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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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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梅先前說過譚天身世,幼年被譚夫人收養,性子活潑,乖巧懂事又聰慧能幹,小小年紀在譚家已可獨當一面。

她喜歡外出游學,一年中會有半年的時間不在府中,可即便如此,譚夫人也未曾怪罪,反倒越發喜歡器重。譚夫人曾明確表示,要將其留於身側,招上門女婿。

先前不曾理解,現在倒是全然明了了。此女之所以受譚夫人愛護,怕與她這離經叛道,別具一格的想法密不可分。她估摸了,譚家生意越發興隆鼎盛,怕多半也與此女有些關系。

如此境遇有如此想法,譚怡打心底裏對此女刮目相看,原本的疏離此刻盡散,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欣賞意味來,本能的想與之親近幾分。

遂鄭重的向她行了一禮,誠懇道:“天兒見解獨到,想法深刻,令我耳目一新,更生出幾分醍醐灌頂的感覺來,先前是我孤陋寡聞,膚淺了。”

譚天一楞,有些手足無措的擡手撓撓腦袋,臉也唰地紅了:“方才天兒太急著想讓二姐姐了解天兒的想法了,這才什麽也沒註意就脫口而出,方才失態之處,二姐姐可莫要見怪。”

“你方才的一席話說的很是在理,我向你學習都還來不及,哪裏會怪罪你。”譚怡搖頭淺笑,走過去拉住譚天得手道:“若說我見的才俊多,卻都不及你今日這一番見解。你讓我對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呢。”

“真的?”譚天受寵若驚,像個被誇獎的小孩子,開心不已。

譚怡心裏一樂,臉上的笑就越深:“自然是,我譚怡可不會騙人。”非騙不可的情況可要除外。

譚天歡喜不已,反握住她的手,蹦跳著往前院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其實就是因為四爺每年都會以不同的方式親近百姓,做到真的與民同樂,大家才那麽喜歡他,比愛戴皇上還要愛四爺。”

譚怡一震。每年……都與民同樂?

想到在北羌時候,他駕輕就熟的帶著她去吃混沌的事,心下了然,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一時間竟然很想見見他。

遂道:“看來,你也很是愛慕你們這個四王爺呢。”

“那是自然,不過我更喜歡連大哥,他這個人既有趣又仗義孝順,母親也很喜歡呢。”譚天直截了當的表明心意,半點隱藏都沒有。

譚怡一怔,想起那日與譚夫人的交談,心裏頓時有些亂。

“……”

“怡兒,你老實告訴娘,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沒有。”

“那四爺呢,連軒說昨日你與四爺相談甚歡,四爺對你更是青眼有加,很是傾慕。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母親……女兒還不想嫁人,想多陪陪您。”

“說的這是什麽傻話,女大當嫁,你如實回答娘便好,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要是你也傾慕四爺,娘定想辦法讓你達成心願,若是沒有,娘也好想辦法推脫了這門親事,為你另覓良配,尋個好歸宿。”

“我……”

“可有?”

“……沒有。”

譚夫人問詢的姿態格外嚴肅,還夾雜著幾分擔憂,顯然對這件事很認真。

她沈默良久,終於給了一個回答。

譚夫人聞言似松了口氣,臉上溢滿笑容,滿滿的寵愛。

可她心間卻似流火而過,屢屢寒意傾註而來,擾亂了她的思緒……

何時,她也能如此坦蕩的面對自己的心意該多好。

“三哥確實有趣,聽四爺說,他還是個實打實的妹控呢,如果日後你當真要嫁給他,倒是個不錯的歸屬。”

譚天的臉更紅,不好意思扭頭過去嬌嗔道:“誰知道呢,三哥常年不回來,一回來也住不到幾日就又走了,誰知道他在外面,會不會喜歡別的女子,而且我們雖然非親兄妹,可也是兄妹相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介意這一點,而根本就對我沒有想法……”

她搖頭笑笑。

戀愛中的女子怕都是這麽個樣子,甜蜜的焦慮著,幸福的不安著,快樂的擔憂著,沒有一刻不是在思念、猜疑、歡喜、嘆息、瞎想中度過的。

永遠在嬌羞中口是心非,口是心非中付出自己最美好的愛情。

不過說到連軒,她倒是已經有好些時日沒有見過了,心下升起一股子焦躁的疑慮出來,遂問道:“說到三哥,天兒你知道三哥是什麽時候走的嗎?”按理說楚洛尚在,連軒不該走。

譚天一楞,撓頭認真的想了想道:“好像是那晚,嘶……就是母親被叫進宮那晚走的。”

夜,宸王府。

連軒用內力替千辰睿療完傷,憤然提著劍便向外走。

千辰睿整理衣袍,厲聲喚住他:“做什麽去?”

“我去宰了姓譚的!”

不過一個新晉士子,就因他一句話,帝王便下旨要人領兵出征,無詔不得回,這不是擺明換個方式將他逐出上京麽!

如此,多年籌謀豈不白費?

“站住!”千辰睿低聲喊住連軒,雖沒有苛責的意思,態度卻很明確。

連軒停下,轉頭看著正坐在床邊喘氣的人,實在無法理解此人的做法:“難道就因為他和那個人同名?”

若是往常,有人陷他於危機,他會手起刀落。

可今日,縱然知道那人是受了太子之意故意出餿主意,他卻不為所動!

“此為其一!”千辰睿低聲回答。

“其二是什麽?”連軒態度生硬,卻被勾起了好奇心,問千辰睿。

“其二,我需要……”

“我救命!”廊下傳來一道清脆的笑聲,剛好接上千辰睿的話。

只是聲音為落,連軒已經一個縱身落在來人身側,手中利劍出鞘,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來人脖子上。

“需要你救命,那得你有命救才行!”

連軒從嗓子裏發出可怕的嘲笑,握著劍柄的指節因用力泛白,黑巾下的雙眼異常冷酷。

他睨著不及他肩高的人,撥動劍身:“說,你來這裏想幹什麽?”

來人偏頭,看著連軒的眼神揶揄:“你大可動手試試,我一介凡夫俗子小命不值錢,死了也不過一席裹了黃土一堆,不過拉著你家王爺陪葬,那可就風光了。畢竟這種待遇,前無古人,夠我的子孫門傳唱幾輩子了。”

“閉嘴。”連軒氣的手腕一動,來人脖頸霎時多出一條血痕。

來人不為所動,瞥一眼連軒,徑直看向不知何時走至門口的千辰睿,遂大笑起來。

“王爺評評理,看我說的對不對?”

“對個屁啊……”連軒收了劍,一手卡住來人脖子:“閉嘴吧你。”

千辰睿盯著來人楞了楞,叫連軒放手。

“松開他!”

連軒不滿的松開,恨恨的轉過頭去,誰也不理。

想道乾坤大殿上此人算計,千辰睿冷冷道:“誰讓你來的?”

“沒人讓,我就不可以來王府看看嗎?”譚心臺反問。

千辰睿站直身子,提氣道:“你要是想說是被太子威逼才不得已有朝堂上一番話,還請尚書大人回吧!”

譚心臺眼睫微動,收起唇角的弧度,見某人轉身回屋,他繼續道:“王爺每日毒發,痛如刀絞,此疾已逾三月,王爺難道想客死他鄉?”

千辰睿沈重的腳步猛地一頓。

震驚的連軒,目光極快的在千辰睿和譚心臺身上切換,最後抓住譚心臺胳膊急不可耐的問:“你有辦法解此毒?”

唐心臺輕哼一聲,轉眸看連軒,杏目明澈:“你是想聽我說‘是’,還是‘否’?”

“你……”

譚心臺又冷嗤了一聲,打掉連軒的手,徑直走向千辰睿。

隨後在離千辰睿一米處停下,微擡手臂,白色袖袍悠然輕轉,一根如發絲般細的線已經纏上千辰睿手腕。

連軒目瞪口呆,又氣又急,提劍要來,譚心臺卻警告道:“此線含毒,若斷在我手裏便罷,若斷在你主子那頭,哼哼……”

唐心臺嘴角露出一抹看好戲的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最好別耍花樣,否則我……”

“你想怎樣?”唐心臺眉眼一挑,饒有興致的問。

“我會要你不得,好死!”

“哼……”唐心臺冷笑,瞥了眼手中的蛛線,道:“你主子命在我手上,決定權可不在你那兒!”

連軒氣的咬牙切齒,只差一刀砍下來。

唐心臺懶得理,嘴上卻不動聲色的警告:“你若不想走,留下也行。不過這玩意畢竟是動物吐得絲,和人造的繩子沒法比,要是我心情不爽,一個氣粗手抖……”

“好好好,我走,我走,我走行了吧,”連軒是聰明人,趕緊擡手打斷這人的話。

背著長劍一個縱身就跑的沒了影,卻不忘威脅一句:“你可仔細些,不然讓你全族陪葬。”

聽著暗衛跟著離開的響動,唐心臺笑的得意又鄙視。

至此,空曠的夜色下,院子寬敞,燭火跳動,相視而立的兩人呼吸清晰而炙熱。

“你不是太子的人。”千辰睿看著譚心臺,平靜的問。

譚心臺又是一聲冷嗤,道:“你該問你還有沒有救?”

“你和鬼醫是什麽關系?”千辰睿又問。

聞言,譚心臺一楞,擡頭看向千辰睿,皺眉道:“你該問,你還能活多久?”

“那我還能活多久?”千辰睿目光一滯,卻只是一瞬就恢覆如常,凝著譚心臺的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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