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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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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顯然, 葉老爺子受了很大的打擊。

對於家庭中各房之間的爭鬥他一直都知道的,也一直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他覺得自己可以玩弄人心, 又覺得手底下子女應該都是孝順的。

他一手構建了葉家各子女分別占據一處小樓卻又以他為中心的格局, 他覺得各子女都是以他為重心團結起來的, 是自己一個號令隨時都能指揮起來的。

不過事到如今,他終於發現,自己老了,而一切並不像自己想得那麽美好。

原來看似花團錦簇的大家族中竟然早已經埋下危機。

而最讓葉老爺子備受打擊的,可能是葉立軒事後的反應了。

葉立軒一方面報警要求處置相關人等, 一方面搬離了葉家老宅。

只是搬離而已,這在一些新式家庭也許不算什麽, 不過這對於葉老爺子的打擊卻是很大的, 這意味著他在這個家庭的權威已經破裂,他年紀大了,沒辦法再管束著這個家族,甚至更深層次說, 也許葉家面臨土崩瓦解。

葉老爺子沒辦法阻止兒子離開,他也說不得什麽, 在葉天卉的協助下,他硬撐著料理了家事。

顧志鐔因為馮文茵的假懷孕而備受打擊,他付出了那麽多心血,他愧疚難當,他拼盡全力呵護著馮文茵, 誰知道一切都是一個騙局, 這個世上根本不曾存在那麽一個胎兒。

他備受打擊之下,心灰意冷, 放棄了馮文茵。

葉立軫因為受到二太太的連累,自然也無暇顧及馮文茵,如此一來,馮文茵再無人護著,葉家將馮文茵並馮素琴一並交給了香江警局,由警局一並來處理。

馮素琴原本就不是香江正式身份,如今又有葉家控訴的諸般罪行,於是被關押在監獄中,待到數年刑滿後,會被驅逐出香江。

至於馮文茵,她往日種種行徑也已經觸發法律,由香江警局查辦,後續自然是判刑關押。

對付馮素琴和馮文茵,葉家雷霆手段毫無留情。

不過對於二太太和葉立軫就沒那麽簡單了,畢竟是葉家自己人,送到警察那裏訴諸法律丟的也是自家人。

葉老爺子想將這件事壓下,葉立軒自然不肯,葉立軒是平時不吱聲,但是關鍵時候,他比誰都倔強,他就是要給自己的妻子報仇雪恨,不能姑息,不能容忍。

葉立軒的後面又有葉漪白和葉天卉,這都不是省油的燈。

至於葉天卉更是有顧時璋的鼎力相助,葉老爺子不能也不好硬壓。

最後一番權衡,葉立軫失去了香江一切,包括葉家繼承權,之後離開香江,被打發到歐洲開辟市場,再不許回來香江,而葉老爺子和二太太解除婚姻關系,二太太幾乎凈身出戶,依傍著兒子葉立軫離開,這算是葉老爺子為這對母子爭取的最後體面。

事情至此總算告一段落,葉老爺子經此打擊也是一蹶不振,精神萎靡。

以至於連著幾日悶在家中,休養身體,不怎麽見外客,心灰意冷的。

對此,葉漪白很好笑:“管他呢,二太太要不是他的縱容,何至於敢做出這種事,當年他國外留學一遭就帶回這麽一位,真是攪家精,現在可算是知道自己錯了,晚了,白搭了!”

葉立軒經此一事,也是有些受到打擊,對葉天卉越發存了愧疚的心思。

那天葉天卉過去看他,提到了葉老爺子:“他年紀大了,經此打擊看著一蹶不振。”

本來就是半路的親情,又是隔著輩分,葉天卉對葉老爺子沒那麽深厚的感情。

沒什麽太深厚的感情,則更多抱著互惠互利的想法,所以從一個理智角度,她對這個封建時代餘孽老頭子倒是沒那麽大氣憤。

葉天卉甚至覺得自己對待葉老爺子有些像上輩子臣子對待帝王,你不能指望和帝王推心置腹,但帝王不至於太過昏庸,作為臣子就知足吧。

是以如今葉天卉反而能理智地勸慰葉立軒:“爹地,二太太和葉立軫那裏,你如果不痛快,那我自然有手段處置他們,他們不能回香江,在外面也別想過好日子,至於老爺子那裏,現在我們父女兩個大權在握,他已經老了,不過是一個擺設罷了,這樣的一個只能當吉祥物的老人,我們何必和他計較呢?”

至少面上也得孝敬著,不能太離譜,不然萬一被戳脊梁骨,繼承權怎麽辦?

葉天卉是覺得,這爺爺可恨是可恨,但還沒到十惡不赦的地步,所以他們犯不著和錢過不去。

可是葉立軒不同,葉立軒是把那人當親爹的,他還真情實感地認為親爹對自己親媽是有感情的,是念念不忘的,如今親爹的二房害了自己媳婦,他感情上有些受打擊。

如今他聽到這話,卻是淡淡地道:“我暫時不回去住了,反正家裏有你支應著,我不回去也可以。”

顯然他不太想提老爺子,轉移話題道:“最近工作怎麽樣,沙田開發,還有接下來的打吡大賽?”

葉天卉:“還好,反正就這麽幹著唄。”

最近葉老爺子蕭條低沈,葉天卉一方面命人仔細照顧著,一方面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趁機擴大自己在葉家的影響範圍,抓住了葉家大權。

至於對葉文慵以及其它堂兄弟姐妹,她倒是留了一些分寸,該給的也不少,並沒有排擠之意。

不過底下各兄弟姐妹到底什麽想法,這自然還需要時間來彼此觀察試探,當然也有一些想攛掇老爺子,通過老爺子來制衡葉天卉。

畢竟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到底地位在那裏,區區一個葉天卉還不至於就此把老爺子打倒。

對此,葉天卉倒是不擔心什麽,他們想折騰,那就讓他們折騰,到家可以看看最後到底是鹿死誰手。

指望老爺子為他們撐腰來打倒自己,那只能說他們完全沒看明白形勢。

況且如今她有更要緊的事要做,畢竟轟轟烈烈的四歲馬經典賽事已經開始。

其實打吡大賽之所以在香江備受關註,還是和香江地區賽馬特性有關,香江雖說主流賽馬地區,不過本身並不是育馬地區,所以經典系列賽是從四歲馬開始的。

四歲經典賽分三關,分別是一千六百米的經典一哩賽,以及一千八百米的香江經典杯,只有闖過這兩關後,才能參加這號稱“四歲功名,一生一次”的香港打吡大賽。

而這一日,恰是一千六百米的經典一哩賽,作為經典三關賽事的第一關,賽馬會自然重視,葉天卉也趕過去看了這場比賽。

誰知道抵達賽馬場外時,卻恰好遇到了孟逸年。

自從去年賽季之後,新馬場選在了沙田,沙田也開始填海造地,擁有大片沙田土地的葉家變成了最直接的受益者,葉家擁有的那些土地原本是低價購入的,如今水漲船高,到了大發其財的時候了。

也因為香江政府對沙田的重視,以及未來賽馬場的落地,葉家在其中必然承擔重要角色,是以葉家在香江地位大幅度提高。

可以說,這次香江第一次大規模填海造地,葉家趕上了這轟轟烈烈的歷史,也吃到了這場大變革的紅利。

相較之下,孟家名下的地皮卻是完全沒趕上這一波,且因為壓錯了籌碼,以至於那些地皮地價值大打折扣,逆水輕舟不進則退,那麽多錢投進去,一時無法回款,他們家財務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目前打算低價出售一塊名下地皮。

如今葉天卉遇到孟逸年,孟逸年倒是風度還好,笑著和葉天卉打了招呼,兩個人寒暄了幾句。

對於葉家的事,孟逸年表示了含蓄的問候,顯然葉家的事已經傳開了,成為香江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笑話。

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這種事情就是一陣一陣的,過去這一陣大家自然又有新的話題,況且這麽大一個圈子裏,誰家沒點事呢?

去年孟家填海之爭落敗,過年時候周畹蘭和寧家鬧離婚,年後顧家的顧志鐔又鬧著在外面養外室,以及別家種種,值得提的不值得提的,多的是,反正自己臉皮厚一些當沒這回事就是了。

如今孟逸年關心起來,葉天卉也就道:“多謝關心,已塵埃落定。”

孟逸年頷首:“那就好,說起來葉小姐如今風頭正勁,我只可惜,此次打吡大賽不能看你再上沙場,你如果出手,那我們家所有的馬匹必甘心避戰。”

葉天卉笑道:“那怎麽行呢,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讓全香江馬匹就此休戰,大家該比的還是得比,就憑這個,我從此後也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大家都好好馴馬,我們地獄王者如今日日勤練,只盼能棋逢對手,痛快一戰。”

孟逸年:“好,這次我們兩匹馬參戰,希望能在打吡大賽決戰時再次領教地獄王者的風采。”

這麽說話間,兩個人到了馬場,誰知道恰好碰到Jessise,他正提了一個大袋子,裏面鼓鼓囊囊裝了馬毯,備用鞍具以及水。

他看到葉天卉忙打了招呼,葉天卉也就問起來準備情況。

Jessise大致講了情況,因說起後勤準備工作,突然想起來:“對了,見泉媽媽今天也過來看他比賽了。”

葉天卉聽著不免驚訝:“是嗎?”

林見泉媽媽最近情況日漸好轉,她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今天竟然也來看林見泉比賽。

Jessise笑得露著白牙:“是,我看林媽媽狀態很好,她很溫柔,不怎麽說話,好像很怕麻煩我們一樣,你看,我給她帶了一些吃的,等會她餓了可以吃。”

葉天卉頷首:“多叫幾個人在後勤區,照顧好林媽媽。”

Jessise道:“明白!”

孟逸年聽了意外:“林先生的媽媽身體不好?”

葉天卉:“嗯,不太好。”

說著間,她見Jessise拿了不少東西,便幹脆接過來幾件:“我陪你一起過去吧,順便給林媽媽問個好。”

當下給孟逸年解釋了幾句,孟逸年也就由秘書陪著徑自上樓,葉天卉便過去備戰區,果然見到了林見泉的媽媽。

葉天卉只見過林見泉媽媽一次,那時候她頭發散亂,只隱隱看到一些眉眼,知道是好看的,但並不真切。

如今她精神方面正常起來,雖說並沒有刻意打扮,也只是收拾體面而已,但也可以看出,她年輕時候必是一個大美人兒。

當然如今其實還是好看,也才三十多歲的樣子,雖經過病痛折磨,但那氣韻還在的。

葉天卉上前笑著打了招呼,林見泉見到了,便略介紹了下,林見泉媽媽姓林,名月花,

林見泉媽媽一聽說這是葉天卉,便有些鄭重地過來,給葉天卉道謝。

這時候距離比賽還有些時間,林見泉就在旁邊,葉天卉覺得林見泉好像多少有些不自在,便邀請道:“林姐,今天風大,你身體弱,隨我過去這邊看臺上,我們一邊坐著一邊看?”

顯然林見泉媽媽也是想和葉天卉說幾句話,便也應了。

一時兩個人過去了旁邊安靜處的包廂觀賽區,葉天卉又讓人上了糕點茶點,兩個人邊品嘗邊說話。

顯然林媽有些體弱,她略歪在沙發上,有些歉意地笑著道:“對不起,我這些年一直病著,許多事我都不太懂,也沒見過什麽世面,讓你見笑了。”

葉天卉笑道:“林姐你客氣了,我們說話你隨意就是了,一則我和見泉相識於微末,在他成為我的騎師前,我們已經是朋友,我如今依然把他當成朋友,既是朋友,又何必見外,二則我自己自內地而來,如今雖身在豪門,但卻對那些繁文縟節向來不太理會,你我之間,有什麽話說就是了。”

林媽的笑便緩慢收斂了,她望向窗外,窗外的林見泉正站在人群中,被一眾工作人員簇擁著,看樣子是要準備稱重了,比賽即將開始。

林媽嘆了聲:“葉小姐,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這孩子是苦命人,從小可憐,這些年我瘋瘋癲癲的,便是醒過來,也狀態並不好,真是辛苦他了。”

葉天卉聽著:“是,我略知一二,見泉是個很好的孩子。”

林媽苦笑一聲:“我也曾經想過,今生他既做了我的孩子,那我應該好好養著他,這也是我該盡的責任,只是我這些年……”

葉天卉便看到,她眸底泛起難以描述的痛苦。

那是歲月沈澱之後依然化不開的痛苦,葉天卉甚至可以感覺到,她曾經多麽艱難地想擺脫,想忘記,想從中掙紮出去,但那些痛苦依然殘留在她心裏。

她便沈默了。

言語是蒼白的,外人所謂的開解更是沒什麽意義,因為這個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這時候,比賽開始了,發令槍響了,十二匹馬如同子彈一般射出,場上掌聲雷同,不少人都在大聲叫著地獄王者的名字,叫著林見泉的名字。

林媽隔著玻璃幕墻,看著那個跑馬的少年,這麽看著間,她神情有些恍惚。

她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或者說,她透過林見泉,看到了另一個人,一個能引起她許多回憶的人。

葉天卉便想起林見泉的話,關於他的出身的。

其中在某一刻,葉天卉也曾有過懷疑,也許這個媽媽掩飾性地說了謊,真相是什麽呢?

這時候,林媽卻開口了,她喃喃地道:“他果然長大了,他很好,很好。”

葉天卉輕聲道:“是,他是賽馬界的知名騎師了,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他還年少,以後他只會越來越好,將來會很有出息。”

她笑了下,對林媽道;“你看,任何痛苦都是可以走出來的。”

林媽聽這話,怔了下,之後才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是,你說的是,我確實沒什麽好擔心的。”

說著間,她望向了葉天卉:“謝謝你,葉小姐,其實我在電視裏看到過你,我總是會好奇,對你充滿好奇,我很想看看你,想親口對你說一聲謝謝,但是我狀態一直不太好,我也怕我會給他丟人,怕對他有不好的影響,所以一直不敢出來。”

葉天卉聽此,勸道:“林姐你說哪裏話,你能出來走走,散散心,我想見泉也高興。”

林媽微頷首:“我確實應該出來走走,我也想看他的樣子,只是——”

她說到這裏,卻輕嘆了一聲,眸中泛起一絲無奈:“只怕我沒那福氣了。”

葉天卉聽這話,心裏一動,看過去,卻見林媽神情中越發泛著幾分哀傷,那哀傷中竟隱隱有下世的光景。

一時心中不免微驚。

想著這林媽媽最近這些日子和以前很不一樣,難道是有什麽變故?

林媽卻還在看著窗外,她喃喃地道:“葉小姐是好人,他能遇到你這樣的好人,我看著心裏終究安生幾分。”

葉天卉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不過卻不動聲色,依然道:“我聽見泉說,你如今研習廚藝,他喜歡得很,都有擔心胖了。”

林媽:“醫生說我應該學著做一些事,讓精神有些寄托。”

葉天卉:“等有時間,我過去看望你,到時候還盼著有機會能品嘗你的手藝。”

林媽便笑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那自然是歡迎。”

兩個人這麽說著間,比賽卻已經結束了,林見泉一馬當先,跑了頭馬,盡管本就沒太多懸念,但是賽場上依然一片歡呼聲。

葉天卉笑著道:“林姐,我陪你下去看看吧,見泉要出來了。”

那林媽也便道:“好,我們一起過去。”

****************

這次的四歲經典賽事打響後,林見泉可以說是屢戰屢勝,一路無敵,在角逐今屆香江打吡大賽的參賽馬匹當中,算是名列前茅。

而與此同時,孟家的白耳得得以及遨游沙漠,並寧家的幸運靚駒也都在賽事中有所斬獲,最讓葉天卉意外的卻是那印度馬主的戰馬Mcgaffick。

其實香江重大賽事中從來不乏世界各地轉戰香江的著名著名賽駒,大部分軌跡和來頭都不小,以至於歷年打吡大賽中,本地賽駒獲得冠軍的次數算是少之又少。

今年孟家,寧家和葉家都紛紛下了重金在這打吡大賽中,是矢志要和外籍賽季拼一個你死我活的,而從香江賽馬會的角度,自然也是想多加鼓勵,讓香江本地賽駒爭得榮譽。

因最近香江賽事,自然也有外地大佬過來香江,可謂是風雲際會之時,這其中有涉及到沙田填海的巨大工程項目,這其中不知道多少利益瓜葛。

這其中有幾位世界頂尖的富豪恰好過來,香江政府設宴款待,這自然是香江上流圈子尋常人都摸不到的,顧時璋恰好和那幾位熟識,便幹脆帶著葉天卉過去,為葉天卉引薦了。

因為上次的女皇杯,葉天卉在賽馬界已經很有些名聲,如今又是以顧時璋女朋友身份出現,自然是更引得眾人關註。

也有幾位和顧時璋頗為要好的,對葉天卉驚訝不已:“沒想到顧竟然交了女朋友,我一直以為他要出家為僧了。”

這話說得大家全都笑起來,又有人好一番誇讚,覺得顧時璋和葉天卉珠聯璧合天生一對。

這天宴會結束,顧時璋攜葉天卉離開。

坐在車上,顧時璋略俯首下來,低聲道:“誰讓你喝酒的?”

葉天卉面上泛著薄紅,眼睛帶著幾分濕潤。

她略靠在真皮座椅上,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只是喝了幾口,而且是紅酒。”

顧時璋吻了吻她的唇角,有些憐惜地道:“下次不許喝。”

葉天卉反應了一會,覺得自己應該硬氣起來,於是道:“你管我,我就要喝!”

顧時璋聽著她那倔倔的語氣,一時也是無奈:“你倒是不會醉——”

曾經的女將軍,那可是千杯不醉。

他繼續道:“只是喝醉了你必惹事,難免發酒瘋。”

葉天卉聽著不太服氣:“我發過酒瘋嗎?”

顧時璋挑眉,笑了笑:“好像沒有吧。”

事實上當然是有,曾經他在宮中設宴,她大將軍喝了幾杯,之後不知道怎麽跑去他的後宮,把他禦書房外面的海棠樹給砍了。

這但凡換一個人,怎麽也得治一個圖謀不軌。

而他為了不引起別人非議,只好暗暗地下令將那棵樹連根拔起,只說影響了禦書房光線所以才砍的。

他無奈地親了親她的唇角:“今晚去我那裏。”

他是低聲哄著的語氣,聲線動人,或許是喝了一些酒的緣故,聽得人心裏發酥。

夜已經深了,外面四面八方的風潮乎乎地吹著,在這樣的夜晚,加上一些酒意,葉天卉難免生出許多想法。

她擡起手,勾住他的頸子:“好。”

自從離島開了禁,兩個人在這方面其實已經沒什麽大顧忌了,反正該搞的就搞,他技術越來越高明,她喜歡得很。

人生苦短,先享受了再說。

顧時璋看她眼神迷離,睫毛纖長,車廂內朦朧的光線映襯下,她眼神格外無辜的樣子。

就連勾著自己頸子的樣子都很無辜很單純。

這樣的她和平時一點不一樣,這個樣子讓男人看著就會有想法。

他深吸口氣,壓下那種感覺,微側著首,很憐惜地吻著她的眼角。

那眼角略泛著一些紅,這讓她看上去越發動人。

他低聲道:“你爹地還住外面呢?”

葉天卉:“誰知道他,他們父子鬧氣,那就隨便鬧氣吧,我難道還會在他們中間受夾板氣嗎……”

如今葉老爺子多少也有些惱她的意思,不過反正隨他吧,她先拿到自己該拿的,至於誰生氣了,她又何必在意那個呢?

顧時璋輕嘆:“你爹地因為這事也是受了打擊,最近看著很消沈。”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昔日的真相如此傷人,他總歸需要時間消化。

葉天卉:“嗯,反正我們家鬧騰這一場,大家都不好受。”

她其實倒是沒什麽,畢竟早有心理準備,只是對別人沖擊大。

顧時璋:“你們家裏這些事太亂了,等打吡大賽後,正好我陪著你去英國,在英國散散心。”

葉天卉:“我也這麽想的。”

家裏那些事大鬧一場後,不可能馬上痊愈,總歸需要時間慢慢熬過去。

老爺子也需要時間想明白,去走過這道坎。

正好她可以避開香江的是是非非,偷得浮生半日閑。

她這麽想著,卻是想起林見泉。

林見泉現在雖然名聲如日中天,不過葉天卉也想過,他不可能一輩子只做速度賽,畢竟身高和體重限制,一個人不該永遠禁錮在速度賽上。

而為了謀求更多發展,他總該多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或許有功夫的時候,也該讓他出去讀讀書了,美國歐洲都可以。

當下她便道:“等有機會,讓林見泉也去國外讀書,提高提高。”

顧時璋聽這話,微挑眉:“你可真是為他著想。”

他這話說得難免有些泛酸。

葉天卉擡起手來,抱著他頸子,歪頭道:“你幹嘛這麽酸溜溜的,我當然為他著想了!”

畢竟那可是她三十年的搖錢樹。

顧時璋俯首,咬她耳垂,磨牙:“小沒良心的。”

*************

打吡大賽如火如荼,葉天卉也在籌劃著英國之行,這時候卻突然聽到消息,說是林見泉媽媽再次犯病了,開始發瘋,不得不追進醫院采取強制措施。

葉天卉乍聽到也是驚訝,那天林見泉媽媽分明狀態很好了,那麽恬淡溫和的一個人,怎麽突然間走到這一步?

她當下也不敢耽誤,忙過去看望了林見泉媽媽。

此時的林見泉媽媽竟然瞬間回到了過去的狀態,被強制關在病房中,說著一些奇怪的言語,精神顛三倒四,再不見那一日雖虛弱但溫和的模樣!

林見泉顯然備受打擊,他無法理解,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在那裏喃喃地道:“這不是都好了嗎,本來都好了,怎麽突然,突然這樣了……”

恰好這幾天沒比賽,葉天卉讓他好好休息,又讓Jessise在那裏陪著,萬一有個什麽也好照應。

不過從醫院出來後,她難免疑惑了。

一時和顧時璋聊起來:“那天林媽和我說話,我總覺得,她仿佛對未來不太樂觀——”

顧時璋:“嗯?怎麽不樂觀?”

葉天卉想了想:“就好像……感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對林見泉不太放心,和我說話的時候,讓我想起諸如托孤之類的感覺。”

顧時璋略沈吟了一番,道:“但是從醫院檢查方面來看,她確實應該是受到了精神刺激導致的。”

畢竟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不可控的,也是不可預知的,她不可能提前預知自己的情況。

葉天卉:“這樣吧,這次她住院了,我會提醒下見泉,趁機對她做一個全面體檢,讓他多關註體檢結果。”

這麽說著,她突然想到了:“不過,她那天言語中的悲觀,和她後來突然精神受刺激,應該是兩件事,那天——”

她想了一番,終於道:“該不會看到什麽人受到精神沖擊,所以才犯病的吧?”

顧時璋:“哦,賽馬場,她遇到什麽人?”

葉天卉心裏陡然一頓。

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蹙眉:“難道是孟逸年?她遇到孟逸年了,看到孟逸年後,受刺激了?”

顧時璋:“逸年?”

葉天卉便想起之前種種微妙感覺,以及林見泉面對孟逸年時那莫名的敵意。

她便越發覺得,這裏面一定有什麽。

她頷首:“你去查查吧,就從你這好朋友開始查。”

如果真是如她猜想的那樣,那這件事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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