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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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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07

“不行。”周郁知決然道,他畢竟曾是葉檸的主治醫生,知道葉檸的身體狀況,就像前一個醫生說的那樣,她撐不過這個秋天。

葉檸之所以能感覺到身體在慢慢變好,倒不如說只是回光返照的錯覺,中途如果葉檸的身體出現異常,她很可能,永隔人世。

“你好好休息,到時我會給你發消息。”周郁知說完,就離開了,不給葉檸說話的機會。

葉檸欲言又止,她猜到周郁知不會讓她走。路途遙遠,帶上她只會是累贅。只是葉檸覺得,要是她死前,都沒有見過一次無人島,多遺憾啊。

翌日,葉檸來看葉母,她給葉母捶腰捏肩,很輕柔,葉母異常的開心。

葉母抓住葉檸的手,示意她坐下,語重心長地問她:“檸檸,你是不是喜歡周醫生?”

葉檸就像個被抓早戀的高中生,耳朵倏然紅了,半吞半吐道:“媽,你說什麽啊,沒有的事。”

葉母笑了一下,她怎麽會沒看出葉檸的小心思,不過葉檸不承認她也不追究,畢竟葉檸時日無多,如果兩人在一起,對於周郁知來說是不公平的,但她也不會阻止葉檸喜歡周郁知,葉檸要做什麽都是她自己的決定,她又說:“喜歡沒有錯,大大方方去愛。”

大大方方去愛。

葉檸眸子顫了一下,她對周郁知的喜歡向來是藏在角落裏,不敢示意在人前,她更做不到大大方方去愛。

“周醫生他要走了。”葉檸來了一句,她恍然想起,馬上就要到冬天了,周郁知還會回來嗎,她還能行再見一次周郁知嗎。

葉檸其實是害怕的,她害怕又像當初無人島的故事一樣,她不告而別。

這次,如果她離開了,周郁知就真的找不回她了。

要去放肆的愛一次嗎?她不知道,還是讓這顆萌了芽的種子與空氣隔離,於她,於他,都是最好的結局。

“走了?”葉母知道周郁知之前醫鬧的事,不過聽他們說,只是暫時停職,“不是停職嗎?”

“不是這個意思,周醫生,他要去一個地方找一個地方。”找一個屬於他們之間的地方。

這話說得不明白,大約只有葉檸自己聽得明白。

葉母拍了拍葉檸,她看見了女兒眼中的平靜,越是平靜,越讓人心疼。她還沒有帶過葉檸去過除荊北以外的地方,葉檸還沒有看過這個世界許多美好的景色,就要離開了。

想到這,她的心就一陣心酸。

“你想去找他嗎?”葉母突然問葉檸。

葉檸擡頭看葉母,果然,母女心連心,葉母看出了她的心思,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葉母從包裏拿出來一個存折,放在葉檸手中,告訴了葉檸密碼,她說:“去找他,和他一起去找那個地方。”

葉檸看著手中的存折,淚眼朦朧,最後的最後,居然是母親讓她邁出了這一步,她抱住母親的肩頭,哭了起來,哭到失聲,哭到黑夜。

她買了去往海南的票,收拾好行李,拿了足夠的藥,在清晨太陽露出邊角的時候離開了。走前,她站在葉母的病床前,葉母還在睡覺,她親了一下母親的額頭,用微弱的聲音在葉母耳邊說了一句:“媽媽,我愛你。”

她轉身離開,沒看見葉母的眼角滑落下來淚。

周郁知已經走了一天半了,葉檸沒有告訴他,她也跟來了,說實話,她心裏是有點氣周郁知不帶她,偷偷走掉。

不過葉檸也想制造一個驚喜給周郁知,等到了海南嚇嚇他。

坐上開往海南的火車,雖然現在並不是一個旅游的好季節,窗外的景色也不宜人,但她心裏就是莫名的欣喜,葉檸從來沒有去過荊北以外的地方,第一次坐上遠途的火車,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暢快。

她拿出手機朝窗外拍照錄像,發給葉母。

車座對面是一對老人,笑呵呵地看著葉檸,他們笑得很慈祥:“小姑娘是第一次出遠門啊?”

葉檸正在拍窗外的風景,然後對著兩位老人點了點頭。

“年輕真好,小姑娘有活力又漂亮。”老婆婆看著葉檸說,“要是我出生在這個時代就好了,穿得漂漂亮亮的。”

葉檸戴的是藍色的假發加上一個奶茶色貝雷帽,畫了一個淺妝遮住臉上的陰郁之色,卡其色長裙加上白色的毛衣,整個人看起來青春活力。只不過這些都是表象,誰都不知道她已經命不久矣了。

葉檸說:“您也很漂亮,歲月從不敗美人。”

老婆婆被逗得哈哈大笑。

“說什麽胡話。”老爺爺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就是不想要我了唄。”

老婆婆看著老爺爺笑,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現在的帥小夥可比你這老頭子好看多了。”

看著兩位老人在那裏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的鬥嘴,葉檸忍俊不禁。

要是她能活久一點,她晚年也想過這種和老伴拌嘴的生活,兩人相依生活,無聊的時候就去旅游,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因為是第一次出遠門,她並不知道火車上並沒有充電的地方,也沒有帶充電器寶,所以手機電量只剩下了一點點電。

葉檸心癢癢,總是忍不住翻看周郁知有沒有給她發消息。結果他們的聊天還停留在幾天前,半天過去了,葉檸終究是沒忍住先給周郁知發去了消息。

[你到哪裏了?]

消息一發,葉檸就更心癢癢的,隔十分鐘看一次手機,就想知道周郁知有沒有給她發消息。

等到手機就只剩下百分之十的電量,周郁知還是沒有給她發消息,葉檸最後不得不關掉所有軟件,進入超級省電模式。

好心的乘務員把自己的充電寶借給了葉檸,有了上次的教訓,葉檸不敢再看手機了,拿出一本書坐在椅子上看。

偶爾看累了,她就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如果有車路過,葉檸就會想到周郁知,想知道他到底到哪裏了,那些車裏會不會有一輛就是他,他看到這些美麗的景色了嗎?

葉檸已經在期待他們在海南的相遇了。

一天過去,距離海南還有一半的路程。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葉檸去了一趟廁所後,就發現自己貼身的衣服和錢包不見了。她告知了警務員,在車上進行搜查了近半個小時無果。

這不是第一起案件了,而據以往的經驗,嫌疑人總是往返於附近兩站,下一站的地方比較落後,所以人們常常會乘火車去前一陣趕集,人流量很大,而且這附近的人也蠻不講理,很難查到嫌疑人。

葉檸的錢都在錢包裏,她懷著一絲希望留在了這一站,配合著警察找,好在這一路上葉檸遇見的好心人很多,知道了葉檸情況後,警察說如果幾天後還沒有抓到人,就會幫助葉檸買車票回荊北。

葉檸又想起了周郁知,想給他打電話,她去找手機,發現手機也被偷了。絕望地站在火車站上,希望能搜查到那人,可最終還是被嫌疑人躲過了。

葉檸在警察局的坐椅待了半天,原本有警察讓她去裏面歇會,但她執意要在外面長椅上等辦案的警員回來。

更絕望的是,她不記得任何人的電話號碼。

如果說要記得哪個電話號碼的話,有一個,她少年時期輸入過太多次這個號碼了,熟記於心。

葉檸抱著嘗試的心態,用警局的公用座機打了這個號碼,嘟嘟了幾聲後,對面沒人接,她不死心的又打了一次,還是沒有接通。

這個號碼大概已經註銷了。

葉檸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但是外面吹著冷風,她咳嗽得厲害,女警叫她去裏面休息。

葉檸被吹得涼了,便跟著女警去裏面。

剛要踏出這個大廳的時候,掛在墻上的座機響了起來,葉檸如一只兔子一樣飛快地跑過去,激動的拿起,放在耳邊。

她的聲音還有些喘,眼睛就像發著亮光,平靜下來輕聲說:“餵。”

對面很安靜,可能是覺得打錯了,怕他掛掉電話,葉檸雖然不確定究竟是不是他,但很快地說:“我是葉檸。請問你是,周郁知嗎?”

許久,對面傳來很低的一聲“嗯”。

葉檸開心得像吃了蜜的孩子,眼裏閃著淚花,再次像對面確認,聲音梗塞:“真的是周郁知嗎?”

“是我。”對面熟悉的聲音,讓葉檸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心裏暖暖的。

葉檸問他,到哪裏了,為什麽要丟下自己獨自去無人島,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周郁知再笨也察覺了葉檸的不對勁,問她:“你在哪?”

“雲鎮的警察局。”葉檸說。

“等我。”周郁知丟下兩個字,就掛了電話。

他說讓她等他,葉檸就坐在警察局一晚上,等著周郁知來接她。

大約淩晨五六點的時候,接到報警,有人抓到了偷東西的嫌疑人,警察們都趕往那個地方。

嫌疑人是個陌生的男人,她不認識。

跟著警察一起進來的還有周郁知。

葉檸激動地抱住了周郁知,她抱得很緊,生怕再一次跟丟了他,哭得眼睛紅紅的:“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直到她把周郁知勒得快喘不過氣來,周郁知拍了拍她的後背:“我永遠在這。”

一旁的警員很震驚地看著兩人:“你們認識啊?”

說了原委,葉檸才知道,抓到小偷的人其實就是周郁知。所以說,人生就是這麽的奇妙,該相遇的總會相遇,該來的總會來。

蝴蝶纏繞著鮮花,她也會永遠繞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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