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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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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慌

楊重陽無奈點頭:“茉莉愛慕侯爺多年,兄弟們都知道,我猜侯爺也清楚,所以侯爺從來不會給茉莉一點點機會,但是茉莉對侯爺很癡心。茉莉是農家女,以前生活的村莊被大夏人燒毀,她爹死在大夏人刀下,是侯爺救了她和她娘。母女倆沒有親戚,也無處可去,最後就留在軍中做了廚娘。小姑娘很能吃苦,飲食上盡可能地將我們照顧好,糧草短缺的時候自己餓個幾頓也盡量不餓著我們,還請謝大人原諒她的無禮。末將代她向大人賠不是。”

謝恒擺擺手:“既然是自己人我肯定多包容,只要她不刻意找我麻煩。”

做好事歸做好事,做了再多的好事也不代表可以隨意做錯事。

謝恒欣賞也敬佩這個小姑娘能在困難的時候委屈自己照顧他人,也會因此多多寬容,但要是被一再挑釁他也不可能永遠沒有底線的容忍。自己沒虧欠她什麽,也沒得過她的恩惠,他認同她是北境軍的一員才會願意忍讓,只是凡事總有個度。

楊重陽立即點頭:“這是自然,我們也都會勸著她些,只不過茉莉性子執拗,可能需要些時間。”

謝恒點頭,沒再說話。

其實他現在心情很不好,確切地說是從遇到那個道人之後心情就很覆雜。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到底是怎麽來到這個時代的,也想過這世上會不會只有他一個穿越了古今,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情況。

但盡管他發動那些受訓的小動物去各種調查,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收獲。甚至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調查或者該調查什麽,完全沒有頭緒。

而今天,在這個地方,他卻遇到了一個道人,道人口中的歌謠一開始聽著只是覺得有點意思,但最後一句卻讓他結結實實的震驚!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好像要倒流。說不清是什麽心情,震驚,好奇,恐懼,無措……

他猜測道人應該知道些什麽,可在諸多情緒之後,他又奇跡般地迅速冷靜下來,為人處世的經驗告訴他越是這種時候越要鎮定,不能讓道人看出來自己已經慌了,就跟去買東西砍價不能讓店家看出來自己非常滿意這件商品一樣,情緒一旦暴露,主動權就不在自己手裏了。

因此他硬生生忍住,什麽都沒問,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再次見到那個道人,甚至有可能對方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這會謝恒的腦子一團亂,只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緒也就難免不佳。今日若是在京城之中,遇到一個茉莉這樣因為愛慕將軍而給自己找茬的人,他就絕對不會善了。

謝恒沒什麽食欲,扒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回去房間。

楊重陽很苦惱,他覺得謝大人雖然說不跟茉莉計較,但這心裏大概還是不舒服。不過這也正常,這事兒擱誰身上誰都痛快不了。誰樂意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惦記著?聽說謝大人的脾氣還不好,但人家對著茉莉挑釁都還是笑瞇瞇的,已經很照顧他們了。

晚上謝恒睡不著,越發想念現代的科技,要是有手機和網絡,好歹現在他還能跟將軍視個頻。他想著那道人的歌謠心裏就發慌,總擔心自己會不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就回到現代去。真要是能隨意穿梭也就罷了,但想想這樣的好事估計沒可能,最擔心回去現代之後就回不來了。如果再也不能回來,他的將軍得多難過。那他會寧願從來沒有來過。不曾有得到的快樂,也就不會有失去的痛苦。

在床上躺到腰疼也睡不著,謝恒就起來轉了轉。

打開窗戶看外頭月色不錯,雖然是同一輪月亮,但這山中月色跟在京城看的又是不同。

謝恒穿上衣服從房間出來,身上披著披風。四月的山上晚風清涼,這麽一吹就更沒有睡意。

拉攏了披風,謝恒打算往外走走。

路上遇到了巡夜的士兵,各個精神抖擻,看著就很有安全感。

走著走著,有兩人的對話聲傳入耳中,是兩個女子,一個年長一個年少,年少的女子聽聲音是茉莉。

年長女子說道:“我今天可聽楊將軍說了,你怎麽能那麽大膽?竟然對那位謝大人無禮!那是朝廷派下來的大人,而且又跟侯爺關系親厚,侯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還幫我們報了你爹的仇,你更該對侯爺重視的人好才是!怎麽還能找人的麻煩?這不是忘恩負義嗎!”

茉莉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哭腔:“娘,我是真心喜歡將軍!”

“真心有什麽用?從前你配不上將軍,如今將軍已是侯爺,你便是連”喜歡”這兩個字都不該說出口。不是娘有意揭你傷疤,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你跟侯爺的身份本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你還被夏狗給、給……哪怕你是官家小姐,可遇上了這種事,尋常百姓家都會介意,又如何配得上侯爺?你不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從來沒有將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告訴侯爺!”

茉莉低低地啜泣起來,“娘!”

“我可憐的女兒!”婦人也哭起來,“你就徹底絕了對侯爺的心思吧!更不要再對謝大人無禮,若是惹惱了那位大人,興許我們就不能繼續留在軍中了。”

茉莉抹了一把眼淚,“憑什麽?”

婦人:“就憑人家是身份尊貴的朝廷大員,就憑人家跟侯爺的關系不是你能比的!”

茉莉咬緊嘴唇不再說話。

母女倆走過拐角,就正好跟謝恒對上了。

茉莉的臉瞬間由紅轉紫,最後變成青白之色,扔掉手裏的木盆頭也不回地跑開。

茉莉娘親沒能拽住女兒,趕緊給謝恒下跪:“大人恕罪!”

謝恒一把握住婦人的手臂,沒讓人跪下去:“秋嬸不必如此多禮。”他記性好,楊重陽跟他說一次茉莉娘怎麽稱呼他就記住了。

秋嬸一手抱著木盆一手抹著眼淚,“我知道茉莉得罪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饒她一回!這孩子命苦,想必您剛剛也聽到了,我也不瞞著您,我們一家子就是被夏狗害的!侯爺救了我們娘兒倆,還給她爹報了仇,我們打心眼裏感激侯爺,做牛做馬想要報答。只是沒想到茉莉這孩子就喜歡上了侯爺。她知道自己啥情況啥條件,不敢高攀,就只是在心裏念著想著,如今見著了您,她心裏難過,知道自己跟您比不了,就是這難受勁兒控制不住。只要您別怪罪她,明天我們就走,絕對不給您添麻煩。”

謝恒看著秋嬸誠惶誠恐的模樣,沈默了一會說:“首先,您和茉莉都是北境軍的人,我沒有資格讓你們離開。再者,你們沒有犯任何錯誤,甚至我聽聞軍中遭遇艱難時期,你們餓著自己也不肯苦了將士,這是有功表現。無過又有功,任何人都不能讓你們離開北境軍。”

秋嬸看著謝恒湧出熱淚,又想跪下來行禮:“多謝大人。”

謝恒扶住婦人:“你們在將軍面前沒有下跪的規矩,在我這裏自然也沒有。”他笑起來,“茉莉脾氣是直了些,但我的脾氣也不好,我肯定不會治她的罪,不過要是她總找我麻煩跟我嗆聲,那可就別怪我嘴上不留情了。”

“應該的應該的!”秋嬸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您怎麽說她都成!這丫頭就是欠人說,我說的話她都不聽,從前都是她爹……”

秋嬸啞聲,眼底又漸漸蓄上淚水。

謝恒:“時間不早了,嬸子回去休息吧。”

“哎!哎!”茉莉娘連連應了兩聲,一手挎著盆子一手捂著嘴走開了。

謝恒在原地站了一會,約有一刻鐘的時間才回去休息。

山中的清晨自有一番詩意,謝恒起了個大早,洗漱好後還去外面溜達了一圈,感受著“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墻”的意境。

回來用早膳時看到了茉莉,謝恒什麽話都沒說,與昨日初見時的態度沒有兩樣。

楊重陽看茉莉眼睛紅紅的,想著該是昨晚上哭過,他不知道謝恒無意中聽到母女倆說話的事,只當是茉莉心裏難受,才哭了一晚上。

現在楊重陽是真後悔帶著茉莉了。也是他一開始不知道朝廷會派將軍的心上人過來,早知道的話他說什麽也不會讓茉莉過來。

“茉莉,你昨晚沒睡好吧?一會吃完飯再回去睡個回籠覺,瞧瞧你這眼睛紅的。”

楊重陽說這話只是不想謝恒介意,算是幫茉莉眼紅找個好理由,可茉莉卻沒領情,還故意揚著下巴說道:“從將軍離開北境後我就一直睡得不大好。本來我一個人睡就害怕,現在還是在山裏,要是將軍在就好了。”

楊重陽急了!你這說的什麽話?這不是成心讓謝大人誤會嗎?

還不等楊重陽解釋,謝恒便冷笑著說道:“一個人睡害怕,那就半個人睡,這樣害怕的就是別人了。”

茉莉:……

楊重陽立即閉嘴了,謝大人的“戰力”他根本不用操心,還是擔心茉莉能不能扛得住吧!

謝恒冷著臉繼續道:“有些話別輕易說出口,尤其是在氣頭上,真要到了特別憤怒想說什麽話的時候最好逼著自己忍一忍,等冷靜了之後在考慮考慮這情況值不值得你說出這種要擔負嚴重後果的話。你一個姑娘家,該多註重自己的名聲,就算不看重自己的,你也不能拖累將軍的名聲。”

茉莉咬牙,氣呼呼地走了,一口早飯都沒吃。

終於反應過來的楊重陽立即為茉莉說好話,“她、她估計就是昨日晚上沒睡好,腦子還不清醒,說了這些四六不著的話,侯爺對她就跟對待普通兵卒一樣,不,還不如對待普通兵卒好臉色。侯爺是一點機會都沒給茉莉,就是這丫頭脾氣倔。不過她也就是嘴上說說,從來沒有真的騷擾過侯爺,謝大人您放心!”

謝恒沈默片刻,問道:“茉莉的遭遇,你們是不是都清楚?”

楊重陽表情一僵:“謝大人您也……知道了?”

謝恒:“昨晚無意中聽到了茉莉和秋嬸說話。”

楊重陽表情晦澀:“秋嬸是在勸茉莉不要對侯爺癡心妄想也不要得罪謝大人吧!以前侯爺還在軍中時秋嬸就總是這樣。”

謝恒:“因為她的這種經歷,所以你們總是對她格外寬容,總是小心翼翼地哄著。但其實越是這樣你們就越是在提醒她的痛苦經歷。或許你們該試著用平常的態度來面對她。有錯就說,有過就罰,這才是讓她能盡快走出傷痛的最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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