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Mayo醫院。

囡囡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輸了液之後，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已不再像先前在車上那麽慘白嚇人了。

她很乖巧，護士給她紮針的時候也沒有掙動哭鬧。

安安靜靜的都用季曜瑉去哄，護士輕易就將輸液的針頭紮進去，跟一旁哭得聲嘶力竭的小孩子簡直是兩個鮮明的對比。

可越是這樣的乖巧，季曜瑉心裏就越自責得要命。

要不是他帶囡囡去吃燒烤，囡囡根本不用遭這份罪。

林小鹿之前也跟他提過，囡囡的腸胃弱吃不了油膩的肉類，當時他也在場，明明將話聽進心裏去了，可是為了不忍見到囡囡失望的表情，他還是帶她去吃最油膩的烤肉。

想著這些，季曜瑉的臉色陰沈極了，渾身都散發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冷冽氣壓，偌大的兒童輸液室溫度似乎都驟降了好幾度。

一旁，幾名護士都被季曜瑉凜冽肅殺的氣場嚇住了，擠出來的嫵媚笑容此刻生生地僵在臉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這些護士見季曜瑉氣度尊貴，長相出眾，再加上身後氣勢強大的保鏢，隱約地猜測他的身份不簡單，對自己容貌有自信的幾位護士都存了要勾搭季曜瑉的意思。

可這會兒見著了季曜瑉那麽嚇人陰沈表情，沒人再敢生出勾搭的心思，更沒人敢再雷池一步。

不說是護士們嚇得夠嗆，就是哭鬧得聲嘶力竭的熊孩子這會兒都不敢哭了。

偌大的兒童輸液室，簡直寂靜得詭異。

“爸爸……”

囡囡眨著眼睛看他，狠吐了好幾次之後，囡囡精致漂亮的小臉都失去了活力，纖長的睫毛無力地顫動著，看上去格外的脆弱，聲音也如同蚊吟似的，聽得季曜瑉一顆心都跟著悶悶地絞緊。

“告訴爸爸，是不是哪裏疼？”

季曜瑉一身的陰沈可怖的低氣壓在面對囡囡時，盡數收斂。

他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的溫柔起來，輸液室的燈光映在他瘦削的側臉上，與剛才的凜冽淩厲不同，此刻他的輪廓看上去很柔和。

手上的動作也下意識地放輕，囡囡虛弱的模樣看上去真的太脆弱了，他真怕自己的雙手稍微一用力就會掐壞了女兒。

林小鹿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

季曜瑉衣衫淩亂地坐在輸液室的中心，他抱著囡囡，動作滿是小心翼翼，低垂下去凝視囡囡的臉龐很溫柔，可他背對著眾人所散發出來的凜冽氣息，讓整個輸液室都寂靜無聲。

聽到開門的動作，他慍怒地擡頭，在見到推門的人是她後，他眉宇間掠過一抹怔楞，薄唇下意識地抿了起來，幾乎成了一條緊繃的直線，那雙與她對上的深邃黑眸，明明滅滅地跳躍著各種情緒。

太厚重太覆雜了，林小鹿讀不懂，她在與他對上視線數息便挪開，視線久久地凝聚在囡囡身上。

“媽媽…”囡囡也看到她了，高興地叫喚起來。

因為狠吐了幾次，囡囡開口的聲量並不大，嗓音也失去了以往的清脆活力，聽得林小鹿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不過見囡囡情況不算嚴重，她一路上狠狠地懸起來的心總算歸回原位。

剛才在趕來的路上，可把她嚇壞了，生怕囡囡……

“囡囡。”

林小鹿走了過去，從季曜瑉的手裏抱過囡囡，看著女兒蒼白脆弱的小臉，林小鹿的眼睛遏制不住地泛紅起來。

“醫生說囡囡得了急性腸胃炎，輸液兩天，註意調查腸胃，等過幾天就能恢覆了，你不用太擔心。”季曜瑉見著林小鹿眨紅的眼圈，嘶啞地解釋著。

林小鹿沒有搭理他。

“囡囡，告訴媽媽，肚子痛不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柔聲問著女兒，眼神至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季曜瑉。

她很生氣，非常生氣，原本想要狠狠地罵他幾句的，可進來時看到他那副小心翼翼的姿態，她一腔怒火就像被什麽堵在心口，原本想好的要罵他要指責他幾句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可要她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似地跟他好聲好氣，她又做不到，於是，林小鹿生悶氣了，不準備打理他。

囡囡搖頭，“不痛，囡囡打針了，已經好吶……”

囡囡說話的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在林小鹿的懷抱裏，她安心地睡著了。

林小鹿低頭在女兒蒼白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調換了一個姿勢，讓囡囡在她懷裏睡得更舒適些。

季曜瑉將這一幕納入眼底，他垂了垂黑眸，沒有再出聲說話。

他站在那裏，頎長的削瘦身姿顯得有些可憐無惜，林小鹿不經意擡眸時正好看著他這副樣子，莫名地又心酸起來。

蹙了蹙眉頭，她主動地向他開口：“你去窗口把帳結了，有什麽話，等回去再說吧。”

“嗯。”季曜瑉低沈地應了一聲，黑眸看了她好一瞬才轉身離開。

……

“先生，林小姐。”

齊衛一直候在門外，見到兩人前後抱著囡囡出來，他迎了上去，看了在林小鹿懷裏熟睡的囡囡一眼，齊衛壓低著聲音問：“小小姐沒事吧？”

林小鹿搖頭，“不算嚴重，只是一般的急性腸胃炎，輸了液調理幾天應該沒大礙。”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齊衛其實在來的路上也有些嚇到了，這會兒聽了囡囡只是一般急性腸胃炎調養幾天就好了，他倒暗松了一口氣。

他真的不敢想像，要是小小姐的身體出了問題，先生他……

齊衛擡眼，小心翼翼地瞥了季曜瑉一眼，正好季曜瑉也在盯著他，幽幽沈沈的凜冽之極。

齊衛眼皮子狠狠一跳，慌忙將視線收回來。

“走吧。”季曜瑉言簡意駭。

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心情糟糕到極點，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難以接近的冷冽氣壓。

林小鹿擡頭瞥了他一眼，他的背影映入她黑白分明的瞳眸裏，意外地有種讓人心疼的寂寥沈重。

林小鹿心裏五味雜陳。

……

車子抵達莊園停下後，季曜瑉開口：“囡囡給我吧，我來抱。”

“不……”用字都還沒說出口，下一秒，季曜瑉就俯身湊了過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瞬間他便將囡囡從她懷裏抱了過去。

估計是視角被擋住的緣故，他的指尖不小心地戳進她的衣領裏，力道一帶，林小鹿衣襟上的兩顆紐扣全讓他扯開了，細膩如雪的肌膚在陽光下，如皎凈的明珠，熠熠生輝，美好耀眼得讓人挪不開視線。季曜瑉黑眸詫異地撐大，視線如同被定住在她的身上，眼底盡是炙熱危險的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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