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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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裴清玉叫外面人拿來嶄新一袋子酒，直接讓林樂樂喝新的。
酒囊往大海碗裏倒也就罷了，朝小茶杯裏倒，老容易灑，林樂樂不費這個勁了，對著新酒囊的口直接喝，這種粗獷的喝法，比現代對著酒瓶子吹還要帶勁。
裴清玉等林樂樂喝完了，忽然長手一伸，搶過來她的，在她愕然的目光下，得意的喝了起來。
林樂樂目瞪口呆看著他這種耍無賴的行為。只見裴清玉隨意靠在座位上，舉著酒囊仰頭喝了幾口，他好看的喉結微微上下，吞咽著酒水。
林樂樂耳朵有些發熱，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脖頸，於是垂下眼眸，低著頭。
“你怎麽低著頭？”
裴清玉笑道：“餵，你耳朵紅了。”
林樂樂：……
林樂樂心裏不爽，皮笑肉不笑道：“我耳朵紅，是因為我很羞愧。”
“你羞愧什麽？”
林樂樂仰起頭，豎起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對他滿是歉疚道：“早晨我吃大蒜了，一整頭大蒜。”
裴清玉：……
“你又騙人！廚房根本不會進獻生蒜。你這麽愛騙人，不要叫小心眼了，改名叫小騙子吧。”
裴清玉眼睛往上微微一翻，悻悻道：“反正你不喝我的酒，隨你的意。我喝你的酒，你也管我不著。”
林樂樂：。
哼，隨便，反正不講衛生的又不是自己。
中間路過驛站吃飯。裴清玉派人過來說叫王妃自己先吃，他有公事要處理。
林樂樂和自己貼身的幾個人吃了一頓豐盛的午膳，隨口問阿紅，距離老六所在的驛站還有幾個？他最近怎麽樣了。
“大約還有五六個驛站吧，這小子前幾天給我寫過信，說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那就好。”老六的生命真比石頭還頑強啊。
林樂樂隨手把喝剩下的茶給秋，秋那兒離茶壺近，她本意是想讓秋幫她把茶水倒滿。
誰知秋接過茶杯，馬上跪下給她磕了一個頭謝恩，接著咕咚咚把那杯殘茶痛快喝了。
林樂樂：……
眾人：……
春這才反應過來，忍俊不禁，忙打了秋肩膀一下，說：“你坐車暈了頭了，娘娘不是賞賜你茶，是叫你添水，趕緊另外找個杯子給娘娘倒茶。”
秋反應過來也忙忙賠罪。
林樂樂叫她們起來，不計較這事，倒是好奇一件事：“怎麽，宮裏習慣這樣……賜茶？”
春點點頭說：“可不是嗎？主子若見誰親近，喜歡誰，把自己用過的茶飯賜給她，那可是無邊的榮耀，周圍人看了哪個不羨慕。”
她還說起一個趣聞，一個老臣在過年時接到皇上特地賜予的一碗湯，竟然激動地哭起來，感謝皇上還掛念自己，知道的人無不說皇上宅心仁厚，顧念舊情。
林樂樂：……
是這樣嗎？
“有沒有……拒絕賞賜的？”
春驚愕地看著她，脫口而出：“怎麽會呢？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的傻瓜？就算有，如此不識好歹，辜負主子一片好心，也該推出去砍了。”
林樂樂：……
嘿嘿，有，傻瓜正坐在你面前呢，腦袋也還呆在脖子上。
原來裴清玉不是故意整她，是真“好心。”
不過說真的，這就是不講衛生的惡習，反正以後誰賞賜她什麽，她就供起來，能不自己吃就不自己吃。
再次啟程，離開薛城越遠，隊伍進入曠野的官道上。上次逃亡，沒有心思看周圍美景，這次坐在車上，林樂樂忍不住掀開簾子，透過黑森森的騎兵隊伍，遙望遠處那一點澄澈的藍天，和連綿不斷的山野。
要是能爬爬山，看看景色就好了。
不過，夾在隊伍中，怎麽可能呢。
傍晚，日頭還未落西山，天邊雲彩翻滾，火紅色的雲霞像是天空燒起來了熊熊大火，綺麗多變。
隊伍駐紮野外，生火做飯。
裴清玉過來招呼乖乖等飯吃的林樂樂：“跟我來，趁這工夫，帶你出去騎馬溜一圈。”
林樂樂驚訝的反手指著自己：“我？騎馬？”
心裏先是湧出來高興，然而看自己綺麗的裙裳，滿頭的珠釵和金步搖，又覺得不方便，而且自己騎術也不咋地。
春夏秋冬微微低頭，雖然很畏懼裴清玉，看她們表情也覺得太荒唐了。
裴清玉擡眼笑道：“這時候又扭扭捏捏了。剛才在車上，是誰看山野，看的脖子都要扭斷了？告訴你，等會兒天就黑了，天黑後我可沒空帶你去。你不後悔，我就走啦。”
林樂樂看他果然無情地轉身要走，心裏一著急，也不管春夏秋冬的眼神，一下子撲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去我去我去，你帶我走吧，上哪兒我都跟著你！”
裴清玉抱著胳膊點點頭，回頭看她一眼，眼睛裏噙著笑意。
叫飛渡拿來自己的一件帶帽玄色披風，把林樂樂這一身綺麗給裹住了。又把她幾個不方便的流蘇鳳釵摘下來給夏，接著就在眾人驚愕無措的目光中，牽著她的手走了。
裴清玉的馬是黑色的，高大神駿，額頭到鼻子上方，有菱形的一撮白毛。
裴清玉先把林樂樂扶上去一身同樣威風凜凜的棗子紅馬，而後自己單手撐住馬背，飛身上馬，姿勢帥極了，看的林樂樂眼睛都直了。
“駕！”
兩匹馬並肩而行，噠噠跑出巨大的隊伍群，朝遠處山色湖光跑去。
棗子馬跑的太快了，林樂樂緊緊拉著韁繩，小心翼翼控馬，耳邊掠過去山風，衣衫朝後吹的獵獵作響。
兩遍曠野山峰飛快滑過眼尾，她根本就沒精力分心看，光眼睛緊緊盯著不斷靠近的前方都來不及。
林樂樂這麽繃緊了心神，旁邊的人還嘲笑她。
“你騎的好慢呀，慢得像是烏龜！”
林樂樂咬牙切齒，大聲道：
“那你還沒有見識到我的極限，我還能比蝸牛慢，跟螞蟻一較雌雄呢，你信不信！”
哼，她是烏龜，他就是烏龜的便宜老公，有什麽好驕傲的？！
“啊！”
林樂樂驚呼起來。那個壞家夥忽然靠近了她，一把把她攔腰從棗子馬裏拔了出來，林樂樂兩腳騰空被按到他的馬前，擁抱在他懷裏。
棗子馬輕親松松自己跑著。
裴清玉不管林樂樂氣的打他，攬緊了她，在她耳邊笑道：“我不愛和烏龜一起賽跑。”
“抱緊了，咱們快一點吧！駕！！”
流火疾風——裴清玉的黑馬頓時嘶鳴一聲，仰起前蹄！
林樂樂閉著眼睛滑進裴清玉懷裏，嚇得叫都叫不出聲。
“流火疾風，你也不愛馱著烏龜是吧，小烏龜挺輕的，你馱著吧！”
林樂樂閉著眼睛狠狠拍了他兩下，也不知打到哪兒了，一只手抓住她兩只手，裴清玉一邊騎馬一邊笑道：“小烏龜會打人了！”
“我還會咬人踢人擰人掐人呢，”
林樂樂忍無可忍地大叫：“你再叫我一聲烏龜你試試！信不信我咬死你！”
“那我也死得太難看了吧！”
裴清玉也不生氣，哈哈一笑，不再逗她，專心騎馬。
策馬奔馳，好像騰雲駕霧飛起來了似的。
裴清玉騎馬快如流星，簡直人馬合一，而且這麽快的速度居然很穩，比起林樂樂自己騎馬的顛簸，算是穩了好幾倍。
林樂樂感受到涼爽的風把她的鬢發都吹散了，她扭側著身子，雙攀著他的肩膀，保持身體的重心，擡起頭來，看跳躍的掠過的黃沙戈壁，蒼綠灌木，四野無人，唯有天邊高高盤旋的鷹隼展翅，還遠處矮矮草叢中低頭吃草的小羊羔。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又穩當，曠野中，所有的陰郁都被自由的風兒吹散了，心情從未這麽放松，像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張著胳膊在曠野中奔跑。
“到了！”
裴清玉下馬，輕松把她抱下來。
入目的是一片寂靜的，大而寬闊的湖。
湖邊是茂盛的半人高的蘆葦，隨風輕輕搖晃，蹭著人的衣裳。
湖水澄澈透明，漂浮著一點落葉，野花，林樂樂甚至可以看到湖底的石頭，順著水波搖晃。
遙望過去，水天交融，金光晚霞，遙映在湖面，讓碧綠的湖水染上一片金紅，綺麗多變。
湖水外圍是遙遠的連綿不斷的青山，湖光山色，美不勝收，空寂無人。
林樂樂怔怔看著這寂靜的，鬼斧神工的美，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發熱。
“你怎麽了？”
裴清玉在旁邊抱著胳膊，彎腰看她，奇怪而關切地問。
林樂樂羞赧地對他笑了一笑，想說什麽暫時緩解尷尬。
但一時竟說不出來。她用手捂著眼睛，倒是把裴清玉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騎馬太快嚇到了她，微微有些後悔。
林樂樂半天情緒才穩定下來，坐在沙灘上，指著蘆葦掩映的湖水山色，說：“好美哦……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不，現在是春水……我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色。”
而且，這麽孤寂，仿佛沒有人類打擾的痕跡。
“我倒是經常見到這種景色，覺得平平無奇。”
裴清玉長腿一伸，挨著她坐在她身邊。
“行軍打仗，什麽野山荒地都爬過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見人煙，有時也會不小心走到山窮水絕處，那時候倒是覺得城鎮到處是稠密人煙來的好。”
林樂樂托著腮幫看湖水上的水鳥和野鴨子：“是嗎？我一直生活在人煙稠密處，就算偶爾能爬山，也是很多游人的名山，從未來到過這種無人之境，我倒是更喜歡這裏靜謐。”
“你看，大自然鬼斧神工，千年萬載，人的生命在它面前，那麽渺小。怪不得說寄浮游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我覺得，面對這種蒼茫的景色，我的煩惱變得很小，我沒有什麽煩惱了。”
裴清玉有些觸動：“其實我有時一人棲身野山之中，聽著蟲鳴鳥叫，渺無人煙，也會覺得孤獨。”
“不過你是一個閨閣小姐，沒想到也有隱士的高潔志趣？”
林樂樂啊了一聲，轉頭看他，愕然笑道：“哪裏，你不要把我拔的太高了。難道你忘了，你說過我是道門之恥。”
“我沒有隱士那麽高潔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時間久了，想看看美景，想獨自一個人清靜清靜，清靜孤獨的時間久了呢，肯定又想去集市上逛逛，越熱鬧越好。”
裴清玉視線轉移到她的臉上，靜靜聽她說完，點點頭，同樣看了一會兒景色，忽然問道：“你想清靜，是因為想躲避我嗎？”
她有時候不愛和他牽手，有時候會躲避他的親近。
林樂樂：……
林樂樂看裴清玉故作鎮定，下頜卻緊繃著，忽然想起來之前喝酒的事兒。
林樂樂手指在草地上攀爬，抓著他揪住草莖的手，十指相扣，而後幹脆把頭一歪，搭在他肩膀上。
裴清玉看著湖水，什麽話都沒說。然而他緊繃繃的肩膀放松了，扭過頭垂眸看她。
眼睛映著湖光，映著草色，映著小小的她。
嘴角慢慢翹起來，裴清玉試圖抿緊了唇，然而心情實在愉悅，偷偷的笑容竟再也壓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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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玉叫外面人拿來嶄新一袋子酒，直接讓林樂樂喝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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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玉等林樂樂喝完了，忽然長手一伸，搶過來她的，在她愕然的目光下，得意的喝了起來。
林樂樂目瞪口呆看著他這種耍無賴的行為。只見裴清玉隨意靠在座位上，舉著酒囊仰頭喝了幾口，他好看的喉結微微上下，吞咽著酒水。
林樂樂耳朵有些發熱，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脖頸，於是垂下眼眸，低著頭。
“你怎麽低著頭？”
裴清玉笑道：“餵，你耳朵紅了。”
林樂樂：……
林樂樂心裏不爽，皮笑肉不笑道：“我耳朵紅，是因為我很羞愧。”
“你羞愧什麽？”
林樂樂仰起頭，豎起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對他滿是歉疚道：“早晨我吃大蒜了，一整頭大蒜。”
裴清玉：……
“你又騙人！廚房根本不會進獻生蒜。你這麽愛騙人，不要叫小心眼了，改名叫小騙子吧。”
裴清玉眼睛往上微微一翻，悻悻道：“反正你不喝我的酒，隨你的意。我喝你的酒，你也管我不著。”
林樂樂：。
哼，隨便，反正不講衛生的又不是自己。
中間路過驛站吃飯。裴清玉派人過來說叫王妃自己先吃，他有公事要處理。
林樂樂和自己貼身的幾個人吃了一頓豐盛的午膳，隨口問阿紅，距離老六所在的驛站還有幾個？他最近怎麽樣了。
“大約還有五六個驛站吧，這小子前幾天給我寫過信，說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那就好。”老六的生命真比石頭還頑強啊。
林樂樂隨手把喝剩下的茶給秋，秋那兒離茶壺近，她本意是想讓秋幫她把茶水倒滿。
誰知秋接過茶杯，馬上跪下給她磕了一個頭謝恩，接著咕咚咚把那杯殘茶痛快喝了。
林樂樂：……
眾人：……
春這才反應過來，忍俊不禁，忙打了秋肩膀一下，說：“你坐車暈了頭了，娘娘不是賞賜你茶，是叫你添水，趕緊另外找個杯子給娘娘倒茶。”
秋反應過來也忙忙賠罪。
林樂樂叫她們起來，不計較這事，倒是好奇一件事：“怎麽，宮裏習慣這樣……賜茶？”
春點點頭說：“可不是嗎？主子若見誰親近，喜歡誰，把自己用過的茶飯賜給她，那可是無邊的榮耀，周圍人看了哪個不羨慕。”
她還說起一個趣聞，一個老臣在過年時接到皇上特地賜予的一碗湯，竟然激動地哭起來，感謝皇上還掛念自己，知道的人無不說皇上宅心仁厚，顧念舊情。
林樂樂：……
是這樣嗎？
“有沒有……拒絕賞賜的？”
春驚愕地看著她，脫口而出：“怎麽會呢？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的傻瓜？就算有，如此不識好歹，辜負主子一片好心，也該推出去砍了。”
林樂樂：……
嘿嘿，有，傻瓜正坐在你面前呢，腦袋也還呆在脖子上。
原來裴清玉不是故意整她，是真“好心。”
不過說真的，這就是不講衛生的惡習，反正以後誰賞賜她什麽，她就供起來，能不自己吃就不自己吃。
再次啟程，離開薛城越遠，隊伍進入曠野的官道上。上次逃亡，沒有心思看周圍美景，這次坐在車上，林樂樂忍不住掀開簾子，透過黑森森的騎兵隊伍，遙望遠處那一點澄澈的藍天，和連綿不斷的山野。
要是能爬爬山，看看景色就好了。
不過，夾在隊伍中，怎麽可能呢。
傍晚，日頭還未落西山，天邊雲彩翻滾，火紅色的雲霞像是天空燒起來了熊熊大火，綺麗多變。
隊伍駐紮野外，生火做飯。
裴清玉過來招呼乖乖等飯吃的林樂樂：“跟我來，趁這工夫，帶你出去騎馬溜一圈。”
林樂樂驚訝的反手指著自己：“我？騎馬？”
心裏先是湧出來高興，然而看自己綺麗的裙裳，滿頭的珠釵和金步搖，又覺得不方便，而且自己騎術也不咋地。
春夏秋冬微微低頭，雖然很畏懼裴清玉，看她們表情也覺得太荒唐了。
裴清玉擡眼笑道：“這時候又扭扭捏捏了。剛才在車上，是誰看山野，看的脖子都要扭斷了？告訴你，等會兒天就黑了，天黑後我可沒空帶你去。你不後悔，我就走啦。”
林樂樂看他果然無情地轉身要走，心裏一著急，也不管春夏秋冬的眼神，一下子撲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去我去我去，你帶我走吧，上哪兒我都跟著你！”
裴清玉抱著胳膊點點頭，回頭看她一眼，眼睛裏噙著笑意。
叫飛渡拿來自己的一件帶帽玄色披風，把林樂樂這一身綺麗給裹住了。又把她幾個不方便的流蘇鳳釵摘下來給夏，接著就在眾人驚愕無措的目光中，牽著她的手走了。
裴清玉的馬是黑色的，高大神駿，額頭到鼻子上方，有菱形的一撮白毛。
裴清玉先把林樂樂扶上去一身同樣威風凜凜的棗子紅馬，而後自己單手撐住馬背，飛身上馬，姿勢帥極了，看的林樂樂眼睛都直了。
“駕！”
兩匹馬並肩而行，噠噠跑出巨大的隊伍群，朝遠處山色湖光跑去。
棗子馬跑的太快了，林樂樂緊緊拉著韁繩，小心翼翼控馬，耳邊掠過去山風，衣衫朝後吹的獵獵作響。
兩遍曠野山峰飛快滑過眼尾，她根本就沒精力分心看，光眼睛緊緊盯著不斷靠近的前方都來不及。
林樂樂這麽繃緊了心神，旁邊的人還嘲笑她。
“你騎的好慢呀，慢得像是烏龜！”
林樂樂咬牙切齒，大聲道：
“那你還沒有見識到我的極限，我還能比蝸牛慢，跟螞蟻一較雌雄呢，你信不信！”
哼，她是烏龜，他就是烏龜的便宜老公，有什麽好驕傲的？！
“啊！”
林樂樂驚呼起來。那個壞家夥忽然靠近了她，一把把她攔腰從棗子馬裏拔了出來，林樂樂兩腳騰空被按到他的馬前，擁抱在他懷裏。
棗子馬輕親松松自己跑著。
裴清玉不管林樂樂氣的打他，攬緊了她，在她耳邊笑道：“我不愛和烏龜一起賽跑。”
“抱緊了，咱們快一點吧！駕！！”
流火疾風——裴清玉的黑馬頓時嘶鳴一聲，仰起前蹄！
林樂樂閉著眼睛滑進裴清玉懷裏，嚇得叫都叫不出聲。
“流火疾風，你也不愛馱著烏龜是吧，小烏龜挺輕的，你馱著吧！”
林樂樂閉著眼睛狠狠拍了他兩下，也不知打到哪兒了，一只手抓住她兩只手，裴清玉一邊騎馬一邊笑道：“小烏龜會打人了！”
“我還會咬人踢人擰人掐人呢，”
林樂樂忍無可忍地大叫：“你再叫我一聲烏龜你試試！信不信我咬死你！”
“那我也死得太難看了吧！”
裴清玉也不生氣，哈哈一笑，不再逗她，專心騎馬。
策馬奔馳，好像騰雲駕霧飛起來了似的。
裴清玉騎馬快如流星，簡直人馬合一，而且這麽快的速度居然很穩，比起林樂樂自己騎馬的顛簸，算是穩了好幾倍。
林樂樂感受到涼爽的風把她的鬢發都吹散了，她扭側著身子，雙攀著他的肩膀，保持身體的重心，擡起頭來，看跳躍的掠過的黃沙戈壁，蒼綠灌木，四野無人，唯有天邊高高盤旋的鷹隼展翅，還遠處矮矮草叢中低頭吃草的小羊羔。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又穩當，曠野中，所有的陰郁都被自由的風兒吹散了，心情從未這麽放松，像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張著胳膊在曠野中奔跑。
“到了！”
裴清玉下馬，輕松把她抱下來。
入目的是一片寂靜的，大而寬闊的湖。
湖邊是茂盛的半人高的蘆葦，隨風輕輕搖晃，蹭著人的衣裳。
湖水澄澈透明，漂浮著一點落葉，野花，林樂樂甚至可以看到湖底的石頭，順著水波搖晃。
遙望過去，水天交融，金光晚霞，遙映在湖面，讓碧綠的湖水染上一片金紅，綺麗多變。
湖水外圍是遙遠的連綿不斷的青山，湖光山色，美不勝收，空寂無人。
林樂樂怔怔看著這寂靜的，鬼斧神工的美，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發熱。
“你怎麽了？”
裴清玉在旁邊抱著胳膊，彎腰看她，奇怪而關切地問。
林樂樂羞赧地對他笑了一笑，想說什麽暫時緩解尷尬。
但一時竟說不出來。她用手捂著眼睛，倒是把裴清玉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騎馬太快嚇到了她，微微有些後悔。
林樂樂半天情緒才穩定下來，坐在沙灘上，指著蘆葦掩映的湖水山色，說：“好美哦……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不，現在是春水……我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色。”
而且，這麽孤寂，仿佛沒有人類打擾的痕跡。
“我倒是經常見到這種景色，覺得平平無奇。”
裴清玉長腿一伸，挨著她坐在她身邊。
“行軍打仗，什麽野山荒地都爬過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見人煙，有時也會不小心走到山窮水絕處，那時候倒是覺得城鎮到處是稠密人煙來的好。”
林樂樂托著腮幫看湖水上的水鳥和野鴨子：“是嗎？我一直生活在人煙稠密處，就算偶爾能爬山，也是很多游人的名山，從未來到過這種無人之境，我倒是更喜歡這裏靜謐。”
“你看，大自然鬼斧神工，千年萬載，人的生命在它面前，那麽渺小。怪不得說寄浮游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我覺得，面對這種蒼茫的景色，我的煩惱變得很小，我沒有什麽煩惱了。”
裴清玉有些觸動：“其實我有時一人棲身野山之中，聽著蟲鳴鳥叫，渺無人煙，也會覺得孤獨。”
“不過你是一個閨閣小姐，沒想到也有隱士的高潔志趣？”
林樂樂啊了一聲，轉頭看他，愕然笑道：“哪裏，你不要把我拔的太高了。難道你忘了，你說過我是道門之恥。”
“我沒有隱士那麽高潔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時間久了，想看看美景，想獨自一個人清靜清靜，清靜孤獨的時間久了呢，肯定又想去集市上逛逛，越熱鬧越好。”
裴清玉視線轉移到她的臉上，靜靜聽她說完，點點頭，同樣看了一會兒景色，忽然問道：“你想清靜，是因為想躲避我嗎？”
她有時候不愛和他牽手，有時候會躲避他的親近。
林樂樂：……
林樂樂看裴清玉故作鎮定，下頜卻緊繃著，忽然想起來之前喝酒的事兒。
林樂樂手指在草地上攀爬，抓著他揪住草莖的手，十指相扣，而後幹脆把頭一歪，搭在他肩膀上。
裴清玉看著湖水，什麽話都沒說。然而他緊繃繃的肩膀放松了，扭過頭垂眸看她。
眼睛映著湖光，映著草色，映著小小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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