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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泡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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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泡溫泉

燭峫掃了眼天花板,對房頂上傳來的細微磨牙聲,感到煩躁。

這賊人還怕他把他兒子吃了不成!

側過身打量宋時景的側臉,燭峫陷入沈思。離開無盡海域也有一段時間,從一開始想奪回龍鱗,到現在想折磨賊人。

有一瞬間,燭峫知道是自己懈怠了,與這賊人之子廝混在一起,逐漸連報仇的心思也淡下去。

他神情不自然,最近總是找借口拖延時間,定是宋時景蠱惑了他!

瞇起眼睛,燭峫表情憤恨。

宋時景被火熱的目光盯得嘆氣,也轉過身:“就知道你不肯安分睡覺。”

燭峫看向宋時景胸口,他的心臟包裹著對於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他卻沒有一點想要取回的心思。

移開目光,神色掙紮,燭峫問:“如果……有一天我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你會不會恨我?”

宋時景表情沒有變化,袖子裏的手指收緊。這些日子,自燭峫出現後,所有的事情串聯在一起,他猜測到燭峫留在雲中閣是別有所圖,只是還不知道圖的是什麽。

不過以燭峫的態度來看,應該是他有所虧欠,抑或說是他的……父親。

宋時景不再深想,笑著問:“有多過分?”

他的笑容燦爛明媚,有種灑脫釋然之意,竟一時讓燭峫不知該如何回答。

燭峫眼神退縮,突然底氣不足,沒多會又惱怒起來,他是債主心虛什麽!

咧開嘴,陰沈沈地笑了幾聲:“偷走你的心!”

宋時景失語,楞了好一陣,羞赧地轉過身,蓋過被子。“就知道你說不出什麽正經的話來。”

燭峫茫然,伸手去拽宋時景,後者再不肯理他。

頭頂,宋陽榮捏碎一段屋脊,嘴唇哆嗦,這小子定是對他兒子沒抱什麽好念頭。

他在屋脊趴了一夜,清晨天剛微亮,宋陽榮便爬起擺好桌椅,放好滿桌的佳肴,瓜果。而後守著那扇緊閉的門扉,眼睛通紅地等著兩人醒來。

宋時景推開燭峫壓過來的腿,起身洗漱,催著燭峫穿好衣物。

出門正撞見宋陽榮蹲守桌前不知多久,衣服上掛著霜氣。

宋時景停住腳步:“父親……你怎麽在這裏?”

宋陽榮擠出笑容:“為父閉關久了,這段時間把你自己留下,心有愧對,正好你認識了朋友,就想著該聚在一起吃頓飯。”

視線繞過兒子,燭峫揉著紅發走出,把腦袋懶洋洋地搭在宋時景肩膀,打著哈欠說:“你總起得這麽早,再睡一會兒嘛。”

有殺氣!燭峫睜大眼睛,方才註意到宋陽榮,他立刻掛起‘和善’的笑:“伯父起得也這般早啊。”

燭峫熱情地揮手。

宋陽榮手掌放在桌下,用力到骨節嘎吱作響,深吸一口氣,勉強說道:“過來吃飯吧。”

兩人走過去,在宋陽榮對面坐下。

修行之人無太多口腹之欲,大多食用些靈果,偶爾食些肉食,也是精心養殖的靈獸。

宋陽榮笑呵呵地將一盤裝點黃花的細長肉塊推到二人面前。“這是為父特意準備的佳肴,取自清晨帶露的黃花,靈獸谷裏的黃蟒做成。”

“取名為紅燒龍身。”

剛拿起筷子的燭峫身體一僵,慢慢轉動脖頸睨著宋陽榮。

他就知道賊人不會這麽好心。

宋陽榮不在乎燭峫的反應,依次向兒子介紹。“這道叫清蒸龍尾,燒龍湯,還有這道叫白玉龍丸!”

燭峫咬住筷子不說話。

宋時景打量滿桌的‘全龍宴’,又看向父親通紅的眼睛,喃喃地問:“父親一早都在準備這些飯菜嗎?”

宋陽榮獰笑著點頭。

宋時景困惑:“父親最近是不是累了?”

“為父不累!”宋陽榮搖頭,瞪著紅眼珠給燭峫夾了一筷子‘紅燒龍身’。

直勾勾地看著燭峫說:“為父是高興,以前念你年幼,不忍把你放出雲中閣,沒想到景兒還能碰到這樣的英年才俊為友,為父很高興。”

宋陽榮夾起一段蟒肉放進口中。“不禁讓為父想起人間俗語‘只有千日作賊,哪有千日防賊’。”

宋時景更加疑惑。

父親一向飽讀詩書,怎麽今日用詞不當?

還不等宋時景多想,一直盯著碗裏肉的燭峫擡起頭。“伯父說的不錯!”

他鼓掌:“怪不得景兄頗有文采,氣質高雅,原來皆是出自伯父。”

他親熱地拉起宋時景的手腕。“我與景兄一見如故,恨不得八拜為交,雖日夜抵足而眠,卻也無法表達我對景兄的鐘愛之情。”

宋時景嫌棄地推開他的手,又被燭峫反握。

宋陽榮拿起杯子,飲下一口辣喉的酒:“為父準備的飯菜還是不夠,應該再加一道‘爆炒龍爪’。”

“夠了,夠了。”燭峫向宋陽榮敬酒。“伯父一早準備這麽多菜肴,已經是讓在下受寵若驚。”

燭峫夾住一個丸子放進口中,汁水噴濺,味道的確不錯。

“伯父手藝真是人間少有。”燭峫搖頭嘆息:“可惜可惜,這道菜叫白玉龍丸不美。”

“依賢侄所見,該叫什麽為好?”宋陽榮搓著杯沿,仿佛手裏捏著的是燭峫的腦袋。

燭峫指著滿盤丸子說:“伯父看這丸子一個個光滑圓潤,形似雞卵,不如就叫公雞抱蛋。”

‘吱嘎’杯子被宋陽榮捏碎,他翻手間換了一個新杯子,神情晦暗:“這名字太俗,況且公雞哪會抱蛋?”

“伯父有所不知。”燭峫又夾起一個丸子,慢吞吞地放進嘴裏咀嚼。

宋陽榮嘴角抽搐。

“這世上有一種雞,愛子之深,只肯自己抱卵,見誰都以為是偷蛋的賊。”燭峫笑得像朵花,呲著兩排白牙。

宋陽榮眼瞧著他把丸子吞下,悶聲說:“你知他愛子,還把蛋吃了!”

燭峫急忙眨眼撐起身體,一臉無辜:“我這人不同,就愛吃別人兒子。”

‘啪’

杯子被捏成粉末,宋陽榮顫顫巍巍得站起身,臉色發青,“這凡俗之物就是不結實,我去換一些新的來。”他揮袖憤而離去。

這頭龍!這頭龍!真是氣煞他也!

宋時景低聲問:“你在和我父親打什麽啞謎?”

燭峫瞥了他一眼,哼道:“你也沒那麽傻嘛。”

宋時景生氣:“就你狂妄。”

“你之前認識我父親,你來雲中閣也是為了找我父親嗎?”

燭峫吃驚,直翻白眼:“我找他幹嗎。”

他現在不願讓宋時景知道盜龍鱗之事,只推脫著說:“沒事少想這些沒用的事。”

宋時景見燭峫目光躲閃,心口有些悶氣:“你們有事瞞著我,不肯與我說。”

“你真想知道?”眼中賊光閃爍,燭峫湊過來壞笑:“你父親與我作賭,把你輸給我了。”

“胡言亂語!”這人嘴裏沒一句真話。

還未走遠的宋陽榮,硬是把石板上踩出幾個腳印。

“別亂想,趕緊吃飯,別說味道還不錯。”他給宋時景夾了一個丸子,哄道。“來,吃個別人的兒子。”

“竹林的溫泉也可以用了,一會兒去收拾下,把泉水灌滿,你我一起泡溫泉。”燭峫轉移話題。

“好。”

宋陽榮步伐一亂,踉蹌著扶住長亭柱子,咬牙跳腳,氣得想轉身回去,拍死那個小子。

畜生,這個油嘴滑舌的混球,就知道哄騙他無知的兒子。

飯後,宋時景收拾桌椅,燭峫就去竹林把鋪滿溫玉的大坑清理幹凈,這幾日落了一些竹葉。

等宋時景過來,傾倒泉水,還需要一段時間讓水溫暖,燭峫是急性子,想直接用火把泉水燒熱,被宋時景攔下。

他怕燭峫把溫玉都給燒化。

“這麽等好生無聊。”燭峫吹著劉海。幾下把外袍脫下,掛在從宋時景屋中取來的衣桁上。

宋時景一回頭,就瞧見他穿著松垮的裏衣,赤著腳站在溫泉邊鋪著的石子上。

雙手叉腰,袒露胸膛,挑眉歡笑,紅發從不束起,無論何時看見,都是散亂地飄揚,纏繞在他的身上。

宋時景搖頭。

“怎麽?景兄是瞧著我像流氓?”燭峫不服氣,陰陽怪氣地說:“有幾人能像景兄這般豐姿綽約。”

宋時景輕笑:“我可沒這麽說。”

“我看你是這麽想的。”燭峫又有些手欠,想把宋時景推下去。

好在宋時景現在熟悉他的性子,一直分神註意著。

“你總是手段下作。”

“景兄沒聽過‘君子可欺以其方。’嗎?”

“所以你承認自己是小人了?”宋時景笑問。

燭峫冷哼:“景兄跟在我身邊,倒是越來越牙尖嘴利。”

他過去用腳試探水溫,“差不多了,把衣服脫了吧。”燭峫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宋時景,他知道這人臉皮薄,看他怎麽好意思解衣服。

宋時景知道他的意思,臉頰一紅:“無賴。”

脫下外袍,解開腰帶,將衣服掛好,雖然羞赧燭峫在一旁搗亂,但畢竟都是男子,宋時景也沒太在意,正要脫下裏衣。

宋陽榮急急忙忙走來,擡著雙手尷尬地揮舞,結巴好一會兒才說道:“哈……哈,沒想到你們還在這裏挖出一口溫泉,不錯!不錯!不介意為父也泡一泡吧。”

燭峫托著下巴,奇怪宋陽榮的反應,這麽多日他都沒有挖出龍鱗,他到底在怕什麽?

若真想挖出龍鱗,就算他在,還能阻止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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