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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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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康熙帝當著在京所有阿哥,以及張廷玉,隆科多等朝中重臣的面,親口宣布立雍親王胤禛為新帝,這下該輪到胤禩等人覺得喉嚨裏卡著一塊燒的通紅的炭了。

這樣的結局,他們萬萬沒想到。明明根據他們的觀察,這皇位怎麽都應該是十四弟的才對。

是了,十四弟現下不在京中,誰又能想到康熙帝會驟然離世。

胤禩示意胤禟和胤暫且冷靜,他們一面隨著眾人參拜新皇,一面卻還在繼續盤算著有何挽救之法。

最後,胤禩決定先派人將皇阿瑪駕崩,老四即位的消息傳到西藏去,或許等十四弟班師回朝時,還有一線機會。

隆科多手下的兵,應該不是十四弟的對手。

胤禩想的完美,也如願將消息傳了出去,接著他就一邊參加康熙帝的喪儀,一邊等著宮外來信。

可一直到了二十七日後,康熙帝喪儀結束,他仍未收到胤禵的回信。

胤禩不知道的是,胤禛即位後的第一件事,不是著手處理康熙帝的喪儀,而是秘密派人將他的某些兄弟們盡數監視起來,他們的一舉一動皆在胤禛的眼皮子底下。

於是胤禩傳信給胤禵的事,胤禛早就一清二楚。

那封密信,此刻正躺在他的桌子上。

“皇上,您打算如何處置八哥他們”

問這話是的十三阿哥胤祥,胤禛早就派人將他接了回來,這些日子十三阿哥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胤禛身邊,協助他處理這突然落到肩頭的大擔子。

胤禛聽他問起,便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盯著那封密信看了許久,最後卻將其丟進了一旁的炭盆裏。

“我答應過皇阿瑪,要善待兄弟們。十三弟,朕打算封你和老八為親王,同馬奇,隆科多等大臣一起,替朕分憂。”

胤祥這次沒有推拒,他往後退了一步,依禮跪拜, “臣弟多謝皇上,日後必定肝腦塗地,為皇上分憂解難。”

“好了,快起來吧,你腿不好,以後沒外人的時候就別跪了。”胤禛面露擔憂,起身越過案桌將他扶起,隨即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微笑道: “咱們兄弟,總算是熬到了。”

胤祥也回以一笑, “是,前路必定一片坦蕩。”

此時兄弟二人躊躇滿志,雖不至於天真的以為日後真的沒有半點困難,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胤禛繼位的第一個困難,不是來自於胤禩,也不是來自於胤禵,更不是來自於朝臣,而是來自於永和宮的德妃。

或者說是新任皇太後。

登基大典即將舉行,按規矩新帝需要先向皇太後跪拜行禮,然後再去太和殿接受群臣朝賀,正式踏上帝位。

然而到了禮部測定的舉行登基大典的這日,胤禛身穿龍袍到達永和宮時,卻見永和宮大門緊閉。

胤禛臉色立時變得鐵青,周身開始散發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胤禛的近身太監蘇培盛此時已晉升為總管太監,他忙走上前,對那兩個在永和宮大門外跪著的看門小太監道: “快開門,皇上要給太後娘娘行禮,之後還要去太和殿,再耽擱恐誤了皇上登基的時辰。”

兩個小太監身子早就抖得不像話,一邊抖一邊回話: “回皇上,太後娘娘說,您不必向她行禮了。”

這話一出,胤禛身後隨侍的禮官都驚呆了,沒想到皇太後居然還沒消停。

沒錯,在今日之前,皇太後已經“鬧”過一回了。

新帝即位,其後妃也要入住東西六宮,先帝的妃嬪們,除開那些被恩赦可以跟著兒子出宮養老的以外,其餘無子嗣者前幾日都陸陸續續地搬進了寧壽宮和慈仁宮居住。

胤禛將慈寧宮留給了自己的親額娘,但他的親額娘可是半點不領情,直接來一句“永和宮我住了這麽些年也住習慣了,現下不想挪動。”

這話皇太後是當著胤禛的面說的,她當時還說了另外一句話, “你皇阿瑪怎會傳位給你”

她說出這句話時,胤禛沒有聽到額娘為他高興的感情,只聽到了額娘的懷疑和不敢置信。

胤禛反問道: “那額娘您想讓誰做皇帝十四弟”

當時的德妃神情一僵,沒說話,只是如往常那般沈著臉,母子二人相對無言,胤禛最後冷著臉拂袖而去,留下一句“額娘既然想住在永和宮,那便住著吧。”

之後幾天胤禛每日都會去總和宮請安,德妃也都見了他,只是他們依舊沒說上幾句話。

胤禛知道他這個額娘心裏最在意的兒子是十四弟,這也難怪,畢竟十四弟是她親自撫養長大,不像自己,一出生就抱給了佟佳皇貴妃。

這麽多年他早已不再期待額娘給他的疼愛,只要她安安穩穩地做好太後,不給他添亂就行,可是沒想到,今日這樣重要的時刻,她又給自己來了這麽一出。

此時的胤禛面對著永和宮兩扇關閉的朱漆大門,心中怒火滔天,卻還是強忍著上前,高聲道: “額娘,兒臣前來給您磕頭了,還請額娘打開大門。”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他的額娘,這會兒多半就在裏頭聽著呢。

果然,門內很快就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到了門後停下,充滿恐懼的聲音透了出來: “皇上,太後娘娘說,此時乃先帝喪服中,她受不了您的禮。”

胤禛: “……”

他冷笑一聲,突然就轉了身, “去太和殿。”

額娘既然不想受他的禮,那他不拜就是了。

可隨侍的禮官卻覺得規矩不能破, “皇上,這於理不合啊。”

胤禛停下腳步,淡淡地瞥向說話的那名禮官,平靜道: “那你說該怎麽辦”

“……”

禮官心裏叫苦連天,情急之下忙朝著永和宮大門跪了下去,口中高呼“請太後娘娘開門。”

其他禮官並隨行宮女太監等也跪了下去,大家一起求烏雅太後開門。

不過胤禛始終背對永和宮站著,他最多只等一刻鐘。

門外十幾名官員外加奴才們在求太後開門,門內五公主也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著烏雅太後。

“額娘,您這是鬧哪一出啊,再不開門要誤了四哥登基的時辰了。”

德妃道: “誤了就誤了,這個皇位本來也不該是他的。”

五公主倒吸一口冷氣,險些昏倒: “皇阿瑪駕崩前口述遺旨的啊……”

“皇上在暢春園駕崩,誰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眾阿哥當夜都趕去了暢春園,四哥能做什麽呀”五公主簡直快要哭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額娘竟如此的……不識大體。

見她依舊不為所動,五公主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十四弟還沒有回來,您要是不想連累十四弟的話,那就盡管去做這惹怒四哥的事吧。”

烏雅太後的臉上突然出現了冷漠之外的另一種表情,擔心。

永和宮的大門終於打開了,胤禛總算是順利給她磕了頭,只是胤禛這一日的好心情,算是徹底煙消雲散了。

*

登基大典結束後,雍親王胤禛變成了雍正爺胤禛,只是他的額娘,還住在永和宮,也不願意接受他給她上的徽號,日常更是對雍正帝的一眾後妃挑三揀四,不斷生事。

對此,雍正帝已經麻木了,他甚至還能笑著跟怡親王胤祥打趣: “比起皇額娘,八弟可真是太讓朕省心了。”

胤祥也只能回以苦笑,他知道四哥心裏的苦,但是他們母子之間的事,他不好說什麽,只能盡心竭力地辦好四哥交給他的所有事。

胤祥陪著雍正帝喝了兩杯,也就說起了正事, “臣弟今日收到了鎮國公的信,十四弟估計這兩天就到京了。”

雍正帝嘆了口氣, “希望他回來後能安分一些吧。”

胤祥心道那怕是不可能,以十四弟的性子,恐怕是有的鬧呢。

果然,胤禵回京後就鬧了起來。

他回京後的第一站,不是入宮參見新皇,而是直接去景山壽皇殿拜謁康熙靈柩。

這個消息傳到宮裏時,雍正帝正與皇後在永和宮陪著烏雅太後用早膳。

烏雅太後聽到小兒子此舉,多日來第一回對著雍正帝笑了笑: “你十四弟年紀小,不懂事,你做哥哥的多擔待。”

雍正帝面無表情地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平靜開口: “十四弟果然孝順,一回來就去拜謁皇阿瑪。”

他說這樣的話,就代表了他不會因為這件事而跟胤禵過不去,但顯然胤禵還是不消停。

當雍正帝到達景山後,胤禵竟然也拒絕向他行臣子之禮。

往小了說胤禵這是不敬兄長,往大了說,胤禵此舉是為藐視皇威,打心底裏不承認他這個皇帝。

雍正帝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

“十四弟既然不願進宮,不願認朕這個皇帝,那就在景山待著吧。”

待著,看看皇阿瑪會不會從棺材裏坐起來,重新下一道遺旨,將皇位傳給你。

雍正帝怒氣沖沖返回了紫禁城,當晚氣得連膳也沒進。

傍晚時,怡親王聽聞此事也趕緊入了宮,對雍正帝道: “要不,臣弟去勸勸他,十四弟畢竟與您是一母同胞所出,真鬧大了,太後那兒恐怕也是麻煩。”

雍正帝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語氣也有些失落,道: “不必麻煩了,這樣的兄弟,朕不要也罷。”

怡親王:看來四哥是當真傷心了。

他還想再說什麽,雍正帝岔開了話題吩咐道: “你一會兒去趟慈仁宮,看看皇貴太妃去,朕聽說她昨夜身子有些不適,今早本想去看看,結果她老人家關門謝客了。”

怡親王應了聲是,好歹勸著雍正帝進了些膳食,這才起身前往慈仁宮。

去的時候慈仁宮的大門還是關的,不過聽到是他來,大門很快也就打開了。

皇貴太妃坐在塌上,微笑著道: “只是感染了一點風寒,已經無礙了。”

說罷又關心怡親王近日是否勞累,腿疾是否又再加重等等。

怡親王笑著一一應了,隨後有些不解地道: “皇兄今晨來看您,您怎麽不見他啊”

皇貴太妃聞言悠悠嘆了口氣,道: “我倒是想見見他,胤禛這幾個月也是累的很,可是你看看他跟太後母子兩人如今的境況,我思來想去,還是不見的好。”

以前的雍親王與生母關系冷淡,與養母關系親近,這沒什麽。但如今他是皇帝,若還是只與她這個養母親近,傳出去胤禛多半會被人詬病。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皇貴太妃也不想他被天下人說三道四。

怡親王也跟著嘆了口氣, “四哥最是孝順,想來能夠想明白的。”

*

且說十四也胤禵被雍正帝下令不必回宮後,永和宮那位一直與雍正帝僵持不下的太後娘娘幾個月來終於肯出永和宮了。

她來了養心殿,為自己的小兒子而向大兒子求情。

雍正帝看著自己額娘如今跟他溫聲說話的模樣,心裏的失望幾乎將他淹沒。

果然額娘心裏最愛的,還是十四弟。

不過他也並非就是那鐵石心腸之人,面對自己生母的哀求,雍正帝也就妥協了,他命人去景山傳十四阿哥入宮,入宮後也不必來養心殿,直接去永和宮即可。

雍正帝心想著,今晚他們母子三人在總和宮好好地用一頓膳,若是這膳能好好地用下去,那麽過往的一切,他可以不計較。

雍正帝陪著太後在總和宮內坐等,期間太後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門口。

雍正帝只當看不見。

終於,十四阿哥胤禵到了。

他進來後,有些熱淚盈眶地朝著太後跪了下去, “額娘,兒子回來了。”

太後也忙站了起來,一邊扶他起來,一邊含淚道: “好孩子,你瘦了。”

母子兩人抱頭痛哭了一陣,太後也終於反應過來這裏還坐著個雍正帝,她擦了擦眼淚,對胤禵道: “去,給你四哥磕個頭吧。”

太後這幾日算是看明白了,如今局勢已定,她再不願,這皇位畢竟是被胤禛給坐上了了,皇權大於天,她的小兒子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不能再跟胤禛對著幹了。

可惜十四阿哥胤禵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他梗著脖子道: “兄弟之間,哪裏有磕頭這樣的禮數。”

雍正帝端著一杯茶,聞言只是擡眼看了看自己的額娘。

太後繼續對胤禵道: “胤禵,你胡說什麽呢,你四哥如今是皇上,見了皇上,豈有不跪拜之禮”

胤禵道: “誰知道他的皇位是怎麽來的。”

這話一出,太後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忙擡手捂住胤禵的嘴, “孩子,你是累糊塗了吧,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可胤禵接下來的話,才更讓人震驚,他道: “額娘,不是您寫信告訴兒臣,暢春園那晚的事,恐有蹊蹺嗎”

這一刻,太後心裏說不出的懊悔,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自己極為疼愛的小兒子,幾乎懷疑他是鬼上身了,否則怎麽說話如此口無遮攔。

這話肯定是被胤禛聽去了,太後正絞盡腦汁地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挽回,卻聽得“砰”的一聲響,雍正帝放下了手裏的茶杯,輕笑一聲道: “原來如此。”

他千防萬防,防著胤禩等人,害怕他們與胤禵勾結造反,卻沒想到防住了胤禩等人,卻沒防住自己的親額娘。

“既然十四弟不信皇阿瑪將皇位傳給了我,那不如就親自去問一問皇阿瑪吧。”

太後聞言淒厲地叫了一聲: “胤禛!”

“如果十四弟願意的話,朕願意讓你帶著你貝子府的一大家子人一起去給皇阿瑪請安。”

話音剛落,太後就開始嚎啕大哭,不斷地向雍正帝說情,但無論她如何哀求,雍正帝始終不發一語地坐著。

太後見大兒子不為所動,又忙去拉小兒子, “胤禵,額娘求你了,你就給你四哥……不,給皇上磕個頭吧。”

胤禵臉色漲得通紅,眼神兇狠地盯著雍正帝,雙膝就是不彎一下。

就在這時,外頭兩個人影匆匆走了進來,卻是怡親王與廉親王。

怡親王滿頭大汗,一進來便道: “皇兄,您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雍正帝目光陰冷地瞪向了蘇培盛,蘇培盛一縮脖子,垂下了頭當做沒看見。

方才蘇培盛聽見皇上說讓十四阿哥親自去問先帝爺那句話時,就悄悄地溜了出去求救,幸好碰到了入宮向皇上回話的怡親王與廉親王,他放下也顧不得皇上一直在防備著廉親王了,沖上去朝道: “皇上要殺了十四爺!”

兩位親王自是震驚不已,尤其廉親王胤禩,他尋思自己都還好好的,怎麽老四反而要先向他的親弟弟動手了

兩人跟著蘇培盛一路跑向永和宮,路上蘇培盛講事情大體講了一遍,只隱去了太後曾給十四爺去過一封信的話,只說十四爺是拒不向皇上行禮,這才惹得皇上龍顏大怒。

於是等他們到了永和宮,廉親王就開口了: “十四弟,四哥是皇阿瑪金口親封的皇帝,你該跪。”

他心裏當然也希望皇位上坐的是別人,可事情已經到了如今地步,十四弟也的確沒有帶兵回京,一切皆已成定數,再在嘴皮子上耍功夫,沒有意義。

廉親王也只是隨口勸了一句,畢竟他今日碰上這事了,他也沒想到,胤禵就是這麽聽他的話,他話音剛落,胤禵就朝著雍正帝跪了下去,語氣恭敬道: “臣弟參見皇上。”

廉親王: “……”他真是多嘴說這句話。

怡親王: “……”這還不如不跪呢。

場面一時變得很難看,就連涕淚交加的太後也止了哭聲,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胤禵。

她這個兒子怎麽會這麽蠢到底是誰給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以至於他敢三番四次地惹怒天子

而雍正帝,他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持續了許久才停下,以至於怡親王差點都開始懷疑四哥怕不是被氣傻了。

“皇阿瑪生前最是疼愛十四弟,十四弟以後就去景山替皇阿瑪守靈吧,順便也好好地反思一下,什麽是為臣之道。”

太後一聽懵了,忙道: “胤禛,你弟弟他……”

雍正帝起身,冷冷打斷她道: “額娘,兒子已經讓步了。”

話落他便拂袖而去,怡親王和廉親王自然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裏的道理,只得跟著離去。

胤禵還繼續道: “額娘別擔心,我看他能關我多長時間。”

太後只是呆呆地站著,沒再說一句話。她腦海裏一直浮現著剛剛雍正帝離去前的一幕,四十幾的人了,眼裏含著淚對她說: “額娘,兒子已經讓步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大兒子哭。

太後心裏一時五味雜陳,久久都未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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