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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少年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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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少年意氣

……至於為什麽要避開呢?

當然是因為,司曦的神情實在是太正直了。

宋雲書很想捂臉,讓謝子遷趕快閉嘴——可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她只能硬著頭皮接受趙枕流、沈昭以及司曦本人奇妙的目光。

司曦那張臉當然是好看的,與趙枕流硬朗的異域風情完全不同的好看。

正經時是剛正嚴肅光風霽月的君子模樣,一旦松懈下來,整個人又會染上不自知的天然風流,長眉鳳目裏浸染著深郁的月色,越是細看越是沈迷。

是以宋雲書很少敢去與他長時間的對視。

可偏偏她說話時,又最喜歡看著人的眼睛。

宋雲書想躲,但只能重重掐著掌心不讓自己躲,扯著唇角笑:“……子遷說笑了,當然是因為司曦他才華出眾,我才會帶回來。”

另一邊不在狀況的趙枕流猶自沈思著:“……難道不是我比較好看?”

他可能以為自己聲音很小,但不太妙的是,在座各位都能聽清。

喝得半醉的沈昭認真地接話:“你們是不一樣的好看,不能比。”

謝子遷偏耳聽著,道:“是嗎?”

也不知是在回應宋雲書,還是在反問沈昭。

但這不重要,反正沈昭當他在問自己,理所當然地勾著宋雲書的肩膀,指點江山。

“這很清楚啊,你看啊,司曦的好看是皮相和氣質上的,就是——他長得明明不像個正經人,但你就是會覺得他不會做壞事。”

“趙枕流嘛,長得也不錯,骨相特好,但是看起來脾氣就特別不好,難相處。”

宋雲書聽下來倒也頗覺有道理。

……沈昭肯定也和馮引闌很有話說。

“你說誰脾氣不好?!”趙枕流一捋袖子,看上去很想掐架。

沈昭嗤笑一聲:“就說你呢!雲娘肯定不能找你這種脾氣不好的!容易挨欺負!”

趙枕流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雲書:“你憑什麽說我會欺負她?!你知道什麽你就敢亂說!我從小到大沒欺負過女孩兒!”

沈昭刻薄臉:“誰信啊。”

兩人說著說著就要掐起來,在桌子的對角線都要比劃比劃。

宋雲書想勸,但完全拉不住習武的沈昭,而趙枕流又隔得太遠,她管不著。

向其他兩人求助吧,謝子遷完全是在看戲,司曦倒是象征性地伸手要去攔趙枕流,但宋雲書想到他的傷,又頭疼地擺手示意他住手。

最後宋雲書一拍桌子,揚聲喚道:“趙枕流,給我回來!”

“我不要,”趙枕流正追著沈昭的步子,聞言委屈地扭頭,“她居然在你面前誣陷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得讓她道歉!”

宋雲書被他撲面而來的怨氣鎮住。

還在爾康手的宋雲書:“……”

而趙枕流已經和沈昭腳步趕腳步地跑了出去,預備在院落裏打上一架,各自拉開架勢。

宋雲書深深地嘆了口氣,想出去攔人,卻被悠然品酒的謝子遷伸手擋道:“他們這些天打得不少,你攔不住的,總歸打完了就沒事兒了。”

她遲疑道:“……打得不少?”

謝子遷見怪不怪地點頭:“小問題,你坐下,我們繼續說我們的。”

遙想趙枕流與沈昭的第一架,那還得追溯到宋雲書的第一天,他們就著“宋雲書到底第一個囑咐了誰幫忙看顧書鋪”這事展開了辯論,並開始了轟轟烈烈地拳腳對決。

趙枕流最開始沒想對女孩子動手的,結果被沈昭下了先手,才不得不反擊回去。

之後每過一兩天,他們總要因為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原因打上一句——包括但不完全包括,新做的一批花箋該用什麽花樣、傭書的需求人數到底是多少,以及,該用什麽辦法趕走這一天上門騷擾的宋七叔。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謝子遷一開始也會勸架,後來看他們也有分寸,不至於損壞了竹下齋裏的東西,也就隨了他們去,且就當舒筋健骨罷了。

聽謝子遷這麽說明了來龍去脈,宋雲書的神色頓時更加一言難盡。

司曦對此的評價是:“年輕人,很有活力,是好事。”

宋雲書扶額:“算了,那就不管他們了。”

謝子遷很同意。

“說起來,子遷你剛過來工作,我便遠走了會稽一趟,還不知道你可適應?”宋雲書收拾完心情,又是那個溫柔和氣的掌櫃娘子,“之前給你安排的任務,完成得怎麽樣了?”

制定宣傳計劃並初步進行試點,在她回來後提交工作報告。

宋雲書不太擅長這些,只給他說明了一些現代化的邏輯,便全權將外宣之事交給他,也算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謝子遷點頭道:“差不多摸到路子,你要的……工作報告我寫完後與賬本放在一處,你查閱賬本時也能對照著看出效用。”

他還是不大習慣宋雲書那從未聽說過的說法。

其實也沒多覆雜。

在宋雲書提出的思路之上,謝子遷琢磨著打出了“幽王用了都說好”的說法,又是尋了口才好的普通人在民間宣傳,佯裝自發;又是親自給一些特別的產品寫了故事,或是哀婉纏綿,或是完滿團圓,力求讓顧客能為情懷買單。

與此同時,他又招攬了幾個員工,負責產品解說以及品牌文宣,勢必要將“竹下齋”的牌子作為又平價又有格調的代表,傳頌美名。

幾番操作下來,書鋪中的盈利也能見到幾分起色。

不過時日尚且還短,後續還需根據實際營收狀況進行調整。

宋雲書滿意地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只補充道:“我在會稽時新買了間鋪子,名為點墨軒,是老店,我並不打算讓它仿照竹下齋經營,所以宣傳手段按著本身特色來最好,還要勞你多多費心。”

“那店鋪的來歷與經營細節?”謝子遷問。

宋雲書琢磨了會兒,用指節敲了敲桌面:“……這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歸實地去一趟才能了解清楚。”

謝子遷並無異議:“什麽時候?”

“起碼得是你把這批人帶出來、約莫一兩個月之後吧。”宋雲書忽而想起來什麽,挽唇笑道,“左右點墨軒不愁吃喝,賺錢急不來的。”

謝子遷想再問,她卻只微笑著將食指豎在唇瓣前,輕輕搖動。

外頭打完架的兩人也終於一前一後的回來了。

沈昭從軍出來的,拳腳功夫不弱,高束的烏發一甩,意氣風發地叉著腰走了進來,坐回宋雲書的身邊,很是得意洋洋。

“雲書,他又輸了。”

宋雲書聞言,看向趙枕流,猶豫著不知從何問起:“你……還好吧?”

“我沒輸,你聽她胡說。”趙枕流怒瞪沈昭。

宋雲書看一眼少年臉上的擦傷,默默地住了嘴。

倒也不是說傷得有多重,他今日穿一身碧綠衣裳,本來與他的眼睛輝映得煞是好看,可衣裳上頭落了灰、打了褶就顯得格外明顯,臉上沾著一點血跡也顯眼。

他這一身亂糟糟的,沈昭也沒好到哪去。

但沈昭就勝在那張英氣的面孔還是幹幹凈凈的。

沈昭還不忘挑事:“就你那樣子,誰看不出來是我贏了?”

“你胡說八道!”趙枕流氣得怒目圓瞪,又特委屈地朝宋雲書申飭,“她就知道往我的臉上打,我總不能打回去吧?萬一把她打破相了怎麽辦?”

沈昭陰陽怪氣:“我可不像你這麽好打中。”

宋雲書:“……”

她上輩子嘆的氣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今天多。

小少年還委委屈屈地等著她安慰,沈昭則神采奕奕地等她誇獎,對面的謝子遷和司曦兩個沒什麽表情,但她單方面認為是在看笑話。

她才不要參與進這麽奇怪的對決。

宋雲書分別給兩人倒了茶,拍了沈昭的頭,又隔著桌子探過身子去拍趙枕流的頭:“都給我醒醒酒!說正事!”

他們打架跟喝醉酒的倒是沒關系。

……不喝也得打,一天不打手癢癢。

但是沈昭樂得順著宋雲書,懶洋洋地往她身上一掛,果然不挑事兒了。

趙枕流也非常好哄,被她不輕不重地拍了腦門,就下意識地低下了腦袋,讓熱氣騰騰的一張臉經受茶水熏蒸。

混亂的場面總算平靜下來,宋雲書重重地松了口氣,試圖讓他們看懂自己的無奈。

然而始作俑者們假裝看不見。

宋雲書:“……算了。”

宋雲書:“接下來我打算試著開辦一個職業教育培訓班,收一些貧家出身的孩子,不拘男女、不需多聰明,但得好學,包吃包住、不收束脩,跟在你們手下學一些技能。

“學成後要麽進入竹下齋做事、要麽去外頭做事,但去外頭就得償還部分束脩。”

“鑒於前期資金投入等問題,第一期學習班暫定三個月,若成果不錯,之後第二期再加長時間、增加科目。”

這些話也不難懂,一些現代名詞不需解釋也能理解意思。

謝子遷聽完後,只道:“你當真不是在做慈善?”

“真不是,”宋雲書想狠狠反駁,但最後想了又想,也只能解釋為,“這樣培養出來的人我們用得也放心,而且也會更適應特殊的經營方式。”

畢竟竹下齋的經營方式,會在以後越來越與當代不同。

趙枕流困惑道:“可——子遷能教宣傳,我能教什麽?木匠?三個月也學不了什麽。”

宋雲書露出一笑:“你自然也有你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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