝疏音對上了眼。

女人大約五十來歲,但是保養的很好,眼角略帶的魚尾紋都格具韻味,穿著一身非常樸素的白色緊身針織毛衣和休閑褲,五官輪廓分明且溫柔,在同齡人裏,算是長得非常好看了。

但讓謝疏音詫異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女人跟謝家喬死去的母親方雲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她曾在謝家喬的皮夾裏看過方雲年輕時候的照片,與她並無太大的差別,若光線暗些,從某個角度上看,她幾乎就是方雲本人。

可方雲早就在多年以前,被她母親安排車禍撞死了,現在又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

興許是察覺到她的詫異,歐陽姝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這是你爸爸的……爸爸的續弦,也算是你後媽吧,人叫房宵玉。”

房宵玉。

方雲。

連姓氏都頗為相似。

謝疏音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指著房宵玉說道:“這個女人是誰?”

謝泰初語氣冰冷,“收起你那大小姐的脾氣,現在一點規矩都沒有了是嗎?她是你長輩,叫房姨。”

“你跟我媽才離婚一年多!我媽還在世,她只不過在監獄裏待著,你現在就明目張膽的跟這個女人在一起,是不打算管我媽了是嗎?還是說,你在把我媽送進監獄之前,就已經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了!?那你是出軌!”

“謝疏音!誰允許你這麽沒大沒小的對長輩說話!”謝泰初怒不可遏的走到她身邊,狠狠給了她一巴掌,“你要真這麽論的話,那你應該回去問問你媽,問她當年為什麽要撞死方雲,如果方雲沒死,你不可能出生,現在當上謝太太的也應該是方雲,不是你媽!”

謝疏音沒想到謝泰初會直接過來打她,就這麽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側著臉站在那裏。

往日的寵愛湧入心頭,卻是如刀劍般刺穿心肺,疼得她難以呼吸。

她想不明白,為何父親總待她這般殘忍,這般不念舊情。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再多的寵愛,都比不過一個方雲。

其實長輩們的舊事,她不知情,是母親入獄後,那些塵封的往事才密密麻麻的如畫卷般鋪展在她眼前——謝泰初本意是要跟初戀情人方雲結婚,但是方雲身份低微,被謝家人拆散了,謝泰初也在回國找方雲時出了車禍,失去了許多記憶。

記憶裏方雲的模樣很模糊。

於是謝家人聯合方家大小姐方韻,哄騙他與他真心相愛的人是方韻。

記憶不清的他,便誤以為真,以為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是方韻,便與之完成婚禮,在婚禮當天,方雲就死在了地球的另外一端。

若他能一直被這般哄騙下去倒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在方韻懷上謝疏音時,想起了方雲。

他恨極了這母女倆,恨不得將她們殺之後快,但木已成舟,方雲也已經死了,他沒辦法追究太多。

在謝疏音成長這二十餘年裏,他對她的恨,也漸漸變成了愛。

只是這樣的愛,沒有謝家喬多,也沒有利益多,是覆雜的、是難以說出口的愛。

歐陽姝心疼謝疏音,趕緊攔在她面前,說道:“老謝,這就是你不對了,姑娘家不能打,音音也是被你們從小寵著長大的,你說說你這——”

“要不是我遲遲找不到方韻殺人的證據,我不會跟她這麽和平的相處二十多年,演了二十多年的戲,我也很累。”謝泰初打斷歐陽姝的話,看著謝疏音,“你要是乖乖聽話,爸爸還是可以繼續寵你,但你要再這麽不聽我的話,別怪我不認你。”

“你演了二十多年的戲,演你愛我,演你寵我。”謝疏音哽咽,“所以沒有一點真心嗎?對我,對媽媽。”

有。

有真心。

否則不會在把方韻送進監獄後,他改變了謝疏音在INJ的股份數額。

一來是愧疚。

二來是彌補。

三來才是真心。

因為在這場謀劃和報覆裏,她確確實實是無辜的。

只是這種情況下,他沒法將這些心思說出口,嘴硬的回:“你覺得我會對一個殺人兇手產生真心嗎?”

謝疏音慢慢擡起那雙濕漉漉的眼眸望著他,“那你為什麽不殺我,當初為什麽要生下我!讓我帶著你那麽多的仇恨、報覆、怨恨出生在這個一點都不好的世界!你還對我那麽好,從小教我做人要謙和有禮,磕著碰著你都會說以後爸爸抱著你就不會摔倒了!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她聲嘶力竭的吶喊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心像是碎了一樣,一瓣瓣的剝落。

她哽咽道:“你知道我回國過著怎樣的日子嗎?因為你這樣殘忍的對我,我才會對周韶川對我露出的那些‘寵愛’如獲至寶,可他跟你是一樣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我!你問我為什麽不願意嫁給他,因為我不願意嫁給一個只把我當做工作、只把我當做玩偶的人!”

因為父親的冷漠、母親入獄,家族裏的親戚接連冷落她,所以她才會回國,所以她才會對周韶川對她的那些‘寵愛’如此珍惜,等到她無法自拔,陷入迷途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沒有一個人真正愛過她。

可笑的是,父親並不知道她的痛苦,不知道她的掙紮。

只知道在這場覆仇裏,她作為一枚棋子,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撕裂般的心碎聲,沒有喚起謝泰初的憐憫,反倒是看見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從裏面走出來,邊走邊說:“好吵啊,謝叔叔,為什麽這麽吵。”

那女人大概二十出頭,一身名牌貨,但是穿著卻很不對味,五官輪廓跟房宵玉極為相似,從她的稱呼來看,大概是房宵玉的女兒。

卓穎祎也順勢看見了謝疏音,目光交纏間,眼裏露出了不少的驚艷,她早就聽謝泰初說過他有個女兒,長得很漂亮,她當時還在想能有多漂亮,不過就是仗著自己家裏有錢,堆砌出來的漂亮罷了。

可真正見到謝疏音那一刻,還是會被她的美貌沖擊到。

她連哭都帶著破碎感,美得一塌糊塗。

謝疏音意識到什麽,指著卓穎祎,“她是誰,你現在還要做什麽讓我震驚的事?你不如一次性說出來。”

謝泰初被謝疏音這種頂撞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

看來果然是方韻那個女人生下來的女兒,骨子裏就帶著方韻的狠厲和冰冷,他養育了她那麽多年,到頭來居然敢這般跟他說話。

怒氣洶洶的擡起手,準備再給她一巴掌時,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謝疏音擡眸望去,就看見周韶川出現在他身側。

他身上淡淡的杜松木香氣,像是有安定的作用,頃刻之間化解了她所有的不安。

而他的出現,顯然也讓局勢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謝泰初慢慢收回手。

歐陽姝將謝疏音拉到身後。

至於周韶川則不動聲色的擋在謝疏音跟前。

隨後從口袋裏拿出煙叼在嘴巴上,“謝叔叔動什麽怒,我記得你好像答應我要跟她道歉。”

“道歉?”謝泰初冷哼一聲,“你那麽大的項目,我可吃不下。”

這話說的倒是一點都不假。

不說他跟不跟謝疏音道歉的事,光是紅壑項目的投入和準備就會耗費掉他極大的精力,畢竟這個項目前期都是周韶川在跟,他要是帶著團隊接入其中,很難保證跟其他幾方的團隊能融洽合作。

一個項目要是內部有矛盾,那做出來的效果多半也是無效。

所以他根本就沒打算答應周韶川這個無理的交換要求。

“吃得下吃不下的,主要還是看你想不想要,就比如現在,我的心情特別不好,我不止想要紅壑,還想要海外INJ看上的項目,你猜我到時候吃不吃得下?”

他眉眼帶笑的說,但這句話威脅性和警告性已顯而易見。

謝泰初不願意為了她跟周韶川交惡,但也確實拉不下臉來給對方臺階。

而坐在旁邊的周梁正看了一晚上的戲,看到這一步,才慢慢站起身來,打圓場,“看看這鬧的,老謝啊,這都是小年輕的事,咱們都老了,少操點心,啊,還有音音,我是非常喜歡的,你說你打她,疼在我心啊。”

謝泰初順勢往下走:“孩子大了,有主見了,管不住。”

“嗨,管什麽,讓他們去了,明天就是祭祖的日子了,走,去茶室再陪我喝兩杯。”

“嗯。”

周梁正攛掇著謝泰初去茶室,歐陽姝也有意無意的讓房宵玉去樓上幫她拿祭祖的東西。

卓穎祎不甘不願的站在那裏,眼巴巴的看著周韶川。

眼裏的愛慕之情都快要溢出來了。

直到房宵玉叫了她一聲,她才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

他們一走,整個大廳就只剩下了周韶川跟謝疏音。

謝疏音半張臉腫著,倔強的不肯落淚。

周韶川見狀,眉頭緊鎖,伸手去碰她的臉,卻被她推開,“少碰我。”

他輕嘆,“我不碰你,你明天這張臉腫成豬頭好看嗎?”

他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往旁邊的櫃子走去,在櫃子裏翻箱倒櫃的找藥膏,害怕她逃走,就緊緊抓著她。

等找到藥膏了,又拉著她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單手捏住她的下巴,“別老亂動,我給你上藥。”

他擠出藥膏,用指腹輕輕摩挲在她紅腫的臉上。

輕輕一碰,她就疼得齜牙咧嘴的往後退。

他反手扣住她的後頸,防止她往後倒,說道:“躲什麽躲?剛才被打的時候不知道躲?”

謝疏音瞪著他,“你想笑就盡管笑。”

“笑你做什麽。”他輕輕擦著她臉上的傷痕,“我心疼你還來不及。”

謝疏音並沒有被他這樣的話給迷惑到。

在外面的場合裏,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這樣的話來迷惑那些年輕小姑娘。

她把頭扭到一邊,看著房宵玉離去的方向,問道:“那個女人什麽時候住進來的?就在我走後嗎?”

“差不多吧。”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跟我爸在一起了?”

“不清楚,畢竟是你爸的事,誰知道他什麽時候跟她在一起的。”

“所以這次祭祖,他安得心思還真多啊,一來撮合我跟你,二來跟你們周家交好,三就是回國見他的情人,對吧?”

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語氣,周韶川笑了笑,“我要是你,我就少生點氣,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在他面前鬧,他只會覺得你不如房宵玉跟她女兒卓穎祎聽話。”他點了點她的鼻子,“謝疏音,你要記住,其實抓一個男人的心,很容易的,乖一點、聽話一點,男人很容易淪陷。”

謝疏音看著他的眼睛,冷笑,“你以為我爸是你,只要女人投懷送抱,你都可以接受。”

“你現在三兩句不罵我,你不開心是嗎?”

謝疏音轉移目光,望著遠處的景色,當做沒有聽見。

周韶川看著她的側臉,微微嘆了口氣,“算了,你怎麽開心就怎麽說吧。”

“明天祭祖,後天就是除夕,我們在國內待個兩天就會出國,你到時候要見你媽媽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謝疏音扭頭看著他,“你知道我要去見我媽?”

“沒有我幫你打掩護,你爸早就知道了。”周韶川看著她,“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吧?”

謝疏音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確實就是去委托了律師幫她辦理探監手續。

可她都是瞞著所有人的,周韶川怎麽知道?

還是說她回家後做的所有事,他都了解過?

“別這麽看我,我沒有偷窺別人生活愛好的事,是你找的那個律師跟我關系還不錯。”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巴上正欲點燃,她皺眉說道:“別抽煙,我不喜歡。”

周韶川‘嘖’了一聲,“小孩真多事。”

然後把煙放回去。

“現在每個州的審核流程長短不一,像你這樣還是在校讀書的學生去探監,是一定要監護人簽名和通知監護人的。”

“我知道。”她點頭,“他當時跟我說,到了需要監護人那一步,他會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安排人過去。”

說起這件事也挺奇怪的,律師也沒有給她打電話,就直接說可以去見了她母親了。

“不好意思,你的監護人是我。”周韶川看著她,“因為到了審核那一步,監獄那邊會直接給你爸打電話,你到時候來安排就太晚了,所以我提早幫你安排了。”

謝疏音怔怔的看著他。

周韶川見她臉上巴掌印清晰,看起來可憐巴巴,卻又有點滑稽可愛。

“你現在先好好休息,別跟你爸起沖突,他現在有了房宵玉,對你的寵愛也會大大打折扣,不要試圖挑起他對你的憐憫,一個男人擁有了心愛的女人後,對所有事物的處理方式都會改變,哪怕你是他曾經寵愛的女兒。”

“等過幾天我們回去,我會帶你去見你媽媽。”

謝疏音聽到這話,雙手緊握成拳。

周韶川輕笑,“就像我一樣。”

扯到他身上,謝疏音忍不住回眸瞪了他一眼,起身說道:“你不會說話就別說。”

說完就朝著樓上走去。

周韶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揚。

不管怎麽說,她願意回來,就是好事。

至於她跟秦予的婚事還遠著呢。

來日方長。

而樓上,卓穎祎看著他們聊天,眼裏露出了些許不滿。

周謝兩家交往甚密,周韶川交往過很多個女朋友不是什麽秘密,可從來也沒聽說過他喜歡謝疏音啊。

卓穎祎不甘心的跑回到房間裏,握著房宵玉的手,說道:“媽,你能不能跟謝叔叔說,把謝疏音趕出門。”

房宵玉一聽,皺眉說道:“你在胡說什麽,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你謝叔叔的親生女兒,把她趕出門,你真好意思說。”

“可是謝叔叔不是最聽你的話嗎?他這些年又給我們錢,又安頓我們的,你說想出國跟他一起住,他這次就回國來接我們,他說過,只要我提要求,他都會答應我。”

“我覺得你與其想我抓住你謝叔叔的心,不如你好好想想怎麽抓住周韶川的心。”

謝泰初畢竟之前有過老婆,而且兒子女兒承歡膝下,她跟卓穎祎不過就是仗著長得跟方雲神似才能入他的眼,他哪天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而且以謝泰初的身份,大概率是不會給她名分的,只能是做地下情人。

可周韶川不同,他沒結婚,只要入了他的眼,進了周家大門,她們母女倆就都有指望了。

“你爸死了,留了一大堆債務給我。”房宵玉嘆息,“我要不是在酒店工作遇到他,咱們母女還得受罪呢。”

她拍了拍卓穎祎的手,“所以謝泰初不可靠,咱們母女要靠,就靠周家。”

第二天是祭祖之日。

周謝兩家祖輩都有來往,往上數幾代的長輩去世後,都葬在了名揚山上。

後來幹脆被兩家人出資,將這座山給買了下來,成了兩家人的私有物。

往年祭祖也很簡單,都是兩家人各派人過來祭祖的。

今年實在是摻雜了太多用意,才會讓謝泰初跟周梁正親自前來。

一大早,謝疏音就換好衣服下樓,謝泰初跟周梁正早早在大廳等著,坐在旁邊的還有房宵玉和卓穎祎。

歐陽姝一看到她的身影,便笑著過來握住她的手,“音音啊,昨天睡得怎麽樣?”

“還不錯,伯母你呢?”

“好,好得很。”歐陽姝看著她的臉,“哎喲,這臉今天還沒消腫,可是心疼死我了。”

這話,意有所指。

謝泰初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疼得厲害就去看醫生。”

謝疏音冷笑,沒有回應。

這種廉價的愛,她再也不需要了。

周韶川姍姍來遲,裏面穿著深灰色的西裝,外面套著一件長款的黑色大衣,看起來俊美矜貴,十分惹眼。

卓穎祎看見他,眼睛就無法移開,眼神裏滿是愛慕和歡喜。

周韶川全當沒看見,擡手看看腕表,“到點了,走吧。”

山上路段大雪封路,所有人徒步而行。

好在也不算太遠,再加上有保鏢陪行拿東西,不算困難。

謝疏音故意走在他們的身後,不想看見謝泰初跟房宵玉站在一起的畫面,放滿了腳步。

周韶川陪著她一起走在人群後面,說道:“臉怎麽樣?”

“就那樣。”

“等會兒回去我幫你上藥。”

謝疏音瞥了他一眼,“不需要,我自己有手有腳。”

周韶川一點兒也不覺得謝疏音這冷冰冰的模樣難看,反而覺得非常可愛和嬌憨。

她生氣起來,嘴巴會下意識的抿著,圓圓的眼睛也會迸發出怒火,眼角下方的那顆痣增添風情,實在讓人難以抗拒。

這要不是她討厭他討厭到眼睛一撇就知道,他這會應該會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我偏要’。

謝疏音不願意跟他說話。

他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走在前面的卓穎祎看著他們的互動,很是不悅,撒嬌道:“謝叔叔,我下午想去市區,能不能叫韶川哥哥帶我一趟。”

卓穎祎的那點心思在他們這群‘老狐貍’裏是真不夠看。

她不敢公然跟周韶川說,更不敢跟周梁正和歐陽姝說,就仗著謝泰初對她們母女的寵愛,想讓他開口壓一壓周韶川。

謝泰初還未說話,歐陽姝就冷笑一聲,“卓小姐,我們韶川忙得很呢,家裏有司機可以送你下去,這點小事實在不用跟你謝叔叔說,否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韶川是謝家的兒子。”

卓穎祎哪聽得懂歐陽姝這話裏的意思,還以為她真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便笑著說:“沒事的,我去跟他說。”

卓穎祎往後走,走到了周韶川身邊,“韶川哥哥,我等會要去市區,你能送我嗎?”

周韶川微微扭頭望著她,語氣相比剛才冷了幾分,“我沒空,你叫司機送你去吧。”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卓穎祎失落的‘哦’了一聲,然後又問:“那你什麽時候有空?”

“最近都沒有空。”

說完,也不等卓穎祎發話,便拽住謝疏音的手腕往前走。

大步流星,幾步就將卓穎祎甩到了身後。

謝疏音微微擰眉,想甩開周韶川的手,卻被他緊緊禁錮著,怎麽都甩不開。

眼看著祭祖的地方到了,他也就松開她的手。

祭祖地方莊嚴肅穆,不能吵鬧、更不能沒有規矩。

墓碑用的全是大理石,上面雕刻的字采用黃金鑲嵌,東側是周家、西側是謝家。

保鏢們將東西整齊的擺放在兩側,元寶、蠟燭、熏香。

後面是白雪皚皚的山峰,一棵棵的松樹上掛著的積雪垂落下來,時不時就打落在地上,濺出一灘的雪花。

謝疏音跟周韶川分別走入各自祭祖墓碑前,點燃香火進行祭拜。

謝泰初再氣她,那也是自己親生的女兒。

再加上今天謝家喬有事,要下午才能回來,只能讓她當長孫進行叩拜禮。

房宵玉跟卓穎祎站在一側,沒有資格祭拜,看著謝疏音拿著香火祭拜的姿勢,眼裏露出了不滿之色。

好像此時站在那裏祭祖的應該是她卓穎祎,而不是謝疏音。

點燃的香火升入空中,裊裊青煙與霧霭沈沈相撞,融化出一種濃厚的美感。

謝疏音拜完站在一邊,望向周家,就見周韶川雙手舉著香火,身影頎長的站在墓碑前,與旁邊的松樹相融,像是水墨畫裏的景色,詩人優雅屹於竹林間,揮手筆墨肆意人間。他身上有一種與周圍人都不同的氣質,矜貴高雅又帶著凜冽與清高,實在很難讓人移開雙眼。

他微微彎下腰,沖著墓碑拜了幾下,然後將香火插進香爐內。

扭頭望去時,與謝疏音的目光相撞,意識到她在看他,唇角微微上揚。

謝疏音快速將目光移開,裝作看不見。

早上十點多,祭拜結束。

大家準備下山,卓穎祎突然一瘸一拐的走到周韶川身邊,大膽的抓住他的手臂,說道:“韶川哥哥,我腳好像有點疼,你能背我下去嗎?”

話說得這麽明顯了,在場的人要是聽不懂就是傻子。

謝疏音沒想到卓穎祎會喜歡周韶川,臉上一冷,當做沒有看見,扭頭望著遠處。

周韶川笑了笑,說道:“實在不好意思,腰不太行,背不了。”

卓穎祎正欲說話,就看見他直接走到謝疏音跟前,“你要不要我背?”

謝疏音瞥了他一眼,“我沒有腳嗎?需要你背?”

說完,也是半分不給周韶川臉色,邁開步子往山下走。

這樣難聽的話說出來,周韶川居然沒有生氣,反倒笑著追上前,“你臉上有灰,擦一擦。”

卓穎祎:“……”

*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了別墅內。

謝疏音走到大廳坐下,累得錘了錘肩膀。

周韶川坐到她旁邊,給她倒了杯清茶。

卓穎祎走進來時,看見周韶川的身影,就覺得莫名的生氣,從山上到山下,他一路就知道看著謝疏音。

那謝疏音都不愛搭理他,他還非得往她跟前湊。

不就是因為她是千金大小姐嗎?至於讓他這麽眼巴巴的往她身邊去?

卓穎祎走到大廳,看見旁邊的傭人正在倒熱茶,便取了一杯走到謝疏音跟前,故意不小心灑在她的腿上。

滾燙的熱水透過褲子傳遞到肌膚上,疼得她微微皺起眉頭。

然,還沒等她說話,周韶川直接拿起旁邊的熱水朝著卓穎祎手上潑去,淡淡的說:“手不會拿東西就砍掉,生著也怪礙眼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