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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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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盡是浮冰碎雪。

他忽然想起之前她兩夜未歸,回來時便是一身粉白杏花裙,一副秀美靈動的模樣。

他早猜到她是與顧舒顏在一起,卻不曾想,她竟還被他抱著,去了他的住處。

她怎麽可以……這般出格?

他想起那出了名的紈絝顧舒顏,想起昨日他下了朝後,踏出金鑾殿門後見到的顧舒顏的模樣,心頭便湧起薄怒。

他仍記得昨日清晨時,那身穿侍衛衣裝的少年慵懶恣意的靠在那朱紅的門框上,將他攔住,又對他挑釁一笑,道:“如今矮湯圓兒已不再是國師你的婢女了,用不用本世子再幫你找個美婢啊?”

當時他雖面上並無異色,可他看著那少年精致面龐上那一抹刺眼的笑容時,心頭還是忍不住泛起些許波瀾。

逢熙想著那顧舒顏提起秋果時的眼神,心中怒氣翻湧著,一切沖動的情緒最終化作了他唇畔的一抹冷笑,開口時,聲音似冬雪般寒涼:“喜歡她?”

一個紈絝世子,如何能給她最好的一切?

他的這份喜歡,又能維持多久?

逢熙不自禁的想起那小姑娘的模樣,想起她那雙帶著水光的杏眼,想起她那孱弱單薄的背影,又想起她那句:“在大人眼裏,奴婢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她的語氣,神色,如今想來,他仍舊覺得是那般清晰。

他怕是早已讓她徹底失望了……

而如今,她不再是他的貼身奴婢,也不必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本該就此松一口氣,也暫時不必再擔憂那手持結夢珠的幕後之人有什麽別的動作,可是……他到底是無法欺騙自己。

她的離開,於他而言,到底是有幾分不舍。

他雖無法給她什麽承諾,亦無法給她任何回應,但他亦不想她與那顧舒顏在一起。

顧舒顏身份非凡,又與那蘊寧公主自小便有婚約,更何況,他還只是個輕狂少年,他又如何能給她安定平穩的生活?

可若是她喜歡上顧舒顏……

逢熙思及此,袖間的雙手便又下意識的握了握。

他想起那小姑娘倔強的眼神,想起那許多場夢境中,不畏生死,堅定奔向他的模樣。

她若是真愛上顧舒顏,怕是也必定願意,為他生,為他死罷?

一想到她為了別的人拋卻生死,他便心頭一緊,呼吸凝滯。

她是個好姑娘,他一直都知道。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願將她拉進他的世界裏。

因為他尚不知前路如何,更不知此身終將歸於何處。

是地獄深淵,還是光芒萬丈,他都無法預測。

他為覆國而來到這紫禁城中,身負血海深仇,此生不由己,亦不該由天。

若是一步行差踏錯,等待他的,便是黃泉。

而他無法將她拉進這漩渦之中,連累她的未來。

可他無法給她的,顧舒顏也同樣給不了她。

“大,大人?”喜寶見逢熙呆立在原地許久,面上含霜,眉目清冷,終於還是忍不住喚了句。

逢熙被喜寶喚回了神,他擡眸,一雙墨瞳深邃含光:“去把你秋果姐姐尋來。”

喜寶楞了片刻,才點點頭,應聲道:“是。”

當喜寶轉身朝那碧湖浮橋走去時,逢熙望著他胖胖的小身子,眼神縹緲,似乎在透過喜寶,去看別的什麽人。

待喜寶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時,逢熙才終於收回了目光,轉而看了看四周。

回廊婉轉,苔痕留階,涼亭靜立,花樹婆娑。

這一切看似如舊,仿佛什麽都沒有改變,可是在他眼中,這裏終究還是少了些什麽。

而正是因為缺少了那些,這裏的一切似乎都變得空寂。

明明還是夏日,可他看著,卻是滿目蕭條景。

他從不會後悔自己做的選擇,曾經是,如今也該如是。

可是他終究還是有些猶豫了。

他從不曾這般猶豫不決過,故而夜裏細細想來,他經常厭惡這樣的自己。

或許正是因為他發覺自己變得不像曾經的他,所以才心生恐慌,將她推拒得遠遠的。

拒絕她的心意,是他一早便做的決定。

只是因為當初的那份不忍,他才拖延至今,造成今日這種局面。

或許他最大的錯誤,便是當初的那份不忍。

他從不曾在意過任何與他無關之人的生死,甚至為了自己的覆國大計,他也不惜將他人當做棋子,能用則用。

他從不是什麽好人,亦不曾懷著仁善之心。

他是為覆仇來到這座宮城中,本是懷著最暴戾陰沈的心思,冷心冷情。

可當他看著她,不必她說任何話,只需她偶爾用那雙靈動的杏眼偷看他幾眼,再埋下頭,只露出那柔軟烏黑的發頂……他的心便驀地柔軟了。

輕風拂來,花樹簌簌,他白衣如雪,清俊無雙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許迷茫之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中方才傳來他的一聲低喃:“我到底……該如何待你才好?”

第66封情書:她的改變

當秋果再次站在那碧湖浮橋上時,那一瞬,她只覺自己仿佛身在夢中。

這湖面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猶如碧玉,她立在木質浮橋上,望著不遠處那在花樹間若隱若現的竹樓。

數日未曾來過,此刻她望著那熟悉的一切,卻陡然生出些陌生之感。

她何曾料到過,當她有朝一日再回來此處時,一切未改,那人音容猶在,而她卻已不再是當初的自己了。

如今的她,身在更加危險的漩渦之中,不知哪日,便會身往黃泉。

秋果低眸,目光落在自己這一身淡紫白芍的衣裙上,有一瞬恍惚。

她定了定神,隨後便邁著步子朝那隱在花影間的竹樓走去。

待她行至那竹樓廊下的涼亭前時,便正見那人端坐在亭中,白衣如舊,如霜如雪。

他的眉眼清雋,輪廓分明,仍是她記憶中深藏著的謫仙模樣。

而這數日未見,她此刻一眼,便覺得已是一個輪回。

縱然他曾那般直白的拒絕了她,還曾將她的心意都丟到了塵埃裏……可她此刻看著他,心頭仍是如初的歡喜。

兩世的執念,到底是無法斬斷的。

“過來。”當他擡眼看向她時,她聽見他這般說道。

簡簡單單兩個字,聽在她耳畔,卻是無比熟悉。

她擡步踏上涼亭的臺階,對著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奴婢拜見大人。”

她這番動作絲毫挑不出錯,但看在逢熙眼裏,卻莫名有些刺目。

而他望著立在他身前,埋著頭的秋果,目光在她那一身象征著後宮女官的淺紫白芍纏枝曳地裙上來回游移。

這樣的她,又有一種靈動的秀美,令他心頭又有一瞬顫動。

兩人之間,一時靜默,唯有偶爾輕風拂過樹枝的簌簌聲。

過了許久,秋果方才聽見他道:“你與我之間,何至於如此陌生?”

他的嗓音依舊一如往常那般如冷玉墜地,其音泠泠。

秋果聽了他這話後,便下意識的心頭一緊,她抿了抿唇,張口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於是兩人相對,又是一陣無言。

“那日,你可是與顧舒顏共處一室,一天一夜?”他再次打破兩人間的靜謐,忽然問道。

秋果先是一怔,隨即便想到近日來的種種流言,而後她便忙道:“那日奴婢受了風寒,暈了過去,顧世子是幫了奴婢。”

“是麽?”逢熙垂眸,唇角微勾,一聲冷笑。

而秋果聽著他的這聲冷笑,身子便忍不住一顫,下意識的將頭埋得更低。

她在怕什麽?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逢熙看著她這副模樣,卻以為她是在心虛。

於是他心中陡然湧起些許薄怒,一時沖動,便道:“怕我?你是怕我,還是怕我戳穿你的謊言?”

秋果驀地擡頭,一雙杏眼對上逢熙的墨瞳。

他的話,猶如冰刺一般,紮進她的心裏,頓時便有無盡的酸楚湧上來。

這一瞬,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他打入塵埃的夜裏。

她雖無法做到真的斬斷對他的所有喜歡,卻也願意遵守之前說過的話。

她再不會,對他存著半點非分之想。

他們之間,相隔星漢長河,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是走不到他身邊的。

於是此刻,縱然她眼中已閃著些許淚光,她也還是深吸一口氣,對著他彎腰一禮,道:“奴婢未曾撒謊,望大人……明鑒。”

而逢熙見她這般,心頭卻是怒火更甚,他眉目間是一片冷淡,薄唇輕啟:“身為女子,不知自重,你可真讓人刮目相看。”

他是又想起了喜寶所說的話,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想象著她被顧舒顏抱著進了他的屋子,一夜不歸的場景,越想,他那向來波瀾不驚的心便忍不住泛起漣漪,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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