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去的路上，林小鹿在開車，季曜瑉就坐在副駕上，炙熱的視線一直盯在她臉上，蒼白的薄唇始終掛著笑意。

林小鹿被他看得一陣不自在，終於忍不住開口：“…你能不這樣看著我嗎？”

再這樣，她都沒辦法好好開車了。

“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他沒有回答，反而低沈地問她。

林小鹿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她沈默了。

眼睛直視著前方，神情似乎很專註地在開車，然而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攥得很緊，顯然易見，對於季曜瑉這句問話，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說白了，並不是生氣，只是無力，無力到連哀怨都生不起了。

她真的有些看不懂他了，一邊在乎她，一邊卻又不願承認對她的感情，她要求的不多，只是想從他口中聽到一句‘我愛你’，僅此而已。

明明那麽簡單的話，為什麽就說不出口？

愛她，難道就那麽難以恥齒嗎？

她印象中的季曜瑉，可不是一個連愛都說不出口的男人。

這人以前追她的時候，臉皮厚得要死，那些調情的葷話，他可沒一點不好意思，以前，‘我愛你’這三個字，他可沒少對她說，現在怎麽就那麽難以說出口？

要說季曜瑉對她是虛情假意的，她根本不用在這裏糾結，早就帶囡囡離開了。

可這個男人在她最致命的時刻都奮不顧身地替她擋槍，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她真的不相信他對她沒有愛意。

她看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季曜瑉是沒有穿防彈衣的，子彈再偏差一點的話，他真的就已經死了……如果季曜瑉沒有對深深偏執至深，哪怕他沒有開口吐露過告白的話，她也不用那麽糾結，畢竟真愛不是靠嘴說出來的，但季曜瑉對深深的感情太深了，長達十二年的偏執厚愛又哪是那麽容易說忘掉就忘掉

的？

所以，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在轉身回到他身邊之後，季曜瑉忽然告訴她，他愛的是深深……

那對她，真的太殘忍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絕望。

想著這些，林小鹿好不容易幹涸的眼眶，不禁又湧上了幾分濕意，她攥緊了方向盤，努力讓自己的註意力都放在開車上面。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那只會讓自己愈加痛苦與煩躁而已，何必呢？

“停車。”

寂靜的車內，季曜瑉驀然對她喊了一句。

“你要幹什麽？”林小鹿擰著眉頭問他，眼眶中的濕潤淚意已經褪下去，她素凈的小臉很平靜，平靜得仿佛剛才的脆弱只是錯覺一般。

“先把車停下來再說吧。”季曜瑉聲音柔和，看向林小鹿的眼神也始終溫柔著。

林小鹿沒出聲，不過依舊如他所言地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車窗滑下，午風的微風吹了進來，車內很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車停好了，你要幹什麽趕緊去吧。”林小鹿最先開口，不過並沒有轉過視線去看他，而是將臉探向車窗外。

一只手，倏然間伸了過來，季曜瑉扳住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來，林小鹿下意識地就要掙紮，然而四目相對，在看到他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龐後，她掙紮的動作便生生地僵滯住了。 “我們談談。”季曜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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