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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瓶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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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瓶醬油

“所以說,小白你的任務是……護送一位同門下山歷練?這個同門是我?”

雲悠和白溯邊走著邊交流著各自所知道的信息,然後,一切信息都對上了。

“應該是這樣。”白溯點了點頭道。

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雲悠也就釋然了。

“看來是師父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瞞著我不說,太壞了!”她氣鼓鼓地抱怨道。

盡管淩殊真君平日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但事實上,雲悠覺得,自家師父其實也是蠻陰險的一個人。

“不過,算了……”收回了思緒,雲悠又低頭看向懷中的小白貓,揉了揉它兩只尖尖的耳朵,“小小白,我們可以下山了,高興不?”

跟白溯碰面之後,她又返回到青鸞峰峰頂尋找小白貓。然而到達青鸞鳳的那一刻,她卻看見可憐的小白貓正在被師兄那只不懷好意的人型神獸二狗子用狗尾巴草在逗弄著。

看到這樣的一幕,雲悠不由來氣了。毫不客氣地上前將二狗子一腳踢開,然後將小白貓帶走了。

“嗚喵喵~”小白貓用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她,興奮地叫喚了一聲。

不過,雲悠一行剛走過山門,就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爭執聲——

“沈欣茹,我林薇發誓,這輩子不為厲師兄報仇,我誓不為人!”開口說話之人,正是他們曾在秘境試練之時遇到過的碧雲堂的那名叫林薇的女弟子。

她的臉上掛著還未幹涸的淚痕,正一臉恨意地瞪著面前的沈欣茹。

“夠了,林師妹。”另一名男弟子趕緊將她拉了回來,小聲斥道,“既然師叔都說此事跟沈道友無關,你就不要再在這裏胡言亂語了!”

“是啊,這番我們弄清了事情的經過,的確是厲師兄心懷不軌在先,此事也不能全怪沈道友……”

“蔣師兄,陳師兄,就連你門也信那妖女的話?這麽多年的相處,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厲師兄是怎樣的人嗎?他不可能——”

“夠了!”

沈欣茹看著眼前師兄妹爭執的一幕,有些愧疚地開口道:“幾位道友,真是很抱歉。”

“打攪了,沈道友,我們先告辭了。”作為領頭的那名男弟子沖著沈欣茹抱了抱拳頭,不顧林薇的抗議,強行將她帶上了碧雲堂的飛舟。

目送著碧雲堂一行離開的身影,沈欣茹嘴角向上微揚。她轉過身來的時候,恰好迎上了雲悠和白溯的視線。

落到雲悠身上的視線明顯僵了一下,沈欣茹的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憎恨,隨即用一抹微笑掩蓋痕跡。

她不再看兩人,從兩人身邊走過,徑直踏入了山門……

距離玄天劍宗所在之處最為接近的凡人居住地,是一座叫留雁城的凡間都城。

這是雲悠此次下山歷練的第一站。

留雁城是修仙界與凡間的接壤口,要達到凡間其他地方,留雁城是必經之地。

山下凡人居多,擔心引起誤會。下山之後,雲悠和白溯便收起飛劍,改為步行。

沒有了飛劍,兩人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等到到達留雁城時,已是深夜。

此時留雁城沒有月亮,下著蒙蒙小雨。

城門早已關閉,要是尋常人要進城,必然要等到明天了。但這對於雲悠和白溯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兩人利用一個小小的傳送陣法,直接進入到城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足足可容四輛馬車並排駛過的大道,街道兩旁排著密密麻麻的房屋店鋪,只是大街小巷卻是冷清,只有不遠處的幾點燈火支撐了視線。

眼前的景象,跟雲悠上次到來時所看見的景象全然不同。

以往夜越深,街上就越熱鬧,車如流水馬如龍,漂亮的彩燈花樣點亮了夜空。

懷中打著呼嚕的小白貓似乎也被城中的涼意驚醒,它睜著朦朧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四周。

雲悠打量著冷清的大街小巷,又看了一眼那宛如細絲的雨水,不由皺了皺眉,問道:“小白,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留雁城,好像有些怪怪的?”

身體外面有靈力形成的保護罩罩著,雨水沾不到兩人的身上。那但絲絲小雨,仔細一看,竟然泛著詭異的綠光。

“夜已經很深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有什麽等天亮再說。”白溯看了周圍一眼,微微蹙眉,但還是開口提議道。

“好。”雲悠收回了視線,點了點頭,“我記得前方就有一間客棧……”

一摸腰間,她卻是一僵。

“糟了。”雲悠擡頭,眨了眨眼睛,用尷尬的眼神看向白溯,“小白,我好像……忘記帶凡間的錢了。”

“咚!——咚!咚!”

更夫打更的聲音是夜晚的歌聲,這一慢兩快的節奏說明已經三更天了。聲音覆住更夫的腳步聲,在靜謐的湖面如漣漪一圈圈地蕩漾。

雨還在淅瀝淅瀝地下著。

留雁城的東南方,一戶林姓的富貴人家中。

夜色爬上林府朱紅的墻壁,幾點黯淡的星光稀疏雨點般打在府邸間的走廊樓閣間。

林老爺滿臉急色地在門外負手踱來踱去,還只是穿著白色睡衣,肩上搭著一虎皮披風,踩著緞面平鞋,像是匆忙從床上起來的。

一個少女一臉急色,從長廊小跑過來,身後跟著兩個著綠底粉外褂的丫鬟。

“小姐!小姐,夜晚天寒,你先披件衣服,不然會著涼。”兩位追著她一路跑來的丫鬟手中安出一件披風,著急地勸說道。

“爹爹。”沒有理會丫鬟的叫喊,她跑到林老爺身前,又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聽到那刺心的叫喚,不禁問道,“娘她……怎麽樣了?”

這個少女,便是林老爺的千金林曦月。

林老爺嘆了口氣,拍了拍林曦月的手背:“從半夜折騰到現在,怕是難產啊。”

林老爺的夫人戚氏已經懷孕九月,再過半月左右就要臨盆,可是今兒天還是黑的一片的時候,她忽然肚子疼,本以為休息一陣便無事,可沒料想痛得厲害。

守夜的丫鬟們見戚氏頭冒虛汗,臉色慘白,一直喊疼,也嚇了一跳,趕快去叫醒府裏的大夫和早已請來長住的穩婆,然後又驚動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

站在林老爺身後的小妾梁姨娘也還是一身白色睡衣,肩搭白狐袍子,她鳳眸裏滿是笑意,但嘴角卻緊抿,她故作擔憂道:“姐姐吉人自有天象,一定會順順利利為老爺產下子嗣的。”

林曦月看向梁姨娘,似是猜到什麽,只是笑了笑。

想必昨晚爹爹必定又是在梁姨娘的屋裏過的夜,早就聽說爹爹極其寵幸這個去年年底才來府上的小妾,幾乎到了獨寵的地步。但是梁姨娘雖是得寵,畢竟還是個小妾,何況是獨寵,至今肚子卻還沒有消息,怕也是得意不到多久了。

林曦月打量著梁姨娘一臉嬌容,便收回了不悅的視線。

“要生出來了!夫人!堅持住!堅持住啊!”屋裏傳來穩婆激動的聲音,然後是女人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叫聲。

林曦月揉著手中的手絹,感覺整顆心都懸著。

一聲尖銳的叫聲後,再也沒聲了。

安靜得幾乎可以用死寂來回答。

“滴答——”屋檐邊的一顆水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沒由來地,林曦月忽感背後一股風,涼意如毛發一般輕輕拂過身體,那莫名的癢帶著寒意在體內滋長伸蔓。

“吱嘎——”

許久過後,門被推開,三十來歲的穩婆抱著用大紅緞布包裹著的嬰兒,一臉喜色地走到林老爺和林曦月面前,笑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喜獲麟兒!”

方才詭異的寂靜被婦人諂媚的聲音敲了個粉碎,似乎未曾出現過一般。

房前所站之人都歡騰起來,下人們的道賀聲雜亂地重疊在一起,林老爺楞了楞,大大的笑容占據了他秀氣不減當年的面容,一時之間,平日穩重成熟的他似乎連眼睛都塞滿笑意。

唯有梁姨娘身體一僵,但也湊上前看。

林老爺從穩婆手中接過那一團寶貝,粗糙的手顫抖著撩開遮住嬰兒半邊臉的緞布,激動得說不出話。

一張小巧玲瓏的小臉出現在大家的視野內,小嬰兒閉著眼睛,正睡著。

雖然還小,但看得出五官長得分外好看,清清秀秀的,有幾分像林老爺,也有幾分像戚氏。他躺在那厚實的懷抱裏,恬靜得就像一個陶瓷娃娃。

都說小孩子長出來都是難看的,但是他似乎是例外。

一旁的穩婆說:“因為小少爺是早產兒,所以個頭比較小,可能出生時不哭也是這個原因。但小少爺天生福相,將來一定是個大富大貴之人。”

林曦月含笑盯著自己的弟弟,但是倏地,她眼睛睜大,臉上的血色褪去,心裏猶如被電擊到一般,抽了一下。隨即她不禁失聲叫了一聲。

眾人順著林曦月的目光看向了小嬰兒。

霎那間,似乎連風也沒有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小嬰兒忽然睜開了雙眼,邪邪地笑了起來。更駭人的是,他的眼睛全是一片黑,竟沒有眼白!

那笑容宛如地獄裏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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