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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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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姐回來了, 你娘讓你有空回去一趟。”

宋曉梅的話說完之後, 葛磊楞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娘,等會兒, 你剛剛說什麽?”

宋曉梅嘆了一口氣,又將自己先前的話重覆了一遍。

“你三姐前天回來了,說是會在家待幾天時間, 你娘讓我給你捎個信,讓你有空回去一趟。”

聽完宋曉梅的話之後, 葛磊陷入進了沈默之中。

幾年前葛渺拋下鬧鬧離開, 除了偶爾會寄回來錢之外,並沒有給他們稍過只言片語,他們只知道她還活著, 可是她在那裏, 做什麽,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他們通通都不知道。

距離葛渺離開已經有六年的時間了,她突然間就這麽回來了, 葛磊一時之間難以消化掉這樣子的消息。

白珍珍稍話過來,讓他回去一趟,葛磊覺得這其中應該有什麽原因存在的,並不是單單只是讓他回去見上葛渺一面。

沈月擔憂地看著葛磊, 也不知道該跟葛磊說些什麽。

她跟葛渺沒有什麽交際來往, 對葛磊的這個姐姐並不熟悉, 她只知道葛渺幾年前離家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現在看到葛磊這個樣子,沈月覺得這其中應該有些內情是自己不清楚的。

“阿磊,你怎麽了?”

沈月擔憂地詢問了一句,葛磊回過神來,拍了拍沈月的手,示意自己沒事兒,之後才將目光轉向了宋曉梅的身上。

“娘,我娘那邊除了讓你帶這個消息以外,還說了其他的事情沒有?”

宋曉梅搖了搖頭,遲疑了一會兒之後方才說道:“你娘只是讓我跟你帶個信,至於其他的事情,等你回去之後再說。”

葛磊點了點頭,慢慢地也就冷靜了下來。

他決定明天回去一趟,看看葛渺這次回來究竟想做什麽。

葛渺曾經所作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便被淡化了,到底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她一別多年,說不擔心是假的,好在她固定時間會匯錢回來,從一開始的十塊二十,到後來的一百兩百,她給的錢一直都在增加,這便證明了她的日子一直在慢慢好轉,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這麽多錢寄回來給他們,雖然葛渺並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也從未提及過鬧鬧,但是她匯錢回來的舉動,便代表著她是把鬧鬧放在心上的。

只是當年她鬧得事情有些太狠了,擔心歸擔心她,但是心裏面的疙瘩一直都還在,得知了葛渺回來的消息之後,葛磊的心情有些不太好,眉頭一直緊緊皺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晚餐是沈月跟宋曉梅一起張羅的,四菜一湯很是豐盛,不過葛磊心裏面裝著事情,吃飯的時候也提不起來什麽精神,看到葛磊這個樣子,宋曉梅想了想,出聲安撫他的情緒。

“二蛋啊,你也別發愁,我今天過去的時候也見到你三姐了,她穿金戴銀的,收拾得立立整整,看得出來過得很不錯,你娘叫你回去,應該也是跟你姐姐見見面,其他的沒有什麽事情。”

沈日也在一邊兒幫腔說道:“是啊姐夫,我看她打扮得挺時髦的,像是從城市裏面過來的,我聽吉蛋說她還帶回去不少的新鮮玩意兒,像是錄音機啊收音機啊,什麽東西都有,這些年她在外面混的應該很不錯。”

宋曉梅跟沈日不會對自己撒謊,聽他們的意思,葛渺這些年應該在外面混的還算不錯,葛磊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去,只是心中還是有一些不安存在著。

吃過飯之後,宋曉梅跟沈月一起去廚房裏面忙碌了,沈日則陪葛磊在客廳裏面坐著。

沈日的性子活潑好動,哪怕是在沙發上坐著,仍舊是一刻不得閑,他擺弄著放在茶幾上面荷葉造型的煙灰缸,好一會兒之後,方才對其失去了興趣。

“姐夫,你的大學生活怎麽樣啊?我聽人家說,你上的大學還要在屍體上面動刀子,是不是這樣子的?”

沈日今年已經十六歲了,他長得跟沈月很像,不過五官比沈月男性化一些,看起來就是個俊秀少年,他的皮膚跟沈月一樣,是屬於那種曬不黑的,雖然在村裏面也要下地幹活,不過那皮膚仍舊挺白的,有道是一白遮三醜,這話放在男孩子的身上也同樣適用,因為這白皙的過分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更顯英俊了。

葛磊對沈日的感覺不錯,這畢竟算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加上他對自己的這個姐夫也很尊敬,葛磊倒是挺喜歡這孩子的。

聽到他的問話之後,葛磊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你聽到的沒有錯,不過我現在還沒有開始在屍體身上動刀子。”

沈日瞪大了眼睛,做出了一副驚恐的模樣來。

“原來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啊,姐夫,你難道不會害怕的麽?”

原本沈日還想跟著葛磊的腳步去學醫的,現在聽到他說的這麽恐怖,他心裏面有點兒打鼓,想要變一變自己的夢想。

他年紀不大,所有的心思想法全都寫在了臉上面,看到他這個樣子,葛磊笑了起來,開口說道:“這又有什麽可怕的?人死之後,身體就是死肉罷了,在人身上動刀子,跟在牛羊身上動刀子沒有什麽太大區別。”

葛磊覺得這是挺正常的事情,他從醫這麽多年,很容易就接受了,但是沈日就只是個普通的少年而已,葛磊的形容讓他更加心慌了起來,徹底歇了想要跟著一起學醫的心思。

“我覺得以後跟我姐姐一樣考上師範學校,畢業之後當老師也挺好的。”

他突然之間就冒出這樣子一番話來,葛磊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深入去問。

沈日自我調節能力很好,他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糾纏什麽,很快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來。

“姐夫,我跟你說,我們學校最近……”

沈日說的是他在學校裏面的事情,他說學校最近有不少被打成反動派走資派的人都平反了,被收走的財務也返還了,不過那些被砸爛的東西什麽的也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說起這些的時候,沈日有些憤憤不平:“姐夫,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壞,我看原來那些紅衛兵私藏了不少東西,可是都不肯還給人家,人家去要,他們還要大罵人,你說他們怎麽那麽不是人呢?”

相比較他的義憤填膺,葛磊的態度比較正常一些。

他曾經經歷過一次,現在再一次經歷,已經能淡定下來了,這世界上面千人千面,什麽樣子的人都有,那些曾經做錯事情的人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將吞下肚子的利益再次吐出來。

他一個外表青年內心老人的已經沒有了當初那份嫉惡如仇的心了,不過年紀輕輕的沈日能對那些人做的惡心事情深惡痛絕,葛磊倒是挺高興的。

跟沈日聊了這麽一會兒之後,葛磊先前纏繞在心底之中的那些郁氣倒是消散了不少,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宋曉梅跟沈月兩個人也忙好回來,沈月見葛磊眉宇間的郁氣消散了一些之後,這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她讚賞地看了沈日一眼,見他驕傲地挺起胸膛來,沈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伸出手點了點頭他的額頭。

“你啊,這鬼點子還真不少。”

見沈月回來,沈日便乖乖地將葛磊身邊的位置讓出來,回到自己娘身邊坐著了。

宋曉梅打量了葛磊一下,之後方才說道:“二蛋,你準備怎麽做?明天是回家去,還是做些其他的事兒?”

“明天我準備回去一趟,我三姐這次回來也不知道是常住還是只待一段時間,既然我娘讓我回去了,明後天我正好有時間,那就回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沈月擔憂地看向了葛磊,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方才說道:“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

葛磊搖了搖頭:“娘和阿日好不容易來一趟城裏面,你還是陪著他們的好,我自己一個人回去。”

“可是……”

沈月還是有些擔心,葛磊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腿上的手,笑著說道:“我三姐回來是件好事兒,你別擔心,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聽到葛磊的話之後,沈月原本想要說的那些話又全都給咽了回去。

是啊,回來的人是葛磊的親姐姐,又能有什麽事情呢?只是想到葛磊剛剛那憂心忡忡的模樣,沈月心中又覺得不安。

若是真沒有什麽問題的話,葛磊剛剛也不會那麽糾結了。

她嘆了一口氣,決定尊重葛磊的決定。

“那你明天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好。”

天也不早了,沈月將客房收拾了出來,葛磊跟沈日兩個在客房裏面住,而沈月則跟宋曉梅兩個在臥室裏面住了下來。

母女兩個許久沒見,宋曉梅拉著沈月說了不少的話,她對沈月學習上面的事情並不關心,所擔心的全都是沈月跟葛磊之間的相處。

“阿月啊,你最近跟二蛋之間怎麽樣?你們之間的感情好嗎?他在學校裏面有什麽其他的想法沒有?”

在城裏面有了一套房子的葛磊在宋曉梅心裏面的地位又升了一級,哪怕沈月現在也是個大學生,她仍舊覺得沈月配不上葛磊。

宋曉梅簡單詢問過了沈月最近的生活之後,便又開始打問她跟葛磊之間的關系了。

“阿月啊,你現在跟二蛋怎麽樣了?你們有沒有決定什麽時候要孩子?我跟你說,你聽娘的沒有錯,他越來越有本事了,你要把這點兒,別像原來那麽傻了,知道不?”

沈月先前還開開心心跟自己老娘說著話,見她老調重彈,又開始談起孩子的事情,沈月心裏面有些反感。

沈月知道宋曉梅一直都覺得自己配不上葛磊,她原來也有這樣子的想法,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加上沈月也進了大學,接受了先進的教育,她先前的那些念頭慢慢地也就改觀了。

沈月覺得自己並不比葛磊差,他們兩個人已經結婚了,葛磊對她也非常好,她就算曾經跟葛磊之間是有差距存在的,可是隨著她的努力,兩人之間的那種差距也在慢慢地縮小了,現在的沈月已經把自己放在了跟葛磊平等的地位上,而不是把自己當成了葛磊的附庸。

她覺得自己也是個很出色的人,值得被葛磊所愛。

可是宋曉梅一直都在把她往那種低一等的位置上拽,認為只有生了孩子才能徹底綁定住葛磊,認為她沒有任何魅力能讓葛磊對她死心塌地。

沈月不在低看自己,她也不想讓母親在低看自己。

“娘,你怎麽又說到孩子的事情了?我現在在讀大學呢,我也是恢覆高考之後第一批的大學生,你說我好好地上大學,以後畢業了分配一個好工作不好麽?你怎麽就一根筋地認為我就要擱家生孩子才行呢?”

沈月的話讓宋曉梅心裏面有些不太舒服,覺得女兒這上了大學之後,這翅膀似乎越來越硬了,自己明明是為她好,可是她卻一點兒都不領情。

“阿月,娘還會害你不成麽?你看二蛋是不是越來越有本事?以後萬一有什麽事情,他要是不要你了,那會兒你該怎麽辦?”

宋曉梅翻來覆去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話罷了,而這些話聽在沈月耳中,讓她覺得十分刺耳。

“娘,難道在你的眼中,你女兒就這麽不堪麽?要是阿磊真有什麽外心,我就算是生了孩子,也綁不住他,男人要是狠心起來,還會管孩子?”

“我現在要是放棄學業來生孩子,以後他要是有了外心,那我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那時候我帶著個孩子該怎麽辦?現在我好好地上大學,畢業了之後分配好了工作,到時候就算是他有什麽樣子的想法,我有工作有文憑,還怕過不了好日子?”

沈月伶牙俐齒,這麽一番話說出來,倒是把宋曉梅堵得說不出話來,沈月有理有據的,將方方面面的原因都考慮到了,宋曉梅就算是反駁也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

宋曉梅是個傳統的女人,覺得女人一定要靠自己的男人才成,可是沈月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女人不靠著男人,靠著自己也可以的,宋曉梅陷入了糾結之中,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宋曉梅不在開口了,沈月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好看了不少。

她篤定葛磊是不會對自己變心的,但是她娘總是認為自己配不上葛磊,想要改變她娘的想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了的,只能潛移默化地讓她改變想法了。

“娘,睡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宋曉梅嗯了一聲,沒有在吭聲了,沈月閉上了眼睛,就在她快睡著的時候,聽到宋曉梅跟她說了一句話。

“阿月,你說的對。”

沈月楞了一下,嘴角勾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宋曉梅能想通就好了,以後她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再聽自己的娘跟她說生孩子的事情了。

沒有了石頭壓在心上,沈月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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