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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之禮(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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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之禮(七)

風吹在他的臉頰上有些隱隱做疼,他凝視著眼前人,道:“戰事已定,不會了。叔父前二十多年是為家國而生,餘生,想守著身邊人的。”

隨後,低聲道:“小滿,十年過的好嗎。”

聽到這話,京墨微微一楞。

他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在乎這十年,無時無刻都在覺得自己有所虧欠。

她眼眶微紅:“可我所想,是叔父這十年過得好嗎。”

刀光劍影,提心吊膽的日子,不好過吧。

兩人都是對這十年閉口不談,心照不宣的默契讓這場雨下的安靜。

“我們方才在聊,我歲數不小,是該找個可以管教我的人。他們便問我,喜歡什麽樣的女子。”謝執打破了這份安靜。

京墨心中一跳,沒應話,但手卻是緊了緊,耳邊聽不見雨聲,細細的,生怕錯過了身邊人的一字一句。

他的目光落在京墨的身上便一直都未挪開過,他道:“我說我喜歡長的好看,性子乖巧,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端莊溫婉之人。最好,能小點。”

他的形容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本以為他這般恣意的人,會喜歡同他能夠並肩而戰,運籌帷幄的女子,或是喜歡王權富貴,身居高位的千金,可他這麽一說,倒更讓人覺得他喜歡毫無殺傷力的小白花。

京墨不知開口能回他什麽,莫名的學著他也解釋起來:“方才那人是蒼術,先生乃是大義之人,世代從醫,蒼術先生開了一家桃源坊,桃源坊裏收留的都是無父無母的可憐人兒,甚是可憐。我和阿瑤與先生相識,平日裏若是沒事,便會去看看那些孩子。”

謝執聽的很耐心,口上有了興趣:“蒼術?”

她一笑,道:“緣分真就是奇妙的東西,他的名字同我一樣,都是藥材取名。”不止如此,就連性格,愛好都是如出一轍的默契。阿瑤經常感嘆覺得蒼術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另一個京墨姑娘。

“緣分?”京墨的臉被人捧起,沈默兩秒,模樣有些明目張膽的不屑,“你的名字是我取的,真要談緣分,那也是我跟他爹有緣分。”

京墨:“先生的名字是他祖父所取。”

“……”謝執面不改色,挑眉,“我跟他全家有緣,都輪不到你跟他有緣分。”

京墨看他。沒想到謝執第一次遇到蒼術就這般喜歡。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改天,一定讓叔父同他好生深入了解,說不定,叔父你會與他成為密友。”

他被氣笑了,隨後,那不羈的笑意消失在了那張好看的臉頰上,愧疚和委屈升起,手指理了理她額邊被風吹的有些亂的發絲:“我錯過小滿太多了。”

即使他現在惡補著所有關於她的東西,即使他去聽說所有人口中的她,可還是有太多太多他無法知道的事情。

十歲的京墨是什麽模樣?那個時候的小姑娘會害怕打雷下雨嗎?老人常說那個時候的孩子長的最快,她會三個月都要換上一趟衣裙嗎?

京墨怔在原地,清晰的感覺到他溫熱的指尖劃過額角繞過耳邊。她有些毫無邏輯的別開了眼神。

兩人之間並肩而站著,衣袍淡淡摩擦,目光都落在了已經小了許多的雨景上。眼前有一棵海棠樹,花開滿枝頭,伴著微風,雨滴,美麗芬芳。

雨中看海棠,花搖動的溫柔,但看的人心中卻在不安的呼嘯,但同樣的虔誠,同樣的美好。

她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了那棵海棠花樹上,若是此刻天未下雨,她倒是想折下一枝,讓這般好看的花有一枝是獨屬於她的。

旁邊的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落在了那棵海棠樹上。彎了下唇,留下了一句:“在這等我。”

京墨還未反應過來,一句話未說,就瞧見了他跑入雨中的身影。

是背影。離去的背影如同當年輕狂恣意的身影一般。哪怕時隔多年,那怕這身影高貴挺拔,京墨打心底的生出不喜。

那棵海棠花離的不遠,他停步在了樹旁。京墨閉上了眼,將心中那份不該升起的害怕和無理壓了壓。

再睜開眼,原本在遠方的海棠花枝落在眼前,原本若有若無的花香如今在鼻尖清香淡雅。

京墨眉睫微擡,對上了花枝後那一張格外好看的臉頰,少年俊朗卓越,唇角一勾,淡淡的神情加入一絲不羈和勾人,眼中那份赤裸裸的恣意絕非俗物。

書上常說心動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如今,京墨覺得不對,心動好像是每一個瞬間的事情。就如同他眼睫上的雨珠落下,分明是落在了他的衣襟上,但卻是蕩漾在了京墨的心房之中。

他歪了歪頭,屋檐光景浮浮沈沈,他明媚似陽光清風,正好吹動他的發帶,正好他的眼眸之中只有自己,正好,他驚鴻一笑道:“小滿,喜歡嗎。”

她答非所問,嘴上一笑:“叔父,我真幸運。”

謝執一笑:“怎麽突然這麽說。”

就在剛剛失而覆返的上下波動之後,她就莫名的想通了一件事。她真的,好幸運啊。喜歡的人就在身旁,她不應該再得寸進尺了。有了,就該滿足的。

“小滿是叔父的親人,是親人,真好。”

她想也該止步在親人的地方了。

謝執想了想,朝她靠近上一步,將她的手拉起,把花枝放在了她的手中,微擡起的頭,矜貴而又暧昧:“嗯 。等小滿及笄,我們要不要……”

“叔父,等小滿及笄,我想搬出王府。畢竟叔父往後定是要娶妻生子的,小滿再住在王府怕是不再合適,”京墨不敢看向他的眼睛,低著腦袋,“叔父這麽好的人啊,定是會事事得償所願,找到一個頂頂好的姑娘,相守一生。你對小滿的恩情,小滿此生難忘。”

對面沈默了。

京墨明白,提出這種要求確實突然。但是她如今迷途知返唯一的方法。她總不能任由自己的自私和骯臟擾了一切的安寧。只要他好好的,人好好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就夠了。

擺臉色,患得患失,她沒擺正自己的位置。既然阻止不了心中感覺,那便直接隔絕。看不見,一切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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