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梨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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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梨花糖
曦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照到李漢珞濃黑的發髻上，作為李國的公主，即使芳齡才剛滿二八，她也要坐上鸞車，一路向北，遠赴白國和親。
臨出發前，她的父親，那個人人仰視的天子，對她說：“漢珞，這是你作為公主的宿命，身為李國的公主，平日裏，百姓敬仰你，讓你食盡朝奉來的珍饈，穿盡針腳細膩的錦衣華服，為的就是今日，在他們需要你的時候站出來，保一方平安。”
這些她都知道，打小便知道，只是真當坐上鸞車踏上去路的時候，她藏在袖中的雙手卻止不住地輕顫。
兩旁是來送她出城的百姓。
他們高聲吶喊，似乎在說：“恭送公主！”
不少來看熱鬧的孩童穿梭在人群中嬉鬧，他們歡聲笑語，好比過著上元佳節。
李漢珞端莊地坐在鸞車中，如一尊被架起來的佛像，供人敬仰，但卻不知自己要被架到什麽樣的地方去。
封之穎騎著赤紅的高馬走在隊伍最前端，往後是一輛馬車，修布諾等人都在其中，接著是公主的護衛，圍在公主的車駕前後。
最後面馬車拉著的幾車大箱子是此行帶的行李，以及公主的嫁妝。
走在城中，由於人群密集，馬兒跑不起來，他們慢悠悠地聽著滴答滴答的馬蹄聲。
一個轉彎，封之穎側過身扭頭，在她的位置勉強借著風吹車簾的工夫可以看到李漢珞。
李漢珞凜冽著一張臉，明明是一張略顯嬰兒肥的可愛小臉，卻因著這神情讓人覺出些漠然。
起先，封之穎要帶上封之暮他們一起去的時候，她還怕皇上不答應，沒想到李漢珞會出面替她說話。
李漢珞說，此去白國一路遙遠，太過冷清，多些人同行，她也能樂呵樂呵。
於是，皇上才爽快地恩準了。
封之穎不知李漢珞的真實想法是什麽，她只從她眼中看出了沮喪，縱使往日教習嚴厲，在外人面前，她不能如此，但這是忍不住的，總會從一個不經意的眨眼或閉眼中流露出來。
如果可以，誰又願意遠嫁於一個陌生男子，更甚之，外界傳聞，他是個病秧子。
但是身處她這個地位，她沒得選。若是頑抗，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事來，恐或危機自己的性命。
封之穎嘆息著搖搖頭，她不再回眸，專心致志地瞧前面的路，自己的路都走不好，更枉論替他人憂愁。
出了城，他們沿著官道一路向北，路上大家還都十分和諧。
修布諾看著封之雀遞給他的茶楞了一下，然後又轉頭看笑瞇瞇的封之暮，後者道：“我見你挺喜歡這茶的，便帶了些來，路上管夠。”
他端著杯盞的手輕輕顫了一下，許是馬車不小心被一塊小石子給絆了一下。
沙娃迪看不明白這情景何意，還小聲發牢騷：“呵，出門還要喝茶，真是享福享慣了。”
哪知他話音剛落，就感到一道目光直沖著他射來，他幹笑著對上修布諾的目光，說道：“我開玩笑……”
“小迪，”他突然很鄭重地喚他，“你想不想嘗嘗？”
沙娃迪懵懂問道：“嘗嘗什麽？”
修布諾直接將手中的茶盞遞到他手中，並幫他遞到唇邊，笑容可掬：“嘗嘗吧，封大哥說了，這是上等的好茶。”
封之暮看著，也沒阻攔，他面上仍掛著笑容，反正他倆誰喝都可以。
沙娃迪心道：他修布諾有好東西知道想著自己的兄弟了！
沒再躊躇，他憨笑著端起茶盞將茶一飲而盡。
下一瞬，他面上笑容一滯，茶水溜得快，早就過了他的咽喉，可是卻留下一路苦澀的痕跡。
“啊~好苦哇！”他哭喪著臉，張大了嘴巴，試圖將口中的苦味散出去。
封之暮搖頭嘆息道：“看來小迪不是很擅長品味茶道，真是可惜啊！”
可惜個鬼！沙娃迪心裏那個悔恨啊，果然，有時候領導享的福也不是作為下屬能理解的。這苦茶誰愛喝誰喝！
修布諾一臉愧疚地給他遞了一顆糖。
等等……糖？修布諾疑惑地看著自己從包袱中拿出的東西，他什麽時候帶糖了？
沙娃迪看見他手裏的糖，二話不說伸手拿了便塞進嘴裏，瞬間感覺得到了救贖。
看修布諾還疑惑地看著包袱裏的那包糖，就說道：“我看它一直在你們房間盒子裏放著，聞著挺香，聽別人說是梨花糖，好吃得緊，就給你裝上了。
這紙包甚為眼熟，好像……他腦中忽然閃過同封之穎成婚的那日，這包糖不就是那日封之穎幫他挑選的，送給她自己的成婚的信物嘛。
“小弟，你是什麽都敢裝什麽都敢吃啊。”修布諾由衷地嘆道，“你早晚得栽到貪食上面去。”
沙娃迪正美滋滋地嚼著糖，聽他這麽說，完全不以為然，還顯擺地扭了兩下。
封之暮也看到了那包糖，他眸光一沈，說道：“是之穎小時候最愛吃的梨花糖啊。”
封之雀自出生起便沒見過封之穎吃梨花糖，也沒聽他們提到過梨花糖，但是聽到“梨花”二字，卻仍是身形一震。
他仔細地聽著封之暮回憶往事。
“小時候，之穎因為貪嘴，吃了好多梨花糖，娘親還嚇她，說她再吃牙齒就要掉光了，呵呵，她真信了，可是耐不住嘴饞，每每吃完一顆，都要照著鏡子看看牙，看見牙還在，她放心不少。”
封之暮講著過去的事，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眼神中像是化了一片糖水，甜滋滋的。
修布諾聽得入神，驀地跟著笑起來，隨即又意識到沙娃迪用審視的目光在看他，又趕緊將笑容收斂回去。
封之雀聽了淺笑道：“二姐小時候原來是這麽可愛的性子，若是沒有……沒有我，娘親陪在她身邊，她會一直這麽天真爛漫吧。”
“瞎胡說什麽呢。”封之暮蹙起眉，語氣帶著少有的呵責，“你又在瞎想了，她當初知道娘親有了你之後，開心得不得了，在院子裏摘下一籮筐梨，說要等著你來吃呢。你可別在她面前說這喪氣話，她聽後該不開心了。”
“嗯。”封之雀垂下眸子，放在雙膝上的手捏緊了衣裳。
修布諾記得封古曾跟他提到過，封之穎他們的娘親是因為在生封之雀的時候難產故去的，事發突然，誰也不想這樣。
他安慰封之雀，道：“之雀，你娘親的死不是你生的過錯。你哥哥姐姐都這般愛你了，想必你娘親也很期盼你的到來，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她沒能再陪伴你，如果有可能，她一定是希望自己的愛能陪著你走到永久。”
封之雀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修布諾的大手握住，他的大手明明比他的手冰涼，卻有股暖意從中湧出，竄至他身上。
他下意識地看向近旁的封之暮，後者和煦地點點頭，他心下一松，舒展了雙手。
“嗯，知道了，二姐夫。”他唇角一彎，笑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二……二姐夫……”修布諾愕然。
沙娃迪則在旁邊唏噓：“二姐夫可真貼心吶。”
修布諾斜了他一眼，隨即說道：“叫我阿諾哥就好。”
“呦，你們什麽時候混這麽熟了，阿諾哥？”
封之穎撩開車簾調侃他。
興許是聊得入神，馬車停了他們都沒察覺。
到沿路的第一家驛站了，他們今晚要在此稍作休整。
封之穎戲謔過他後，便對封之暮說道：“大哥，今晚就在這裏休息，明早繼續出發。”
封之暮頷首“嗯”了一聲。
隨後，她又將目光轉向封之雀，問道：“之雀，一路顛簸，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封之雀搖搖頭。
她會心一笑：“那就好，不過，之後要連著一兩個月趕路，你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時跟大哥還有我說，別自己憋著。”
封之雀乖巧地點點頭。
修布諾在旁邊一直沒吭聲，像是在等待封之穎把話都說完。
終於等到她目光挪到他身上，卻是當頭一棒：“楞著做什麽？下車啊！傻呆呆的。”
她居然說他傻，他不服氣，趕緊下車追著她理論。
她不以為意，隨口問了句：“你懷裏一直抱著什麽？”
他看向懷中，是之前那包梨花糖。
想起自己拿出一塊給沙娃迪吃了，竟有些心虛，於是回道：“是成婚時的那個信物，梨花糖，我不知道，不小心給沙娃迪吃了一塊。”
他明白梨花糖在她心中不同凡響的意義，怕她聽了不高興，又補充道：“我回頭見了再給你買一包完整的。”
封之穎卻只是笑笑，然後順手從他懷中撚出了一塊放入口中，含糊道：“一塊糖而已，吃就吃了吧，給大家都分分，這糖是會化成糖水的，不吃完就白瞎了這美味。”
她風輕雲淡地說著，修布諾卻抱著這包糖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封之穎走了兩步發覺身邊沒人，回頭去看他，卻見他抱著那包糖佇立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她。
“怎麽了？”她問道。
修布諾靜默不語，良久，他忽然闊步上前，把一顆透亮的石頭放入封之穎手中。
他說道：“這塊石頭是我意外獲得的珍寶，價值不菲。”
她不明所以，輕輕歪了下頭。
他繼續說道：“之前，這包糖是你付錢買來的，是我送給你的信物，既是如此，今日我用這塊石頭抵你付的錢，這包糖就成了確確實實的我送你的東西。”
封之穎錯愕地看著他，目光盯著他那雙堅毅的眼睛看，不知不覺，懷裏被塞進一包糖。
他把糖塞進她懷中，鄭重說道：“封之穎，我希望你收到我這份禮物會開心快樂，會珍之重之。這包糖你拿好，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末了他又補充道：“溫度越低，糖化得越慢，我們一路向北，這糖非但不會那麽快化掉，反而會更堅固。所以你不要擔心，這包糖不要分給別人。”
他說完抿起嘴巴，從她身側擦肩而過。
封之穎還沒緩過神，溫度？她怔忡著，反覆琢磨修布諾的話，他繞來繞去，好像只是為了說那最後一句。
手心中透亮的石頭滾燙，封之穎緊握著它，怕它的灼熱會融化懷裏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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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她都知道，打小便知道，只是真當坐上鸞車踏上去路的時候，她藏在袖中的雙手卻止不住地輕顫。
兩旁是來送她出城的百姓。
他們高聲吶喊，似乎在說：“恭送公主！”
不少來看熱鬧的孩童穿梭在人群中嬉鬧，他們歡聲笑語，好比過著上元佳節。
李漢珞端莊地坐在鸞車中，如一尊被架起來的佛像，供人敬仰，但卻不知自己要被架到什麽樣的地方去。
封之穎騎著赤紅的高馬走在隊伍最前端，往後是一輛馬車，修布諾等人都在其中，接著是公主的護衛，圍在公主的車駕前後。
最後面馬車拉著的幾車大箱子是此行帶的行李，以及公主的嫁妝。
走在城中，由於人群密集，馬兒跑不起來，他們慢悠悠地聽著滴答滴答的馬蹄聲。
一個轉彎，封之穎側過身扭頭，在她的位置勉強借著風吹車簾的工夫可以看到李漢珞。
李漢珞凜冽著一張臉，明明是一張略顯嬰兒肥的可愛小臉，卻因著這神情讓人覺出些漠然。
起先，封之穎要帶上封之暮他們一起去的時候，她還怕皇上不答應，沒想到李漢珞會出面替她說話。
李漢珞說，此去白國一路遙遠，太過冷清，多些人同行，她也能樂呵樂呵。
於是，皇上才爽快地恩準了。
封之穎不知李漢珞的真實想法是什麽，她只從她眼中看出了沮喪，縱使往日教習嚴厲，在外人面前，她不能如此，但這是忍不住的，總會從一個不經意的眨眼或閉眼中流露出來。
如果可以，誰又願意遠嫁於一個陌生男子，更甚之，外界傳聞，他是個病秧子。
但是身處她這個地位，她沒得選。若是頑抗，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事來，恐或危機自己的性命。
封之穎嘆息著搖搖頭，她不再回眸，專心致志地瞧前面的路，自己的路都走不好，更枉論替他人憂愁。
出了城，他們沿著官道一路向北，路上大家還都十分和諧。
修布諾看著封之雀遞給他的茶楞了一下，然後又轉頭看笑瞇瞇的封之暮，後者道：“我見你挺喜歡這茶的，便帶了些來，路上管夠。”
他端著杯盞的手輕輕顫了一下，許是馬車不小心被一塊小石子給絆了一下。
沙娃迪看不明白這情景何意，還小聲發牢騷：“呵，出門還要喝茶，真是享福享慣了。”
哪知他話音剛落，就感到一道目光直沖著他射來，他幹笑著對上修布諾的目光，說道：“我開玩笑……”
“小迪，”他突然很鄭重地喚他，“你想不想嘗嘗？”
沙娃迪懵懂問道：“嘗嘗什麽？”
修布諾直接將手中的茶盞遞到他手中，並幫他遞到唇邊，笑容可掬：“嘗嘗吧，封大哥說了，這是上等的好茶。”
封之暮看著，也沒阻攔，他面上仍掛著笑容，反正他倆誰喝都可以。
沙娃迪心道：他修布諾有好東西知道想著自己的兄弟了！
沒再躊躇，他憨笑著端起茶盞將茶一飲而盡。
下一瞬，他面上笑容一滯，茶水溜得快，早就過了他的咽喉，可是卻留下一路苦澀的痕跡。
“啊~好苦哇！”他哭喪著臉，張大了嘴巴，試圖將口中的苦味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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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個鬼！沙娃迪心裏那個悔恨啊，果然，有時候領導享的福也不是作為下屬能理解的。這苦茶誰愛喝誰喝！
修布諾一臉愧疚地給他遞了一顆糖。
等等……糖？修布諾疑惑地看著自己從包袱中拿出的東西，他什麽時候帶糖了？
沙娃迪看見他手裏的糖，二話不說伸手拿了便塞進嘴裏，瞬間感覺得到了救贖。
看修布諾還疑惑地看著包袱裏的那包糖，就說道：“我看它一直在你們房間盒子裏放著，聞著挺香，聽別人說是梨花糖，好吃得緊，就給你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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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你是什麽都敢裝什麽都敢吃啊。”修布諾由衷地嘆道，“你早晚得栽到貪食上面去。”
沙娃迪正美滋滋地嚼著糖，聽他這麽說，完全不以為然，還顯擺地扭了兩下。
封之暮也看到了那包糖，他眸光一沈，說道：“是之穎小時候最愛吃的梨花糖啊。”
封之雀自出生起便沒見過封之穎吃梨花糖，也沒聽他們提到過梨花糖，但是聽到“梨花”二字，卻仍是身形一震。
他仔細地聽著封之暮回憶往事。
“小時候，之穎因為貪嘴，吃了好多梨花糖，娘親還嚇她，說她再吃牙齒就要掉光了，呵呵，她真信了，可是耐不住嘴饞，每每吃完一顆，都要照著鏡子看看牙，看見牙還在，她放心不少。”
封之暮講著過去的事，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眼神中像是化了一片糖水，甜滋滋的。
修布諾聽得入神，驀地跟著笑起來，隨即又意識到沙娃迪用審視的目光在看他，又趕緊將笑容收斂回去。
封之雀聽了淺笑道：“二姐小時候原來是這麽可愛的性子，若是沒有……沒有我，娘親陪在她身邊，她會一直這麽天真爛漫吧。”
“瞎胡說什麽呢。”封之暮蹙起眉，語氣帶著少有的呵責，“你又在瞎想了，她當初知道娘親有了你之後，開心得不得了，在院子裏摘下一籮筐梨，說要等著你來吃呢。你可別在她面前說這喪氣話，她聽後該不開心了。”
“嗯。”封之雀垂下眸子，放在雙膝上的手捏緊了衣裳。
修布諾記得封古曾跟他提到過，封之穎他們的娘親是因為在生封之雀的時候難產故去的，事發突然，誰也不想這樣。
他安慰封之雀，道：“之雀，你娘親的死不是你生的過錯。你哥哥姐姐都這般愛你了，想必你娘親也很期盼你的到來，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她沒能再陪伴你，如果有可能，她一定是希望自己的愛能陪著你走到永久。”
封之雀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修布諾的大手握住，他的大手明明比他的手冰涼，卻有股暖意從中湧出，竄至他身上。
他下意識地看向近旁的封之暮，後者和煦地點點頭，他心下一松，舒展了雙手。
“嗯，知道了，二姐夫。”他唇角一彎，笑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二……二姐夫……”修布諾愕然。
沙娃迪則在旁邊唏噓：“二姐夫可真貼心吶。”
修布諾斜了他一眼，隨即說道：“叫我阿諾哥就好。”
“呦，你們什麽時候混這麽熟了，阿諾哥？”
封之穎撩開車簾調侃他。
興許是聊得入神，馬車停了他們都沒察覺。
到沿路的第一家驛站了，他們今晚要在此稍作休整。
封之穎戲謔過他後，便對封之暮說道：“大哥，今晚就在這裏休息，明早繼續出發。”
封之暮頷首“嗯”了一聲。
隨後，她又將目光轉向封之雀，問道：“之雀，一路顛簸，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封之雀搖搖頭。
她會心一笑：“那就好，不過，之後要連著一兩個月趕路，你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時跟大哥還有我說，別自己憋著。”
封之雀乖巧地點點頭。
修布諾在旁邊一直沒吭聲，像是在等待封之穎把話都說完。
終於等到她目光挪到他身上，卻是當頭一棒：“楞著做什麽？下車啊！傻呆呆的。”
她居然說他傻，他不服氣，趕緊下車追著她理論。
她不以為意，隨口問了句：“你懷裏一直抱著什麽？”
他看向懷中，是之前那包梨花糖。
想起自己拿出一塊給沙娃迪吃了，竟有些心虛，於是回道：“是成婚時的那個信物，梨花糖，我不知道，不小心給沙娃迪吃了一塊。”
他明白梨花糖在她心中不同凡響的意義，怕她聽了不高興，又補充道：“我回頭見了再給你買一包完整的。”
封之穎卻只是笑笑，然後順手從他懷中撚出了一塊放入口中，含糊道：“一塊糖而已，吃就吃了吧，給大家都分分，這糖是會化成糖水的，不吃完就白瞎了這美味。”
她風輕雲淡地說著，修布諾卻抱著這包糖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封之穎走了兩步發覺身邊沒人，回頭去看他，卻見他抱著那包糖佇立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她。
“怎麽了？”她問道。
修布諾靜默不語，良久，他忽然闊步上前，把一顆透亮的石頭放入封之穎手中。
他說道：“這塊石頭是我意外獲得的珍寶，價值不菲。”
她不明所以，輕輕歪了下頭。
他繼續說道：“之前，這包糖是你付錢買來的，是我送給你的信物，既是如此，今日我用這塊石頭抵你付的錢，這包糖就成了確確實實的我送你的東西。”
封之穎錯愕地看著他，目光盯著他那雙堅毅的眼睛看，不知不覺，懷裏被塞進一包糖。
他把糖塞進她懷中，鄭重說道：“封之穎，我希望你收到我這份禮物會開心快樂，會珍之重之。這包糖你拿好，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末了他又補充道：“溫度越低，糖化得越慢，我們一路向北，這糖非但不會那麽快化掉，反而會更堅固。所以你不要擔心，這包糖不要分給別人。”
他說完抿起嘴巴，從她身側擦肩而過。
封之穎還沒緩過神，溫度？她怔忡著，反覆琢磨修布諾的話，他繞來繞去，好像只是為了說那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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