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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遠處有兩個男生正在追著打鬥，跑著跑著，跑到了夏萱後面，避讓間撞了她一下。
彼時，夏萱正在同陸司州講話，問他想要什麽？少年深邃的眸裏像是攏了日月的光輝，晃得人心顫。
他眼尾勾出一抹迤邐的弧，笑得又壞又痞，“你。”
幾乎在他聲音落下的瞬間，少女跌進了他的懷裏，他順勢抱住她，怡人的清香撲面而來，沖進他鼻息間，擾的他心神一顫，下意識的，手指又縮了縮，冷白指尖似乎碰觸到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像是水做的。
某個瞬間，陸司州腦海中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他好想這樣一直抱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但不可能，這是在教室裏。
他那個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冒出頭時，蘇洋驚訝的聲音傳來，“臥槽，州哥，你們幹嘛呢？怎麽抱一塊了？”
蘇洋嗓門實在大，教室裏其他人順著他的聲音看過來，然後一個個像是被定格住，眼睛瞪得老大，呼吸都不會了。
齊刷刷的，腦門上似乎閃過三句話。
我是誰？
我在哪？
這是我不花錢能看的嗎？！！！
媽呀，太要命了。
張雪嗓門和蘇洋一樣高，蘇洋話音剛落，張雪梗著脖子喊了聲：“萱萱。”
“……”夏萱頓了下，猛然回過神，從陸司州懷裏退出，退的太快，腳下沒站穩，又朝前撲去，若說剛才那次是無意行為，這次就非常戲劇性了。
她很湊巧的再次撲進了陸司州的懷裏，在班裏同學的見證下，又很湊巧的，唇貼上了陸司州的喉結。
一觸即離。
她在下一秒退開。
雖然退離的很快，但還是惹來了同學們的嗟嘆，一個個臉上神色不一。
下課後女生聊天的畫風成了這樣：
“啊啊啊啊啊，怎麽就讓夏萱跌進陸司州懷裏呢，為什麽不能是我。”
“我現在走過去，假裝摔倒，然後撲進他懷裏，親他一下行不行？”
“嗚嗚，羨慕死了。”
“我也想。”
越說越激動，有女生笑著懟人：“你要是撲上去，就叫非法碰瓷。”
“那怎麽夏萱能碰瓷，我就不能。”短發女生很不服氣。
“因為你沒長成夏萱那樣的臉。”這句話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短發女生雙眉撇撇嘴，輕嘆了一聲。
又有人搭腔，“不就是抱了嗎，淡定，別羨慕。”
“哪是抱了，還親了呢。”短發女生嘟嘴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夏萱和張雪正好路過，聽到她們議論，臉比蘋果還紅，她有些慌，抿唇吞咽下口水。
張雪和其他人的關註點向來不一樣，她笑瞇瞇說：“這幫愛學習的姑娘平時課下討論的都是卷子、競賽題，今天讓你一刺激，都不學習了。”
夏萱：“……”
張雪也有著其他人一樣的疑惑，她眨眨眼，好奇問：“問你件事。”
夏萱：“什麽事？”
張雪拉著夏萱坐到座位上，左右瞧了瞧，見蘇洋忽閃著眼睫盯著她們看，對著他翻了翻白眼，拉過夏萱的肩膀，用手掩著唇湊到她耳邊問：“和陸司州抱是什麽感覺啊？”
夏萱：“……”
其實夏萱也不記得具體什麽感覺了，跌倒來的太突然，她根本沒註意到，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從他懷裏退出了。
要非要說個感覺出來，那就是緊張，心慌，冒汗。
因為男生的手太暖了，隔著衣服，她側腰那裏一片灼熱，像是被什麽熨燙了一下。
當然，夏萱不可能把這樣私密的心裏感受告訴張雪，她推了張雪一下，“不知道。”
“怎麽能不知道呢？”張雪一臉納悶，“難道是抱得時間太短？”
夏萱：“……”更沒法接話了。
張雪嘿嘿一笑，“下次我給你制造機會，到時候你們多抱會。”
張雪說話越來越沒譜了，夏萱一把捂住她的嘴，湊到她唇邊警告，“別亂說。”
什麽抱呀抱，要是給老師知道非要叫家長不行。
張雪頓了，對不能亂說，她扒下夏萱的手，挑挑眉，“好，我不亂說。”
夏萱剛要放松下來，她又神來一句：“你們可以亂做。”
夏萱：“……”
臨上課前張雪想起了什麽，“對了，你剛給陸司州送什麽了？”
夏萱回：“暖寶寶。”
她解釋：“之前他給我補課，我都沒謝謝他，就當些謝謝他了。”
這些理由騙自己還行，騙張雪沒戲，不過呢，張雪有更重要的話要問，沒拆穿她的小心思。
“那他說什麽了？”
他說什麽了？
他好像說，這個謝禮不行，太輕。她問那你要什麽謝禮？他回……
夏萱突然不太記得他回答的是什麽？
這不能怪她，是後面兩個男生突然撞上來，害她跌倒，所以才沒有聽到陸司州後面的話。
夏萱搖搖頭：“沒聽清。”
張雪逗她，“我猜啊，肯定是什麽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你啊，又錯失了一個億。”
似乎夏萱和陸司州之間總是會有突發情況，夏萱楞了下，隨後笑笑，“哪有什麽臉紅心跳的話。”
說話間她朝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陸司州手裏的筆掉到了桌子上，他伸手按住了筆，隨後緩緩擡眸朝她看過來。
莫名，夏萱的心漏跳一拍，她眼睫一顫，急忙收回了視線，假裝拿筆做卷子，實則她緊張的沒法，手指都是顫的。
眨眼又到了一次的月考，還是分考場考考試，這次夏萱有幸和陸司州在同一個考場，他在前排，她在後排，他像是耀眼的發光體般散發著璀璨的光芒，讓她一眼便能瞧見。
少年坐姿松散，背脊弧度綿延好看，他還是像上課一樣，手裏拿著筆隨意轉著。
姿態閑適悠然。
其他人就不行了，緊張的沒法，一個個眉梢皺到一起，如臨大敵，做卷子的時候更是，時不時發出輕嘆聲。
似乎，所有人的聲音都有，唯獨沒有陸司州的，陽光映出少年的側臉，線條流暢，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著一抹弧。
不細看的話，看不出。
夏萱擡頭拿筆時無意中瞟到，莫名的心安了很多，她唇角也跟著揚了下，隨後低頭繼續做卷子。
物理考試，她靠得極好。
夏萱把功勞記在了陸司州身上，多虧他的補課。
之後夏萱繼續保持狀態考完了後幾場，走出考場的瞬間，人都是輕松的。
她輕松，張雪就不太輕松了，垂頭耷腦的，夏萱問過後才知道，她化學沒做完。
夏萱安撫道：“別郁悶，這是小考，下次努力就行。”
一點也不郁悶是假，但好在張雪天生少根筋，點點頭，“我要化悲痛為食欲，走，去便利店買喝的。”
夏萱點頭：“好。”
她們兩個在前面走著，陸司州和蘇洋在後面走著，蘇洋這人吧就愛打聽八卦，“欸，州哥，之前每次考試你都提前交卷子，今天怎麽沒提前交卷子？”
蘇洋說話時，陸司州眸光落在了前方女生身上，看著她飛揚的馬尾，他唇角淡扯了下。
蘇洋順著陸司州眼神看過去，頓時明了，“不是吧，你是因為夏萱？”
陸司州沒有反駁，蘇洋更吃驚了，“還真因為她啊？”
陸司州答非所問：“你不覺得考場裏的氛圍很好嗎？”
氛圍？
很好？？
好個屁。
蘇洋：“不覺得，又無聊又壓抑，這要是天天來一場，我準瘋。”
以前陸司州也不喜歡，覺得很無聊，但現在不一樣了，考場裏有他最在意的人，連空氣都是甜的。
“什麽意思？”蘇洋抓了把頭發，“你說真的啊？”
陸司州：“我說過假話嗎。”
蘇洋：“……”
第二天考試成績下來，夏萱又進步了，張雪鬧著要夏萱請客，誰知孫彬看到後，鬧著也要夏萱請。
張雪給了孫彬一個嫌棄的眼神，懟人道：“怎麽哪都有你啊。”
孫彬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笑著說：“張雪你是不是討厭我？”
他就是隨口一問，一般人是不會回答是的，但張雪不是一般人，她抱胸睨著他，“算你還有自知之明，是，我很討厭你。所以，你能離我和萱萱遠點嗎。”
孫彬眼底閃過尷尬的神情，“張雪你真愛說話。”
“你看，還裝上了。”張雪戳破他的偽裝，“這個時候你不應該生氣嗎？笑什麽。”
孫彬臉上笑意慢慢褪下去，聲音壓低，“張雪都是同學說話不要太過分。”
張雪嗤笑道：“我就是過分，聽不慣別聽啊。”
夏萱扯了下張雪的胳膊，“好了，張雪。”
張雪握住她的手，沈聲道：“孫彬我不管你打的什麽主意，反正我家萱萱啊，你別招惹，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孫彬說，“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萱萱最好的閨蜜。”張雪輕哼，“記住，你才什麽都不是。”
孫彬沒被人這麽懟過，臉色鐵青鐵青的，張雪也不怕，梗著脖子繼續道：“萱萱，以後不好理會無關緊要的人，尤其是一肚子壞水的人，知道了嗎？”
她掐了下夏萱的手指，要她回答，夏萱笑笑，“是，知道了。”
孫彬這茬算是過去了，張雪拉上夏萱的手走出教室，回來時兩人手裏分別拿著兩瓶飲品。
夏萱拿的是兩瓶脈動，張雪拿的是兩瓶紅茶。張雪說：“陸司州和蘇洋是手斷了嗎？幹嘛讓咱倆拿進教室啊。”
“他們應該是有事要忙。”夏萱柔聲說，“都是同學幫下忙沒關系的。”
張雪撇撇嘴，看了眼紅茶，念叨：“回來非讓你主人好好謝謝我。”
夏萱見狀搖搖頭，問她：“問你個問題。”
張雪說：“問。”
夏萱想了想，“你和你那個筆友現在還有聯系嗎？”
剛開學那會兒夏萱經常看到張雪給她那個筆友寫信，每次寫完還都會給她看，最近這半個月她都沒見張雪寫過信了。
“沒。”張雪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懨懨的，邊走邊踢了下腳下的石子，“他說他要準備出國求學的事，沒時間寫信，最近先不聯系了。”
夏萱偏頭看向她，“傷心了？”
“嗯，有點，”張雪說，“我沒想到在他眼裏我還不如出國重要呢。”
“人嘛，總有成長的時候，或許之前覺得重要的人，會慢慢覺得不重要。”夏萱目光熠熠道，“也可能之前覺得不重要的人，會覺得重要，你說呢？”
張雪似乎聽懂了夏萱說的話，又似乎沒聽懂，不管聽沒聽懂，她都點了下頭，“對，你說的有道理，人都要向前看，不就是不聯系嘛，誰怕誰！”
夏萱笑著捏捏她的臉，“這才對嘛。”
說完，她又問了一句：“你覺得蘇洋怎麽樣？”
“蘇洋啊？”不提蘇洋還好，提了張雪一肚子話要說，她把其中一瓶紅茶塞校服上衣口袋裏，然後掰著手指開始數落蘇洋的不是。
“笨，傻，自大，說話直，不會變通……”
一口氣數落了十幾條，聽得夏萱太陽穴突突跳，“蘇洋有這麽多缺點嗎？”
“還不止呢。”張雪又念出幾條，越說越咬牙切齒，“蘇洋那樣的人要是做我男朋友，我早把他踢太平洋去了。”
夏萱：“……”
關於蘇洋的話題都不太美麗，夏萱轉移話題道：“周末你有什麽安排？”
張雪正要和她說呢，她攬上夏萱的胳膊，“這個周末一起出去玩啊。”
夏萱問：“去哪裏？”
“聽說新上了幾部電影挺好看的，一起去看吧。”張雪眨眼撒嬌賣萌道。
夏萱架不住她眼神攻擊，點頭：“好。”
兩人只顧著說話也沒註意到身後有人跟著，蘇洋啊了一聲，嚇了張雪一跳，張雪轉身對著他胳膊捶打起來。
“臭蘇洋，你叫那麽大聲幹嘛，嚇死人了。”
蘇洋只是想和張雪開開玩笑，沒想真的嚇她，邊跑邊說：“你膽子也太小了，這樣可不行啊，得練練……”
他們在前面又跑又鬧，夏萱和陸司州在後面走著，陸司州剛打球回來，額頭和發絲上都是汗，看著霧氣騰騰的。
他慢慢走在夏萱身側，問她：“這個周末打算去看電影？”
顯然陸司州聽到張雪和她說的話了，夏萱點頭：“嗯，是。”
陸司州：“你就和張雪？”
夏萱回：“嗯，就我們兩個。”
“那不介意再多兩個人吧。”陸司州從她手裏拿過脈動，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咽下後說，“正好我和蘇洋也想看了，一起怎麽樣？”
初中時，學校也組織過看電影，那個時候班裏幾個女生聚在一起閑聊，不知誰隨口問了句，最想和誰一起看電影？
然後引起了熱議，大家紛紛說出想一起看電影的人，沒想到，和陸司州一起看電影的呼聲最高。
女生們儼然把他當成了愛慕的對象。
想想也對，不管是初中的他，還是高中的他，都是那麽優秀，優秀到讓人望塵莫及。
夏萱記得當時還有女生紅著臉說，要是陸司州能跟她一起看場電影，她這輩子不看電影都值了。
你看，他就是這麽棒。
不過，願望到底是願望，女生裏誰都沒能和陸司州單獨看過一場電影，即便是那次學校組織的電影，都沒能一起看。
因為那晚陸司州臨時有事請假了。
陸司州見夏萱低著頭不說話，以為她不願意，又說：“票我買，你和張雪想喝什麽想吃什麽我請。”
言下之意，只要能讓他去，做什麽他都願意。
夏萱被他哄人的語氣逗笑，噗一聲：“不用買東西，你想來就來。”
“你同意了？”陸司州問。
“嗯，同意。”夏萱說。
陸司州凝視著少女清澈的眸子，心一顫，脫口而出道：“夏萱，你真好。”
夏萱：“……”
夏萱上課的時候很少走神，但今天一連兩節課都沒有怎麽聽進去，腦海中反覆回旋著陸司州那句：“夏萱你真好。”
他竟然誇她好。
他竟然誇她好。
夏萱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甜，握著脈動的指尖顫了顫，縮起展開，展開縮起，臉頰上溢出一抹嬌羞的神色。
他……
誇她了。
真好。
人不能走神，走神容易壞事。
夏萱難得走神，還被老師抓個正著，提問了一個問題，若是之前她肯定能對答如流，今天沒仔細聽，楞了許久才勉強回答出來。
當然，還是因為張雪告訴她了，張雪要是不講，她根本回答不出。
老師對學習成績優異的學生都會多一分寬容，叮囑道：“好好聽課。”便沒再說什麽。
下課後，張雪問夏萱：“你上課時到底在想什麽？”
夏萱張了張嘴剛要回答，那個擾亂她思緒的人突然從她面前走過，陽光把少年的身影勾勒的越發頎長，寬肩窄腰，背脊輪廓完美。
陸司州是一個連背影都看到讓人心醉的人。
夏萱凝視著，一時沒了反應。
張雪見她沒動，順著她眼神看過去，正好看到有人從教室前門走進來，好巧不巧，是孫彬。
張雪皺眉：“你上課走神，是因為……孫彬？！”
“……”這是哪跟哪啊，夏萱剛要反駁，不知何時折回的陸司州也聽到了張雪的話，他邁大步走過來，站定在夏萱課桌旁，輕敲兩下，“出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人聽了發懵，但夏萱還是跟著他走出了教室，來到了安全門後，這裏幾乎沒人經過，很適合談話。
陸司州說話喜歡開門見山，“你上課走神是因為孫彬？”
“你上次還說不喜歡他的，現在喜歡上了？”
“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連三問，夏萱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句，她看著少年暗沈的臉色，淡聲解釋：“你誤會了，我上課走神不是因為孫彬，我也不喜歡他，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更沒有你所謂的開始。”
夏萱很少說這麽長的話，她吞咽下口水，“你聽明白了嗎？”
幾秒後，陸司州：“嗯，聽明白了，你不喜歡孫彬。”
夏萱還挺怕陸司州會誤會的，她長籲一口氣，“那就好。”
沒了方才談話的架勢，兩人間的氣氛再度變得暧昧起來，尤其是夏萱發現陸司州和她只有半臂的距離，只要他一低頭，唇便能貼上她的頭頂。
還有他的手，只要他想，便能輕輕松松把她攬在懷裏。
夏萱想到這裏，心驀地慌了下，突然覺得臉頰變得滾燙起來，呼吸好像也有些急促，喉嚨發癢，心底有什麽在往上湧，隱約還夾雜著熱意。
她再次吞咽下口水，悄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退，陸司州進，她再退，陸司州再進。
陸司州眸光從她發頂落到她臉頰上，睨著她水漾的眸子，心一下子跌了進去，那些壓在心底的話似乎壓不住了。
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心臟。
他喉結滾動喚了聲：“夏萱。”
夏萱顫著眼睫迎向他的視線，四目相對，似乎有什麽傾瀉而出，陸司州斂去一貫的松散，正兒八經道：“夏萱，我——”喜歡你。
剛吐出三個字，上課鈴聲響起，夏萱出聲打斷他：“快走吧，要遲到了。”
陸司州伸手去拉她，可惜慢了一步，讓人給跑了，她像風一樣在他眼前消失。
安全門的門扇打開關上，關上再打開，而那道讓他心悸的身影此時已經進了教室，端端正正坐好。
陸司州輕笑一下，心說：下次不會再讓你逃跑了。
張雪見夏萱紅著臉回來，以為夏萱被陸司州欺負了，“萱萱，你沒事吧？”
夏萱不可能沒事，心還砰砰跳個不停呢，她說：“沒事。”
“可看著你好慌啊。”張雪打量著她問，“不會是陸司州欺負你了吧？他要是真欺負你了，你記得告訴我，我去找他算賬。”
張雪最有義氣了，這點毋庸置疑。
夏萱握住她的手解釋：“我真沒事。”
“沒事你手抖什麽？”張雪說，“不對，你一定有事。”
夏萱眨眨眼，隨便找個理由，“剛才和陸司州說話的時候看見教導主任了。”
“啊？不會吧。”張雪表情誇張道，“你們也太慘了，怎麽樣，主任沒把你們帶走吧？”
“那倒沒有。”
“那就好。”
張雪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最近教導主任在抓早戀，你和陸司州註意點。”
“好，我知道了。”夏萱回答完也沒多想，等上完一節課再下課後，夏萱突然反應過來，教導主任抓早戀關她和陸司州什麽事。
他們又不是那種關系。
說實話，她心裏倒是想，但也只是想想，事實上，她和陸司州只是同學，嚴格說，是比一般同學關系更近些的同學。
為什麽關系會近呢？
因為她救過他。
夏萱還想起，最開始的時候，陸司州還叫過她一段時間的救命恩人呢，連蘇洋他們都打趣，問他要不要以身相許。
那個時候的他是怎麽回答的？
好像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給了蘇洋一腳，說了句：“講屁話。”
陸司州怎麽會喜歡她，肯定不會。
可即便是這樣想，夏萱心裏偶爾還會冒出一句：你這麽優秀，他喜歡你又怎麽了。
周末的電影沒能看成，夏力突然接到了夏萱大伯的來電，說夏萱奶奶住院了，夏力是個孝順的兒子，聽到老娘住院一刻也待不住，和張娟兩個人一起回了鹽城。
夏萱本來也想回去的，奈何夏小川周末有鋼琴課需要上，她要送他去學校沒辦法離開。
就這樣，夏萱拒絕了張雪的邀請，沒說她奶奶生病的事，只說要照顧夏小川，張雪說，那下次再一起看。
電話掛斷，夏萱又給陸司州發了信息，告訴他，不能跟他一起去看電影了。
陸司州回答的滴水不漏，看不出心情如何。
他回：[好，那下次。]
夏萱看著他的回覆，一時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她不知道，有人知道，蘇洋在小群裏笑話了陸司州好久，“州哥，你一大早開始找衣服，行吧，人夏萱去不成了，是不是很失落。”
“州哥，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衰，好不容易跟喜歡的人約個會吧，還黃了。”
“州哥我說……”蘇洋這句話發出去後，後面緊跟著來了一個紅色的嘆號，他被群主移除群聊了。
江楓和陳哲每人發了一串的笑臉，[哈哈哈，活該。]
周末晚上，張娟從鹽城趕回來，夏萱擔憂奶奶的病情一直沒睡，聽到開門聲走出房間，問：“媽，我奶奶怎麽樣？”
“度過危險期了。”張娟解下圍巾，“不過人還在ICU，具體情況要以後再看。”
“那我爸呢？”
“留在醫院照顧你奶奶了。”
一周後，夏力也從鹽城趕回來，人憔悴了很多，夏萱從衛生間出來，路過主臥時，聽到他們在談話，好像說的是關於老太太後期照顧的問題。
“要回鹽城？”
“是呀，不然沒辦法照顧。”
“不能請護工嗎？”
“老太太不樂意。”
“那咱們會鹽城萱萱和小川怎麽辦？”張娟說，“小川還好，主要是萱萱，高中生，不能總轉學。”
“那要不我回去，你留下？”夏力說。
“我一個女人又要上班又要帶倆孩子？”張娟生氣了，“夏力你還真說的出口。”
“這也並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到底怎麽辦？”夏力抓了把頭發。
“行了，先想想，晚點再說。”
話題結束，夏萱聽到開門聲急忙跑回了自己的臥室，她關上門，坐在書桌前，莫名的又想起了夏力和張娟的話，心裏有些不安。
後來，夏萱又聽到他們談了幾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而鹽城那邊一直在催。
夏萱心情很不好，臉上笑容也少了，張雪見狀問：“萱萱出什麽事了？”
夏萱把她爸媽決定回老家鹽城照顧奶奶的事告訴給了張雪，還說希望張雪給她保密，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這個其他人裏也包括陸司州。
張雪看上去比她還難過，摟著她說，“萱萱，我不讓你走，你走了我可怎麽辦？”
夏萱沒辦法回答她，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哄她了。
北城的冬季總會降幾場雪，初雪來的那天陸司州把夏萱叫了出去，本想和她說些什麽，誰知還沒開口，倒先聽說夏萱打算轉學的事。
陸司州像是挨了一棍，臉上笑意褪盡，沈聲問：“你真要轉學？”
夏力和張娟商量了將近一個月，最後二人決定，回鹽城照顧老太太，老太太命很苦，早年喪父，沒享過福，現在生了重病繼續人照料，夏力的意思不能把人丟給護工。
做子女的還是要盡到做子女的本分。
張娟也是善良的人，認同了夏力的話，決定跟他一起回鹽城，他們都走，夏萱和夏小川不可能留在這。
夏萱聽說她的轉學手續已經在辦了，至於具體什麽時候走，還不太確定。
今天張雪問她，她沒忍住說了，誰知道正好讓蘇洋聽見，最後的結果是，陸司州也知道了。
夏萱本意是不想讓他知道的，她想帶著心底的那份暗戀悄悄的走。
“說話，你真要轉學？”陸司州晃了晃她的胳膊，又問了一次，“是真的？”
雪花飄落到夏萱發絲上，染白了她的眼睫，她很費力的點了點頭，顫著音說：“……是。”
陸司州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忍住酸澀，紅著眼眶問：“不能不轉嗎？”
他聲音裏帶著乞求，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何時用這樣的語氣同人講過話，“別轉，好嗎？”
他眼底盛著光，啞聲問。
夏萱也不想走的，可這不是她能做主的，她抿抿唇，壓下那些難過的情緒，故作輕松道：“沒事，等以後你們有空了，可以來鹽城找我。”
“就不能不走嗎？”陸司州一直問著這句。
夏萱哽咽道：“不能。”
陸司州松開手，無意識後退兩步，一瞬不瞬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積雪上映出兩排腳印，夏萱以前最喜歡踩著他的腳印行走，這天，她再次踩了上去，一步一步。
張雪從教學樓跑出來，見夏萱一直在雪裏走，走了好幾圈，上來抱住她，“萱萱，你幹嘛呢？”
夏萱含在眼裏的淚像是一下子解凍了，唰一下，掉了下來，她眼睫上也掛著僵掉的淚珠，吸吸鼻子說：“張雪，我不想轉學。”
話落，哭聲傳來。
夏萱蹲在了地上。
張雪跟著也蹲在地上，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哭起來。
後面幾天，陸司州都沒怎麽跟夏萱講話，即便是在路上遇見，兩人也是當沒看到對方，側身走過。
張雪一副不太理解的神情，“萱萱，你跟陸司州吵架了？”
夏萱搖頭：“沒有。”
“那他幹嘛不理你。”張雪問。
夏萱眼底閃過一抹異樣，苦澀笑笑，“不知道。”
她拉上張雪的手，“不是去接水嗎，走了。”
張雪嘀咕道：“不行，我回去後非要問問陸司州他到底想幹什麽，你轉學又不是自己要轉的，是家裏的決定，他這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是給誰看呢。”
“無所謂了。”夏萱說，“他怎麽樣都好。”
“什麽叫都好。”張雪瞪眼，“不行，我非要問清楚。”
另一邊，蘇洋也不太理解，“州哥，夏萱馬上就要走了，你真打算不理她了。”
江楓擠擠眼：“強裝的，你是沒看見，他這幾天上課一直盯著夏萱瞧。”
“盯著瞧管屁的用啊。”蘇洋說，“你得跟她講話啊。”
陸司州心煩不想理人，誰都不想理，懨懨的，低頭玩手機。
蘇洋從他手裏拿過手機，“州哥，夏萱要走了，以後再見面可就難了，你真打算什麽都不說？”
“不後悔？”
騙鬼的不後悔。
陸司州像是一下子驚醒了，從蘇洋手裏奪過手機，拿著便跑出了教室，徑直去了開水間，把人堵在了裏面。
其他接水的同學見狀紛紛離開，張雪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警告道：“陸司州，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夏萱動手，我可跟你沒完，我可練過……”
“砰。”開水間的門關上。
張雪的聲音隔絕在外面，陸司州走上前，一把奪過夏萱手裏的水杯，接著把她抵在墻上，目光灼灼睨著她。
“夏萱，你真舍得離開這裏？”
夏萱看到他，眼睛不自覺的變紅，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好像再也壓抑不住，手指發抖，唇發顫，她試著發出聲音，可是什麽聲音也出不來。
“我問你呢，你真舍得離開這裏？離開我？”
夏萱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哭的越發傷心了。
陸司州也沒好到哪去，見她哭，他眼圈也跟著變紅，手擡起，想碰觸她的臉，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真舍得離開我？”
七個字，道盡了他的心事。
夏萱開始搖頭，一下一下，起初很慢，後來便快，不舍得，她一點都不舍得，她想永遠跟他在一起。
陸司州難得的執拗都用在了夏萱身上，“告訴我，舍得離開我嗎？”
夏萱吸吸鼻子，哽咽說：“不舍得。”
三個字，落在陸司州耳畔讓他如上雲端，她不舍得，那是不是說明她也……
想到那個可能，陸司州心裏敲起鼓，他捏捏她手，定定道：“真不舍得？”
夏萱不想再瞞了，“嗯。”
陸司州：“為什麽？”
夏萱仰頭睨著他，眼睛裏倒映出他的身影，青雋的五官，好看的眉眼，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他的眼睛裏都是她。
這個瞬間，她似乎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就想那麽直接說出來。
“陸司州我——”
陸司州食指貼在了夏萱的唇上，“夏萱，這句話要我來說。”
不過到底沒說成，不知誰報告給教導主任說有男同學把女同學堵熱水間了，教導主任匆匆趕來，推開門，看到裏面的人影時微微頓住。
“陸司州，你在這裏做什麽？”
後來陸司州去教導主任辦公室這事被傳得沸沸揚揚，有說他早戀的，有說他欺負女同學的，有說他和教導主任拌嘴的，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陸司州呢？
好像一點都不介意，相反，他心情還極好，不管見誰都是一副笑容燦爛的模樣。
蘇洋被他笑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隔著袖子擼了下，“州哥，咱低調點吧。”
陸司州哼著歌說：“低調是什麽？不認識。”
蘇洋：“知道你如願了，但能顧慮下我們這些單身寶寶的心情嗎？”
陸司州慢悠悠吐出兩個字：“不，能。”
蘇洋：“……”
陳哲：“你讓他嘚瑟幾天吧，你沒看見他那段時間要死不活的樣子嗎。”
陸司州才不管他們說什麽，他拿出手機給夏萱發了條微信，問她周末做什麽？
夏萱回：[在家。]
L：[一起出去玩？]
夏萱：[好。]
兩人行不太可能，最後是四人行，夏萱、陸司州、張雪、蘇洋，他們去看了上次沒看的電影。
買的票也很湊巧，夏萱和陸司州挨著，張雪和蘇洋挨著，他們中間隔著一張空座位，那張椅子壞掉了，不能坐人。
陸司州買了爆米花和熱飲，時不時給夏萱投餵一粒，夏萱滿臉羞紅，顫著眼睫說：“我自己來。”
陸司州眼底盛滿笑意，“我在怎麽可能讓你自己動手，乖，張嘴。”
夏萱聽話地張開嘴，含住一粒爆米花，陸司州又給她遞上奶茶，她咽下爆米花，就著吸管喝了一口奶茶。
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的奶茶好甜。
夏萱一直被投餵有些不好意思，也拿起一粒餵他吃，她手指湊到他唇邊，示意他張嘴。
陸司州很配合，還真的張開嘴。
夏萱不太好意思跟他對視，轉頭看向了大屏幕，忽然，她感覺到指尖一暖，他似乎含住了她的手指。
她身體一顫，側眸去看時，他已經張開了嘴，而她指尖留下了濕漉漉的暖意。
那一刻，夏萱心跳如雷。
陸司州看著她征楞的模樣，笑著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上四個字。
夏萱用心感受著，眼角不知不覺變得潮濕，她也拉過他的手，同樣在他掌心寫下了四個字。
四目相對，他們眼底含著笑意。
人高興的時候，總會發生些好事。
夏萱的好事來了，鹽城那邊傳來消息，說老太太病情穩定可以出院了，而且老太太松口，同意找護工了。
簡單來說，就是夏力和張娟不用回鹽城了，夏萱和夏小川也不用轉學了。
這個消息對於夏萱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知道消息的那晚激動的好久沒睡。
後來，她給陸司州發了微信。
夏萱：[我不用轉學了。]
陸司州是在淩晨五點看到這個消息的，那個瞬間怎麽形容呢？他簡直要飛起來。
他一秒都忍不下去，梳洗完，換好衣服出了家門，到了外面才知道，正在下雪，這是北城的第二場雪。
這天，他在夏萱家小巷口等了好久，見到夏萱走來，他笑著迎了上去，解下圍脖套在夏萱脖子上。
陸司州捧起夏萱的臉，目光熠熠道：“夏萱同學，我真誠邀請你，一起考南大。”
夏萱笑得一臉燦爛，她從後方的樹幹上抹了一把雪，踮腳蹭在了陸司州的鼻尖上，俏皮回：
“好啊，陸司州同學，一起上南大。”
光影中，兩人的手交握到一起。
來來來，誰來說說寫在掌心裏的那四個字是啥？
一萬字，我盡力了，寶子們給點營養液鼓勵我一下吧，（周五的更新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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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遠處有兩個男生正在追著打鬥，跑著跑著，跑到了夏萱後面，避讓間撞了她一下。
彼時，夏萱正在同陸司州講話，問他想要什麽？少年深邃的眸裏像是攏了日月的光輝，晃得人心顫。
他眼尾勾出一抹迤邐的弧，笑得又壞又痞，“你。”
幾乎在他聲音落下的瞬間，少女跌進了他的懷裏，他順勢抱住她，怡人的清香撲面而來，沖進他鼻息間，擾的他心神一顫，下意識的，手指又縮了縮，冷白指尖似乎碰觸到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像是水做的。
某個瞬間，陸司州腦海中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他好想這樣一直抱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但不可能，這是在教室裏。
他那個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冒出頭時，蘇洋驚訝的聲音傳來，“臥槽，州哥，你們幹嘛呢？怎麽抱一塊了？”
蘇洋嗓門實在大，教室裏其他人順著他的聲音看過來，然後一個個像是被定格住，眼睛瞪得老大，呼吸都不會了。
齊刷刷的，腦門上似乎閃過三句話。
我是誰？
我在哪？
這是我不花錢能看的嗎？！！！
媽呀，太要命了。
張雪嗓門和蘇洋一樣高，蘇洋話音剛落，張雪梗著脖子喊了聲：“萱萱。”
“……”夏萱頓了下，猛然回過神，從陸司州懷裏退出，退的太快，腳下沒站穩，又朝前撲去，若說剛才那次是無意行為，這次就非常戲劇性了。
她很湊巧的再次撲進了陸司州的懷裏，在班裏同學的見證下，又很湊巧的，唇貼上了陸司州的喉結。
一觸即離。
她在下一秒退開。
雖然退離的很快，但還是惹來了同學們的嗟嘆，一個個臉上神色不一。
下課後女生聊天的畫風成了這樣：
“啊啊啊啊啊，怎麽就讓夏萱跌進陸司州懷裏呢，為什麽不能是我。”
“我現在走過去，假裝摔倒，然後撲進他懷裏，親他一下行不行？”
“嗚嗚，羨慕死了。”
“我也想。”
越說越激動，有女生笑著懟人：“你要是撲上去，就叫非法碰瓷。”
“那怎麽夏萱能碰瓷，我就不能。”短發女生很不服氣。
“因為你沒長成夏萱那樣的臉。”這句話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短發女生雙眉撇撇嘴，輕嘆了一聲。
又有人搭腔，“不就是抱了嗎，淡定，別羨慕。”
“哪是抱了，還親了呢。”短發女生嘟嘴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夏萱和張雪正好路過，聽到她們議論，臉比蘋果還紅，她有些慌，抿唇吞咽下口水。
張雪和其他人的關註點向來不一樣，她笑瞇瞇說：“這幫愛學習的姑娘平時課下討論的都是卷子、競賽題，今天讓你一刺激，都不學習了。”
夏萱：“……”
張雪也有著其他人一樣的疑惑，她眨眨眼，好奇問：“問你件事。”
夏萱：“什麽事？”
張雪拉著夏萱坐到座位上，左右瞧了瞧，見蘇洋忽閃著眼睫盯著她們看，對著他翻了翻白眼，拉過夏萱的肩膀，用手掩著唇湊到她耳邊問：“和陸司州抱是什麽感覺啊？”
夏萱：“……”
其實夏萱也不記得具體什麽感覺了，跌倒來的太突然，她根本沒註意到，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從他懷裏退出了。
要非要說個感覺出來，那就是緊張，心慌，冒汗。
因為男生的手太暖了，隔著衣服，她側腰那裏一片灼熱，像是被什麽熨燙了一下。
當然，夏萱不可能把這樣私密的心裏感受告訴張雪，她推了張雪一下，“不知道。”
“怎麽能不知道呢？”張雪一臉納悶，“難道是抱得時間太短？”
夏萱：“……”更沒法接話了。
張雪嘿嘿一笑，“下次我給你制造機會，到時候你們多抱會。”
張雪說話越來越沒譜了，夏萱一把捂住她的嘴，湊到她唇邊警告，“別亂說。”
什麽抱呀抱，要是給老師知道非要叫家長不行。
張雪頓了，對不能亂說，她扒下夏萱的手，挑挑眉，“好，我不亂說。”
夏萱剛要放松下來，她又神來一句：“你們可以亂做。”
夏萱：“……”
臨上課前張雪想起了什麽，“對了，你剛給陸司州送什麽了？”
夏萱回：“暖寶寶。”
她解釋：“之前他給我補課，我都沒謝謝他，就當些謝謝他了。”
這些理由騙自己還行，騙張雪沒戲，不過呢，張雪有更重要的話要問，沒拆穿她的小心思。
“那他說什麽了？”
他說什麽了？
他好像說，這個謝禮不行，太輕。她問那你要什麽謝禮？他回……
夏萱突然不太記得他回答的是什麽？
這不能怪她，是後面兩個男生突然撞上來，害她跌倒，所以才沒有聽到陸司州後面的話。
夏萱搖搖頭：“沒聽清。”
張雪逗她，“我猜啊，肯定是什麽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你啊，又錯失了一個億。”
似乎夏萱和陸司州之間總是會有突發情況，夏萱楞了下，隨後笑笑，“哪有什麽臉紅心跳的話。”
說話間她朝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陸司州手裏的筆掉到了桌子上，他伸手按住了筆，隨後緩緩擡眸朝她看過來。
莫名，夏萱的心漏跳一拍，她眼睫一顫，急忙收回了視線，假裝拿筆做卷子，實則她緊張的沒法，手指都是顫的。
眨眼又到了一次的月考，還是分考場考考試，這次夏萱有幸和陸司州在同一個考場，他在前排，她在後排，他像是耀眼的發光體般散發著璀璨的光芒，讓她一眼便能瞧見。
少年坐姿松散，背脊弧度綿延好看，他還是像上課一樣，手裏拿著筆隨意轉著。
姿態閑適悠然。
其他人就不行了，緊張的沒法，一個個眉梢皺到一起，如臨大敵，做卷子的時候更是，時不時發出輕嘆聲。
似乎，所有人的聲音都有，唯獨沒有陸司州的，陽光映出少年的側臉，線條流暢，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著一抹弧。
不細看的話，看不出。
夏萱擡頭拿筆時無意中瞟到，莫名的心安了很多，她唇角也跟著揚了下，隨後低頭繼續做卷子。
物理考試，她靠得極好。
夏萱把功勞記在了陸司州身上，多虧他的補課。
之後夏萱繼續保持狀態考完了後幾場，走出考場的瞬間，人都是輕松的。
她輕松，張雪就不太輕松了，垂頭耷腦的，夏萱問過後才知道，她化學沒做完。
夏萱安撫道：“別郁悶，這是小考，下次努力就行。”
一點也不郁悶是假，但好在張雪天生少根筋，點點頭，“我要化悲痛為食欲，走，去便利店買喝的。”
夏萱點頭：“好。”
她們兩個在前面走著，陸司州和蘇洋在後面走著，蘇洋這人吧就愛打聽八卦，“欸，州哥，之前每次考試你都提前交卷子，今天怎麽沒提前交卷子？”
蘇洋說話時，陸司州眸光落在了前方女生身上，看著她飛揚的馬尾，他唇角淡扯了下。
蘇洋順著陸司州眼神看過去，頓時明了，“不是吧，你是因為夏萱？”
陸司州沒有反駁，蘇洋更吃驚了，“還真因為她啊？”
陸司州答非所問：“你不覺得考場裏的氛圍很好嗎？”
氛圍？
很好？？
好個屁。
蘇洋：“不覺得，又無聊又壓抑，這要是天天來一場，我準瘋。”
以前陸司州也不喜歡，覺得很無聊，但現在不一樣了，考場裏有他最在意的人，連空氣都是甜的。
“什麽意思？”蘇洋抓了把頭發，“你說真的啊？”
陸司州：“我說過假話嗎。”
蘇洋：“……”
第二天考試成績下來，夏萱又進步了，張雪鬧著要夏萱請客，誰知孫彬看到後，鬧著也要夏萱請。
張雪給了孫彬一個嫌棄的眼神，懟人道：“怎麽哪都有你啊。”
孫彬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笑著說：“張雪你是不是討厭我？”
他就是隨口一問，一般人是不會回答是的，但張雪不是一般人，她抱胸睨著他，“算你還有自知之明，是，我很討厭你。所以，你能離我和萱萱遠點嗎。”
孫彬眼底閃過尷尬的神情，“張雪你真愛說話。”
“你看，還裝上了。”張雪戳破他的偽裝，“這個時候你不應該生氣嗎？笑什麽。”
孫彬臉上笑意慢慢褪下去，聲音壓低，“張雪都是同學說話不要太過分。”
張雪嗤笑道：“我就是過分，聽不慣別聽啊。”
夏萱扯了下張雪的胳膊，“好了，張雪。”
張雪握住她的手，沈聲道：“孫彬我不管你打的什麽主意，反正我家萱萱啊，你別招惹，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孫彬說，“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萱萱最好的閨蜜。”張雪輕哼，“記住，你才什麽都不是。”
孫彬沒被人這麽懟過，臉色鐵青鐵青的，張雪也不怕，梗著脖子繼續道：“萱萱，以後不好理會無關緊要的人，尤其是一肚子壞水的人，知道了嗎？”
她掐了下夏萱的手指，要她回答，夏萱笑笑，“是，知道了。”
孫彬這茬算是過去了，張雪拉上夏萱的手走出教室，回來時兩人手裏分別拿著兩瓶飲品。
夏萱拿的是兩瓶脈動，張雪拿的是兩瓶紅茶。張雪說：“陸司州和蘇洋是手斷了嗎？幹嘛讓咱倆拿進教室啊。”
“他們應該是有事要忙。”夏萱柔聲說，“都是同學幫下忙沒關系的。”
張雪撇撇嘴，看了眼紅茶，念叨：“回來非讓你主人好好謝謝我。”
夏萱見狀搖搖頭，問她：“問你個問題。”
張雪說：“問。”
夏萱想了想，“你和你那個筆友現在還有聯系嗎？”
剛開學那會兒夏萱經常看到張雪給她那個筆友寫信，每次寫完還都會給她看，最近這半個月她都沒見張雪寫過信了。
“沒。”張雪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懨懨的，邊走邊踢了下腳下的石子，“他說他要準備出國求學的事，沒時間寫信，最近先不聯系了。”
夏萱偏頭看向她，“傷心了？”
“嗯，有點，”張雪說，“我沒想到在他眼裏我還不如出國重要呢。”
“人嘛，總有成長的時候，或許之前覺得重要的人，會慢慢覺得不重要。”夏萱目光熠熠道，“也可能之前覺得不重要的人，會覺得重要，你說呢？”
張雪似乎聽懂了夏萱說的話，又似乎沒聽懂，不管聽沒聽懂，她都點了下頭，“對，你說的有道理，人都要向前看，不就是不聯系嘛，誰怕誰！”
夏萱笑著捏捏她的臉，“這才對嘛。”
說完，她又問了一句：“你覺得蘇洋怎麽樣？”
“蘇洋啊？”不提蘇洋還好，提了張雪一肚子話要說，她把其中一瓶紅茶塞校服上衣口袋裏，然後掰著手指開始數落蘇洋的不是。
“笨，傻，自大，說話直，不會變通……”
一口氣數落了十幾條，聽得夏萱太陽穴突突跳，“蘇洋有這麽多缺點嗎？”
“還不止呢。”張雪又念出幾條，越說越咬牙切齒，“蘇洋那樣的人要是做我男朋友，我早把他踢太平洋去了。”
夏萱：“……”
關於蘇洋的話題都不太美麗，夏萱轉移話題道：“周末你有什麽安排？”
張雪正要和她說呢，她攬上夏萱的胳膊，“這個周末一起出去玩啊。”
夏萱問：“去哪裏？”
“聽說新上了幾部電影挺好看的，一起去看吧。”張雪眨眼撒嬌賣萌道。
夏萱架不住她眼神攻擊，點頭：“好。”
兩人只顧著說話也沒註意到身後有人跟著，蘇洋啊了一聲，嚇了張雪一跳，張雪轉身對著他胳膊捶打起來。
“臭蘇洋，你叫那麽大聲幹嘛，嚇死人了。”
蘇洋只是想和張雪開開玩笑，沒想真的嚇她，邊跑邊說：“你膽子也太小了，這樣可不行啊，得練練……”
他們在前面又跑又鬧，夏萱和陸司州在後面走著，陸司州剛打球回來，額頭和發絲上都是汗，看著霧氣騰騰的。
他慢慢走在夏萱身側，問她：“這個周末打算去看電影？”
顯然陸司州聽到張雪和她說的話了，夏萱點頭：“嗯，是。”
陸司州：“你就和張雪？”
夏萱回：“嗯，就我們兩個。”
“那不介意再多兩個人吧。”陸司州從她手裏拿過脈動，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咽下後說，“正好我和蘇洋也想看了，一起怎麽樣？”
初中時，學校也組織過看電影，那個時候班裏幾個女生聚在一起閑聊，不知誰隨口問了句，最想和誰一起看電影？
然後引起了熱議，大家紛紛說出想一起看電影的人，沒想到，和陸司州一起看電影的呼聲最高。
女生們儼然把他當成了愛慕的對象。
想想也對，不管是初中的他，還是高中的他，都是那麽優秀，優秀到讓人望塵莫及。
夏萱記得當時還有女生紅著臉說，要是陸司州能跟她一起看場電影，她這輩子不看電影都值了。
你看，他就是這麽棒。
不過，願望到底是願望，女生裏誰都沒能和陸司州單獨看過一場電影，即便是那次學校組織的電影，都沒能一起看。
因為那晚陸司州臨時有事請假了。
陸司州見夏萱低著頭不說話，以為她不願意，又說：“票我買，你和張雪想喝什麽想吃什麽我請。”
言下之意，只要能讓他去，做什麽他都願意。
夏萱被他哄人的語氣逗笑，噗一聲：“不用買東西，你想來就來。”
“你同意了？”陸司州問。
“嗯，同意。”夏萱說。
陸司州凝視著少女清澈的眸子，心一顫，脫口而出道：“夏萱，你真好。”
夏萱：“……”
夏萱上課的時候很少走神，但今天一連兩節課都沒有怎麽聽進去，腦海中反覆回旋著陸司州那句：“夏萱你真好。”
他竟然誇她好。
他竟然誇她好。
夏萱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甜，握著脈動的指尖顫了顫，縮起展開，展開縮起，臉頰上溢出一抹嬌羞的神色。
他……
誇她了。
真好。
人不能走神，走神容易壞事。
夏萱難得走神，還被老師抓個正著，提問了一個問題，若是之前她肯定能對答如流，今天沒仔細聽，楞了許久才勉強回答出來。
當然，還是因為張雪告訴她了，張雪要是不講，她根本回答不出。
老師對學習成績優異的學生都會多一分寬容，叮囑道：“好好聽課。”便沒再說什麽。
下課後，張雪問夏萱：“你上課時到底在想什麽？”
夏萱張了張嘴剛要回答，那個擾亂她思緒的人突然從她面前走過，陽光把少年的身影勾勒的越發頎長，寬肩窄腰，背脊輪廓完美。
陸司州是一個連背影都看到讓人心醉的人。
夏萱凝視著，一時沒了反應。
張雪見她沒動，順著她眼神看過去，正好看到有人從教室前門走進來，好巧不巧，是孫彬。
張雪皺眉：“你上課走神，是因為……孫彬？！”
“……”這是哪跟哪啊，夏萱剛要反駁，不知何時折回的陸司州也聽到了張雪的話，他邁大步走過來，站定在夏萱課桌旁，輕敲兩下，“出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人聽了發懵，但夏萱還是跟著他走出了教室，來到了安全門後，這裏幾乎沒人經過，很適合談話。
陸司州說話喜歡開門見山，“你上課走神是因為孫彬？”
“你上次還說不喜歡他的，現在喜歡上了？”
“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連三問，夏萱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句，她看著少年暗沈的臉色，淡聲解釋：“你誤會了，我上課走神不是因為孫彬，我也不喜歡他，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更沒有你所謂的開始。”
夏萱很少說這麽長的話，她吞咽下口水，“你聽明白了嗎？”
幾秒後，陸司州：“嗯，聽明白了，你不喜歡孫彬。”
夏萱還挺怕陸司州會誤會的，她長籲一口氣，“那就好。”
沒了方才談話的架勢，兩人間的氣氛再度變得暧昧起來，尤其是夏萱發現陸司州和她只有半臂的距離，只要他一低頭，唇便能貼上她的頭頂。
還有他的手，只要他想，便能輕輕松松把她攬在懷裏。
夏萱想到這裏，心驀地慌了下，突然覺得臉頰變得滾燙起來，呼吸好像也有些急促，喉嚨發癢，心底有什麽在往上湧，隱約還夾雜著熱意。
她再次吞咽下口水，悄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退，陸司州進，她再退，陸司州再進。
陸司州眸光從她發頂落到她臉頰上，睨著她水漾的眸子，心一下子跌了進去，那些壓在心底的話似乎壓不住了。
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心臟。
他喉結滾動喚了聲：“夏萱。”
夏萱顫著眼睫迎向他的視線，四目相對，似乎有什麽傾瀉而出，陸司州斂去一貫的松散，正兒八經道：“夏萱，我——”喜歡你。
剛吐出三個字，上課鈴聲響起，夏萱出聲打斷他：“快走吧，要遲到了。”
陸司州伸手去拉她，可惜慢了一步，讓人給跑了，她像風一樣在他眼前消失。
安全門的門扇打開關上，關上再打開，而那道讓他心悸的身影此時已經進了教室，端端正正坐好。
陸司州輕笑一下，心說：下次不會再讓你逃跑了。
張雪見夏萱紅著臉回來，以為夏萱被陸司州欺負了，“萱萱，你沒事吧？”
夏萱不可能沒事，心還砰砰跳個不停呢，她說：“沒事。”
“可看著你好慌啊。”張雪打量著她問，“不會是陸司州欺負你了吧？他要是真欺負你了，你記得告訴我，我去找他算賬。”
張雪最有義氣了，這點毋庸置疑。
夏萱握住她的手解釋：“我真沒事。”
“沒事你手抖什麽？”張雪說，“不對，你一定有事。”
夏萱眨眨眼，隨便找個理由，“剛才和陸司州說話的時候看見教導主任了。”
“啊？不會吧。”張雪表情誇張道，“你們也太慘了，怎麽樣，主任沒把你們帶走吧？”
“那倒沒有。”
“那就好。”
張雪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最近教導主任在抓早戀，你和陸司州註意點。”
“好，我知道了。”夏萱回答完也沒多想，等上完一節課再下課後，夏萱突然反應過來，教導主任抓早戀關她和陸司州什麽事。
他們又不是那種關系。
說實話，她心裏倒是想，但也只是想想，事實上，她和陸司州只是同學，嚴格說，是比一般同學關系更近些的同學。
為什麽關系會近呢？
因為她救過他。
夏萱還想起，最開始的時候，陸司州還叫過她一段時間的救命恩人呢，連蘇洋他們都打趣，問他要不要以身相許。
那個時候的他是怎麽回答的？
好像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給了蘇洋一腳，說了句：“講屁話。”
陸司州怎麽會喜歡她，肯定不會。
可即便是這樣想，夏萱心裏偶爾還會冒出一句：你這麽優秀，他喜歡你又怎麽了。
周末的電影沒能看成，夏力突然接到了夏萱大伯的來電，說夏萱奶奶住院了，夏力是個孝順的兒子，聽到老娘住院一刻也待不住，和張娟兩個人一起回了鹽城。
夏萱本來也想回去的，奈何夏小川周末有鋼琴課需要上，她要送他去學校沒辦法離開。
就這樣，夏萱拒絕了張雪的邀請，沒說她奶奶生病的事，只說要照顧夏小川，張雪說，那下次再一起看。
電話掛斷，夏萱又給陸司州發了信息，告訴他，不能跟他一起去看電影了。
陸司州回答的滴水不漏，看不出心情如何。
他回：[好，那下次。]
夏萱看著他的回覆，一時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她不知道，有人知道，蘇洋在小群裏笑話了陸司州好久，“州哥，你一大早開始找衣服，行吧，人夏萱去不成了，是不是很失落。”
“州哥，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衰，好不容易跟喜歡的人約個會吧，還黃了。”
“州哥我說……”蘇洋這句話發出去後，後面緊跟著來了一個紅色的嘆號，他被群主移除群聊了。
江楓和陳哲每人發了一串的笑臉，[哈哈哈，活該。]
周末晚上，張娟從鹽城趕回來，夏萱擔憂奶奶的病情一直沒睡，聽到開門聲走出房間，問：“媽，我奶奶怎麽樣？”
“度過危險期了。”張娟解下圍巾，“不過人還在ICU，具體情況要以後再看。”
“那我爸呢？”
“留在醫院照顧你奶奶了。”
一周後，夏力也從鹽城趕回來，人憔悴了很多，夏萱從衛生間出來，路過主臥時，聽到他們在談話，好像說的是關於老太太後期照顧的問題。
“要回鹽城？”
“是呀，不然沒辦法照顧。”
“不能請護工嗎？”
“老太太不樂意。”
“那咱們會鹽城萱萱和小川怎麽辦？”張娟說，“小川還好，主要是萱萱，高中生，不能總轉學。”
“那要不我回去，你留下？”夏力說。
“我一個女人又要上班又要帶倆孩子？”張娟生氣了，“夏力你還真說的出口。”
“這也並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到底怎麽辦？”夏力抓了把頭發。
“行了，先想想，晚點再說。”
話題結束，夏萱聽到開門聲急忙跑回了自己的臥室，她關上門，坐在書桌前，莫名的又想起了夏力和張娟的話，心裏有些不安。
後來，夏萱又聽到他們談了幾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而鹽城那邊一直在催。
夏萱心情很不好，臉上笑容也少了，張雪見狀問：“萱萱出什麽事了？”
夏萱把她爸媽決定回老家鹽城照顧奶奶的事告訴給了張雪，還說希望張雪給她保密，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這個其他人裏也包括陸司州。
張雪看上去比她還難過，摟著她說，“萱萱，我不讓你走，你走了我可怎麽辦？”
夏萱沒辦法回答她，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哄她了。
北城的冬季總會降幾場雪，初雪來的那天陸司州把夏萱叫了出去，本想和她說些什麽，誰知還沒開口，倒先聽說夏萱打算轉學的事。
陸司州像是挨了一棍，臉上笑意褪盡，沈聲問：“你真要轉學？”
夏力和張娟商量了將近一個月，最後二人決定，回鹽城照顧老太太，老太太命很苦，早年喪父，沒享過福，現在生了重病繼續人照料，夏力的意思不能把人丟給護工。
做子女的還是要盡到做子女的本分。
張娟也是善良的人，認同了夏力的話，決定跟他一起回鹽城，他們都走，夏萱和夏小川不可能留在這。
夏萱聽說她的轉學手續已經在辦了，至於具體什麽時候走，還不太確定。
今天張雪問她，她沒忍住說了，誰知道正好讓蘇洋聽見，最後的結果是，陸司州也知道了。
夏萱本意是不想讓他知道的，她想帶著心底的那份暗戀悄悄的走。
“說話，你真要轉學？”陸司州晃了晃她的胳膊，又問了一次，“是真的？”
雪花飄落到夏萱發絲上，染白了她的眼睫，她很費力的點了點頭，顫著音說：“……是。”
陸司州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忍住酸澀，紅著眼眶問：“不能不轉嗎？”
他聲音裏帶著乞求，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何時用這樣的語氣同人講過話，“別轉，好嗎？”
他眼底盛著光，啞聲問。
夏萱也不想走的，可這不是她能做主的，她抿抿唇，壓下那些難過的情緒，故作輕松道：“沒事，等以後你們有空了，可以來鹽城找我。”
“就不能不走嗎？”陸司州一直問著這句。
夏萱哽咽道：“不能。”
陸司州松開手，無意識後退兩步，一瞬不瞬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積雪上映出兩排腳印，夏萱以前最喜歡踩著他的腳印行走，這天，她再次踩了上去，一步一步。
張雪從教學樓跑出來，見夏萱一直在雪裏走，走了好幾圈，上來抱住她，“萱萱，你幹嘛呢？”
夏萱含在眼裏的淚像是一下子解凍了，唰一下，掉了下來，她眼睫上也掛著僵掉的淚珠，吸吸鼻子說：“張雪，我不想轉學。”
話落，哭聲傳來。
夏萱蹲在了地上。
張雪跟著也蹲在地上，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哭起來。
後面幾天，陸司州都沒怎麽跟夏萱講話，即便是在路上遇見，兩人也是當沒看到對方，側身走過。
張雪一副不太理解的神情，“萱萱，你跟陸司州吵架了？”
夏萱搖頭：“沒有。”
“那他幹嘛不理你。”張雪問。
夏萱眼底閃過一抹異樣，苦澀笑笑，“不知道。”
她拉上張雪的手，“不是去接水嗎，走了。”
張雪嘀咕道：“不行，我回去後非要問問陸司州他到底想幹什麽，你轉學又不是自己要轉的，是家裏的決定，他這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是給誰看呢。”
“無所謂了。”夏萱說，“他怎麽樣都好。”
“什麽叫都好。”張雪瞪眼，“不行，我非要問清楚。”
另一邊，蘇洋也不太理解，“州哥，夏萱馬上就要走了，你真打算不理她了。”
江楓擠擠眼：“強裝的，你是沒看見，他這幾天上課一直盯著夏萱瞧。”
“盯著瞧管屁的用啊。”蘇洋說，“你得跟她講話啊。”
陸司州心煩不想理人，誰都不想理，懨懨的，低頭玩手機。
蘇洋從他手裏拿過手機，“州哥，夏萱要走了，以後再見面可就難了，你真打算什麽都不說？”
“不後悔？”
騙鬼的不後悔。
陸司州像是一下子驚醒了，從蘇洋手裏奪過手機，拿著便跑出了教室，徑直去了開水間，把人堵在了裏面。
其他接水的同學見狀紛紛離開，張雪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警告道：“陸司州，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夏萱動手，我可跟你沒完，我可練過……”
“砰。”開水間的門關上。
張雪的聲音隔絕在外面，陸司州走上前，一把奪過夏萱手裏的水杯，接著把她抵在墻上，目光灼灼睨著她。
“夏萱，你真舍得離開這裏？”
夏萱看到他，眼睛不自覺的變紅，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好像再也壓抑不住，手指發抖，唇發顫，她試著發出聲音，可是什麽聲音也出不來。
“我問你呢，你真舍得離開這裏？離開我？”
夏萱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哭的越發傷心了。
陸司州也沒好到哪去，見她哭，他眼圈也跟著變紅，手擡起，想碰觸她的臉，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真舍得離開我？”
七個字，道盡了他的心事。
夏萱開始搖頭，一下一下，起初很慢，後來便快，不舍得，她一點都不舍得，她想永遠跟他在一起。
陸司州難得的執拗都用在了夏萱身上，“告訴我，舍得離開我嗎？”
夏萱吸吸鼻子，哽咽說：“不舍得。”
三個字，落在陸司州耳畔讓他如上雲端，她不舍得，那是不是說明她也……
想到那個可能，陸司州心裏敲起鼓，他捏捏她手，定定道：“真不舍得？”
夏萱不想再瞞了，“嗯。”
陸司州：“為什麽？”
夏萱仰頭睨著他，眼睛裏倒映出他的身影，青雋的五官，好看的眉眼，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他的眼睛裏都是她。
這個瞬間，她似乎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就想那麽直接說出來。
“陸司州我——”
陸司州食指貼在了夏萱的唇上，“夏萱，這句話要我來說。”
不過到底沒說成，不知誰報告給教導主任說有男同學把女同學堵熱水間了，教導主任匆匆趕來，推開門，看到裏面的人影時微微頓住。
“陸司州，你在這裏做什麽？”
後來陸司州去教導主任辦公室這事被傳得沸沸揚揚，有說他早戀的，有說他欺負女同學的，有說他和教導主任拌嘴的，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陸司州呢？
好像一點都不介意，相反，他心情還極好，不管見誰都是一副笑容燦爛的模樣。
蘇洋被他笑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隔著袖子擼了下，“州哥，咱低調點吧。”
陸司州哼著歌說：“低調是什麽？不認識。”
蘇洋：“知道你如願了，但能顧慮下我們這些單身寶寶的心情嗎？”
陸司州慢悠悠吐出兩個字：“不，能。”
蘇洋：“……”
陳哲：“你讓他嘚瑟幾天吧，你沒看見他那段時間要死不活的樣子嗎。”
陸司州才不管他們說什麽，他拿出手機給夏萱發了條微信，問她周末做什麽？
夏萱回：[在家。]
L：[一起出去玩？]
夏萱：[好。]
兩人行不太可能，最後是四人行，夏萱、陸司州、張雪、蘇洋，他們去看了上次沒看的電影。
買的票也很湊巧，夏萱和陸司州挨著，張雪和蘇洋挨著，他們中間隔著一張空座位，那張椅子壞掉了，不能坐人。
陸司州買了爆米花和熱飲，時不時給夏萱投餵一粒，夏萱滿臉羞紅，顫著眼睫說：“我自己來。”
陸司州眼底盛滿笑意，“我在怎麽可能讓你自己動手，乖，張嘴。”
夏萱聽話地張開嘴，含住一粒爆米花，陸司州又給她遞上奶茶，她咽下爆米花，就著吸管喝了一口奶茶。
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的奶茶好甜。
夏萱一直被投餵有些不好意思，也拿起一粒餵他吃，她手指湊到他唇邊，示意他張嘴。
陸司州很配合，還真的張開嘴。
夏萱不太好意思跟他對視，轉頭看向了大屏幕，忽然，她感覺到指尖一暖，他似乎含住了她的手指。
她身體一顫，側眸去看時，他已經張開了嘴，而她指尖留下了濕漉漉的暖意。
那一刻，夏萱心跳如雷。
陸司州看著她征楞的模樣，笑著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上四個字。
夏萱用心感受著，眼角不知不覺變得潮濕，她也拉過他的手，同樣在他掌心寫下了四個字。
四目相對，他們眼底含著笑意。
人高興的時候，總會發生些好事。
夏萱的好事來了，鹽城那邊傳來消息，說老太太病情穩定可以出院了，而且老太太松口，同意找護工了。
簡單來說，就是夏力和張娟不用回鹽城了，夏萱和夏小川也不用轉學了。
這個消息對於夏萱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知道消息的那晚激動的好久沒睡。
後來，她給陸司州發了微信。
夏萱：[我不用轉學了。]
陸司州是在淩晨五點看到這個消息的，那個瞬間怎麽形容呢？他簡直要飛起來。
他一秒都忍不下去，梳洗完，換好衣服出了家門，到了外面才知道，正在下雪，這是北城的第二場雪。
這天，他在夏萱家小巷口等了好久，見到夏萱走來，他笑著迎了上去，解下圍脖套在夏萱脖子上。
陸司州捧起夏萱的臉，目光熠熠道：“夏萱同學，我真誠邀請你，一起考南大。”
夏萱笑得一臉燦爛，她從後方的樹幹上抹了一把雪，踮腳蹭在了陸司州的鼻尖上，俏皮回：
“好啊，陸司州同學，一起上南大。”
光影中，兩人的手交握到一起。
來來來，誰來說說寫在掌心裏的那四個字是啥？
一萬字，我盡力了，寶子們給點營養液鼓勵我一下吧，（周五的更新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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