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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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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此時的顧志鐔卻是想起來自己小時候, 小時候他其實膽子很小,他怕坐飛機,但是要去新加坡, 要去英國, 他必須坐飛機。

媽咪說, 不能讓人知道他不敢坐飛機,會被別人笑話。

他便只能強行忍著。

只是每次坐飛機的時候,他都覺得耳朵和大腦被什麽貫穿了,他會失去所有的聽覺和感覺。

現在,她只是簡單一聲“顧先生”, 顧志鐔竟然仿佛人生第一次坐上飛機。

只不過,伴隨那巨大的轟隆聲而來的不是恐懼, 而是期待和興奮。

他直直地望著她, 屏住呼吸,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葉天卉卻只覺得莫名。

他這麽看著自己,倒仿佛和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這算什麽?

不就是一手包嗎?

她好笑至極, 不過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只是淡淡地道:“顧先生玩好, 我先失陪了。”

說完,徑自越過顧志鐔,過去別墅門前。

顧志鐔怔怔地站在那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想象中的,她應該是走上前, 笑著和他搭訕, 他必然是要擺擺姿態,但只要她放軟一些身段, 他馬上表示原諒,然後兩個人就可以先說說話,增進下了解。

結果,就這?

她就這麽直接扔下自己進屋了?

她竟然對自己不理不睬??

顧志鐔楞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他低聲道:“站住!”

葉天卉越發莫名,她停住腳步,挑眉看著他:“怎麽了?”

同時她越發握住了手中的黃金手包。

自己買這手包確實是故意的,確實讓顧嘉悅沒得買了,可自己也是合理合法光明正大,自己也是用錢買的。

有本事讓那店家再去造一個,有本事你去收購了那家店別讓人家賣給她啊。

現在跑到自家門前,卻是沖自己吹胡子瞪眼大聲怒斥,這算什麽,打算明著搶嗎?

葉天卉涼涼地看著顧志鐔,想著他若敢搶,她就敢揍!

不知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怕是不知道什麽是中國傳統武術。

顧志鐔看著葉天卉,看著她那生疏排斥的眼神,心裏便一陣悲憤。

她竟然這樣看著自己?她難道不知道哄著自己嗎?她憑什麽這樣看著自己!

自己已經決定給她一個臺階,她一個內地妹,就不能放低姿態嗎?

他咬牙,看著葉天卉:“你難道不想解釋下嗎?你這樣做到底什麽意思?”

葉天卉好笑,她擡起手,刻意向他展示了自己手中的黃金鏤空手包,之後很是理直氣壯地道:“有什麽好說的,我喜歡行不行,我喜歡憑什麽不能要?”

喜歡?

顧志鐔一股子惱怒瞬間下去了,他心裏只回蕩著兩個字——“喜歡”。

他盯著葉天卉:“你真的喜歡嗎?既喜歡,為何又如此待我?”

葉天卉越發莫名,她詫異地看著他:“我怎麽待你了?顧先生,這是我家,我不管你是來找誰的,我客客氣氣和你打聲招呼,怎麽了,我哪兒招惹你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顧志鐔也不明白葉天卉怎麽提起這個,他腦子裏有些亂,不過他很快捕捉到了重點——她特意提起他是來找葉文茵的。

吃醋了?

顧志鐔深吸口氣,他矜持地將手揣在褲兜裏,看著她道:“我過來是拜訪葉老爺子的,是特意來送一幅我爺爺的字,並不是特意來拜訪誰,我坐這邊,只是看著這邊的風景——”

他要撇清自己和葉文茵的關系,好給葉天卉解釋明白。

誰知道這時候,葉文茵卻推開別墅客廳的門走出來。

她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是剛烤好的蛋糕,熱氣騰騰散發著甜香。

顧志鐔要說的話陡然頓住。

葉文茵看了眼葉天卉,之後那視線從葉天卉身上落到了顧志鐔身上。

她眨眨眼睛,困惑地道:“志鐔,你們在聊?那,那你們進客廳聊吧?”

顧志鐔有些煩躁地握緊了褲兜中的手,道:“隨口說幾句話。”

葉文茵咬唇:“那你們說吧,我先進屋了。”

葉天卉看著這情景,越發覺得莫名,莫名之餘她還覺得瓜田李下的。

好死不死自己為什麽和顧志鐔在這裏掰扯?就為了一手包?傳出去簡直笑掉人大牙!

況且這葉文茵怕不是誤會了,以為自己想搶她未婚夫?

顧志鐔確實那模樣不錯,剛開始看到雜志封面她也覺得真好看,賞心悅目。

問題是那性子——

可真是一言難盡!

她就算瞎了眼都不可能看中這樣的!

她笑了笑,淡看了眼顧志鐔,又看了看葉文茵:“你們兩位繼續,我還忙,我上樓了。”

說完,直接推門進屋了。

顧志鐔邁步,下意識想追過去,誰知葉文茵也往前走,他一下子碰到了她的托盤,便聽得她一聲“哎呦”。

顧志鐔扶住她,然而人扶住了,那托盤卻掉地上了。

精美的瓷器碎了,散發著香氣的糕點滾落在了地上。

顧志鐔問葉文茵:“你沒事吧?沒傷到吧?”

葉文茵蹲在那裏,低垂著頭,不吭聲。

顧志鐔:“文茵,怎麽了?”

都是一塊兒長大,自小認識的,看她突然落淚,自然是詫異。

葉文茵低著頭,依然不說話。

顧志鐔待要細問,卻見一滴淚落下來,“啪嗒”一聲落下來,就那麽滴在了潔白的碎瓷上。

他忙握住她的肩膀:“文茵,怎麽了?”

葉文茵微擡起臉來,於是,顧志鐔便看到了一雙充盈著淚光的眼睛,以及被牙齒咬住卻分明在顫抖的唇。

顧志鐔忙道:“文茵……傷到哪裏了?”

葉文茵抽噎了一聲,之後別過臉去:“沒有,沒傷到哪裏……我只是難受。”

顧志鐔:“到底怎麽了?”

葉文茵抽噎著道:“蛋糕,蛋糕摔地上了,我烤了很久,想著你喜歡吃,要給你吃的。”

顧志鐔這才明白,他嘆了聲,安慰道:“沒什麽,不吃就是了,你別哭了。”

然而葉文茵卻依然止不住哭起來。

************

葉天卉上樓後,馬上關了門,關好門,她便先把那黃金小手包放在衣帽間的置物架上,自己看著也是美滋滋的,好生喜歡。

之後她就去洗手換衣服,換上了一身寬松的家居服,又和保姆李姐打了內線電話,問起來晚餐,說是晚餐很快就好了,等先生回來就開飯,如果她餓了,就先端上來一些餐前點。

葉天卉不想下樓,免得又碰到,她就盼著這顧志鐔趕緊走人,當下讓李姐給自己端上來。

她走到窗邊去看看,看那顧志鐔滾了嗎,如果沒滾,到時候葉立軒回來,難道還要留下吃晚飯?

她自窗邊看時,恰好看到顧志鐔握著葉文茵的手指,好生憐惜的樣子,看那樣子,仿佛葉文茵手指受傷了?

她搖頭,嘆了聲,就要放下窗簾。

誰知道這時候,顧志鐔卻恰好看過來,隔著玻璃,視線對上。

她擰眉,之後幹脆直接放下百葉窗,不理會了。

晦氣晦氣。

**********

這天葉老爺子過去奔騰馬場,這次主要是查看黑玫瑰的情況,如果有空餘時間,可能再過去一趟跑馬地,查看下那邊班際賽的賽程,也順便著手他和葉天卉之間的賭約。

葉天卉是陪在葉老爺子身邊的,其它孫輩自然沒這殊榮,葉文敬和葉文茵一起上了後面的房車,上車後,葉文敬看旁邊葉文茵。

卻見她微靠在真皮座椅上,有些茫然地看著車窗外,神情中分明帶著幾分失落。

這到底是自己從小處到大的妹妹,他看著自然心疼。

一時通過那車窗往前看,卻見前面一輛房車已經啟動,能上那輛車的必然是葉老爺子心腹,是被葉老爺子寵著的。

他們這種大家庭,平時底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也最會琢磨這些眉高眼低,看著老爺子寵愛那葉天卉,自然便把其它人輕看了,大家都是打小這麽過來的。

葉文敬嘆了聲,對葉文茵咬耳朵:“聽說前幾日那內地妹買了一個黃金手包,是硬生生從嘉悅手中搶的,倒是把嘉悅氣壞了。”

葉文茵對此自是心知肚明,早知道了,不過還是故意道:“黃金手包?怎麽好好的要買這個?未免太招惹了吧!嘉悅看中的物件被搶了,怕不是很惱怒?”

然後她又很快道:“不過也沒什麽,我會和嘉悅說,安慰她,免得她太氣惱了。”

葉文敬卻是不太甘心:“文茵,你性子好良善,她惹出的是非,憑什麽你來替她買單!”

葉文茵苦笑一聲:“其實這幾日她來了後,我每每想著討好她,讓她好受,但她總是對我臉色難看,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我也是諸多苦楚,但沒辦法,我想著她也不容易,她在內地必然吃了許多苦頭,這都是我欠她的,便是我把我的血肉割了來給她,都不為過,更何況是幫她維持一些體面呢。”

葉文敬聽此言,自是心痛葉文茵,又覺得她體貼懂事:“文茵,你實在是受委屈了,其實這些事又和你有什麽關系,當年你也是一個嬰兒,你什麽都不懂,她又憑什麽給你臉色!”

葉文茵咬唇,無奈地道:“三哥,你能這麽說我心裏就好受多了,至少在這個家裏,還有人能體諒我,知道我並不是鳩占鵲巢。”

葉文敬忙道:“文茵,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是把你當妹妹看的,我們一起長大的,是自小的兄妹,就算沒有血緣,那又怎麽樣,我們都是吃著一個鍋裏的飯長大的,這是誰也奪不走的。”

提到這裏,他頗為不屑:“至於那內地妹,她和我們哪裏一樣,俗氣粗糙,什麽都不懂,連粵語也說不好,英文也說不好,沒什麽見識,一心只知道來我們家撈錢的,這樣的妹妹讓我怎麽認!”

葉文茵嘆了聲:“三哥,倒也不必這麽說,她也不容易吧,我看她在家中,見到什麽好的都想吃一吃,想必在內地是餓極了,沒吃過什麽好東西。”

然而葉文敬聽著這話,想著那葉文卉“什麽都想吃一吃”的窮酸樣,卻是越發不屑。

他對葉天卉自是厭惡至極,又側首看著葉文茵,她低垂著頸子,很隱忍溫柔的樣子,這讓葉文敬很是不忍起來。

這才是一起長大的妹妹,那個內地妹她憑什麽,如今老爺子倒是那麽偏寵那個內地妹。

那個內地妹,他看著到底不屑,覺得丟了葉家的面子,他是不會認那個妹妹的。

而就在前面一輛房車中,葉老爺子看著這孫女兒,自是滿意得很。

這孫女經過一番打理後,模樣氣質都提升不少,已經看不出之前鄉下落後的感覺了。

當然更讓他滿意的是,葉天卉雖然纖細瘦弱,但是眉眼間卻有一股英姿勃發的生動,這是家中其它孫女外孫女所沒有的。

其它孫女外孫女大多生在香江長在香江,自小享盡榮華,雖是正經的名門閨秀,平時看著他是很滿意的,但是如今和葉天卉比,到底少了幾分生機勃勃的活力。

況且,這個孫女實在是膽大妄為,仿佛不曾把任何規矩看在眼中,那種肆意妄為的魄力,倒是有些像他年輕時候。

他略靠在柔軟高檔的真皮座椅上,帶著慈愛的笑,側首看著葉天卉:“天卉,這幾天你感覺怎麽樣?適應得還好吧?”

葉天卉笑道:“還好,我以前什麽都不懂,如今由助理教著,慢慢的也懂了一些事,不過我花了好多錢買衣服和配飾。”

老爺子聽著便哈哈笑起來:“你喜歡什麽,盡管買就是了,你每個月都會有一些零花錢,隨便買,萬一不夠的話,和你爹地提,讓你爹地給買。”

葉天卉:“好,我爹地也給了我一張卡呢。”

老爺子聽著連連點頭,一時笑著問起來:“這次班際賽的賽馬,你有什麽看中的嗎?”

葉天卉:“已經有些初步想法,但是具體情況還是想過去馬場,待看過後再做定奪。”

老爺子笑著說:“天卉,你心中可是有怨言,認為我對你太過苛刻?”

葉天卉卻是笑道:“爺爺,那倒是不至於,我倒是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老爺子:“哦?”

葉天卉:“我生在內地,不曾接受過香江的教育,也不曾學過上流社會的禮儀,初來乍到,就算我是葉家正經血脈,也怕被人輕看了,爺爺貿然委以重任,別人未必服氣,如今爺爺既然要給我設下考驗,也是一舉兩得。”

老爺子:“一舉兩得?”

葉天卉笑看向老爺子,道:“難道不是嗎,爺爺想趁著正式賽季前,在香江本地購置幾匹有潛力的馬,我若能押中班際賽的成績,一則可以服眾,二則可以做主采購並訓馬,到時候,別人自然無異議。”

老爺子便笑了:“你看似不拘小節,但卻心細如發,倒是很能猜中我的想法。”

葉天卉開玩笑道:“畢竟是你親孫女,對不對,這就是血緣的感應!”

老爺子哈哈一笑:“說得好!”

一時爺孫兩個說笑著,葉天卉卻想起曾經,曾經她為人臣子,去揣摩帝王心思,那可是必修功課。

雖然她是屢猜屢錯,屢錯屢猜,但好歹增長了許多經驗。

說話間,顧家的房車已經浩浩蕩蕩抵達馬場,那胡經理先迎了上來。

胡經理一眼便看到葉天卉就走在葉老爺子身邊,顯然很是看重,他一時也是又喜又憂,喜的是葉天卉竟然被葉老爺子這麽看重,憂的是如今葉天卉攀上高枝,他只怕是很難把她留在馬場了。

當下他笑著迎了葉老爺子坐下,之後便畢恭畢敬地交上了這幾天黑玫瑰的詳細日志報告。

葉老爺子翻看著日志,聽著胡經理的匯報,看樣子這幾天黑玫瑰情況已經好轉,懷孕初期的不適感好像消失了。

胡經理匯報得差不多了,他那眼睛便時不時掃向葉天卉,給葉天卉用眼神暗示。

葉天卉疑惑看他。

胡經理看她那不通透的意思,一時也是無奈,他只好明示一下:“天卉,我們馬場的這些情況,你也得了解了解,回頭也好向葉總稟報。”

他實在是摸不清情況,不知道葉天卉和葉老爺子那邊談得怎麽樣了,是以這兩天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葉天卉聽這話,意外,之後馬上明白了,敢情胡經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過想想也是,之前消息封鎖著,為防萬一,並不外傳,對胡經理這裏的說法是需要細細調查黑玫瑰的情況,所以胡經理確實也不知道。

她眨眨眼,想給胡經理一個暗示,讓她不要說了。

奈何胡經理顯然沒明白,他皺眉,擠眼,給她暗示。

她無奈,只好收回視線,對他視而不見。

胡經理見此,心便有些涼了。

葉家這次從海外購置幾匹名馬,這些必須要放在他們馬場來養的,這已經不是管理費用問題,而是名聲問題。

如果在他們這裏養著,覺得不合適,又搬過去別處養馬場,那他們就等於失去了葉家這麽一個大客戶,這必將帶來連鎖反應,可能從而失去其它客戶。

胡經理便琢磨著,怎麽也不能讓葉老爺子直接把葉天卉給要走,必須通過他們馬場的手續,他可以給葉天卉開高薪。

他這麽琢磨著的時候,恰好葉老爺子拿了那日志,交給了葉天卉:“天卉,你看看?”

他這麽一說,那胡經理真是又喜又悲。

看來葉天卉和葉家關系不錯?但太親近了對他來說也不是好事。

葉天卉聽著,接過來那日志,打開來看,她也想看看黑玫瑰最近幾天的情況如何,這關系到接下來的賽季,黑玫瑰到底能不能參加這次的比賽。

她這麽看著時,就聽得一旁胡經理開始和葉老爺子說話,小心翼翼地試探,禮貌恭敬地講道理。

葉天卉無奈,便連忙要制止胡經理,誰知道葉老爺子已經發話了:“胡經理,你的意思是說,讓天卉繼續留在馬場,讓她專職為我們打理家族的賽馬?”

胡經理笑容滿面:“是,天卉是我們這邊精心培養的技術人員,是非常專業的人才,到時候由天卉為葉總打理所有馬匹,會按時向你報告,當然了,我們馬場的工作人員也會隨時配合天卉的工作。”

他笑望向葉天卉:“天卉,你放心,回頭我們將會有最好的培訓機會,待遇方面一定能做到讓你滿意。”

葉老爺子聽著這個,擰著發白的眉,開始的時候他都沒明白這胡經理在說什麽,之後才明白,這胡經理分明是並不知道眼前這是他葉家的親孫女。

他雖一向心思深沈,不過此時看著這胡經理那拼命吹捧想把葉天卉留下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好笑之餘,又難免有些驕傲。

畢竟的親孫女,雖然命運多舛,孤身長在內地不曾接受過來自長輩的教誨,但依然長得這麽好,明朗自信,不亢不卑,有膽魄有見識。

他笑呵呵道:“胡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天卉是你們馬場的能人,你想把她繼續留在這裏,生怕我把她挖走了對不對?”

胡經理被說破心事,其實也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還是笑著說:“葉總見笑了。”

葉老爺子聽此,越發心花怒放。

自己的親孫女哪,哪怕沒有葉家小姐的身份,走到哪裏別人也得高看一眼!

他滿面紅光,笑看著那胡經理:“天卉看馬的眼力確實好,確實有一套,胡經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情有可原,哈哈哈!”

胡經理看這情景,一時也是聽楞了,完全不懂這葉老爺子為什麽這麽開心。

他是不打算把葉天卉還給自己了嗎?

葉天卉從旁看著,自然也看出葉老爺子的心思。

老人家嘛,他心思再深沈,他也是老人家。

既然是老人家,那就有老人家的通病,就喜歡別人誇自己的兒孫,兒孫有出息他覺得揚眉吐氣。

突然覺得這葉老爺子也沒那麽深沈,有他可愛的一面。

旁邊一眾人等也都在,看著這情景,也都覺得好笑,好笑之餘又不太服氣,就這葉天卉,她在大陸看過賽馬嗎,大陸根本沒賽馬,她怎麽會懂

而葉老爺子哈哈一番笑,得意夠了,這才道:“胡經理,我給你說個明白話,你就別想著給天卉發高工錢讓她給我們看馬了,天卉以後只能幫我們家做事了。”

胡經理聽著,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是活生生一個人才沒了?

葉老爺子看著胡經理那臉色,笑道:“是不是覺得我硬從你們這裏搶人?”

胡經理忙道:“葉總,這哪能,我沒那意思,其實天卉能過去幫葉總看馬,這是天卉的福氣。”

葉老爺子卻擺手,笑哈哈地道:“什麽福分不福分的,我可給你說清楚,天卉這是我的孫女,我的孫女!我的孫女幫我們看馬,那不是應該的嗎?還用你們馬場來發工錢嗎?”

孫女?

胡經理一楞,心想這老爺子怎麽了,竟然說這種話?

雖說你們都姓葉,但人家大陸來的,連粵語都說不利索,怎麽就是你孫女了?

葉天卉看胡經理不明白,這才道:“胡經理,感謝你之前的照顧,我因故流落在外多年,現在已經認祖歸宗。”

啊?

胡經理心中驚訝,不敢置信地看著葉老爺子。

葉老爺子頷首,滿臉驕傲地道:“胡經理,這就是我的親孫女,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黑玫瑰的事,我們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能骨肉團聚。”

胡經理顯然都聽傻了。

要知道一個內地妹意味著什麽,窮,落後,土,本來自己隨便安排下葉天卉就能用葉天卉的眼力為自己看馬,現在人家一步登天,成葉家千金小姐了,這,這可就不一樣了!

身份完全不同了!

他深吸口氣,很快反應過來,馬上恭維地笑著道;“恭喜恭喜,大喜大喜!”

他笑望著葉天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道這是葉家千金!果然,葉家千金就是非同一般!”

葉老爺子心情舒暢,笑著道:“我這孫女流落在外多年,如今總算回來了,也是這馬場帶給我的福氣,以後我們的馬依然寄樣在貴處,還得胡經理多多費心。”

胡經理聽這話總算安心了,當下自是越發熱情,一疊聲說恭喜。

葉天卉看了一番那黑玫瑰的體檢和觀察日志,倒是覺得不錯。

老爺子自然也滿意,於是便帶了葉天卉葉文茵等一起過去看了黑玫瑰。

葉老爺子看著這黑玫瑰,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他側首,看向身邊的眾人,卻是問道:“你們認為,黑玫瑰能參加今年賽季的比賽嗎?”

要知道,這種一年一度的正式賽季比賽,即使馬場擁有多匹馬,也不可能所有的馬都去參加比賽,這都是有配額限制的,賽馬委員會根據歷年成績以及說擁有馬匹的數量等級,當然也包括對賽馬的慈善捐贈數據來綜合評定,從而給出一個配額。

葉家的配額是四匹馬,也就是說,葉家可以派出四匹馬。

也因為這名額的珍稀,所以機會難得,在出賽馬匹的選擇上則要慎重。

葉天卉道:“老爺子,我雖然能看出黑玫瑰懷孕,也多少會看馬,但是一匹馬懷孕了能不能參賽,這種經驗我沒有,還是得問問馬場專業人員。”

其實上輩子葉天卉對馬了如指掌,自然知道這些,馬匹和人類是不同的,人類懷孕十月生出來的孩子依然不能爬行,但是馬駒生下來後便知道奔跑,這是動物和人類孕育的不同。

母馬在懷孕頭幾個月基本不會對體力造成什麽影響,打個比方,這就如同人類女性懷孕頭一個月,一般都不會有所察覺,運動工作並不會對孕育造成什麽影響。

只是現代賽馬關於母馬的參賽規則,葉天卉確實並不熟悉。

胡經理聽葉天卉這麽說,自是覺得面上有光,當下也就分析起來黑玫瑰的情況:“母馬懷孕的孕期是十一個月,小馬駒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體重都是在懷孕的最後三個月增長的,也就是說前八個月小馬的體重只有很少部分,在母馬懷孕的前五個月,身體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旁邊獸醫也跟著補充說:“關於賽馬的速度競賽已經歷經百年了,目前來說我們還沒聽說過母馬因為懷孕參加比賽而導致的流產或者其它身體傷害。按照我們如今的規定,母馬懷孕四個月前可以參賽。”

葉老爺子聽著,放心了,問旁邊的技術人員:“黑玫瑰是我們花費重金拍賣來的,它如今又懷孕了,必須慎重,絕對保證它的安全,你們既然這麽說,我也就放心了,不過懷孕了,成績會不會受影響?”

技術人員對看一眼,道:“這個就沒定論了,目前各方面的說法都有。”

當下大家便把所知道的情況大致講了講,誰知道大說什麽都有,有人認為懷孕母馬取得傲人成績的比比皆是,也有人認為懷孕母馬成績不如人意。

葉老爺子見此,笑了笑:“我倒是有個法子,這種事情猶如小馬過河,到底怎麽樣,還得實踐看看。”

葉天卉聽這話,便明白了:“爺爺,你希望黑玫瑰自己下場試試?”

葉老爺子讚許頷首,之後問胡經理:“能不能為黑玫瑰安排一場比賽,我們看看情況。”

胡經理點頭:“當然可以,其實雖然懷孕了,但是每天也要進行晨操遛馬,不然對黑玫瑰身體也不利,如今確實可以來一場比賽,看看黑玫瑰的情況再做定奪。”

葉老爺子便吩咐胡經理盡快做準備,拉兩匹好馬來進行一場比賽。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胡經理也將這次參賽的幾匹馬詳細數據都送了過來,分到每個人手中。

葉老爺子看著那參賽馬的情況,一看都是馬場的優質好馬,比起黑玫瑰並不會差。

他翻著那資料,看向在場幾個孫輩,笑著問:“你們來猜一猜吧,黑玫瑰能不能勝。”

葉老爺子這麽一說,在場幾個孫輩全都提起勁兒來了。

要知道在場有葉文慵,葉文敬,葉文茵和葉天卉等共計七八個孫子孫女,葉老爺子讓大家猜,若是猜不中雖然不輸錢,但也丟面子,倒顯得自己無能。

家裏孩子多,每一個都要爭取在葉老爺子跟前多表現的,這樣慢慢累積下來,才可能討老爺子喜歡,將來家產以及各方面才有可能討得更大好處。

在他們這種家庭,處處都是利益,必須錙銖必爭,是萬萬不能退讓的。

當下大家全都抖擻精神,有人求助地看向旁邊的助理,也有人皺眉沈思,更有人回想著剛才葉文茵的話,一時大家反應各異。

最後還是葉文慵先開口:“爺爺,以我看,和黑玫瑰比賽的這幾匹馬實力不俗,黑玫瑰即使懷孕不受任何影響,但要想勝出並不容易,我分析了一番,黑玫瑰跑前三應該沒問題,但是跑頭馬,怕是懸了。”

葉老爺子頷首,又看向其它人,其它人其實也沒太多想法,自然讚同葉文慵的。

這時候,葉天卉卻道:“爺爺,其實我覺得黑玫瑰跑頭馬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我下註的話,那我就押黑玫瑰贏。”

葉老爺子挑眉:“哦,為什麽?”

旁邊的葉文慵聽這話,面上帶了幾分笑:“天卉妹妹果然有想法,若是下註,你這勝率必然是幾十倍的了。”

葉天卉多少感覺,這話隱隱帶了幾分嘲意。

葉文慵如今在葉氏馬務公司擔任總經理,等於也是一直接觸實務工作,他剛才和助理眉來眼去的,那助理是專業的,他如今必然是有些把握的。

不過她倒也不是隨便說說,她剛才看了黑玫瑰的狀態,認為黑玫瑰目前並不受懷孕影響,其實是很有些鬥志的。

葉文茵又開口道:“我覺得文慵哥說得沒錯,其實關於懷孕母馬的情況,我也做過研究,曾經翻看了最近十年懷孕母馬在懷孕三個月內的表現。”

葉老爺子一聽,倒是意外,沒想到她竟然這麽細致,當下道:“你說來聽聽。”

周圍眾人全都看向葉文茵,葉文茵自然面上有光,她便帶著溫柔的笑意,和大家講起來。

“我對最近十年世界級賽馬大賽的數據進行過歸納,統計了過去七年在歐美參加平地賽所有的懷孕母馬案例,共計四百四十三匹,參加了一千五百四十二場比賽,平均每匹馬參加了三點五次,但是頭馬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八點二三,而三歲以上母馬做頭馬的概率是百分之九點三五,所以從統計學上來說,母馬懷孕後參賽還是對成績有一定的拉低作用。”

她笑著道:“爺爺,也許有人會給我們一些案例,說哪些母馬懷孕後依然取得良好成績,但其實這只是一種錯覺,因為那些沒有取得成績的懷孕母馬從我們的視線消失了,只有懷孕取得成績的才會被提起來。”

她這麽一番分析,分析得頭頭是道,聽得葉老爺子連連點頭:“說得有道理。”

就連旁邊的胡經理也讚道:“葉小姐不愧是賽馬研究的專業人士,竟已經做了這樣的專業分析,果然英國留學的人才就是非同凡響。”

旁邊眾人見此,想起葉天卉是支持黑玫瑰跑頭馬的,面上那神情便有些微妙。

葉老爺子也想起來了,他笑望向葉天卉:“天卉,你怎麽想的?現在改變主意了嗎?”

葉天卉笑道:“爺爺,你應該知道,我從元朗海岸爬上香江的時候,身上只有二百港幣,後來,我把這二百港幣做到了四千港幣。”

葉老爺子頷首:“你靠的是賭馬。”

葉天卉:“賭馬最忌徘徊搖擺,買定離手,我既然說了黑玫瑰必是頭馬,那自然沒有再改的道理。至於輸贏論據,其實這些都是我們人類的自說自話。”

她笑著道:“無論是馬匹專業人士,還是統計學,都是我們人類自己的遐想罷了,一匹馬的狀況究竟如何,它體內隱藏著怎麽樣的潛力,都要用事實說話。”

葉老爺子眸中也浮現出笑意:“很好,很好,接下來我們看看結果如何吧。”

葉文茵看向葉天卉,顯然她很篤定,仿佛黑玫瑰一定能贏。

她微蹙眉,望向一旁的葉文慵。

葉文慵略頷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既然葉天卉這麽有自信,那就讓她看看所謂的事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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