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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曹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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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曹寅

馬車顛顛簸簸,一路前行,河間、獻縣、德州、濟南、泰山歷次經過而過,南巡車隊,蜿蜿蜒蜒,沿途數裏,百姓跪迎,山呼萬歲,人心所向,眾望所歸,莫過於此。

所經之地,與雲珠上次伴駕之行相差無幾,但沿途走來,安排調度卻好上許多,前次南巡的之時,剛開始時亂糟糟的,最後還是雲珠出面,將瑣事管理好,後面才理順了章程,而此行, 雲珠卻無需費心,只要隨著車隊而行,一路的衣食住行都被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這個差異,雲珠很快便察覺到,夜裏,康熙再來的時候,就著紅燭,帝妃夜話間,雲珠先是將這個發現說了,隨後才笑著說道:“也不知這一行管事的是哪位大人,臣妾都想替那大人向您討賞了。”

康熙亦是笑著:“曹寅做事還是很可以的。”

曹寅!雲珠的眼睛詫異睜大,若說雲珠對清朝的哪個大臣最好奇,不是明珠,不是索額圖,正是這曹寅。

曹寅,何許人也?他出身於正白旗包衣,從小便得名士教導,後又入宮成康熙的伴讀,深受康熙的信任,在蘇州、江寧等地盤亙廿餘年,從蘇州織造直至通政使,堪稱康熙的心腹寵臣。

但雲珠對曹寅好奇,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得康熙的信任,而是他有個在後世鼎鼎有名的孫子,曹雪芹,寫下“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的千古名篇《紅樓夢》,那個三恨紅樓未完的紅樓夢。

此時曹雪芹尚未出生,能見到他的祖父,也足以滿足雲珠的好奇心了,當然,此時的曹寅,尚未擔任織造一職,只是聽著康熙吩咐幹活的伴讀。

“是那個一直騎著馬,忙前忙後的大人嗎?”雲珠回憶著路上見到的人:“看著很是年輕呢。”

只不過,那時候雲珠不知道,這便是鼎鼎大名的曹寅罷了。

曹寅出生於順治十五年,今年不過剛到而立,看著很是年輕有為。

“曹寅這幾年辦事愈發穩重了。”康熙以為雲珠是驚訝於曹寅的年輕,細細解釋:“他父親曹璽二十三年病逝在江寧織造的任上,那時候曹寅年紀輕,做事還得磨磨,朕便讓他和李煦一道去暢春園修園子,這幾年他幹活兢兢業業,當差很是用心,朕去暢春園瞧過了,這園子修得很是不錯。”

“正好暢春園也修完了,這次南巡正好便將他帶上了,他們家在江寧多少年了,就算曹璽不在了,曹家還是有根基在的,等到了南邊,行事更便宜了。”

康熙讚賞的神色讓雲珠知道,曹寅的前途,一片光明。

在曹寅盡心盡力的安排下,南巡路途很是順暢,出直隸到山東,抵達郯城,郯城,是黃河中下游途徑的重要之地,正月二十三、二十四日,康熙召靳輔巡視黃河大堤,滔滔黃河,從天上而來,飛流之下,挾帶著上游席卷而來的泥沙,憤怒地咆哮著,張牙舞爪間,便欲要從河道中掙脫出來,向著沿河兩岸肆虐而下。

當晚,車隊開往清河,當一切收拾妥當,雲珠在驛站裏,見到的卻是心事重重的康熙。

“萬歲爺?”雲珠將太醫調制好的藥膏在手間融化,輕柔地抹在康熙的太陽穴上,為他舒緩精神。

在外到底不如宮中,驛站盡管已經精心準備了,條件卻依然簡陋,呼嘯的北風將窗戶上糊著的油紙拍得啪啪作響。

“唉!”康熙沈重地嘆息出聲:“這一路行來,靳輔治河之策大概是對的。”

聽著,好像靳大人終於能擺脫冤屈,起覆治河了。

雲珠包容的笑著,等著康熙下文,康熙不是那等愛和後妃說前朝事情的帝王,若是康熙打算讓靳輔官覆原職,他完全不會出現此等為難神色,更不會在後宮提及此事。

在康熙心裏,必然有著更大的顧慮,這個顧慮,甚至大於他心心念念的治河。

“可恨,朕現在卻不能再起覆靳輔,黨爭誤國!”說著這話的康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靳輔在朝中最大的支持者是明珠,一旦靳輔官覆原職,給朝中大臣的信號過於微妙,明珠一黨未免死灰覆燃,在這情形下,康熙再惜才,也只能認同舍棄靳輔。

滾燙的奶茶從小壺中倒出,雲珠素手將之呈給康熙,柔聲勸慰著:“萬歲爺,前面的事情,我也不懂,這更深露重的,您先用點奶茶,暖暖身子。”

康熙隨手將奶茶接過,啜飲一口,沈郁的臉色都亮了些,又喝了滿口。奶茶是蒙古的吃食,在京中倒還能喝到地道的奶茶,到了南邊,沒有特意帶蒙古廚子出來,想喝口地道的奶茶,難於登天,但雲珠給他拿過來的這杯奶茶,味道和蒙古廚子做的,差異雖有,但相差不遠。

“你這兒的奶茶倒是正宗。”康熙連連喝了幾口奶茶,熱乎乎的奶茶順著喉嚨滑入腹中,熨帖了五臟六腑,康熙果然心情明朗起來,總有辦法能解決,何必如此憂愁。

“是呢。”正當康熙又將心思放在河道上時,卻聽見雲珠笑盈盈地應了下來:“前幾日臣妾突然特別想和草原上的奶茶,南邊的廚子沒人去過草原,誰也不會做,臣妾想著,這兒的廚子只不過是少了些見識,弄不出奶茶方子,但他們手藝很是不錯,便令人將奶茶方子送了過去,果然一點就透,照貓畫虎著來弄,味道總也能做到□□成,這不,這幾日臣妾這兒每日少不了奶茶。”

“你這法子倒輕省,宮中的蒙古廚子可得哭了。”對於雲珠的行為,康熙並不生氣,他笑著點點雲珠的鼻尖,便要將這一饑節揭過。

然而,此時,雲珠的話不斷在康熙的腦中盤旋,南邊的師傅不會做奶茶,將方子送去很容易便能覆刻出來,那靳輔不能用,但的學識不能放置不管,記得靳輔早幾年寫過《治河方略》,新的河道總督能好好將這份治河方略用好,黃河水患未必不能平。

想到這,康熙捧起雲珠的臉,匆匆親了口,扔下一句朕又要事要去前頭,便匆匆離去,召集大學士議事。

前頭事情議得如何雲珠不知,康熙在那晚的匆匆離開後,一頭紮進了奏折裏,到了清河,更是棄車登船過黃河,雲珠的妃船不遠不近地更在康熙的禦船之後,一人一船之下,兩人見面次數驟降,這次雲珠便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康熙的身影。

直到幾日後,禦駕一行已經離開了南通、高郵,康熙才下旨,令新上任的河道總督沿用靳輔治河之策,務必要將肆虐千年的黃河治理好。

解決了黃河的事情,康熙最重要的心事放了下來,這讓他和雲珠見面的次數愈發多了起來,即使晚上翻了隨時小貴人的牌子,中午也要陪雲珠吃頓飯。

南巡之旅仍在繼續,這一日,康熙一行人來到鎮江,在金山寺旁邊停下。

康熙特特率大臣徒步登上金山寺,和寺中的方丈探討佛經,很是愉快。

在金山寺裏,康熙入鄉隨俗,搖了個簽,問之大清國運,老方丈一瞧這簽文,忙不疊行禮,恭喜康熙抽中了上上簽。

這讓康熙更是心胸舒暢,好像卡這點一般,正在這個時候,直隸巡撫於成龍派人送來祥瑞,一株禾穗特別多,穗粒飽滿的禾苗,饒是雲珠五谷不分,但每年的親蠶禮上,康熙親自執犁耕作,雲珠跟在隊伍中旁觀,對於普通的禾苗多大,也心中有數。

見到於成龍派人送來的禾苗,雲珠不禁暗嘆了一句,好大一穗,湊過去細細觀察起來。

康熙更是心喜,什麽叫祥瑞,祥瑞是上天為了獎賞帝王,特別賜下的吉兆,更何況是農桑之事為民生根本,於成龍送來的嘉禾,簡直送到了康熙的心坎上,他心中對於成龍彈劾靳輔的不喜,淡了許多。

在接到康熙讓梁九功親自送去的賞賜後,於成龍在得知康熙讓河道總督蕭規曹隨而忐忑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祥瑞小插曲過後,一路南行,過常州,無錫,直到蘇州。

蘇州,那個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的富貴溫柔地,枕河人家,水巷小橋,烏篷船撐著從橋下悠悠而過,天上人間莫過於此。

此番行程再緊,到了蘇州,也得停留幾日。

在高郵的時候,康熙便宣召沿途大臣,一路行來接駕,靡費過多,後續一途,萬不可如此奢靡。對於康熙的旨意,蘇州的官員也不敢違抗,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才能讓康熙滿意。

好在,隨行的人裏有曹寅,作為和康熙一同長大的伴讀,他對於康熙的心思,可謂知之甚詳,曹家又在南邊住了不少年,對於蘇州的風景名聲,可謂是信手拈來。

在曹寅的安排下,康熙率後宮妃子們去欣賞了虎丘的雅致,太湖的波瀾。

從太湖回來,康熙興致正濃,見幾個妃子也有未盡之意,對著曹寅說道:“你額娘上的折子,朕看到了,今日朕便和娘娘們便去你們在蘇州的園子裏逛逛,正好朕也去看看孫乳母。”

曹寅的臉,不易察覺的苦了,他一路走來,耗盡了曹家在江南的所有人脈,重頭戲便在晚上的宴會,憑著萬歲爺對額娘的信重,去他們家的園子坐上一做,並非難事,沒想到,萬歲爺人是去了,但不是一個人,也不知對他的計劃,會不會有影響。

深吸口氣,曹寅將覆雜思緒掩下,恭敬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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