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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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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20

三人吃完飯,隨意的聊起天。

不知不覺,他們談起了青春。

葉檸喝了口水,裝作不知道地問他們:“你們是哪個大學的?”

“我們都是荊北大學畢業的。”

葉檸坐在兩人對面,端著杯子的手頓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掩飾眼中的異樣:“好巧,我也是。”

“真的嗎!”顧櫻瓷很欣喜地問她,“葉小姐是哪個專業的啊?”

“17級學的美術,只是後來得了癌癥就退學了。”葉檸平淡地說起。

顧櫻瓷眉眼彎彎:“我也是學美術的。”

葉檸擡頭看了顧櫻瓷一眼,她倒是沒有想到顧櫻瓷也是學美術的,看顧櫻瓷的樣子,就像嬌小的瓷娃娃,幹幹凈凈的。

顧櫻瓷是個很溫柔又熱絡的女孩,天真爛漫。葉檸不由得想看看這個女孩畫筆下的畫,一定是朝陽與希望並存的吧。

“我能看你的畫嗎?”葉檸問了一句,她又解釋道,“如果不行的話,也沒關系的。”

顧櫻瓷倒是沒有拒絕,點點頭,拿出手機在相冊裏翻找著照片,邊很抱歉地說:“現在在游戲公司做設計,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畫過畫了等我找一下。哦,找到了!”

顧櫻瓷翻轉過手機給葉檸看她畫的畫作。

照片裏,是一座島嶼。

是那座無人島。

那座屬於她和周郁知的無人島,她渾身的血液逆流,心裏沸騰之餘卻又仿佛一盆冷水澆了下去。

葉檸看著照片上的無人島看了很久,她就像掉入了深海之中,隔絕了氧氣,呼吸困難。

夢裏,《無人島》是另一個人為她和周郁知所創作,而現實之中,《無人島》是顧櫻瓷畫的。

那是他們的無人島,不是她的。

她的無人島,已經枯萎了,籠罩在霧裏,看不清了。

人生對她開了一個不好笑的玩笑。

葉檸看了許久,手機不知何時慢慢從她的手裏掉了下去,還好周郁知眼疾手快接住了,葉檸這才回神,臉上蒼白:“抱歉。”

兩人看葉檸的臉色有些奇怪,問她:“葉小姐身體不舒服嗎?”

葉檸搖搖頭,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沒事,就是覺得這副畫似乎很有故事的感覺,一時間有些看楞了。抱歉啊,嚇到你們了。”

葉檸的表情很僵硬,桌下的手指甲把手心掐出了紅印。

顧櫻瓷笑著說沒事,然後又繼續討論著話,她覺得遇到葉檸,就像遇到了知己,有很多話想對她說:“這副畫是游戲的藍本,它的創作有一個的靈感,不過也說得上是故事,是郁知哥的故事。”

“我……可以聽這個故事嗎?”葉檸想知道這個故事,她好奇這個故事的後續,周郁知有像夢境裏那樣去找過她嗎。

都說夢境與現實是兩條不同的走向,葉檸抱著星星點點的希望,這次夢境與現實會有交映。

顧櫻瓷看了一眼周郁知,詢問周郁知的意見。周郁知笑了笑,搖頭說:“抱歉,這是她和我的秘密。”

顧櫻瓷撇了撇嘴,捶了周郁知一下,神色有些窘迫的給葉檸解釋:“我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他不肯告訴我,後來她似乎消失了,不過郁知哥真的很想再收到一次她的來信,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顧櫻瓷說累了喝了口水:“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想謝謝‘無人島’,因為她,我和郁知哥才會相遇。”

“為什麽?”葉檸問。

顧櫻瓷笑了起來,就像三月爛漫的櫻花:“當初郁知哥把我認成了‘無人島’,我們這才有了聯系,因為我們有一只相同的鋼筆,郁知哥的那只是‘無人島’送給他的。這些年,郁知哥一直帶著那只鋼筆。”

聽到顧櫻瓷的話,葉檸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難過,就好像聽了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她是這個故事的聽眾。

在別人看來,互相寫信就像人生中的插曲,她很慶幸,周郁知把她的信放在了心上,他還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這是屬於他們的秘密,誰也不能說出去。

葉檸心裏五谷雜糧,她還是如曾經那樣畏畏縮縮,她不敢告訴周郁知,其實她就是‘無人島’,‘無人島’就在他們眼前。

葉檸一瞬間有些遺憾,如果當初她沒有生病,他們的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可惜時間不能逆轉,葉檸不知道答案。

“所以,無人島存在嗎?”葉檸問他們,餘光中瞟了眼周郁知。

“不存在吧。”顧櫻瓷說,“畢竟只是個虛構出來的世界。”

周郁知沒有說話,一直靜靜的聽著。

葉檸不知道他的想法,但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周郁知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但周郁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相信無人島的存在嗎?

也許這個答案,葉檸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夜色漸漸暗了,葉檸說想要走路回醫院,不麻煩他們送了。

街道上吹來一陣冷風,讓人瑟瑟發抖,葉檸咳嗽了幾聲,手掌心裏都是血。她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品,心生向往,卻又只能看幾眼後又掠過,不敢留戀。

葉檸路過婚紗店,看著櫥窗裏,溫黃燈光下的裙子閃著細光,又看見新郎為新娘戴上頭紗。她想起,夢裏周郁知也為她戴上過頭紗,為她拉上後背婚紗的拉鏈。

那時,他們也是這般美好,這般羨煞旁人。

葉檸回頭看了一眼,那婚紗店裏走進了兩個人,正是周郁知和顧櫻瓷。

顧櫻瓷挽著周郁知的手,顧櫻瓷說話的時候,周郁知會寵溺地看著她,眉眼間帶著笑意,仿佛全世界只有顧櫻瓷一人,他時不時的被顧櫻瓷逗笑,然後伸出食指拱起來刮刮顧櫻瓷的鼻子,就像對待懷裏的小貓那般溫柔。

他的眉眼被店裏柔和的燈光磨得只剩下溫柔。

看著他們穿上西裝與婚紗,葉檸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睛裏似乎只有一個又一個的光圈。

葉檸怔怔地透過玻璃櫥窗裏看著他們,周圍的店鋪都熄了燈,當最後一盞燈光熄滅時,她的世界被黑暗包圍,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裏站了多久。

葉檸想很多,她猜測那年她沒有離開,留在學校裏,她與周郁知相認,他們在一起,談戀愛,結婚,白頭偕老,直到死亡,夢幻的世界圍繞著她和他展開故事。

夢裏抓不住的螢火蟲,落在她的肩頭,夢就像這只螢火蟲,光亮越來越淺,直至消失。

葉檸清醒過來。

夢碎了,誰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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