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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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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說,劍尖直指他而去。

顧舒顏眼見著那劍鋒朝他而來,卻沒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

就在那劍尖快要探到他喉間的時候,他眼見著一支長箭穿透了逢熙的胸膛,他嘴角忽然溢出一縷血痕,頃刻之間,他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上,轉瞬化作一灘水。

他周身有金色的流光流竄而出,一寸寸湧向天際,沖破蒼穹。

淡金色的火焰於逢熙的周身燃燒著,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

他於烈火中轉過身,望向那靜靜躺在地上,再不會醒來的秋果,眼神柔和眷戀,薄唇微微彎起,眼角有淚滑落下來。

果兒,我來了。

火焰一瞬將他包裹,氣流湧動之間,他已破碎成了細碎的熒光,隨風而去,一點點,一粒粒,灑在了那死去的姑娘的身體上。

好似流沙,又似煙火,隕滅在她的發間,肩頭,不留絲毫痕跡。

第226封情書:一瞬滄桑

冷宮之中。

“娘娘,奴婢已將潛麟小殿下與葉清嬤嬤送出宮去了。”一個身著綠衫的宮女,對著她面前的那一抹素色身影,俯身一禮,恭敬道。

葉如梔聞言,垂眸看向她,唇角微彎:“辛苦你了,露瑩。”

露瑩聽了她這話後,眼中光影閃動,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她的身前,伏低身子一拜:“奴婢多謝娘娘!謝娘娘肯救小殿下與葉嬤嬤一命!”

此前國師離開時,曾給她留過一封書信,其中清清楚楚的解釋了潛麟小殿下的身世。

國師曾說,若是他有什麽不測,便讓她來這冷宮裏找廢皇後葉如梔。

葉如梔瞧著她這模樣,先是微微一嘆,隨後才緩緩上前兩步,俯身扶起她,道:“再怎麽說,潛麟他也是我養了幾年的孩子,我與他雖無血緣關系,但……”

她停頓半晌,垂眸時,眼眶漸紅:“但他,已是我在這世上,最後的溫暖了。”

葉如梔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露瑩的手背,又道:“我這一生所做之事,錯多對少,此前數年,我執迷一人,不肯醒悟,為此,我手上早已沾染了不少無辜之人的鮮血……這會子徹底清醒過來,我總算是看清了許多的人和事,而此前種種於我而言,只剩不堪。”

她說:“臨了,我也想做些對的事情。”

不為贖罪,是是因為她自知,此生她所犯下的罪孽,並非是那般容易便能洗刷幹凈的,她只是為了潛麟,僅此而已。

“露瑩,所有的事情都已結束了,你也該走了……這魏宮,你還是不待的好,這裏啊,太可怕了。”最終,葉如梔定定地看著露瑩,笑了笑。

“娘娘?”露瑩喃喃了一聲。

葉如梔自袖間取出一塊青玉令牌,交到她手裏,道:“你是這麽久以來,唯一一個來看我的人,不管是為了什麽,我都謝謝你,我啊……已經很久沒有與人說過這麽多話了。”

“這塊玉令你拿著,去魏都西城找到一家明泰當鋪,他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的。”

“娘娘,這可使不得!”露瑩捧著那玉令,當下便又想再次跪下。

葉如梔拉住她,不讓她下跪,又道:“叫你收著便收著,我留著它,也不過是隨我一同埋了土,倒是可惜,不如送了你,你且拿著它,去尋一份安寧罷。”

“娘娘?”露瑩似乎是有些察覺到了她話裏的意思,一時便有些驚惶。

而葉如梔瞧見了她這表情,卻是輕聲一笑:“人總有一死,不是麽?潛麟已經送走,如今這世上,我一絲牽掛也無,活著於我而言,便是煎熬。”

“娘娘這是何苦?人活著總是好的!娘娘不如與奴婢一同離宮罷?”露瑩忙勸道。

葉如梔卻是搖頭:“你走罷。”

“娘娘……”露瑩不肯挪動半步。

“走罷。”葉如梔沖她擺擺手,隨後,便轉過身,往內殿裏去了。

露瑩立在原地半晌,眼中似有淚花,她望著內殿裏隱約可見的身影,終是轉身,離開了。

這是娘娘的選擇,旁人是無法左右的,她這麽告訴自己。

內殿之中,葉如梔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白色的粉末在她指尖,一點點灑進茶水之中,茶葉翻轉之間,粉末化開,無色無味。

她沒有絲毫猶豫,執起那杯茶湊在唇邊時,她的神色十分平靜,不見絲毫波瀾。

冰涼的茶水淌過喉間,仿佛一切都已在這一刻靜止。

她放下手中的杯盞,站起身來,走到床榻旁,將自己身上穿著的衣衫脫下來,再打開衣櫃,取出一件煙青色的衣裙來,慢條斯理的穿好。

她整理過衣衫上所有的褶皺,動作細致,鄭重無比。

隨後,她便坐到了一旁的梳妝臺前,開始細細打量那銅鏡中的自己。

依舊是那張美得令人心旌搖晃的明艷面龐,恍若三月桃花,灼灼盛放。

即便是此刻,她粉黛未施,除卻那略顯蒼白的面色,仍舊是那般美艷動人,一副傾城之姿。

這是她曾最期盼得到的容顏,而後來,她也確實如願以償了,但如今,她卻後悔了。

她緩緩撫上自己的臉頰,卻在下一瞬,明顯見到自己的臉上,似乎隱隱有青筋鼓動,脈絡清晰,令這一張原本美艷無雙的面容頓時顯得有些可怖。

臉上的劇痛來得有些猝不及防,她痛得眼眶紅透,右手裏的檀木梳落在了地上。

“逢熙?”她不敢置信地喃喃了一句。

他……竟真的沒有逃過這一劫?這,怎麽可能?

只有逢熙殞命,他的術法消失,她的這張臉,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是她剛入宮時,逢熙親口對她所說的。

這換臉之術,終究還是有諸多弊端,他這施術之人若是死了,她的這張臉,便會迅速衰老,形容枯槁。

此前她還只以為,這不過是逢熙為了控制她而杜撰的說法,卻不曾想,這竟是真的?

她呆楞半晌,卻是輕輕地笑了。

眼淚落下來,她低聲喃喃:“看來,這一切,是真的都結束了。”

她此前只以為逢熙只是為了權勢而來到這魏宮之中,卻不曾想,他竟從來都是為覆國而來。

他隱藏得太好,太徹底,教她從頭至尾,都沒有察覺出一絲不妥之處。

而今,他的所有圖謀,都已被暴露在了天幕之下,所有的盤算,似乎都已落了空。

他是那樣聰穎無雙的人啊,怎會輸得這般徹底?她不敢相信,卻也不得不信。

或許,這便是天命。

大魏的氣數,終究未盡。

她的臉上已經一點點生出了皺紋,但葉如梔卻毫不在意,她拿起黛筆,細細地替自己描眉,脂粉敷面,口脂輕抿。

待她妝成時,她已是老態龍鐘,滄桑無比。

妝容遮不住她的老態,可她卻全然不在意這些,反是從容地自妝奩中取出一只銀簪來,替自己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隨後,她便一直盯著銅鏡中的自己。

彼時,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聽見了,便彎了彎唇,開口時,嗓音仍舊嬌柔動聽:“你來了?”

第227封情書:塗洲夢斷

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忽然而至,自殿門外走進來,一步步踏進內殿之中。

葉如梔並未回頭,她垂著眼眸,忽而一笑,眼角的細微更加明顯。

“皇後,你?”當那人來到她身前,還未坐下,一見她的臉,便驚愕了。

葉如梔擡眼,看向他,神色依舊柔和平淡:“陛下,坐下罷。”

雍和帝整個人都楞住了,他依言坐下,卻始終盯著他面前的這個面容陡然蒼老的女子,心裏已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皇後你這是……怎麽了?你的臉何故會蒼老這麽多?”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聲。

葉如梔聽了,則是輕聲笑了一下:“怎麽?嚇到陛下了?”

她替雍和帝到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而後才伸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偏頭望向窗外,神色縹緲:“陛下,我知你來是為了什麽,但在此之前,你可否聽我講個故事呢?”

雍和帝見她這般模樣,心裏也說不清具體是什麽感受,但她無論如何也做了他好幾年的皇後,是他的結發之妻,她此時這麽說,他又如何能說出拒絕的話呢?

於是他便道:“皇後想說什麽,便說罷。”

他以為,她是想替她自己辯解,而他也願意,給她一個這樣的機會。

可誰料,葉如梔開口,說的卻是一段模糊的往事。

在這個故事裏,有一個穿著青色衣裙的姑娘,她天生六指,她姿容平庸,可她卻是那青石雨巷裏,最美的風景,是他心頭最灼燙的一點朱砂。

“明珠膽小自卑,可她自於雨巷中遇見那位錦衣公子後,便一直念念不忘。”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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