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婚事

距離末帝和王朝覆辟不過短短數載，卻遙遠的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王朝大廈一夜坍塌，各地武將都督凡手握兵權，無一不倚仗帝國，自成派系，割據一方，因利而互相混戰。

直至民國二十四年，經年的戰爭及資本主義各國的角逐，華夏土地大多處於國黨政府的統治之下，千年古都涼城和晉陜甘地區以及南方的部分農村，則是新黨的統治區。林系軍閥於東北幾省勢力極強，閩粵張氏亦不可小覷，雲貴多山，土匪與軍閥時有爭鬥。唯有臨港的海城，由慎氏父子把控。海城位置優越，是對外的主要集散區，商業發達，向來都是各派眼中的一塊肥肉，可惜自從少帥慎嶠把控海城，只短短一年，海城局勢大變。各派系隱匿於海城的人員幾乎被清洗殆盡，外洋留華者還在海城的，也都掩了聲息，不敢張狂行事。

農歷三月，春至花開，海城的一切都在照舊，只往來討生活的人不同。尤其是下城區，講究一些的體面人都是不會踏足的，這裏是海城底層人居住生活的地方，雖然亂了些，但這亂世裏，海城足夠稱得上一句安穩，外來戶拖家帶口逃難過來的，除了鄉下，大多還是住在下城區裏，帶動了這裏的租金都漲了兩三塊，還僅是一間十幾平的小屋子。也正是因此，這裏對有心之人而言，是絕佳的藏匿點。

“老板，兩碗湯面。”

飯點稍過，巷口的街邊面攤客人基本都散了，兩個瞧著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才從巷口出來吃早飯，煮面的功夫，老板閑聊道，“你們二位不是我們海城人吧？”

“老板這也能看出來？”瞧著稍長的那位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忍不住笑道，“那你可說對了一半，我旁邊的這位可是土生土長的海城人，是吧，玉良？”

被喚做玉良的人有些心不在焉的，他點了點頭不經意道，“十幾年未曾回來了，沒想到海城變化竟如此之大，瞧著一片安然的樣子。”

他這番說辭老板也甚為同意，兩碗燙著翠綠青菜的面被端上來，收拾間他忍不住感慨，“這多虧了少帥，我們老百姓才有了幾年太平日子過，先前打仗的時候，誰不是提心吊膽的過一日算一日，就是大帥在的時候也沒這麽安穩過，少帥不管外面人怎麽評價，我們海城老百姓心裏，誰不感激少帥護這一方安寧？”

“瞧著兩位都是有文化的人，定比我這個沒讀過什麽書的人懂得多。也是趕巧了，你們二位這兩日若是無事，去上城區轉轉，說不定還能瞧瞧熱鬧呢。”

“哦？”

文躍恩吸溜了一口面，入口夾帶著雞湯的鮮美讓他忍不住開口，“好吃！不過老板你此話何意？”

提起這個話題，老板整個人都來勁了，他湊在二人旁邊坐下，興奮說道，“你們二位剛來，肯定還不知道這個消息，這月初九，也就是後日，那可是頂頂好的吉日，我們慎少帥那日成親呢。”

“成親？”

這次換了言玉良問，“不知這少帥夫人是哪家的小姐？成親乃兩姓相好，能被少帥定下來，想必定然本人極為出色。”

“那可不一定。”

老板搖了搖頭，“那位小姐傳聞是體弱多病，旁的也沒什麽消息，但她家世極好，賀蘭府在我們海城誰人不曾聽過。”

言玉良的嗓音一下子拔高，“賀蘭府？你說的可是住在清祿街的賀蘭府？”

“正是。”

自從聽了少帥夫人是賀蘭府出身，言玉良整個人都變得蔫噠噠的，文躍恩不知他為何如此，只好開解，“這賀蘭一姓，也不小眾，指不定那街上有好幾家姓賀蘭的呢！不過玉良，你為何對這個如此在意？難道是故人？”

“不僅是如此。”言玉良沈默了好一會，才道，“文兄，我本姓賀蘭，言是我母親的姓。清祿街也只有一處賀蘭府宅，便是我家。我已經十幾年未回家了，竟不知何時，家裏有了一個待嫁之年的妹妹？”

“會不會是你堂姐妹？或者侄女？”

“不可能，我家幾代皆是單傳，哪裏來的旁系！定然是我傷透了爹娘的心，所以他們這些年從不與我回信。”

“那你妹妹成親，你要回嗎？”文躍恩勸他，“能與少帥聯姻，想必你家定然在海城有幾分薄面，我們這次回來，最主要的便是拿藥和那批武器，可是這海城在慎嶠掌管下，僅憑你我二人，根本將東西運不出去，若是由賀蘭府出面，想必會容易很多。”

“我、我想想……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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