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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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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寢室四個人正在討論今年的新生,陶陶說:“今年經管系的女孩子顏值上都挺過得去的。”

美麗滿臉遺憾:“可惜男生都是其貌不揚,還是我們這屆的帥。”

我笑美麗是花癡,寢室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林陽起身去開門,回頭對我說了聲,“楊芷,找你的。”

我走出去一看,正是報名組織部的那個美女,叫林朵兒的音樂學院的女孩。

林朵兒有些靦腆地說:“不好意思我打擾學姐了,我收到組織部的短信說今天中午十二點到五教306去面試,我找不到五教在哪,所以想起學姐那天說的話,就找過來了。”

我將她迎進寢室,“那好,你先坐,我換身衣服帶你去。”

她很知禮數地說:“實在是打擾了。”

我也挺喜歡這個女孩,看上去清新可人,不正是季天明喜歡的類型麽。我走出寢室後一路和林朵兒閑聊,“你今年多大呀?”

“我才滿的十七。”

“真年輕,我當初考上學校時是十八歲。”我仔細算算,季天明過了冬天就滿二十歲生日了,他倆的年齡也還合得來,不正是萌配模式麽,我又問,“你家是哪的呢?”

“我家離C城倒是很遠,不過兩個小時的飛機就到了。我家在麗江。”

麗江是個美麗空靈的地方,果然山水出美人。我滿腦子裏都是替季天明找女朋友這事兒,季天明家在蘇州,雖然遠了些,不過一趟飛機的功夫也不算事。

“我家就在臨城,五個小時的火車就能到。C城你還沒到處看看吧,有機會我和季天明帶你去逛逛。”

她有些疑惑:“季天明?”

“嗯,”我一笑,原來她還不知道季天明的名字,“就是你們部長,他人挺不錯,籃球打得好,又博覽群書,交際圈子也大,為人處事都是不錯的,才在組織部一年就當了部長。有機會的話,入了會後你能跟他學習些經驗。”我在心裏得意,季天明啊季天明,看我把你說得多好,你可得請我吃飯。

林朵兒雙眸一亮,我又看到了小女子崇拜的神情。她問:“我可以嗎,我好擔心進不了部門,一會兒面試我該說些什麽好呢?”

我笑著安慰她:“沒事,你不用緊張,記得站上講臺時要自信,介紹自己的優點,避開短處。”我又囑咐她,“記得他們要的是自信、努力、認真的人,你只要表現出這些就可以了。”

一路說著,我們已經走到了五教門口,我帶她上了三樓,正準備離開時碰見季天明從教室裏出來,他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我目送著林朵兒進了教室,說:“那個美女不知道五教在哪,我送她過來的。嘿,她可是你喜歡的那類型哦,你得加油啦。”

季天明明顯有一絲困惑:“我喜歡的類型?什麽意思。”

“你那天在火車站接我時,不是告訴我了你喜歡穿白裙子、眼睛笑起來像月牙又安靜漂亮的女孩嗎,我這麽認真地為你拉線,你居然還問我什麽意思。”我翻了個白眼。

他明白過來,可是並沒有我預想中的高興,反而像是冷笑了一下,盯著我不說話。

我想他是學過心理學的,這樣盯著我,讓我感到一絲後怕,躲開他的目光,我逞強著說:“反正我挺喜歡那個林朵兒,你覺著要是她還有點能力就讓她過了吧。”

他淡淡回我一句:“我進去了。”

我想大概季天明是不想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提給他找女朋友的事。我也下了樓,經過食堂時碰見了夏遠他們,他們一隊教官排著整齊的隊伍,莊嚴地從我身邊走過。

夏遠看見了我,不過這會兒他是不能出列的。我笑著招了招手,然後去我們專業設立的“新生加油站”轉了轉。

呆到下午,他們也正訓練完,我們將水和一些東西搬回辦公室。我在收拾桌椅,下午的太陽斜斜地照過來,桌子上投過來一個人的身影,我一擡頭,夏遠正站在我面前。

“走,我們去吃飯。”

我感到有些突然,說:“我還要收拾這些呢。”

他走過來,笑著說:“我幫你。”

拒絕不了他,他執意幫我收拾整理,等終於忙完,他說:“這下好了吧,你想吃什麽?”

學校給他們教官提供了吃住,他這樣是特意沒吃等我一起。我本來不想去,可也不好拒絕。“都可以。”

“你還是這樣,說話太簡單。”

我想我是和他在一起才會這樣吧,和室友同學,我可是很多話的。

我們去了飯店,他一直要我點菜,這頓飯我吃得小心翼翼,因為和他坐一起我總是別扭的,或許一開始我們的身份就已經灌進了我腦子裏,逼我不能平等對視他。他是我的教官,即使只比我大了兩歲,我仍是覺得他是我該尊敬的人。

吃完飯,他提議去北街游樂場逛逛,我們一路慢慢走去,幸好他沒有穿訓練的軍服,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恰巧我也是穿的白色的T恤,我們兩個並排走著,倒真像是一對情侶。

我暗暗打量了一下他,換下了軍服便是他原本年齡裏青春朝氣的樣子,少了一絲嚴謹,多了一份平易近人。

“我今天有這麽好看嗎。”

我一驚,他嘴角掛著笑,原來他知道我在看他,這下出醜了。

“我們嚴厲的訓練對人的視線也很敏感。”他朝我解釋。

我笑著問:“軍校很累人吧,當初為什麽會選擇軍校呢?”

“我爸爸是軍人,從小我就崇拜他莊嚴的樣子,我也有一個夢想,我想做一個像我爸一樣的男子漢。”

怪不得,原來是軍人後代。

他又說:“我爸在一次搶救中犧牲了,所以我更立了志,以後要當一名好軍人。”

我心裏一震,為何這世間美好的事物總不能兩全。我想說些安慰的話,他已經掩下悲傷,朝我微笑。他是優秀的,兩次被派給新生軍訓,他學的是指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以後他肯定是會被分在軍營或軍校參與指揮工作。每個人的優異都不是與生俱來,他吃過的苦,他不說,我也能體會。

我的心隱隱痛起來,曾經也有一個人,他也吃過很多苦,可是,他們都很堅強。

我們走到了游樂場,坐在了廣場長椅上。下午的太陽雖然不那麽強烈,但還是有些灼人。我們坐的長椅正是向陽的地方。

他尷尬說:“我真是粗心,要不我們找個背陽的地方吧。”

“不用了教官。”他是不怕曬的,不過是擔心曬到了我。

“小芷,你可以不叫我教官麽?”他說得一臉誠摯,他叫著我小芷,那樣自如。我仿佛聽見了遙遠的聲音,遙遠地叫著我“小芷”,

我淺淺一笑,“夏遠。”

他驀地露出他那口白牙,笑得那樣開心,絲毫沒有訓練場上那一絲嚴肅。“這次給新生訓練是我請求來的,本來我是被分去實習指揮,我們學校太嚴厲,寒暑假都沒有,所以我只能來訓練才能看到你。”

我心裏仿佛有一陣悸動,說不出什麽感覺,我望著他,他還是笑得那樣自然,或許他本來就不屬於那些冷峻嚴肅,他應該是朝氣的;或許,如陶陶她們所說,他是真的喜歡我,在我面前,他才卸下了那些凜然氣息。

是啊,他喜歡我,可是我呢,我不喜歡任何人,對嗎。我是不懂得愛的,愛人走了我都不敢去追,不敢去問。愛情面前,我根本就很無知,很懦弱。

……

美麗最近很忙,忙著和安鵬飛約會。

寢室裏,美麗推了門進來,我正坐電腦前看晉江文學城裏喜歡的茉匠大大寫的小說。她往我們桌上放了幾袋零食,說著:“吃貨們,好吃的來了。”

我盯著屏幕問她:“那個安鵬飛怎麽樣,好殷勤啊。”

美麗有幾分無奈:“我拒絕不了他,他比我還會賴皮,我不和他出去他就有千百種招數讓我出去。哎……”

還是第一次聽美麗嘆氣,可我知道美麗是沒有忘記陸奕的。她和安鵬飛出去玩,也只是安鵬飛纏著她。不過經我們這段時間的觀察,安鵬飛人也確實不錯,大方,幽默,還比美麗賴皮,降得住美麗那樣的性子。

晚上的時候,我們寢室四個和胖子、方二仲一起去了學校外的餐廳吃飯,我們聊得正盡興,安鵬飛突然就出現在隔壁一桌。美麗嚇了一跳,然後又鎮定地仍和我們聊著天,方二仲先打了招呼:“你是安鵬飛吧,你一個人嗎?”

安鵬飛一笑:“是啊,哥們幾個都有事。”

我和陶陶林陽不覺笑了,是真的有事還是你自己硬要來。

方二仲說:“得,你要是不介意就和我們一起吧,再點幾個菜。”

安鵬飛當然巴不得坐過來,他們三個男生在一起聊天,我們原以為像安鵬飛那樣的富二代和方二仲他們不會聊得來,沒想到他們三個倒是嘻嘻哈哈打成了一片,更約了有空幾個人一起打球。

安鵬飛突然一個眼神拋給美麗,笑得好不高興。

美麗低低說了句:“猥.瑣。”然後把臉偏向了一邊,卻突然怔住。

我順著美麗的目光望過去,陸奕正牽著他現任女朋友的手走進來,美麗轉過頭若無其事地夾菜,

安鵬飛一直註意著美麗,顯然是看見了陸奕的。我們又相互說笑,安鵬飛說這次迎新晚會他要上臺唱歌,美麗驚訝問:“你會唱歌?”

安鵬飛得意了:“開玩笑,我高中可是學校公認的情歌王子,等我上臺了給你露一手,我給你唱‘小酒窩’怎麽樣?”

美麗撲哧笑起來,瞪了他一眼說:“我沒酒窩。”然後又忍不住哈哈地笑了。

安鵬飛說:“我知道,可是我想唱這首。”

“那你自己想唱就別扯到我。”

“我是想給你唱。”

“我沒說我想聽。”

“我站上臺就說是給我喜歡的08級經濟學院國際金融專業三班的李美麗唱的。”

美麗沒轍,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混蛋。”

安鵬飛樂得看美麗這樣的表情。我們被他們倆逗笑,胖子起身去結賬,安鵬飛先他一步,“這頓算我的,我正處在非常時期,你們可得幫我。”他向胖子擠眉弄眼,胖子臉上擠出兩團肥肉,爽快地說:“沒問題,你用真心,多些行動,我們也旁敲側擊,時間久了一定成功。”

我們正要走出餐館的門,陸奕恰巧也結了帳出來,和我們就這樣面對面地撞上,安鵬飛本來正拉著玻璃門,美麗楞得停了停腳步,一瞬間又揚起笑,去牽安鵬飛的手,嘴裏說著:“你真細心,還替我開門。”安鵬飛明白美麗這是做戲給他們看,卻配合著笑,任美麗拉著他的手走出門。

我們幾個在後面嘆息一聲,也走出去。路燈的光照在美麗和安鵬飛身上,他們牽手同行的身影是那樣相配,美麗一直往前走著,頭也不回地,安鵬飛偏頭望著美麗,嘴角揚起的笑分明帶著一絲酸澀。

我暗為美麗嘆息,她應該學會忘記陸奕,學會發現身邊的美好。

走了些路程,美麗甩開了安鵬飛的手,說:“謝謝你剛才幫我演戲,現在戲也演完了,回到現實吧。”

安鵬飛又是一副無所謂的笑,可若剛剛美麗能看見他那絲苦笑,美麗會不會有一些改變,會不會改變對安鵬飛那游戲人間的看法?

我們又在附近廣場逛了很久才回去,回到寢室,我打開電腦,登陸博客時,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隨風青城。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意外,這只是意外,他只是隨便點擊的。我拿著牙刷和杯子,準備去梳洗睡覺。手上使著好大勁地刷牙,滿口的泡沫。

他不會再踏入我的生活了,他離開得那樣決絕,怎麽會再踏進我的世界呢。我吐著滿口的泡沫,望著鏡中的自己,楊芷,你別傻了,忘記吧。

我努力給自己一個微笑,鏡子裏的人也朝我微笑,眼笑彎成月牙的形狀。我想起季天明喜歡的也正是這樣的女孩,不知道林朵兒現在與他如何。

離新生軍訓還有三天便要結束,等軍訓結束,我們院也便要開始正式上課。季天明還是在招新點工作,不懼烈日炙烤。

我去看他時遠遠望見他身邊有個忙碌的身影,走進一瞧才看清是林朵兒,看來她被錄用了。

季天明已經望見了我,遠遠就問:“大熱天的,你怎麽老愛亂跑。”

“我太閑了,想過來幫幫你,現在看來倒不用了。”我朝林朵兒一笑,她甜甜地說:“學姐,你幫忙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聽部裏一個學長說你以前可是能手,你要是能再回來那更好了。”

我微微一笑:“你們這屆的新人才是部裏的主力,好好加油。”

季天明起身想把位置讓給我坐,我現在怎麽還敢坐他的位置,他喜歡的對象可在他面前,我可不敢惹這是非。

季天明見我仍站著,問我:“你就打算這麽一直站著?”

我略略尷尬:“那我還是去別處轉轉。”我正轉身,他忽地提高了聲音對我喊道:“回來。”

我竟在他陡然提高的音調裏聽出了一絲氣憤,我很奇怪,我帶林朵兒去面試他情緒就不對,現在我一來,他又這樣生氣,他是氣我打擾了他和林朵兒嗎?

我想想或許是的,剛剛遠遠見著林朵兒對他又是送水又是遞資料。可就算我打擾在先,他也不能這樣子兇我啊,我們一年的鐵哥們他都忘了嗎。

我也來了氣,但還是壓著氣平靜問他:“怎麽了?你們這麽忙,我不好打擾。”我笑了笑,還是轉身離去。

還沒踏出幾步,季天明就站在了我面前。我的傘很小,遮不到他,他棱角分明的臉覆上陽光,眼睛裏什麽東西一閃一閃。我想,就算我打擾了他和美女相處,他也不用這樣子對待我這個朋友吧。

可他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這樣站在我面前,目光直直地望著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是怕他的。我和他關系一直很好,因為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安心,不用想那些煩心的事,就算有煩心事,說給他聽,他也會很夠義氣地開導我。

可現在細細想來,有時候他會有些特別的舉動,好幾回我以為他在看我,擡眼看他時卻發覺他根本就沒有看我。爬山時我走不動,他也是牽著我的手帶著我爬到山頂。雖然我們牽過手,可這倒沒什麽,我想我們是很熟悉的朋友,我不介意這點。可他有時莫名地看著我就會徑自地笑,我偶爾罵他神經,現在想來他確實有些神經。

我火了起來,“你到底想幹嘛,那天怪我,今天也兇我。我哪惹你了。”

他還是那樣直直望著我,然後自嘲般笑笑,轉過身就進了涼棚。倒是我楞了楞,不明就裏。瘋了吧他,有了喜歡的就忘了朋友。我心裏難過起來,這朋友真不夠仗義。

九月的太陽狠毒,把人的火氣也曬得蔓延開,我特意走了草坪的路,心底仍是有些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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