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曜瑉很瘦，瘦得都快要皮包骨頭了。

挺拔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五官依舊跟以前一樣，他的臉因為過度削瘦而凹陷下去，棱角更顯淩利。

特別是那雙正在瞪著她的眼睛，深邃凜冽得讓人發怵。

林小鹿怔怔地望著他，心裏一股情緒莫名翻湧。

張了張嘴，她想要說什麽，然而咽喉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扼住，酸澀難受。

她想到了三年前季曜瑉身體的異樣，他現在變成這副樣子，是不是他體內那份藥劑造成的？

三年多過去了，他現在的身體還好嗎？

可想著這些年自己噩夢般的遭遇，林小鹿原本的動容與關懷全部收了起來。

除了一雙清冷的眸子以外，再無任何波瀾。

季曜瑉置在她腰上的手掌扣得很緊，“被我的樣子嚇著了？”

他盯著林小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淩利而認真。

這個笨女人，要是回答一個是字，看他怎麽收拾她。

林小鹿沒有回答他，黑色面具的臉龐偏移開，不願再與他對視。

她跟季曜瑉，早在三年多就結束了。

她的心已經死了，他再怎麽樣跟她林小鹿已經再沒有任何關系。

“看著我！”

季曜瑉哪裏容她逃離，他騰出一只手扳住她的臉，霸道地讓她不得不直視自己，“你是不是在怨我？”

他說話帶出的氣息就噴灑在她白皙的耳畔，讓她毫無防備地顫栗起來。

這一切太熟悉了，從身體到靈魂，她都抗拒不了。

林小鹿討厭這份無能為力的悸動。

自己都受了那麽多的苦，難道還不夠記住教訓嗎？

現在這個男人不過一句輕飄飄的問話而已，她怎麽能夠這麽沒出息！

她倏然劇烈地掙紮起來，季曜瑉沒料到自己的問話會引來林小鹿那麽激烈的反應，她就像是一只刺猬，豎起根根利刺拒絕他的靠近。

季曜瑉被推開，眼看林小鹿站起來就要離開，他陰戾著臉色將她拽了回來。

利落敏捷的動作絲毫不給林小鹿反應的機會，他將她拽在沙發上，直接傾身壓了下去。

他的力道很重，一身的骨頭很硌人，林小鹿被他撞得疼。

她咬著唇，擡手準備將他推下去，季曜瑉似乎早就洞察她的想法，在她的手剛剛揚起便被他緊緊地握住。

明明他都瘦得一把骨頭了，力氣卻大得驚人，哪怕林小鹿這三年重重歷練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在他單手鉗制下，她依舊掙脫不開。

她倒是可以用腳，狠狠地攻擊男人的致命處，終歸還是狠不起心腸……

季曜瑉俯下頭，陰沈著臉色逼視她：“林小鹿，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麽都不說，只知道生悶氣，告訴我，你是不是怨我這三年來對你不聞不問？”

他不疾不緩的語氣，像是一根根針狠狠地刺進她的心臟，那種疼，一揪一揪地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林小鹿眼圈酸脹起來，莫名地難受。

她的眼淚，已經有三年再沒有流過一滴，她以為自己已經練成了一顆鋼鐵般的心，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依舊卑弱不堪。

他怎麽能問得那麽輕描淡寫？

他是不是忘了三年前對她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了？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需要她的時候就百般溫柔，纏綿之極，可一旦絕情起來，卻殘忍得讓人害怕。

她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從吞噬她的黑暗中走出來，她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平靜，不想再去犯賤。

林小鹿斂下思緒，淡淡地瞥著他：“你誤會了，我沒有怨你，我們之間在三年前就已經結束了，我們之後甚至連朋友都不是，你對我不聞不問很正常。”

這話，無疑讓季曜瑉發狂，他受不了林小鹿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林小鹿就是罵他，對他拳打腳踢也好過這副不冷不熱的死樣子。

他倏地用力地扳住林小鹿的肩膀，狠狠地俯身下來咬住了她的唇。

沒有絲毫溫柔，他像是懲罰一般輾著她的抖動的唇瓣。

箍在她肩上的手掌仿佛要她揉進身體裏，發狠的力道疼得林小鹿高高地擰起眉頭。

手腳都被他狠狠地壓在沙發上，林小鹿根本掙紮不了，但她不認命，她磕上牙關，重重地咬住他侵犯的薄唇……

血腥的味道充徹在兩人的鼻腔間……

季曜瑉吃痛，臉色愈加陰沈，那殺氣騰騰的樣子讓人膽顫心驚，林小鹿經歷了許多兇險，可對上季曜瑉這副陰鷙而殺氣的樣子，她依舊有些害怕。

微顫的手掌擡起，正準備把人推開，然而下一秒，林小鹿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季曜瑉再度吻了她，相較於剛才殘暴近乎撕咬的吻，這一次他很溫柔，纏綿繾綣。

林小鹿呆呆的，她怔在那裏，久久沒能回過神來，直到，季曜瑉加重了這個吻……

“啪！”清脆的巴掌聲，讓暧昧的氛圍蕩然無存。

季曜瑉削瘦的臉龐，清晰地浮現幾道指印，可見林小鹿剛才那一巴掌力道有多重。

原本熱鬧的舞會，一下子死寂下來，所有怔在那裏，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小鹿。

“我的天啊，這個女人瘋了吧，她竟然敢摑皇甫先生耳光，瘋了，絕對是瘋了！”

“皇甫先生對女人從來都不會憐香惜玉，這個女人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活該！她還真把自己當女王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竟然敢對皇甫先生那麽無禮，簡直粗俗。”

遠處，有些妒忌林小鹿的女人們三三兩兩地低頭私語，語氣裏滿是幸災樂禍，仿佛預見了林小鹿淒慘的下場一般。

不僅是這些妒忌的女人，就是宴會上的男人也是這麽認為的，就是他們都不能忍受當眾被一個女人摑耳光，更不要說權勢滔天的皇甫曜瑉了。

特別是所羅門家主，在得知林小鹿當場摑了季曜瑉一個狠狠的耳光之後，所羅門家主臉都綠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打算在季曜瑉還沒有雷霆大怒之前安撫他……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季曜瑉雖然暴怒，臉色也陰鷙得可怕，然而他並沒有懲罰林小鹿的意思，他只是霸道而強勢地將林小鹿從沙發拉了起來，不容拒絕地箍在她的腰上，帶著她往外走去。

林小鹿掙紮，張了張嘴還沒有開口，就聽到季曜瑉傾俯在她耳畔的危險警告，“林小鹿，如果還想救你的人，我勸你最好安份點！”這個該死的女人，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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