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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入v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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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入v三更合一)

這樁婚事狀況頻出。

自白晝踏出殿門的那一刻起, 老天的臉色沈得要滴水。

喜妹嘀咕道:“不是說今天是良辰吉日嗎?連個太陽也沒有,這哪裏像出嫁!”

倒是像送喪。

雖說現在當皇後並不是一件好事,但這畢竟是自家小姐第一次成親, 是人生大事, 怎能被如此敷衍?

然而現在宮中尋得到門道的宮人早就收拾金銀細軟跑了, 剩下沒跑的也是戰戰兢兢, 帝後大喜的日子,宮人們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宮中所有人的心頭上都壓著一塊沈甸甸的石頭, 只怕連媯海城自己都沒有多少心思迎娶新後。

“這些算日子的老頭一定是故意的!皇後當年被冊立的時候,場面是多麽盛大!您也是皇後, 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白晝道:“一個是皇帝繼位的時候冊封的皇後,一個是國之將亡皇帝封的皇後,皇帝自己的日子都過不了幾天了,還能指望有什麽盛大的場面?”

白晝出言直白, 然而這個時候也沒人敢反駁祂。

祂已經看到了兵臨城下的大軍,知道今日必有動亂,祂本欲把喜妹支走,獨自一人去看看這對兄弟到底要搞出什麽事情來, 可轉念一想叛軍入宮, 必將大興殺戮,喜妹待在祂身邊或許會更安全。

晉朝人的傳統婚服為白色,喜用銀器。只是當今這位陛下愛好奢靡艷麗之色, 改用紅色作為大婚的婚服,但頭冠因為時間原因來不及改動, 白晝便穿著大紅婚服配一頭銀器, 據說歷代皇後受封的時候都是用的這副頭冠,頭頂的銀色鳳凰翩翩欲飛, 走路的時候,銀飾發出碰撞,像是鳳凰振翅而飛的聲音。

喜妹將團扇遞給祂,女使捧著皇後禦印不茍言笑地站在一旁,提醒祂時辰將至不可耽誤。

女使在宮中多年,從少女到老嫗,歷經三朝,先後服侍過數位主子,但是從來沒有一位像眼前這位在前朝後宮都掀起如此之大的波瀾。

女使認為祂水性楊花是狐媚禍主之人,可真見了祂,卻無法對祂生出惡感。

女子頷首向她微笑,令女使想起幼年和母親分離,母親抹著眼淚勸她好好聽叔叔嬸嬸的話,母親要改嫁了,所以只能把她丟給叔叔嬸嬸,外人都道母親狠心,可她從來沒有怪過她。

後來叔叔嬸嬸把她送進了深宮之中,不想這一待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這麽多年她卷入到宮中的鬥爭是非之中,也曾先被迫而後主動地做出一些違心之事,到如今她的叔叔嬸嬸早已經去世了,剩下的侄子侄女們與她都不親厚。

於是她最終變成了後宮中的一座活死人雕塑,成了新來的宮女們口中可怕的“老巫婆”。

女使終身未嫁,她的上一位主子曾要為她指婚,卻被她拒絕:“世間男子娶妻,不過是為了繁衍,我年紀大了,早已經不適合生育,娘娘把我指給人家,豈不是耽誤了別人。我又是個眼裏容不得瞎子的人,他要是納妾,我又少不得吃醋……”

到頭來,女使最懷念的,是母親還在的時候做閨閣女兒的時光。

晉朝的女子被教導要恭順,她們十四五歲時就要出嫁,似乎只有孩童的時候才能稍稍喘息,等到嫁作他人婦,便再也沒有人問她的想法。

女使時常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後宮葬送了許多女人的一生,可對她來說卻是一處避風所。

她在宮裏變成了老嬤嬤,資歷上去之後,大家都敬她畏她,有人想要走她主子的門路,還要對她百般討好。

她在宮中過慣了這樣的生,是萬萬不能出去伏小做低的。

如今新舊更替,王朝將覆,女使自覺這輩子已經過的比世上大部分女子要順心如意,倒也沒有什麽不甘,只是她最近時常夢見母親和幼年的自己,因此驟然見了這位新皇後,竟恍惚覺得祂親切,忍不住想要親近祂。

“女官,我們可以走了。”她恍惚地看著對方向她伸出手,為祂的稱呼而感到迷惘。

晉朝是沒有女官的,所以她這個老宮女的身份也時常叫人尷尬。

女使一下子就對這個傳說中的妖妃心生出好感,她不免開始同情起來,祂在今日成為皇後,從此就要隨皇帝一起被幽禁。

女使手中端著皇後寶印,她會隨這位新皇後乘坐四輪畫望車,去往大殿之上受封。

可是宮人升攆的時候,那座極其華美的車攆卻轟然倒塌,就連車輪也滾落在地,像是被人蓄意破壞。

“是誰幹的好事?”攆車倒塌的時候,喜妹就毫不猶豫地擋在了白晝身前,她用鋒利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今天是皇後受封的日子,你們有幾條命敢在這種事情上疏忽!”

宮人們跪倒在地,但是喜妹心裏知道,隨著叛軍攻打入城,舊朝之主已經毫無威嚴可言。

可她家小姐怎能被如此敷衍?

喜妹想要追究到底,卻被白晝抓住了揚起的手臂:“算了。”

祂的聲音從扇子後面傳來:“我走過去,也是一樣的。”

這事是人為還是天意都不重要,反正最後都只是一場鬧劇。

喜妹替祂委屈:“哪有皇後是自己走過去的!”

白晝道:“那也沒有一位皇帝在亡國的時候冊封皇後。”

女使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發生的變故,並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觀察這位新皇後。

她為祂的大膽生生吃了一驚,又覺得祂是極為通透的人,心裏暗暗可惜。

也許這位新皇後比尉遲皇後更適合做一國之母,皇帝如此喜歡祂,也許會聽祂的勸,就不會把前朝搞得如此糟糕。而祂的父兄也不會反叛去幫助賢王……

白晝手裏拿著的這柄扇子乃是用金線所織,上面綴滿寶石,握在雙手之中還有些沈。

不過女使註意到,祂的姿態沒有一分一毫的差錯,祂穿著大紅的婚服,卻像是主持祭祀之禮,有那麽一瞬間,女使竟不敢看祂,低著頭跟隨在身後。

“小姐,這路上怎麽沒人啊?”喜妹心存疑慮:“這也太安靜了。”

往日熱鬧的宮廷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座死城,除了新皇後的儀仗之外,路上竟再無一個宮人。

喜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擡頭望自家主子,主子倒是很鎮定,連一點奇怪之色也無。

白晝心中了然一切:“皇帝今日的目的可不只是娶皇後。”

“那陛下要做什麽?”喜妹不是傻子,她匆忙之下不顧規矩地擋在了白晝面前:“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什麽?前面是不是有危險?所以您剛才叫我回去……”

“不。沒有人知道一個瘋子的想法。”白晝擡頭望了眼天色,耳邊似乎聽到兵戈之聲。

皇城即將變天。

喜妹急了:“既然前面有危險,您為什麽還要去?陛下到底想要幹什麽呀?”

就連女史也因為心中的憐憫開始勸祂:“娘娘要不然先回宮吧,四輪畫望車突然崩裂,本來就不是一個好兆頭,我瞧天色這麽暗,說不定等會兒要下雨,到時典禮也無法舉行,不若先回宮,再差人去和陛下稟報。”

“都已經到這兒了。”白晝說:“巫馬姳要是不去的話,接下來這場戲要如何開場呢?”

喜妹聽得雲裏霧裏,女使卻似乎明白了什麽。

最後這條宮道仿佛長得見不到底,一行人走了許久,才終於看到連著朝天殿的紅色宮墻。

也就是在這時,突生變故。一宮女跌跌撞撞地扶著墻壁跑出來,在墻壁之上留下了紅色的血跡。

喜妹立刻攔住了她,“你是何人?前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宮女驟然撞倒人,跌坐在地上,意識恍惚,身體一直在發抖,好像不能辨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等到喜妹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用帕子擦幹凈她臉上的血汙之後,深深吃了一驚:“春生?你怎麽成了這副模樣?皇後娘娘呢?你為何不在她身邊?”

喜妹看春生不能應答,回頭猶豫地看向白晝。

“小姐,她身上有血……”喜妹意欲阻止。

然而白晝毫不在意地握住春生的手,用袖子為她擦臉,柔聲問道:“嫣婉呢?怎麽只有你一個人?”

祂在握住春生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那些可怖的畫面,只是春生的狀態也不大好,所以祂看得不是很清晰。

春生顫抖著說道:“陛下瘋了!一下發瘋了,他要殺了所有人!我家娘娘,我家娘娘被他關起來了!”

春生往白晝身後看了一眼,抖得更加厲害。

白晝不明所以地往身後看了一眼,祂身後站得離祂最近的是女使,但祂並不覺得女史有什麽不對勁。

倒是……女使手裏捧著的盒子有些古怪。

白晝松開了抓著春生的手,命令女使:“將盒子打開。”

女使捧著盒子徑直跪在地上:“臣不能從命。寶印必須由陛下親自從盒中取出來授予皇後,從來沒有皇後私自打開的道理。”

偌大的儀仗隊伍突然在此處停住,可無人敢發出質疑之聲,只能一頭霧水地在這站著。

“我讓你打開,出什麽事情都由我擔著。”

女使仍然不動,腦袋深深地垂下去:“恕臣不能從命。”

她是個聰明人,幾乎立刻就察覺到了這其中的蹊蹺。

她中了別人的算計,這別人也許並不是其他人,而是陛下。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按照算計她的人的謀劃,繼續往下走。

“娘娘若想打開盒子,除非先殺了臣。”

“你怎麽回事?”喜妹直接沖出去,對她怒目而視:“娘娘讓你把盒子打開你就打開,你這個當奴才的要反了不成,反正這印本來也是要給我家娘娘的,現在提前打開有何不可?”

說罷,喜妹就要伸手奪走她懷裏的盒子。

女使其實並沒有那麽堅決,她是奴才,不是供人踐踏的死物,如果可以活,誰想去死?

尤其當白晝允諾她:“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保你不受到責罰。”

女使最後一次猶豫,也轟然崩塌,她緩慢地松開了手,任由喜妹一下用力過度,往後摔倒在了地上。

沈重的檀木盒砸在她的身上,喜妹卻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欣喜地托住盒子:“小姐,我拿到了!”

她打開盒子上的鎖扣,心臟猛然狂跳起來,但她仍是不假思索地打開了它。

裏面是一只女人的手,或許還稱不上女人,而是女孩。

細膩的皮膚肌理足以讓人辨別出這是一位年輕女孩且養在深閨中,沒有幹過粗活。

這雙手骨節分明而修長,指尖有花汁染過的痕跡,那一點紅裹在嫩白如蔥管一般的手指頭上,煞是好看。

只是這雙手從手腕處齊根斷開,手指無力地垂下,似乎可以預見這雙手的主人經歷過怎樣的掙紮與絕望。

喜妹沒能抱住盒子,便聽得哐一聲,這雙手從盒子裏滾落出來。

“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喜妹合十手掌,緊閉雙眼不敢再看。

其餘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不敢動彈。

白晝卻拖著長長的裙擺走過去,彎腰將這雙手捧回了盒子裏。

喜妹半睜開眼睛,聲音顫抖:“這……這這不會是皇後的手吧?”

喜妹害怕地瞥了一眼已經瘋癲的春生。

“不是她。”白晝將鎖扣重新扣好:“是巫馬姝。”

“二小姐?”喜妹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看白晝還要往前走,下意識地拉住了祂:“小姐,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她雖然好奇發生了什麽事情,卻也明白好奇害死人的道理。

“都走到這裏了,豈有不去的道理?”白晝垂眼看她:“我若不去,只怕要死更多的人。”

若祂猜的沒錯,媯海城確實已經瘋了,所以才會在皇城之中大開殺戒。他拿來第一個開刀的就是巫馬一族的人。

只是巫馬家的老弱婦孺何其無辜,她們不應該為男人們的野心付出生命的代價。

白晝在巫馬姳的身體裏面,自然也不能在能做些什麽的時候坐視不管。

當白晝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春生卻往前一撲,抱住了祂的腿,她的嘴唇顫抖,身體哆嗦:“不!不要去……我家娘娘,讓我一定要阻止您,不要來朝天殿。”

她抱得那樣緊,似乎要穿過祂的皮肉,緊抱住祂的骨頭。喜妹想將她拉開都沒有辦法,最後只能無奈地看向自家主子。

白晝彎腰,伸手托住她的肘部,不容拒絕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我要是不去的話,你家主子怎麽辦呢?”

春生慢慢地松了手。

她與喜妹都是忠仆,她們以主人的命令為準則,可有時候為了主人的生命不惜反抗她們的命令。

春生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如夢初醒:“巫馬娘娘,求求您,救救皇後娘娘,她被陛下關起來了!”

她流著眼淚說道:“娘娘擔心您的安全,讓我無論如何阻止您過去。”

她違背了主子的命令,因為她畢竟是活人,而不是死物。只要是活人就有私心。

白晝清楚地明白這一點,她時常覺得凡人是個神奇的物種,她們脆弱,自私,懦弱……這是她們的常態,但她們又總在某些時刻迸發出令人驚詫的光芒。

當年天地初開,世間只有祂與瞑昏兩個神,掌管世間的生與死,善與惡。

後來又有新的法則之神陸陸續續誕生,但世間還是如此冷清。

直到某一天,瞑昏觀察到海邊出現了一批小人,他們的模樣和祂們長得一般無二,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誕生的,後來只能歸結於天地的產物,既然天地之間有神,那麽也誕生了人。

那便是凡人始祖。

白晝很快發現這群小人十分地脆弱,他們不像神擁有漫長的生命,有時候白晝打個盹兒,她上次才見過的人類就已經變成了一抔黃土。

他們也很容易生病和受傷,一旦生病受傷,就幾乎等同於死亡。

那時候白晝的年紀還小,還是個十分年輕的容易心軟的神,祂對人類付出了感情,也受到了傷害。

後來白晝對人類就不像剛開始那麽親近了。祂有時坐在雲端觀察他們,也會因為心軟再次出手幫助他們,久而久之,祂就成了人類的新神。

人實在是太善變了,他們敬仰祂,畏懼祂,又想摧毀祂。

可是每一次祂遇見全心依賴祂的人類,祂總不能完全狠心地不管。

瞑昏那時候總笑祂:“姐姐,我真搞不懂你在做什麽。”

如今祂們姐妹兩個,一個在合虛山脈下沈睡,另一個被困在永生永世的輪回之中,已是幾萬年沒有再相見。

白晝心想,這一次的輪回結束後,祂應該去見一見瞑昏。

朝天殿有三座天門,分稱為一道天,二道天和三道天。

當白晝踏入最後一道天門的時候,祂已經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帝王站在石階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視她們,手中的弓箭繃緊,指向白晝的頭顱。

“皇後,你來了。”媯海城的眸子通紅,似要滲血一般,又或者是別人的血濺到了他的眼睛裏。

他歪頭,發出疑惑:“看來有人向你報信,真是該死。”

“陛下想做什麽?”

跟來的侍女們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癱倒在地,竟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喜妹撐著自己的身體,黨在箭與白晝之間。

媯海城不明意味地笑了兩聲:“還真是忠心的奴才,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護主,孤的兩位皇後真是好運氣,怎麽孤就沒有這樣忠心耿耿的奴才?”

“陛下若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就不會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明明白晝的位置比他要低,可他竟生出一種被俯瞰的渺小的感覺。

“陛下曾經擁有過一切,最後卻選擇拱手於人,陛下,沒有人要害你,也沒有人要背叛你。”

“我已經來了,陛下總該放了其他人吧。尉遲家一直對陛下忠心耿耿,皇後的親哥哥也為了陛下犧牲了,陛下扣押皇後又是何意?”

“孤當然知道尉遲家的忠心,而你們巫馬家狼子野心,幫著反賊來謀取孤的江山!”

“那麽陛下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被留下來的巫馬一族的人,早就被放棄了。陛下如果想拿我們和賢王談判,大概也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皇後言之有理。”媯海城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變臉速度之快更讓宮人們膽戰心驚。

他們竟開始盼著媯海塘打進來,想著賢王的軍隊怎麽還沒有打到內宮。

媯海城向祂伸出了手:“皇後,上來,和孤一起看看上面的風景吧。”

白晝面色不變:“好。”祂表現得太過平靜,以至於這些宮人又驚又疑地看著祂,大約覺得祂也是個瘋的。

“孤說過要給你皇後的位分,如今也不算食言了。”方才還面容猙獰的媯海城突然和祂回憶起舊事來,臉色竟稱得上溫情:“孤還記得與你初見,你不知道孤的身份,拿著刀威脅孤,說要是把孤殺了,同樣沒有人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那時便知道你與其他女子都不一樣。”

“但是陛下與世間男子一般,都十分薄情寡義。”白晝平靜地敘述一個事實。

結果媯海城竟然高興起來:“所以你還是怨孤負了你。”

白晝搖頭:“陛下多慮了。”巫馬姳恨他但是不怨他,她只是想讓他死罷了。

白晝在此之前有預料到媯海城可能會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而發瘋,但祂只能看到大致的走向,卻沒有辦法看到每一個分支上的細枝末葉。

“尉遲嫣婉在哪裏?”

“你果然是為了她來的。”媯海城拍了兩下手,大殿之中出現了一個暗格,白晝伸手將尉遲嫣婉拉出來,他也不阻攔。

尉遲嫣婉被綁著手蒙著眼捂著嘴,白晝以為按照她的小孩子脾氣會鬧,誰知摘下眼罩後,白晝才發現她的眼眶裏蓄滿了眼淚:

“我哥哥真的死了嗎?”

她眼裏的痛可以把人灼傷,祂從未見過她露出如此哀婉的神色。

然而媯海城十分惡劣,毫不在意地說道:“是啊,萬箭穿心。他臨死前還叫孤好好待你這個妹妹,所以孤答應了他,不會讓別的女人威脅你的地位。”

媯海城大約是看不慣尉遲嫣婉對白晝的依賴,充滿惡意地說道:“本來他是不用死的,可是孤要冊立新後,他害怕新後會威脅你的地位,這才向孤請命,換取孤的允諾。”

尉遲嫣婉一直低著頭,父兄的死亡讓這個囂張跋扈的小姑娘在一夜之間成長,這種成長痛苦又難捱。

她突然擡頭,惡狠狠地瞪著媯海城:“不,陛下說錯了,我兄長和父親是為陛下而死的,若不是因為陛下他們怎麽會死?”

媯海城見沒有達到自己的效果,不悅地皺眉。

白晝為她擦眼淚,讓人把尉遲嫣婉從這個是非之地帶走。

“那麽陛下現在是否能夠放了巫馬家的人?放了巫馬姳的母親妹妹和祖母。”

祂有意提起巫馬姳的名字,提醒媯海城他對巫馬姳的虧欠。

“你怎麽一直在對孤提要求?孤剛才已經答應你,放了尉遲嫣婉,那麽你也應該答應孤一個要求,孤才好考慮要不要答應你的事情。”

“陛下想做什麽?”

媯海城看祂身上的婚服,伸手摸祂頭上的鳳釵,提出的要求令白晝也覺得驚訝:“那就陪孤拜了天地,成為孤真正的皇後。”

“孤就答應你,放了巫馬一族的人。”

媯海城實在奇怪,白晝並不覺得他有多麽愛巫馬姳,可是事到如今兵臨城下,他竟然執著於要封巫馬姳為皇後,並用放過巫馬家的人作為交換條件。

祂還以為,媯海城要用這些人去和新帝談判。

“可我早就和陛下說過,陛下娶不了我,我也不會嫁給陛下。”

“為什麽?”媯海城喜怒無常,突然變得憤怒:“難道你真的愛上了媯海塘?你不要忘了你母親妹妹還在我手裏,如果你還想保住巫馬姝的另一只手,就最好按照孤說的辦!”

媯海城催促她:“你不要想著還有誰能來,孤已經把宮中精銳以及歷代保護君主的暗衛悉數派出,這中間的時間足夠你我完成大婚,也足夠讓巫馬家的人、人頭落地。”

“陛下當真要這麽做?”和神一起拜天地的代價,不知道媯海城受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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