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葛磊醒了過來，沈月並沒有多想什麽, 繼續拿著手中的熱毛巾幫著葛磊擦拭手臉。

她一邊幫葛磊擦著, 嘴裏面一邊說著話。

“阿磊, 你今兒就算是高興也不能喝這麽多酒啊, 最後二伯勸你喝的酒我都讓你不要喝了, 偏偏你就不聽，一個勁兒地要喝酒……”

葛磊沒有動彈，也沒有回答沈月的問題, 只是神情專註地看著她，他眼睛裏面的霧氣似乎變得越來越多，那原本清亮的眼睛裏面似乎多許多覆雜的東西。

被他這麽看著，沈月心裏面升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來，她手上的動作亂了起來, 擦到葛磊脖子的時候, 手裏面的毛巾不知怎麽地掉了下去，而她的手則觸碰到了葛磊頸部的肌膚，她感覺到自己的手似乎落在了一個圓圓的東西上面，那東西隨著她的動作動彈了一下。

雖然已經同床共枕了一年的時間，可是現在這樣子的情況下，沈月卻感覺到嗓子裏面火燒火燎的, 她呆呆地看著葛磊, 兩人的此時的距離如此近, 近到沈月甚至能感覺到葛磊的呼噴灑在自己的臉頰上面。

沈月臉上的溫度在急劇升高, 手腳似乎都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放了。

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在這對已經結婚一年的夫妻之間悄然發生著, 那些壓抑在心底的感情在酒精的催化下不停地發酵，蔓延。

五十六度的高粱酒成了最好的助燃劑，沈月根本不知道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她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完全無法思考了。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的位置已經對調了，沈月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葛磊 ，只覺得身體之中似乎有一把火焰在燃燒，她的血液，她的五臟六腑似乎在這麽高的溫度下全都開始扭曲變形了起來，沈月張了張嘴，呼出來的氣體似乎都帶著灼熱的溫度。

“阿月。”

葛磊輕喚了一聲，聲音有別於平日的清亮，帶著濃濃的沙啞，那樣子的聲線，似乎因為過度壓抑才扭曲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沈月睜大眼睛看著他，眼中的茫然之色越發重了起來。

“什麽？”

葛磊突然低下頭來 ，嘴唇湊在了沈月通紅的耳朵上，灼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朵，沈月感覺自己整個人似乎都要被燃燒成了灰燼。

“可以麽？”

從葛磊口中說出來的這三個字很輕，可是此時卻如同重錘一樣砸在了沈月的心頭上，她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都開始震動了起來，許多東西在這三個字的面前瞬間分崩離析。

可以麽，他在問她，而她的回答又會是什麽？

她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脫離出了身體，可是她卻聽到了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說：“可以。”

之後的一切便全都成了一團混沌，對葛磊是這個樣子，對沈月也同樣是這個樣子。

醇香濃厚的高粱酒香氣在空氣之中蔓延著，屋子裏面的溫度似乎變得越來越高，春意正濃，正是一年好時光。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沈月疲累至極，已經窩在葛磊的懷中沈沈睡去，而此時的葛磊酒氣散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睡意。

這所有一切的發生全部都在他的預料之外，處在半醉未醉的他遵從了心底之中最真實的欲/望，然而當他酒氣消散，清醒過來之後，面對現在這樣子的情形，倒是有些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腦子裏面閃過各種念頭，依偎在他懷中的女人讓他的那些念頭消散了，他抱緊了沈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事情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那便順其自然下去，總歸未來已經規劃好的人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醉酒之後又做了這麽長時間的運動，葛磊也已經感覺到了疲倦，他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沈沈睡了過去。

沈月朝著葛磊懷中拱了拱，如同八爪魚一樣緊緊纏著他，她已經睡著了，嘴角的揚起來的弧度卻始終沒有壓下去。

這一頁的時間似乎格外短暫，感覺好像剛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天就已經亮了起來，葛磊的生物鐘將他從睡夢之中喚醒了，他揉了揉宿醉之後發脹的太陽穴，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仍舊在沈睡之中的沈月。

她怕是累壞了。

葛磊並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等到收拾得立立整整了之後，葛磊看了一眼還沒有醒來意思的沈月，轉身出了房門。

關門聲響了起來，葛磊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原本躺在窗上一動不動的沈月睜開了眼睛，她呆呆地看著葛磊躺過的地方，伸出手摸了摸，被子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沈月的臉悄悄地紅了。

內心深處的那些不安感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沈月心裏面充滿了滿足感，她悄悄地往葛磊的位置挪了挪，貪戀著他留下來的溫度。

她真的很開心，甚至比昨天收到了錄取通知書還要開心。

葛磊從房間裏面出來之後，便去了廚房那邊兒幫忙，葛晶看到是葛磊過來幫她，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二蛋哥，你今兒怎麽起來這麽早？嫂子呢？她是不是不舒服，怎麽到現在都還沒有起來？”

平日裏沈月起來的時間要比葛磊早上一些，往常這個點兒她都在幫著葛晶做飯了，可今兒到現在都沒有過來，葛晶覺得有些奇怪，倒是也沒有朝著其他的地方想，只是問葛磊是不是沈月生病了。

葛磊切菜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說道：“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她忙著照顧我，睡晚了，所以我就沒喊她，讓她多睡會兒。”

葛晶看了葛磊一眼，倒是也沒有懷疑什麽，她往竈膛裏面添了些柴，又開始呼哧呼哧地拉起了風箱來。

“哥，不是我說你，昨天晚上你喝的酒也實在有點兒多了，今兒恐怕還有不少親戚要來，你也悠著點兒，別那麽實誠了，誰陪你你都喝，要是在喝多了，還要勞累嫂子照顧你。”

葛磊點了點頭，乖乖地應了一聲。

“成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註意的。”

見葛磊應了下來，葛晶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些什麽，很快便轉移了話題，嘮到了別的事情上面。

等到沈月過來的過來的時候，早飯都已經快做好了，她看著在竈臺跟前忙碌著的葛磊，恍惚間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張臉便慢慢紅了起來。

當了一年多的夫妻，直到昨天晚上方才名副其實了，沈月難免會害羞一些。

葛晶是最先註意到沈月過來的，她楞了一下，隨即朝著沈月笑了起來：“嫂子，你來了，你睡好了麽？怎麽不多睡會兒？”

她不過是正常關心，可是現在心裏正虛的沈月卻覺得葛晶意有所指，那張臉比先前紅得更厲害了。

“那個，我沒事兒，我不睡了，沒啥大問題的。”

沈月的聲音有些沙啞，在配上她通紅的臉色，看著便讓人覺得她似乎是生了什麽病，葛晶將拉風箱的活計停了下來，準備去瞧瞧沈月是怎麽回事兒。

葛磊的動作要比葛晶快上一些，他很快便來到了沈月的面前，看著她紅得有些過分的面頰，葛磊的柔軟了下來，開口說道：“阿月，你怎麽樣，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回房間躺著去，馬上我把早飯端給你。”

沈月低下頭去，不敢看葛磊的臉，從葛磊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她後頸那一截細白如玉的肌膚。

葛磊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面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少變化。

“要不我送你回去？”

沈月急忙搖頭，開口說道：“沒事兒的，我不需要躺著了，我睡好了。”

見沈月堅持，葛磊也就沒有在說什麽。

之後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吃早飯，今天沈月出奇安靜，一直就乖乖地坐在旁邊默默吃飯，葛磊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樣子，見沈月只是埋頭吃自己碗裏面的飯，他時不時地便夾一些菜放到了沈月的碗裏面。

看到這一幕之後，白珍珍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打量了他們一會兒之後，白珍珍心裏面便有了譜。

她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破例多吃了一碗芋頭幹稀飯，不過代價就是吃撐了，飯後要讓葛青山陪著一起去散步。

葛青山扶著白珍珍走在家門口不遠處的田埂上，見自己妻子嘴角露出的那些笑容，他有些奇怪，便問了一句。

“珍兒，你怎麽這麽高興，是不是又什麽好事兒？”

白珍珍笑了笑，倒是也沒有隱瞞葛青山，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

聽完白珍珍的話之後，葛青山也楞了好半天，許久之後方才說道：“珍兒，這不可能的吧？你可看準了？”

白珍珍點頭：“這有什麽可騙人的，要不是這樣子的話，你說我早上幹什麽多吃一碗飯？”

葛青山這才信了白珍珍的話，他有些感慨地說了句：“我以為他會多忍兩年，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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