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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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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引蛇出洞

雪夜中的松霖城是悄無聲息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地面被白雪覆蓋,幹幹凈凈的,一片潔白無瑕,仿佛無人經過,連個腳印也沒有。城中家家戶戶都透露出溫馨的火光,卻聽不到人們的說話聲。

天空露出一輪皎潔的明月,照亮了白雪皚皚的屋頂。

江慎憐和陸千渺身上佩戴著各自的武器,各執一傘,並排走在街道上,他們走過的每一條路都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印。但是再過不久,腳印就會被新落下來的雪重新覆蓋,到時再難尋覓足跡。

城中的店鋪都已經關門了,路上似乎只有他們二人。他們不聲不響地走著,彼此誰也沒有說話,仿佛這是一個萬籟俱寂的夜,不該由他們出聲打擾,他們是風雪中的過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來時無聲無息,去時銷聲匿跡,無影無蹤。

他們步履匆匆地走過幾條街道後,終於來到了一個小巷。

“天香院就在裏面。一會兒進去後,由我開話頭,之後我們見機行事。”江慎憐在巷口停住,對陸千渺道。他每說一句話,白氣就從他嘴巴裏鉆出來,飄散在空中。

“好。”

兩人對視片刻後,一同走入了小巷。小巷的盡頭是一間小閣樓,占地不大,總共兩層,這座小樓就是陸千渺他們要尋找的天香院。院門口掛了兩盞閃爍著微弱火光的紅燈籠,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穿著輕薄的衣紗站在門外,她明明冷得發抖,卻在見到江慎憐後,立即扭動腰肢迎上去,臉上掛著令人心動的笑容。可是一看見他身邊的陸千渺,她的笑容又迅速消失了。

不等陸千渺他們張口,這位姑娘便不客氣地說道:“請回吧,天香院不接待你們這樣的客人!”

江慎憐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塞到姑娘手裏,道:“天冷,姑娘拿這點錢買點熱酒喝,去去寒。我瞧著姑娘的手都凍紅了,實在於心不忍。”

姑娘聽了這話,嫣然一笑,收起銀子,拍了拍江慎憐的胸口,道:“還是公子會心疼人家。不知公子來此處有何貴幹?若是尋歡作樂……”她移動視線,看向了陸千渺,取笑道:“實在也不該帶女子前來。公子既然有佳人傍身,又何必來尋我們這等風塵女子呢?這豈不是壞了你身邊這位佳人的名聲?”

姑娘說話婉轉動人,天底下哪個男子聽了,恐怕都會心馳神曳,為之傾心。江慎憐卻不為所動,神色如常。

陸千渺聽她這樣說自己,心中大為不快,只是在這樣冷的天,這位姑娘穿得如此單薄,卻還要站在門口受寒挨凍,陸千渺心裏又不禁憐憫她。陸千渺雖從未踏足過這等風塵之處,卻也聽聞過這樣的地方。同為女子,她能自由地行走江湖,而她們卻要在這風塵中拘泥一生,曲意奉承他人。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江慎憐俯首行禮,道:“煩請姑娘讓我們見天香院的老板一面,我們是來尋春瑤姑娘的。”

那姑娘一聽,頓覺掃興,懨懨道:“原來是找春瑤姑娘的?你們隨我來吧!”她搓了搓自己的肩膀,拂去落在肩上的雪花,轉過身往門內走去。

陸千渺和江慎憐收了傘,把傘擱在門前,然後走進了天香院。進門後,他們發現裏面很冷清,除了幾個妓子和老板娘,並沒有別的客人。除了老板娘,其他人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得都不多。屋中有一盆火炭在燃燒。

老板娘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子,身材臃腫,面容不善,是個見財起意之徒。江慎憐同老板娘交涉一番,給了她一筆錢,老板娘便同意他和陸千渺去見春瑤。

春瑤在二樓有一間獨屬於自己的屋子,春水就住在她隔壁。

老板娘領著陸千渺他們來到春瑤的屋門前,把春瑤叫了出來:“瑤兒,來客人了,還不快出來迎客!”

門開了,從屋裏走出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女子打扮得很艷麗,見了江慎憐,對他低頭一笑,俯身拜了拜。

“小女子春瑤,見過這位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江慎憐垂眸行禮,卻沒有答話。陸千渺示意老板娘離開,等到老板娘下樓後,江慎憐道:“請姑娘同我們進去說吧。”

春瑤瞥見陸千渺站在江慎憐身側沒有走開,臉上閃過一絲疑慮,卻又很快以笑容掩飾了過去,道:“好。”

隨後三人一塊進了屋裏。

屋裏的裝扮很素凈,入門左邊的墻上掛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只伏在地上的老虎和一朵白色蘭花。屋中央有一個雕花的木桌,兩把椅子。桌面上擺放了一盞油燈,一壺酒,兩個杯子。對門的墻角擺放了一盞白梅。其餘便沒有什麽裝飾或點綴了,整個屋裏顯得很昏暗,油燈的光線並不充足。而且屋裏的窗戶關得很緊,沒有一絲風透進來,可是陸千渺和江慎憐進屋後,還是感覺很冷。他們環顧四周,發現這屋裏沒有取火的暖爐。

屋門關上後,春瑤臉上露出淺笑,望著陸千渺、江慎憐二人道:“兩位請坐,屋舍簡陋,還請你們多多包涵,莫要介意。你們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

江慎憐看了陸千渺一眼,沈聲道:“我們長話短說,就不和春瑤姑娘兜圈子了。春瑤姑娘可曾認識金善堂?”

春瑤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她很快又恢覆了正常的微笑,道:“他……是我的一位貴客。”

“你可知,金善堂雇了白鬼樓的殺手來殺我?”

春瑤目光躲閃,笑容僵住了。

江慎憐卻並不急躁,用平緩的語氣說道:“我們並不想為難你,請你實話實說,不要為難我們。”

春瑤看到江慎憐腰間懸掛著的金鱗刀,眼中閃過一絲緊張的情緒,卻依然盡力維持體面的笑容,她走到桌子邊,輕輕搖頭道:“你們說的這些,我聞所未聞。”

陸千渺柔聲道:“春瑤姑娘,我們只是想請你幫我們一個忙,並不是想要傷害你。”

春瑤聞言,漸漸恢覆了鎮定,她仔細打量著陸千渺,從容道:“你們不如說說,想要我幫你們什麽忙?”

陸千渺說道:“我們從金善堂口中得知,是你幫他找到白鬼樓的殺手的,你是不是和白鬼樓有什麽關系?倘若你能與白鬼樓取得聯系,我這裏有一封寫給白鬼樓樓主的信,希望姑娘可以幫我轉交給白鬼樓。”

春瑤聽了此話,臉上立即有了笑顏,道:“你想殺人?”

陸千渺遲疑了片刻,道:“對。”

“原來,你們是為了這個。”春瑤聽到陸千渺的答覆,神情瞬間放松了不少,她在桌子邊坐下,擡手給自己倒了杯酒,“既然是和白鬼樓做生意,我自然也很樂意。只要不是來找麻煩的,什麽都可以好好說。不過金善堂的嘴巴可真不嚴,怎麽能把這件事這麽輕易地透露給別人,他要是想介紹新的客人給我,應該提前跟我打好招呼,讓我事前準備一下。這樣也不至於讓我們一見面就不和……樓主若是知道了此事,恐怕會很不高興。”

她倒完酒,沖著江慎憐嫵媚一笑,以袖掩面,將酒一飲而盡。

江慎憐朝她故意走近一步,說道:“這麽說來,你願意做這筆生意了?”

“當然,有生意為什麽不做。剛才你們說的沒錯,我的確和白鬼樓有些關系,但我並不屬於白鬼樓,我只負責為白鬼樓傳遞消息。所以這筆生意到底能不能成,要取決於白鬼樓的人願不願接下這筆生意。”

“這樣吧,你們先報上名來,告訴我你們的身份來歷,然後再告訴我,你們要殺的對象是誰?我會將此事一一上報給樓主,你們靜心等待幾天即可。倘若樓主同意了,並且決定了價錢,到時候你們只要準備好錢就可以了。你們只要先交付了定金,樓主馬上會派出殺手去執行任務。”

春瑤說完,又倒上一杯酒,遞給江慎憐,對他莞爾一笑:“不過派去殺你的那個殺手怕是要倒黴了,樓主從不留任務失敗的殺手。”

“哦,是嗎?”江慎憐接過酒,笑著說,“可我怎麽聽說,白鬼樓殺人,從來沒有失手過?”

“呵呵,那是因為,失敗的殺手都被處理了,沒有失敗的殺手,自然也就從來沒有失手過。”春瑤盯著江慎憐道。

江慎憐手握著酒,卻沒有喝下去,而是轉過身,望著對面墻上的畫,道:“春瑤姑娘,你要求我們告訴你的事,我們都寫在了一封信裏,請你直接將這封信送到你們樓主手中,他看了,自然會明白的。”

說罷,他飲下酒,把酒杯放回原位,從懷中掏出信來,鄭重地交到春瑤手中。

春瑤收下信,想要拆開信封,江慎憐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對上她的視線,正色道:“剛才的那杯酒,是敬姑娘的,希望姑娘也敬我。至於這信中的內容,姑娘實在不必知曉,煩請你將信完整地送到白鬼樓,多謝!”

“好吧,原本我是要查看這信的內容的,不過,看在公子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春瑤看著拉住她的手,笑了。

江慎憐見狀,手像是摸到什麽滾燙的東西似的立馬收回了。

春瑤像是看見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般,打趣道:“公子居然如此怕我麽?還是說討厭我?”

江慎憐一本正經地說道:“非也,只因我敬重姑娘,不敢不把姑娘放在眼裏,因此才要以禮相待,不敢舉止輕浮。”

陸千渺聽到這話從江慎憐口中說出來時,心裏不由得暗暗稱奇。她可從來沒見過江慎憐如此義正言辭過,這可真是稀奇。

春瑤顯然也吃了一驚,道:“公子為何如此待我?我一個風塵女子,需要得到你的尊敬嗎?”

江慎憐卻說:“人貴在自重,請姑娘不要輕看了自己!今日姑娘身陷囹圄,我猜必是生活所迫,造化弄人,所以你身不由己。他日若有機會離開這裏,重回自由之身,一切可以重新開始。望姑娘切莫因此意志消沈,自輕自賤。”

春瑤聽了這番話,再也笑不出來,她眼神哀傷,淒苦道:“公子今日良言,我永生難忘。只是……這其中的痛與恨,委屈與不甘,公子又豈能親身體會?即便你是個旁觀者,你看到了這一切,了解了我們,可終究苦的是我而不是你!像你們這種沒經歷過這些屈辱的人,何必來勸我呢?你們的好言相勸,不過是對我的同情,你們的同情,只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加不幸!我早已沒有自尊,又何談重拾自尊呢?”

一個人的尊嚴只要被輕易地踐踏過一次,想要再撿起來可就難了。

春瑤談及此,不禁眼中淚花瑩瑩,讓人看了,更是心生哀憐。

陸千渺心中感傷,亦無言以對。

春瑤抹了抹眼角溢出的眼淚,道:“唉,你們就當我沒說過剛才的這段話吧,剛才我是一時昏了頭,才與你們說了這麽多,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夜已深,你們不要再此久留了。”

陸千渺上前,從系在腰間的錢袋裏摸出一些銀子,放在了桌上,道:“春瑤姑娘,天寒容易受凍,請你拿著這些錢買點火炭取暖吧。”

春瑤見此情形,不禁十分動容,俯首拜謝道:“春瑤在此謝過二位,二位放心,信,我必定送到白鬼樓。”

“如此,便多謝了。在下姓陸,叫陸千渺,若有了消息,請立刻派人來逍遙樂通知我們。”陸千渺也對著春瑤俯首行了一禮。

二人走出天香院後,雪停了。只有冷風不時拂過耳畔,刮得人生疼。

陸千渺一手持傘,和江慎憐一塊走在回逍遙樂的路上,因為風寒的緣故,臉色略顯蒼白,走到一處拐角處時,她忽然說道:“你是故意那麽說的,卻也是真心那麽說的,對嗎?”

江慎憐邊走邊望著陸千渺笑道:“呵,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陸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陸千渺聽到這番誇讚,她沒有吭聲,心裏卻並不好受,她在江慎憐臉上看到的笑容是酸澀的。她看出江慎憐的笑是在掩飾另一種糟糕的情緒,他一定在忍受著什麽。

二人在雪地裏走了一陣,有很一段長時間誰也沒再說話。

就在陸千渺以為,他們會一路沈默到底時,江慎憐毫無預兆地開口了:“陸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麽從不去煙花柳巷之地嗎?”

“因為我娘也曾為了生計,不得已委屈了自己,這其中苦楚,我雖未親身經歷,卻也親眼所見。她是不幸的,和她一樣千千萬萬的女子也是不幸的!我討厭這些風塵之地,正是因為有了這些風塵之所,所以才會有這些像我娘一樣的可憐女子!但比起這些風塵場所,我更痛恨那些管不住自身欲望、自私自利的男子!他們把她陷入了可悲的境地!”

換做從前,江慎憐絕不會向任何人主動提及這件事的,他不願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弱點和痛處,輕易暴露自己的傷痛,只會對他不利。如果他要成為一個強者,他就必須是一個鐵打的人,一個金剛不壞的人,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弱的一面!他只能獨自一人咀嚼所有的痛苦和委屈,不能流淚,不能唉聲嘆氣,不能流露出任何可能讓別人覺得自己軟弱的情感。可是偶爾,在無人的夜裏,他也會感到疲憊,想要和人說說話,想要一點安慰,只是偶爾……

但他今夜和陸千渺說了心裏想說的話。這些在他心裏積壓已久的話,終於在這一刻傾訴了出來,盡管他在微笑,他的目光卻充滿了悲傷。

陸千渺想起了江慎憐曾經說過的話:“陸姑娘有非常思念的人嗎?每次我擡頭望著月亮,我總會想起一個回不來的人……”

回不來的人……那個回不來的人難道是他的母親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陸千渺隨之想到了自己已經死去的父母,不僅對江慎憐產生了幾分憐惜之情,她自己內心的痛處又被揪了出來。又想到今夜的所見所聞,她心裏越加傷懷,忍不住說道:“我想你的母親一定很愛你,她必是迫不得已,才墮入了深淵……若是有別的可能,她斷不會將自己置入這種境地。她和春水姑娘一樣,一旦入了這般境地,她們將永遠陷進去了!誰能救她們於水火之中呢?”

陸千渺不知道答案,江慎憐也不知道。他們心裏生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彼此相視無言。

既然無話可談,他們又只好繼續默默地走著。他們走過了幾條長長的街道,沈重的氛圍隨著他們的腳步慢慢散去,一切又恢覆了安寧。他人的悲歡被時光沖散,卷入了滾滾紅塵中。

“剛才真是多謝你了。”陸千渺像是才想起來什麽似的,忽然回頭直視著江慎憐的雙眸,說道。

江慎憐停下腳步,撣了撣沾在衣袖上的雪,笑道:“陸姑娘,如果你真的想感謝我,就把我當作朋友吧,朋友之間不分彼此。我行走江湖多年,談的上真心的朋友,沒有幾個,你若願意,我願真心相待。”

陸千渺也停下了步伐,出神地望著附近一戶人家屋裏照映出的火光,仿佛在想一件心事。她藏在袖子裏的手緊了緊,道:“抱歉,你我殊途,實在難以成為朋友。但你幫了我,我是不會忘記,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陸姑娘,是我自願如此,你不必心有負擔,也不要覺得有所虧欠。我犯下的罪孽很深重,所以有些東西,我不敢乞求。既然做不了朋友,你就讓我以陌生人的身份,暫時待在你身邊吧。等你完成了你答應我的那件事,我自會離去,絕不相擾。”江慎憐的目光突然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誠摯純粹,連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溫柔繾眷,臉上多了些柔情。

那是一個陸千渺沒見過的江慎憐,可是她又覺得自己其實早已見識過他此刻的模樣了。當她聽到他親口說出這些話時,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不然眼前的人,怎麽如用一雙如此赤忱熱情的目光望著她呢?她又怎麽會一時楞在原地,不知如何回應,卻又深深地被這雙漂亮的眼睛吸引著,仿佛著迷了般無法將目光移開呢?

可就在陸千渺心神動搖的時刻,江慎憐忽然移開了目光,不自在地笑了笑,道:“我們走吧。”他不敢再繼續和她對視下去了,如果一直看著她,他也許會情不自禁地吻上去,那樣太不負責任了。

陸千渺一聽,楞了一下,隨即臉上閃過一絲羞赧,她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的心慌意亂暴露在臉上,便趕緊低下頭,說道:“嗯……走吧。”陸千渺說完便拂袖而去,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她生怕再多停留一會兒,就會被江慎憐發現她臉上慌亂的神情。

江慎憐看見陸千渺一步步離他遠去,他心裏松了口氣,但當陸千渺漸漸離他越來越遠後,江慎憐的笑很快不見了,他臉上帶著一種孤寂的神情,追隨著地面上陸千渺的腳印,緩緩地挪動步子朝前走去。他已無處可去,亦別無所求,惟願在這漫漫長夜,他能夠陪她走到路的盡頭。

而陸千渺呢,她一個人遠遠地走在前頭,臉上慌亂的神情一掃不見,冷寂的風吹得她手腳冰涼。她的內心恢覆了平靜,剛才的事,只要他們二人誰也不提,她可以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

第二日一早,天晴,金善堂換了身嶄新的衣服,頭上裹著白布,遮住了被割去耳朵的部位,來到逍遙樂,和陸千渺、江慎憐他們會合了。三人在逍遙樂等了十天,也沒等來天香院的消息。

至第十一日上午,陸千渺正坐在自己屋裏準備喝一杯熱茶,手裏捧著一卷書。忽然聽到屋門響,陸千渺以為是江慎憐又來煩她了,便不予理會,誰知敲門之人竟然開口道:“陸姑娘可還記得沈某!”

陸千渺聞言,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灑落,燙到了捧書的那只手。茶水滾燙,燙傷的地方很快紅腫起來。陸千渺卻不覺得手痛,只是心裏痛。她把書和茶都放回桌上,拿了刀,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陸千渺一刀刺去,沈譽足尖輕點,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多日不見,陸姑娘的功夫又長進了不少,可惜,還是弱!”沈譽穿著一身金燦燦的衣服站在過道邊上,輕蔑一笑。他腰間懸著三把金鏢。

陸千渺永遠不會忘記顧果兒是怎麽死的,也永遠不會原諒沈譽,她怒視著沈譽,厲聲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沈譽低聲笑道:“好啊,我等著你哪一天來殺我。不過今日,我找你,可不是為了和你打打殺殺的,你們去天香院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什麽!”陸千渺心中一驚,卻也立即反應了過來,“是春水告訴了你!”

嘎吱一聲,隔壁的屋門也開了,裏面走出江慎憐和金善堂。金善堂見了沈譽,慌得趕緊回身往屋裏鉆,卻被江慎憐一把緊緊抓住,江慎憐冷眼望著沈譽,道:“沈譽,好久不見。”

沈譽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兩條喪家之犬,也敢踏足我的地盤,你們真是不知死活啊!”

“什麽喪家之犬?你們不是一夥的嗎?”陸千渺道。

沈譽聞言,越發覺得有趣好笑,道:“看來陸姑娘孤陋寡聞,還不知道江公子已經被逐出青雲幫了。”

陸千渺不敢相信地看著江慎憐,江慎憐卻沒有看她,而是對著沈譽說:“誰說我被逐出青雲幫了,我是自己離開的!沈譽,你少說些有的沒的,還是快說說你想幹什麽吧!”

沈譽冷哼一聲,目光望向陸千渺,道:“那要看陸姑娘願不願意和我坐下來好好談談了。若是不願意談,我不介意在我的地盤上多三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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