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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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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來得太過突然,但又像早已隱埋許久的水流,只待破土便噴湧而出。

也是在這一瞬間,那股不知來處的熟悉感再次降臨,腦海中似乎有一些畫面蠢蠢欲動。

閔梓皺著眉頭,試圖抹去模糊畫面的水霧,但終究不如人意。

她只能被迫等待這股感覺如潮水般湧來,再躍至頂點,最後沖進血脈,平息不見。

直到能夠再次控制自己的身體,閔梓幾乎是下意識摸向手腕的菩提子。

她亟需感官刺激給她足夠的真實感。

卻在伸手的一瞬間,指尖碰見同樣溫熱的指尖。

她擡起頭,撞入藺如晦的眼眸。

明明是極為淺淡的顏色,卻看不出任何心思,甚至連基本的情緒都沒有。

閔梓心裏莫名有些覆雜,下意識想收回手,卻有人更先一步,徑直先握住了她的手。

或許是離了火堆,熱度漸漸退去,冷意相交,卻偏偏扯動最貼近心臟的血管。

“你在生氣?”異常安靜之下,閔梓聽見藺如晦問道。

心思被戳中,閔梓有些臉紅,避開這一問題,反而說道:“神明真是無所不能。”還能入夢。

見閔梓直接點明自己的身份,藺如晦絲毫不意外。

“一般。”也就對你。

兩個字的回答乍一聽似乎有些敷衍。

閔梓也不是很在意,安靜片刻後問道:“我們認識嗎?”

這是她第二遍問這個問題。

藺如晦或許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略一思索之後,回答道:“認識的吧。”

不知是有意無意,最後一個字的音拖長,有些揶揄的意味。

“至少,這個是你送的不是嗎?”他擡起手,發毛的紅繩掛在腕間。

雖然那只是一個夢,閔梓卻並不懷疑其真實性。

她相信這條紅繩是她送的,與此同時,也想到第一次見到這條紅繩時。

不知是誰給他挑的,眼光不太行啊。

安靜的空間裏莫名傳來啪啪的打臉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風把竹門吹開,劈裏啪啦的雨聲再一次響起,比起先前幾次來的更加兇猛。

似乎眨眼間就是天傾倒,雨淹人間的架勢。

空氣中還有一股難聞的腥味。

閔梓喉嚨捏著一起口氣,又把關註點放在題目上。

堂屋外又傳來腳步聲,越宜民揉著眼睛,沖閔梓打了聲招呼,“姐。”

閔梓才突然想起來,看向藺如晦,他這麽個大活人出現在這裏,怎麽解釋呢。

她還在猶豫之間,越宜民極其自然地跟藺如晦打了個招呼:“藺哥。”

藺如晦稍稍點頭,隨即回視閔梓。

見越宜民絲毫沒發覺不對勁,閔梓猜測藺如晦估計是模糊了自己的存在,將身份等同於求生者。

越宜民一醒來就覺得頭疼得厲害,跟被人從後腦勺給了一棒似的,他使勁閉了閉眼睛,感覺到好些了才準備吃早飯。

就見閔梓和藺如晦手牽手。

我去。

一大清早刺激單身狗?

這世界有美好嗎?

可惡!

明明安靜的空間,閔梓卻從越宜民紅了白,白了黑的臉色上讀懂了什麽。

眼神往下一瞥,就見自己的手還好生生地呆在某人的手中,趕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

藺如晦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自然收回手,眼神看向閔梓發紅的耳尖,忍不住暗笑。

越宜民在兩人中間坐下,喝了口熱湯,隨後說道:“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該去修橋了。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發抖。

閔梓也沒說話,站起身到走廊看了看,那個女人果然撐著傘站在那兒。

那原本平靜的河因著偌大的雨勢水線瘋漲,淹沒平地的小坑窪,淹沒了女人腳上的繡花鞋。

不遠處崔揚等人提著褲腳朝這邊走來,看來他們還是選擇修橋。

越宜民也在後面瞥了眼,說道:“明擺著修不完啊。”

“根據已有的線索,修橋最穩妥,畢竟違背npc的要求,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閔梓解釋道。

她收回目光,對上藺如晦的眼眸。

“你覺得呢?”

藺如晦站起身,撈起毯子就遞給閔梓,弓身挨近她的一瞬間低聲道:“這算作弊嗎?”

閔梓還沒來得及回答,他補上後一句話:“倒也不是不行。”

溫暖的氣息翻湧在耳邊。

我懷疑你在撩我。

閔梓一臉木然,招呼了聲越宜民,就往樓下走去。

藺如晦直起身,不在意地跟上去。

果不其然,眾人看見藺如晦沒有絲毫奇怪,女人也只是匆匆瞥了眼藺如晦,就往山上去。

路上難走,加上是最後一天,眾人的臉色差到極致,透露著絕望的氣息。

就連崔揚和車筠狀態都不是很好。

看來也是沒頭緒。

求生者們來到竹屋前,發現水線幾乎要逼進竹屋裏,崔揚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大聲道:“趕緊把木材拖到沒水的地方。”

這雨勢超乎想象,油紙傘根本不頂用,加上河岸邊浮現的黑影,一些人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著頭,大聲哭道:“完不成的。”

此話一出,一下子點燃許多人的絕望情緒。

崔揚也皺著眉,面露猶豫。

越宜民眼睜睜看著這些所謂的“老人”崩潰,嘴唇不自覺發抖,“姐,我們咋辦?”

閔梓眉心輕蹙了一下,到底是修不修?

雨珠打在油紙傘上,連續不斷,似乎都在催促閔梓快點做出選擇。

“尾生抱柱。”她嘴裏反覆念叨這四個字,餘光瞥見女人在不遠處註視著他們。

不似平時的窺視,目光稱的上平和,好像透過他們在看旁人。

許久之前,她也同樣面臨著這樣的選擇。

死局之中,哪個選擇才是最優解。

尾生在面臨波濤洶湧的洪水即將淹沒木橋時,他會想什麽?

一旁的越宜民捏著傘柄的手稍稍松力,呈現昏黃的傘面緩緩往前移,即將遮住最後整個視線。

他看見許多人目光不定地看著被雨水澆濕的木材,以及再次寬了幾米的河面,最後咬咬牙,眼神一凝,轉身離去。

應該是去找別的出路了。

先是兩個人。

再是一個人。

再是三個人。

很快人走的差不多,只剩下閔梓三人以及崔揚、車筠、還有一個看起來寡言的男人。

就在雨聲與風聲交雜之際,越宜民聽見閔梓說道:“修。”

僅僅一個字,他卻像舒了一大口氣般,扔掉手中的油紙傘就朝著竹屋的木材沖去。

藺如晦側過頭,看了閔梓片刻才道:“想好了嗎?”

聲音沈沈,聽不出他對於這個決定的意見。

“上次我跟你說我是個硬骨頭,我覺得尾生也是。”閔梓說完,還忍不住笑了笑,也朝著竹屋跑去。

停在原地的藺如晦喉嚨底沈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有些出神的車筠看著閔梓等人的動作,仿佛得了什麽信號,準備也去竹屋。

她旁邊的崔揚扯住她的手臂,“你確定嗎?會死的。”語氣帶著些不自覺的恐懼。

車筠看了他一眼,“我相信她,我也賭得起,不就是一條命嘛。”

說完,掙脫崔揚的桎梏,趕緊給擡出木材的越宜民搭把手。

崔揚盯著幾人的動作,手死死攥緊,最後罵了句“瘋子。”

腳步卻朝幾人奔去。

只有一個念頭,他也瘋了。

下章應該能結束這個世界啦,然後進入到下一個世界(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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