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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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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後事

祭——

百谷莊穡以事天

家禽牲畜以敬鬼

圜丘之上,君王祭祀,正月初一,普天同慶。這是榮國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前朝諸侯爭霸之時,崇神告祖,便是各家常態,現在王上所求長生,自是更重神鬼之談。

獨主祭者向來為天子,時下王上仍在,卻由祿王率領百官,進行拜祭。

冗雜莊嚴的儀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祭場四周祭樂泛起,君王的旨意轉由巫師,以可通天地的祭舞向天地傳達。

榮國五行屬水,水為黑色,故榮人尚黑,以黑為貴。但巫師奉神鬼,當尊上古慣例,著赭色巫師服。鮮艷的顏色在黑色正服中跳動,帶著深意的密語回旋在圜丘之中,漸及漸遠,消失在耳中。

朝臣之中,立於宗族之列的李伯季,望向祭臺兩側,巫師起,鬼神通。他是不信神鬼的,但月餘前,他朦朧中所見,似已成了他心中執念。

淡淡的血霧自女子眉間升起,充盈於房中,倏爾血霧凝結成飄渺的身形,烏發如雲,雪膚花貌,那張面容與她身後的皮囊相較,絕然不同。她著一襲紅裳,曳地的裙擺上,銀色的纏枝紋隱隱有光華流動,帶著綴於纏枝紋上的白骨都慈善了幾分。她朝他望來,置於他身旁的花形褪去,隨她一同消散於房內。

二十多年的腿疾一晃如夢一般,他成了正常人,壓抑在心中的巨石散去,這本是件歡喜之事,如果沒有夜間的旖旎之夢。不該生出的執念越墜越深,他迫切的想知曉她究竟是誰。

可惜本該最了解她的人,自眉心痣消失之後,關於她的一切都被從記憶中抹去,不留絲毫。

鬼神之道,飄渺無跡,他欲尋她,又該往何處去呢?李伯季不知。

榮國四十三年,高聳的長生閣上日日藥香不斷,素衣道袍,往來盡是飄渺姿態。朝堂之上,皇位爭奪之爭更加激烈,王上自蘇醒之後,醉心道家長生之術,繁雜冗事一律不問,國事皆由祿王接手,三公輔政。然祿王資質向來平平,又偏言視聽,排斥異己。其治下暴吏擾民,勞役不斷,賦稅名目繁多。故而短短時日,十州三十六郡裏,起義不斷。

是年冬,耗時三十年的帝陵建成。三日之後,子時的叫更聲響起瞬刻,沈厚的鐘聲自皇城而出,餘音向外,而後響徹長陽城,帝崩。因事出突然,未留遺詔,朝堂亦因此派別林立,諸王爭鬥。

諸王中,又以軒王體疾痊愈,德才兼備,最的人心。然事之成敗,以兵為重。昔日祿王監國,負責宮廷警衛的郎中令與衛尉俱被更換,雖說天下兵馬他暫且無權調動,可總比僅有府中謀臣及賓客子弟的諸王強的太多。

這日夜間,軒王府中的謀士等人散去,正欲歇息的李伯季,被一封突如其來的拜貼驚到。無他,這封帖子的所有者,正是如今長生閣的主人,大國師慎嶠。

先王暴斃突然,故而大國師依舊仍是大國師,求仙的丹藥早已落塵,可之前祿王監國,定與大國師脫不了幹系,現下他又送來拜貼,竟不知意欲何為?有何陰謀?

“王爺,可要請人進來?”

深夜裏,老仆的聲音響起,李伯季方才回過神來,他道,“請人進來,帶去堂屋。”

堂屋裏燭光晃動,一道身影推門而入,他身著道袍,端看面容不過弱冠出頭,生的一副好相貌,俊秀至極,氣質更是渾然飄渺,恍若天上來客。

“不知我這府中有何吸引大國師,竟勞煩大國師深夜拜訪?”坐於主位,李伯季慢悠悠喝了口茶水,方道,“想必本王兄長,定是不知曉此事的。”

話裏有話,來人也不惱,他輕笑了一聲,轉身落於偏座,“我雖是突然而至,但王爺您一定會是歡喜的。”

他道,“榮國,已經亂了!時下反賊四起,刀戈不止。若無強軍,何以止戰。宮廷禁軍盡掌於祿王之手。王爺您若想要這王位,唯一的落子,便是尋到執於王上手中的半塊虎符,與武安君手中的虎符合二為一,以符召將,方能名正言順的號令天下兵馬。眼下四方躁動,軒王府卻靜悄悄的,想必王爺心心念念的東西,未曾找見吧?”

“國師是聰明人。”李伯季嘆道,“可惜這天底下聰明人太多了,本王不過多了幾分耐性而已。兵符雖重,到底不過是塊死物,若無德行,何以遣將,令天下臣民順服。”

“王爺言之有理,可兵符一物,到底是握於手中,方才安心,不是嗎?”

燭影晃動間,巴掌大的木盒落於桌上,屋裏靜悄悄的,細微的聲音在這氛圍中亦被放大,“夜已深了,我也該走了,前些時日王爺新婚,未曾送上賀禮,這便算我補給王爺的,還望王爺您不要嫌棄。”

慎嶠走了,就如他來的那般突然,李伯季不理解他所來究竟是何意,送他離開的老仆歸來後,說大國師走之前向他問及田夫人的事,他不知大國師是何意,沒敢多說。至於那個遲來的新婚賀禮,李伯季終是欠了一份人情。

故而《榮史》有言:仁帝多智謀,有雄才大略,評定亂世,知人善任,在位期間澄清吏治,減輕賦役,開修水利,發展工商,四夷歸附,天下呈承平之態。

唯一事與其德行有損,乃於大國師慎嶠多加放縱,廢圜丘祭天祀鬼之禮,另建神女廟以為供奉,令後代永尊。

朝奉二百五十一載,至殤帝永初八年,天下賦役繁重,土地兼並加劇,加之當權者荒淫無道,有亂象之兆。閏六月,中原地區大旱之後,暴雨不止,連下一月,黃河水漲,決堤而下,沖下游六七郡,毀農田幾十萬畝,災民近百萬。

昔日修治黃河的司工下獄,不日問斬,各處未受災之地繳賑災銀,以丁口之家為主,一戶一算,計得三百萬貫。然賑災之錢用至何處不得知曉。幾郡災民家財盡毀,衣食無著,加之遭遇官兵鎮壓,四散而成流民。

水流湧在大地上依舊洶猛未退,伴著無路可退的流民,終於,浩浩蕩蕩的農民起義再次湧起。而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喬家,則是另一番悲痛。

“阿姊,娘,不好了!不好了!!”

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路奔跑進來,來不及喘氣,忙急切道,“公告出來了,說是明日午時爹爹就要問斬。”

“這?這可怎麽辦啊?”喬劉氏來回踱著步,面上一片淒慘,自喬家出事,往來關系密切的幾家早早就斷了,家中奴仆也都遣散殆盡,能求的人他們都求了,可聖人旨意,誰又敢求情呢?

“不,爹爹一定還有希望!”

另一旁,立著的少女緊緊抿著唇,擦去臉上的淚水,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阿姊,等等我!”少年大喊著,緊隨其後追去,但緊緊片刻的功夫,前面就沒見著人影。

喬瑉兮一路跑著,直往一個方向而去,拐角處不註意撞上了人,她來不及道歉,擡頭就被前面的人驚住。

面前站著的男子風華雖勝,但更讓喬瑉兮註意的是,男子出口的話。

想救你父親嗎?他道。

想救你父親,就設祭壇,拜神女,這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否則,今日不管你找誰,你的父親,都活不過明日。

我可能這個樣子一直會持續到今年考研結束,去年西安疫情,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沒去考試,故而今年會重新覆習一年,給大家說聲抱歉!!!祝大家中秋節快樂,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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