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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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
“主上——”
夜黑風高，濃密的叢林裏飛出了幾只烏鴉，喳喳叫著，樹下立著兩人。
銀白色的發絲直直垂下，鬼婆碧綠色的眼中有著怯意和遲疑，“何不直接將她帶回鬼界？”
“先前的計劃不是我直接將她囚住，帶回鬼界，給二殿治病嗎？”
站在鬼婆前面的戚薄背對著她，今夜沒有月亮，他這一身白衣在黑夜裏格外顯眼。
“她很有趣，不是嗎？”愉悅的音調上揚，帶著一絲興奮。
鬼婆眉頭皺起，她原本是山鬼，這一點也和李煙裊說過。
只是她的確不是站在老鼠妖這邊的，但是也絕對不是站在人類這一邊。
她是山鬼，山野靈精和鬼的後代，不為鬼界所容，也不被妖怪們接納。
自從戚薄一統鬼界，她被那些臭道士給下符咒之後，她帶著老鼠妖的秘密投奔了戚薄。
新王上任，各方勢力宗錯覆雜，老鼠妖密謀百年大計，為的就是得到極陰血液，練就陣法，屠害人類還有進攻鬼界。
在戚薄上任前，鬼界和妖界是分離的，向來是各自統治。
戚薄上任後，以雷霆手段迅速打壓妖界，妖界從此化作鬼界的一個支系。
鬼婆本就生存在山野之間，被馭鬼師施咒，她回到山上修養撞見老鼠妖的秘密。
生死存亡之際她想到了戚薄，用盡最後一絲法力她逃到了鬼界，見到了戚薄，從此投靠了鬼界。
戚薄讓她在老鼠妖中間混跡，等待著那個極陰血液人的到來，之後帶回鬼界。
沒想到計劃就快要實施完畢，戚薄出現了。
不僅讓她不要帶李煙裊回鬼界，更要她去保護那個李煙裊。
那男童忽而出現時，她就已經心生疑慮，後面戚薄直接出現帶走了李煙裊，現在看來那男童應該就是二殿戚然。
“有趣？”鬼婆有些摸不著腦袋，以她來看，和李煙裊相處一段時間後，雖然她還是挺喜歡李煙裊的，只是做鬼，就要又鬼的做派。
保護一個獵物，不是她鬼婆的風格。
“不要傷及她的性命，我不喜濫殺無辜，照她那身板，不好好養養，如何給阿然放血。”
“我需要的是一個長期的、新鮮的、活的“藥材”，當然若是有趣不就更好了。”
“不要打草驚蛇，我還需要在朝聖做事情。”
“分頭回去吧，不要暴露身份。”
說完，戚薄向東走了幾步，腳尖輕點，竟是騰空而去，轉眼間身影就消失不見。
鬼婆還是有一些不解，既然如此，那她就需要潛伏在李煙裊身邊。
但現階段戚薄給她的任務是保護好李煙裊，以便取“藥”。
她忽然感覺有些頭疼和無奈，怎麽天天都安排她臥底的身份。
腦海裏閃現出李煙裊有些逼人的質問，她內心默默流淚，她可不可以和戚薄匯報一下，似乎自己的馬甲快披不住了。
這個小丫頭片子，看似柔柔弱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腦子卻是轉得挺快的，心裏面那股勁也狠。
搖了搖頭，鬼婆感嘆著自己困頓的處境，心裏計劃著，看來只能給李煙裊多做一些漂亮的衣物對她好一點，以此來打消她的質疑。
*
翌日。
春光正好，空氣清新，如果忘記自己是穿越的，李煙裊會好好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她現在坐在馬車上，撩起馬車的簾子，飛鳥從雲端隱入，飄飄搖搖的竹葉漫天飛揚。
“煙裊姐姐是不常出來郊外踏青之類的嗎？”裴靈坐在李煙裊的對面，見李煙裊看著外面一副向往和羨慕的樣子出聲問道。
李煙裊放下簾子，回頭看向裴靈，在腦海裏搜尋了一圈，發現原身李煙裊似乎是不曾單獨出來踏青過。
就算有人陪伴也是很少出來，比京城中的貴女們都要鮮少出戶。
她唇角彎起，“讓阿靈見笑了，我自幼就身體不好，平時阿兄和父親都不大放心我出門。”
“久而久之，便也成了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了，但我的確更向往外面的廣闊天地。”
裴靈聽了李煙裊的解釋，面色了然，後又慢慢蹙起了眉頭，臉上漫起淡淡愁雲。
“阿靈是想到什麽煩心事了嗎？”李煙裊看著裴靈的表情不對，出聲詢問。
裴靈輕微地嘆了一口氣，“煙裊姐姐，聽了你這番話，我忽而想起若是你父兄不同意你修煉馭鬼道，那可如何是好？”
“沒事，阿靈。”李煙裊雲淡風輕，在裴靈想到這個問題之前，她就已經在腦海裏盤算過了。
先前是擔心自己被那李家人給識破，不好回去，現在有了朝聖派的師兄妹三人，也可以轉移一部分註意力。
況且那李家父兄雖是疼惜原身，對於原身是視為掌上明珠珍而重之，一旦涉及原身的病他們也會退讓的。
原身因為這一身極陰體質在幼時就是身體虛弱，長大後更是吸引各種鬼魂，她的房間本就不向光，是有幾只小鬼在她住處吸食她的精氣的。
想到這，李煙裊眼神暗下，回去不僅要讓裴靈他們一同勸說李家父兄讓自己去朝聖山修道，也要讓他們給李府除陰氣，去鬼魂。
陰氣太重，不僅對原身的身體不好，對李家的氣運也有一定的影響。
李家父兄的臉龐在她的腦海了一一浮現，李煙裊沒有絲毫排斥，相反感到很親切。
話說，她來到原身的身體裏，不僅身體沒有任何排斥反應，竟然連記憶也像是自己的一般。
現在一回想，屬於原身的記憶都大概明朗了，那些人也就是原身的父兄母親，還有李府，她都覺得仿佛相處了好久了感覺。
李煙裊拉起裴靈的手，“我父兄疼惜我，若是我們表明修習馭鬼道有助於我身體恢覆，他們是會答應的。”
說著這話，李煙裊有一瞬間恍然，好似自己真的就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一樣。
原先對於李府的不安連同各種亂七八糟的擔心全部消失了，心裏竟是有了一絲期待，她想要去看看李府是什麽樣子1.
“那就好，煙裊姐姐，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修煉術法。”裴靈擡起李煙裊的手，腦袋鉆進了李煙裊的懷裏，把李煙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李煙裊寵溺地笑著，手一只自然地從裴靈的臉上滑落。
“煙裊姑娘，今天晚上在京城郊外的客棧歇息一晚，明天我們就可以進京城了。”
簾子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掀開，李煙裊朝外看去，戚薄站在馬車外，目光落在了自己搭在裴靈臉上的手上。
那專註而有穿透力的目光讓她想要不註意都難。
“好的，戚公子，我和阿靈這就下來。”李煙裊將手抽回，扶著裴靈起身，朝馬車外下去。
裴靈輕輕一躍，轉身想要來拉李煙裊，那馬車有些高，又沒有墊腳的東西。
“師姐，你先去前面的客棧歇息著吧，我把馬車安頓好就來。”
說著，他伸手搭住李煙裊的手，掌心相貼，升起騰騰熱意，李煙裊看著戚薄笑了笑，心裏有些慌亂。
迅速從馬車上朝下跳，忙中出亂，由於她身體朝前傾，腳底的裙擺本就有些長，塌落蓋住鞋子，這一跳踩落踩到了裙擺。
一個天旋地轉，一雙手穩穩地拖住了她的臂彎。
“嘶。”好疼，這力道真大。
電視劇裏面的武俠片和仙俠片扶人不都是，轉圈或者公主抱停落嗎？
這戚薄扶人像扶木頭似的，李煙裊都懷疑先前給自己蜜棗，為自己塗藥的人是不是眼前這人了。
一股酸爽之意從臂彎處傳到了肩膀處，李煙裊瞬間戴上了痛苦面具。
這具身體該是嬌生慣養慣了，一個刺激，淚水直接湧出眼眶，一時間梨花帶雨。
“你哭了？”戚薄的手還保持著拖住李煙裊的狀態，沒有松開，他眼裏的錯愕真真切切地表現了出來。
李煙裊此刻也是哭笑不得，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伸出手擦掉，動作一點也不柔和。
但配上她這一張臉，再利落兇狠的動作也成了一副被欺負傷心氣憤的模樣。
東西忘記落在馬車上，去而覆返的裴靈看見眼前這一幕，活脫脫就是戚薄把李煙裊給欺負哭了的樣子，“師弟，你怎麽能欺負煙裊姐姐？”
她又驚又疑的聲音響起，快步上前拉開李煙裊和戚薄，查看李煙裊的情況。
“煙裊姐姐，你們是鬧矛盾了嗎？師弟一向溫和，怎麽會把你給欺負哭呢？”裴靈說著，看向戚薄。
戚薄無奈地笑著，也未做反駁。
這小姑娘，面對鬼婆的刁難，真正的危險和在萬妖窟那麽難走的路之時，她一滴眼淚不掉。
這時他不過是扶她的時候力道大了些，她哭得這般可憐。
抿了抿嘴，心想，要是下次取血的時候她哭了，這可如何是好？
“阿靈，我沒事，是我太過於愚蠢，踩到裙擺，戚公子扶了我一下，我手有些痛。”李煙裊連忙向裴靈解釋。
“走，去客棧我幫你好好看看，要不要緊。”裴靈扶著李煙裊，小心翼翼地朝客棧走去。
李煙裊很想說沒事，但手部的酸痛讓她啞口，心底都是要盡快鍛煉身體提高體質的想法。
完全忽視了在原地不動的戚薄。
站了一會兒，戚薄食指搭在眼角那紅痣處，紅色的痣瑰麗得觸目驚心，就連他眼尾都泛起了薄紅。
真是哭得好生嬌弱，聲音也好聽。
惡鬼，天生就喜歡摧毀美麗的事物，先是據為己有，再慢慢欣賞，親手摧毀。
他低笑了兩聲，真是像那個人啊，有病。
有些厭惡這樣的自己，自虐式地掐住手心，一滴兩滴鮮艷的血落在地面，壓抑住湧動的想法，眼尾的艷色慢慢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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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計劃不是我直接將她囚住，帶回鬼界，給二殿治病嗎？”
站在鬼婆前面的戚薄背對著她，今夜沒有月亮，他這一身白衣在黑夜裏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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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本就生存在山野之間，被馭鬼師施咒，她回到山上修養撞見老鼠妖的秘密。
生死存亡之際她想到了戚薄，用盡最後一絲法力她逃到了鬼界，見到了戚薄，從此投靠了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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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傷及她的性命，我不喜濫殺無辜，照她那身板，不好好養養，如何給阿然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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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階段戚薄給她的任務是保護好李煙裊，以便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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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了搖頭，鬼婆感嘆著自己困頓的處境，心裏計劃著，看來只能給李煙裊多做一些漂亮的衣物對她好一點，以此來打消她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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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坐在馬車上，撩起馬車的簾子，飛鳥從雲端隱入，飄飄搖搖的竹葉漫天飛揚。
“煙裊姐姐是不常出來郊外踏青之類的嗎？”裴靈坐在李煙裊的對面，見李煙裊看著外面一副向往和羨慕的樣子出聲問道。
李煙裊放下簾子，回頭看向裴靈，在腦海裏搜尋了一圈，發現原身李煙裊似乎是不曾單獨出來踏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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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那李家父兄雖是疼惜原身，對於原身是視為掌上明珠珍而重之，一旦涉及原身的病他們也會退讓的。
原身因為這一身極陰體質在幼時就是身體虛弱，長大後更是吸引各種鬼魂，她的房間本就不向光，是有幾只小鬼在她住處吸食她的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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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回想，屬於原身的記憶都大概明朗了，那些人也就是原身的父兄母親，還有李府，她都覺得仿佛相處了好久了感覺。
李煙裊拉起裴靈的手，“我父兄疼惜我，若是我們表明修習馭鬼道有助於我身體恢覆，他們是會答應的。”
說著這話，李煙裊有一瞬間恍然，好似自己真的就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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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煙裊姐姐，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修煉術法。”裴靈擡起李煙裊的手，腦袋鉆進了李煙裊的懷裏，把李煙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李煙裊寵溺地笑著，手一只自然地從裴靈的臉上滑落。
“煙裊姑娘，今天晚上在京城郊外的客棧歇息一晚，明天我們就可以進京城了。”
簾子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掀開，李煙裊朝外看去，戚薄站在馬車外，目光落在了自己搭在裴靈臉上的手上。
那專註而有穿透力的目光讓她想要不註意都難。
“好的，戚公子，我和阿靈這就下來。”李煙裊將手抽回，扶著裴靈起身，朝馬車外下去。
裴靈輕輕一躍，轉身想要來拉李煙裊，那馬車有些高，又沒有墊腳的東西。
“師姐，你先去前面的客棧歇息著吧，我把馬車安頓好就來。”
說著，他伸手搭住李煙裊的手，掌心相貼，升起騰騰熱意，李煙裊看著戚薄笑了笑，心裏有些慌亂。
迅速從馬車上朝下跳，忙中出亂，由於她身體朝前傾，腳底的裙擺本就有些長，塌落蓋住鞋子，這一跳踩落踩到了裙擺。
一個天旋地轉，一雙手穩穩地拖住了她的臂彎。
“嘶。”好疼，這力道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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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戚薄扶人像扶木頭似的，李煙裊都懷疑先前給自己蜜棗，為自己塗藥的人是不是眼前這人了。
一股酸爽之意從臂彎處傳到了肩膀處，李煙裊瞬間戴上了痛苦面具。
這具身體該是嬌生慣養慣了，一個刺激，淚水直接湧出眼眶，一時間梨花帶雨。
“你哭了？”戚薄的手還保持著拖住李煙裊的狀態，沒有松開，他眼裏的錯愕真真切切地表現了出來。
李煙裊此刻也是哭笑不得，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伸出手擦掉，動作一點也不柔和。
但配上她這一張臉，再利落兇狠的動作也成了一副被欺負傷心氣憤的模樣。
東西忘記落在馬車上，去而覆返的裴靈看見眼前這一幕，活脫脫就是戚薄把李煙裊給欺負哭了的樣子，“師弟，你怎麽能欺負煙裊姐姐？”
她又驚又疑的聲音響起，快步上前拉開李煙裊和戚薄，查看李煙裊的情況。
“煙裊姐姐，你們是鬧矛盾了嗎？師弟一向溫和，怎麽會把你給欺負哭呢？”裴靈說著，看向戚薄。
戚薄無奈地笑著，也未做反駁。
這小姑娘，面對鬼婆的刁難，真正的危險和在萬妖窟那麽難走的路之時，她一滴眼淚不掉。
這時他不過是扶她的時候力道大了些，她哭得這般可憐。
抿了抿嘴，心想，要是下次取血的時候她哭了，這可如何是好？
“阿靈，我沒事，是我太過於愚蠢，踩到裙擺，戚公子扶了我一下，我手有些痛。”李煙裊連忙向裴靈解釋。
“走，去客棧我幫你好好看看，要不要緊。”裴靈扶著李煙裊，小心翼翼地朝客棧走去。
李煙裊很想說沒事，但手部的酸痛讓她啞口，心底都是要盡快鍛煉身體提高體質的想法。
完全忽視了在原地不動的戚薄。
站了一會兒，戚薄食指搭在眼角那紅痣處，紅色的痣瑰麗得觸目驚心，就連他眼尾都泛起了薄紅。
真是哭得好生嬌弱，聲音也好聽。
惡鬼，天生就喜歡摧毀美麗的事物，先是據為己有，再慢慢欣賞，親手摧毀。
他低笑了兩聲，真是像那個人啊，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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