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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六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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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六十天

許嬌河發現, 有些事情,雖然自己經歷第一次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但只要經歷果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心裏的承受能力就會慢慢高起來。

她目睹了整個紀若曇砍斷妖族手腳的血腥過程, 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然而等到紀若曇擦幹凈柳夭,重新把劍遞到她手裏時, 她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 只是呼吸略顯急促, 心跳還有些快。

她問紀若曇:“為什麽夫君要斬去他們的手腳, 再丟到大街上?”

紀若曇道:“要是死了, 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若不給一個教訓,今日的險情此後多半還要繼續發生。妖族長出手腳,需要一定的時間,我把他們扔到街上, 能夠起到震懾的作用。”

“震懾?難道他們還有別的同夥?”

許嬌河下意識抱住肩膀, 抖了兩抖。

幸好離開前游聞羽把柳夭還給了自己,否則有沒有命度過第一天夜晚也未可知。

“不一定是同夥。”

紀若曇言簡意賅道,“財不外露, 下次不要在外面隨意洩露你有黃金之事。”

“哦……我可沒想到這麽點財物, 也會引起其他人的覬覦之心。”

許嬌河撅著唇瓣, 小聲嘟囔著。

“黃金對於妖魔兩族而言, 不僅僅是一種流通的錢幣。”

面對自己的這位小道侶時不時說出的、不學無術的言語, 紀若曇已然習以為常。

他淡定地修覆起被妖族破壞的大門, 一邊解釋道, “將它們煉入符篆法器,能夠大幅度提升妖魔的實力, 最重要的是,和修士提升境界一樣,妖魔若想更上一層樓,也需經過真身蛻變的萬般磨煉。而蛻變之時,將融化的黃金嵌入流動的陣法之中,能夠幫助穩定魔息,增加蛻變的成功率。”

“啊?妖魔需要的黃金,真的是我記憶裏的那種黃金嗎?”

許嬌河聽得瞪大眼睛,“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錢幣而已,還能發揮出這麽大的作用?”

“所以這也是欲海總是想與九州開戰的原因——妖魔二族對於黃金有著迫切的需求,可欲海地廣人稀、物質貧瘠,根本產出不了那麽多黃金以供他們修煉。”

說話間,紀若曇將大門安了回去。

奈何封門的木拴已經碎成粉末無法覆原,他便隨手畫了道符篆貼在門框上,臨時充當門鎖的作用。

做完這些,他抱臂轉過身體,意會神領的柳夭亦化作絳帶,柔柔圍住許嬌河的腰肢:“現在你能夠明白,為什麽那麽點黃金可以換到那麽多魔貝,以及這點財物也會遭到賊人覬覦的原因了嗎?”

“那、那還不是因為你沒有提前跟我說!”

許嬌河叉著腰,理直氣壯道,“我又沒來過欲海,我怎麽知道呀!”

“……”

紀若曇無言。

幹脆轉移話題:“快點把衣服換好,極雪境的事情不能耽擱太久,我們該走了。”

……

在許嬌河沒有來到極雪境之前,她總是在腦海中反覆想象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冷。

可當她真的進入其中,才發現這種冷,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且難以用言語描述。

一望無際的純白,無縫不入的罡風。

極雪境內,沒有四季和晝夜的劃分,仿佛一處為死寂而存在的異度空間。

擡頭仰望蒼穹,整副天幕也被連綿不斷的落雪填滿,連一絲額外的色彩都捕捉不到。

許嬌河將與裘絨鬥篷相連的兜帽拉起,蓋在了頭頂,也遮住佩戴於發髻之上的扶桑花。在厚實的布料和擋住大半張面孔的明視鏡的包圍之下,她才感覺自己被風吹僵的面部肌肉稍稍好受了些。

許嬌河想,其實自己的身體有著扶桑花的保護,是能夠抵禦眼下的嚴寒的,之所以還會感覺到恐懼和麻木,是因為這種萬物不生、孑然獨立的荒蕪,直接影響了內心的情緒。

人總歸是群居動物。

不似妖魔獨來獨往,唯有在進攻更加強大的獵物時,才會懂得合作的意義。

“你在想什麽?”

耳邊陡然而起的聲響,打破了許嬌河的恍惚。

她望向聲源之地,見紀若曇自柳夭中浮了出來,立在自己的身畔。

作為沒有肉身的靈體,紀若曇並不害怕會消融修士靈力的無極之雪。他將手背在腰後,身上依然是時令無改的雪白道衣,唯有漆黑的眉眼、薄紅的嘴唇,構成這曠然境地之中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圖景。

……自己又冷又累,他卻宛如閑庭信步在懷淵峰的後花園裏一般。

許嬌河心裏不平衡起來,沒好氣地說道:“我這不是在等你指示方向嘛,所以我們要去哪裏?”

“極雪境內設有天生禁制,沒辦法直接依靠傳送陣法到達目的地,我們唯有依靠雙腳行路。”

“你跟著我走便是。”

紀若曇思忖片刻,又細致地補充道,“你現在就可以把控火珠拿出來,這雪域之中棲息著的雪梟成千上萬,若遇到了再想著將它取出,恐怕屆時會來不及應對。”

“噢噢……”

不用自己思考,也不用費勁探索。

只要跟著紀若曇行動,就能順利解決這件麻煩事。

許嬌河忽然覺得,這趟收集碎片的旅程也不是那麽困難了。

白茫茫一片的遼闊雪原之上,她亦步亦趨地走在紀若曇身旁。

起初還會因為無聊沒話找話,後面因為一張嘴冷風就會灌進口腔,也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走了不多時,她便遇到了紀若曇口中伴隨無極之雪而生的雪梟。

那是一種猛禽,長著人的面孔,通體雪白,背生四翼,每只看起來有她一個人那麽高。

而極雪境賦予了它們得天獨厚的藏匿條件。

若非突然發起進攻,許嬌河根本感覺不到雪梟的靠近,只能依靠紀若曇的提醒。

起初,許嬌河被這些鬼東西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歡迎加入看文嚇了一跳,特別當是一轉頭,看到一張和凡人無甚區別,卻在嘴唇的位置開裂,向前延伸出尖銳的鳥喙,和滴滴答答流落惡心涎液的面孔的時候。

它們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背後,如同猴子學習人走路的姿勢般一搖一晃地走著。

利爪壓過厚實的雪面,隨即被呼號的風聲蓋過。

莫說沒有靈力的許嬌河,哪怕是身懷靈力的修士,也很難在這烈風中察覺到它們的所在。

它們戲弄似地跟了獵物一路,等到對方終於精疲力竭,便從背後探出仿佛骨頭抽離一般的鳥頸,沒有眼白的昏黃瞳孔興奮地瞇起,臉上緩緩露出殘忍而惡意的笑意。

許嬌河有紀若曇的警告。

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直面把臉孔幾乎湊到自己後腦勺上的雪梟時,還是沒忍住尖叫了起來。

她閉起雙眼,握著掌心的控火珠胡亂在身前揮舞。

緊接著,聽到了一聲比她剛才的驚叫更尖銳的鳥鳴聲。

控火珠散發的紅光,瞬間侵蝕了雪梟的羽毛和肌膚,在它的胸口留下燒焦的黢黑痕跡。

“嘎——!!”

不久前還在戲弄獵物的怪鳥,拍打著巨大的羽翼,留下一地瑩藍的血液,轉眼消失在雲層盡頭。

許嬌河足足揮打了好一陣,才喘著氣睜開眼睛,她心有餘悸地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見沒有看到那長相驚悚、還會微笑的怪鳥後,才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起伏激烈的胸口。

“夫君,剛才那雪梟撲過來的時候,你就光看嗎?怎麽都不幫我?”

危機暫時接觸,回過神來形容狼狽的許嬌河,迫不及待地開始遷怒旁人。

“沒什麽好怕的,只要控火珠在你手中,雪梟就不敢對你怎麽樣。”

在旁邊鎮定目睹完這一切的紀若曇走了過來,握住許嬌河抓著控火珠的左手,放到她眼前:“你仔細看,其實你的肌膚上覆蓋了一層紅光,這層屏障能夠灼傷雪梟,所以即使你無知無覺、站著不動,它在碰到你身體的剎那間,也會立刻因為疼痛倉皇而逃。”

“所以你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

“你自己親身經歷一回,不就知道其實也沒那麽可怕了嗎?”

和紀若曇鬥嘴,除非他閉口不言,否則每一次都會以許嬌河被氣得牙根泛癢作為結尾。

她拒絕同他說話,索性落後兩步,和他保持著距離。

紀若曇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在風雪中不緊不慢地引導著前進的方向。

兩人走了很久,具體的時間流逝許嬌河並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腿像灌了鉛般又沈又酸。

這期間,他們又遇到了好幾次雪梟的尾隨和襲擊。

許嬌河的情緒也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逐漸演變成麻木且游刃有餘。

翻過一座山丘,悶頭行路的紀若曇終於停了下來。

許嬌河順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只瞧見一座形狀巍峨、綿亙不絕的雪山。

“你的靈劍碎片,在這山裏……?”

許嬌河茫然又震驚地發出疑問。

紀若曇卻不言語,只是喚醒柳夭,將它的劍身放大,承載著許嬌河飛了起來。

柳夭不斷上浮,兩人的腳下離地面越來越遠,四散飄蕩的罡風也愈發猛烈。

許嬌河站在劍上,可憐兮兮的被罡風吹得左搖右晃,幾乎要摔下去。

可她一生要強,不願對紀若曇低頭,便咬著銀牙暗自忍耐。

就在她又一個踉蹌的時候,一雙手臂及時順著後腰攔了上來,固定住她宛若風中落葉般的軀體。

紀若曇半仰面孔、目不斜視,仿佛不並認識那只攏住許嬌河的手臂。

兩人維持著詭異的氛圍,片刻後抵達了極雪境之行的目的地。

認真說起來,其實還是一片白,似乎和許嬌河一路看到的景色沒有任何區別。

紀若曇伸手指著某一點,對許嬌河道:“你將控火珠放上去,它會自動溶解冰層和雪塊。”

畢竟紀若曇剛剛幫了自己,許嬌河也不好立馬過河拆橋。

她抿著嘴將控火珠湊近那處,這顆半個巴掌大的火紅色圓珠立刻自動浮起,在愈發明亮的紅光輝映之下,萬年不化的冰雪迅速消融,向內腐蝕出可供人躬身進入的大洞。

紀若曇順勢將掌心貼在旁邊的雪層上,閉合雙目,全神貫註地感受著靈劍碎片的位置。

這過程頗為漫長,一人一珠各有事情要做,只剩下百無聊賴的許嬌河盯著大洞發起呆來。

不知為何,停在雪山的最高處,那一道更比一道強烈的罡風忽地停了下來。

唯獨她右頰邊的兜帽上,細密而雪白的絨毛前後拂動,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正在來回撥弄。

許嬌河似有所感地向後扭頭。

忽然瞧見了側後方的雪幕中,正幽幽浮現著一張面無表情盯著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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