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砸歪了。

奧麗蓮娜低頭怔怔地看著地面被摔成一瓣瓣碎片的花瓶。

花瓶裏的水在地板漫開，明明映入眼簾的是透明的清水，可在腦海中生成的畫面，卻像是卡殼兒了似的，不斷在滿地鮮血和清水之間來回切換。

而花瓶破碎的巨響似乎驚醒了奧麗蓮娜，她金色的眼睛終於有了焦距，也讓她突然意識到——

剛剛，在舉起花瓶，並向蘇菲亞的後腦勺砸過去的時候……

她確實是想要殺掉她的。

恩……？

殺掉她？

又好像不是那樣。

她明明只是想看到花瓶的瓷片紮進蘇菲亞柔軟的後頸，看到她的後腦勺開花，聽她發出痛苦的尖叫，最後像是受了重傷的動物一樣，倒在地面無力回天，在掙紮與絕望當中，漸漸失去最後一絲的生機。

蘇菲亞“：“你……”

蘇菲亞的聲音終止了奧麗蓮娜的糾結，把她拽回了現實。

猛地擡起頭後，奧麗蓮娜看到的是對方驚疑不定的神情。

難道……被蘇菲亞發現了嗎？

發現她剛剛是打算用花瓶砸死她？？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要被發現了怎麽辦？！

蘇菲亞：“噢，我的天，你怎麽可以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蘇菲亞：“碎片你自己收拾幹凈，如果被修女總管發現了，我不會幫你說話的。”

聽到蘇菲亞那似乎是以為她在搬運花瓶途中失手打碎的口吻，奧麗蓮娜那刺激與興奮的心情一瞬形影無蹤。

唉……

原來沒有被發現啊。

奧麗蓮娜感到失望。

……

對一切毫無察覺的蘇菲亞走掉之後，奧麗蓮娜意興闌珊地躺回了床上。

她先是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然後又扭頭看了眼光禿禿的白墻，同一個動作重覆了十幾次，才開始漸漸敢肯定自己終於脫離了無限輪回的預知夢，回到了現實。

她在夢中的365天，僅僅是現實的一夜。

因為今天是另一位候選聖女格洛莉亞的受勳日。

而她是在“昨天晚上”覺醒了聖女的固有權能，就像是蘇菲亞說的那樣，從父神那裏接過了聖女的權柄，成為了唯一的正式聖女。

“昨天晚上”臨睡覺之前，奧麗蓮娜本來打算在第二天公布這個消息。

結果……

以她這個決定作為軸心，365個可能發生的未來侵占了她的夢境。

而那365個可能發生的未來，無一不在告訴她——

只要她在今天公布了自己聖女的身份……

她便只有死路一條。

……

奧麗蓮娜是神聖王國的候選聖女。

除了她之外，候選聖女還有一人，便是蘇菲亞口中的格洛莉亞大人。

聖女選拔的儀式不問期限，沒有特定的方法，十九年前，因為父神傳下的一句神諭“聖女在清晨的最後一滴露珠消失時，誕生在了南部的黃金河岸”，唯二符合條件的她和格洛莉亞便立刻被送到了聖女殿中撫養，直到如今。

同為候選聖女，她們的資質卻是天差地別。

格洛莉亞擁有非常強大的神聖力，她不但學東西很快，而且非常努力，不止是神術，她甚至可以使用幾種冷兵器。

奧麗蓮娜則是另一個極端。

她的神術平平，身體更是柔弱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像是剛剛，只是一個舉起花瓶的動作都讓她雙手發顫，在砸向蘇菲亞之前，花瓶就已經先脫手落了地。

奧麗蓮娜以前並不懂，甚至同樣認為格洛莉亞才是真正的聖女，可得到了聖女的權柄之後……她才明白，跟父神賜予的權能相比，所有的“強大”都是空談。

上上任聖女的權柄是“生命”，據記載，她成功覆活了一具下葬超過十年的人類。

上任聖女的權柄是“毀滅”，當時人類的地盤只剩下最後一個小小的首都，是她一槍爆了上任魔王的腦袋，橫掃數萬魔王軍，才重新奪回了大部分領土。

而到了現在，奧麗蓮娜得到的權能是從沒有在聖書上出現過的……

“預知”

不止於預見未來。

如果問預知的極限在哪裏？

奧麗蓮娜會回答“沒有”。

她能看到一切，她的預知是“無限”的。

所以……

奧麗蓮娜才會感到無望。

因為在目前她所有能看到的未來中，她都必將在三個月內……

迎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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