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魔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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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就在這麽個小地方。”
這是他最初說出的話，讓人不知如何回應才好。
算是被他貶低了嗎？十六夜有些說不好。
是否在期待著見到鬼舞辻無慘呢？
對於這個問題，她也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她並非無法斷言“是”或是“否”——這麽簡單的判斷題，她總還是能答上來的。事實是，她根本不知道這份情緒是否真的應該被定義為“期待”。
如果當真是在期待著，那麽這一刻她早該歡欣雀躍了。但盤踞在胸口的心情絕非如此輕快，所以這必定不是期待。
“想見他”，這個感知是正確的。
她想問問他為什麽突然離開，想要確認他的真實身份，想要知道自己的善意是否當真落空。或許那天碎裂了的究竟是兩個還是三個杯子的事情，也可以再問問他，盡管她並不覺得這真的能夠得到什麽準確的答覆。而這樣的心情，也許稱之為“疑慮”更為合適。
可明明只是困惑與不解而已，為何此刻，她渾身都止不住地在發抖呢，是什麽情緒在作祟？
除卻夢境之外，她未曾見過像這樣的一雙眼眸。而這分明不是人類的眼睛。
“月亮，你在害怕嗎？”他笑了起來，卻無法讓人感到多少友善，“向我給予愚蠢幫助的時候，你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呢。當時是沈浸在了自我陶醉的幻覺之中嗎，自以為是的感覺給你帶來了忘卻一切的成就感？”
十六夜無法回答，她甚至無法摸透他說出這話的用意。
他只是在說著拐彎抹角的誇讚嗎，還是純粹的詆毀話語？瞇起的眼眸顯然是嘲弄，甚至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一定是風更冷了，她的牙齒都在打架，攥緊的拳頭顫抖著，心虛般藏在身後，不想被他看到。
她也不希望此刻很懦弱的模樣暴露在任何人的眼前。
必須承認，如此尖銳的疑問，她自然是無法回答的。她只是拋出疑問，試圖將話語權拉回到自己手中：“你為什麽從旅館離開了？恕我直言，我覺得你……我覺得，你這麽做很傷我的面子。”
其實她原本想說的是“我覺得你很可疑”，但面對不知為何能夠出現在自家陽臺的無慘，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說出如此直白的話——就算是加上了“恕我直言”這一前綴也不行！
對於這顯而易見的疑問，無慘漫不關心。他只是微微偏過腦袋，似乎是想從另一個角度觀察十六夜。無論從哪一側看，眼前顫抖著慘白了臉的少女依然如舊。
果然是很愚蠢，她甚至不懂得藏起嚴重的驚恐，望著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個無比陌生的什麽東西。
換作過去，這目光會他讓他感到無法遏制的憤怒，可此刻他愈發想笑。
“我應該感謝你，月亮。”
他跳下扶欄，碰撞出足以讓地板顫動的巨響，踩碎了落在陽臺的月光。
“我喜歡這個時代，也喜歡這個‘未來’。”他的評價好像一本正經，“只曉得死纏爛打、戰鬥時總天真地喊著‘正義’‘羈絆’和‘覆仇’的獵鬼人早已不存在，呼吸法也斷絕了吧？我知道的，產屋敷輝利哉也總算是壽終正寢了。那小子，因為成功剿滅了我才得到了前代從未有過的長壽，他苦苦喘息到一百歲的時候，不會回想起未到青年就已全身潰爛而亡的先祖們嗎？沒能讓他親眼看到我的覆生，實在可惜。倒是再活久一點啊，我可是期待著看他見到我時會是什麽表情。”
真不想承認自己什麽都沒聽懂。
懵懂地頓了頓，十六夜只能說：“……這不能解釋你離開的原因。別扯開話題了！”
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質問，無慘自顧自絮絮叨叨著：“雖說克服了陽光的彌豆子也早已死去，青色彼岸花又被那只蠢豬的後代徹底毀掉，但正如你說的，總有辦法在世界的角落找到幸存的青色彼岸花，不是嗎？我已經知道它會在白天盛開，這就夠了。鬼確實無法在白天行動，但只要游說人類幫我尋找，不就可以了嗎？我現在很有耐心，我已經經歷了數萬次的‘十六天’，既然我已脫離循環抵達未來，即便是‘人類的意志’也不可能再把我關回循環往覆的牢籠裏。更何況，比你愚蠢的人類也有許多，他們貪婪又刻薄，只要在他們的面前掛上足夠具有吸引力的誘餌，他們就會諂媚地為我鞍前馬後。你見過那副滑稽的模樣嗎？”
對話進行得並不順利。準確地說，這根本就算不上是對話。他們只不過是各說各的，話語僅僅是為了輸出情緒而存在。
自己是被辱罵了嗎？或是說他是在貶低人類，而她也是他口中眾多的愚蠢之一？
十六夜沒有答案。她甚至有點不情願思考了。直覺仿佛在說，她從最初就做錯了。
那麽，做錯的是什麽呢？這依舊是想不明白的問題。
“你是在……暗示我很滑稽嗎？”她只能勉強說出這句話。
無慘沒有應聲，只是擡起了手，按在陽臺門的把手上。阻隔在他們之間的這道薄薄玻璃門，稍一用力便能輕易推開，他卻沒有這麽做。他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猛然加劇的顫栗，仿佛渴望看著她因自己隨時沖破這層屏障而誕生的嶄新恐懼。
如果恐懼可以成為美味，他現在一定會說上一句“多謝款待”吧。
直到這肉眼可見的戰栗變得稍微弱了些，他終於開口，說出的是十六夜一點也不想聽到的答案。
“是的。”竟然是頗為果斷的肯定，沒有半點打算哄騙她的意思，“你所表現出來的別扭而幼稚的善良，這就已經足夠滑稽了。你是認為你的善良能夠改變什麽、能夠做到什麽嗎？還是你沈浸在了‘我很善良’的自我幻想之中，連現實都看不到了，認為只要付出微不足道的好，旁人就會因此愛你嗎？你的行動、你的想法，都這麽幼稚。在那個雨天之前，我從沒想到，把我困在了時間循環之中、害得我怎麽也無法抵達未來的‘鎖’，居然是你這般可笑的孩子。”
“我……”她止不住地發抖，不只是憤怒還是純粹的羞恥心在作祟，簡單的話語幾近艱難才得以吐露，“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你確實很難理解，因為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是純粹的工具。真可憐。”
哢噠——防風的塑膠條與金屬門框剝離時發出的粘連聲響，門被推開了。晚風也隨之闖入，裹挾著令人厭惡的味道，如同不速之客。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卻還是嗅到了一點氣味，如同鐵銹般的些微惡臭，她似乎能夠猜到這是什麽味道。
答案從腦海中跳出的瞬間，足以讓脊背徹底僵硬。十六夜下想要後退，可他已近在眼前。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動靜，似乎也會變成他所恥笑的對象。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難道真是因為……
“雖然是個可笑的孩子，但我確實想過把你也變成鬼。因為你盡管可笑，卻異常有趣。把困住我的鎖變成我的所屬物，這顯得很諷刺。我喜歡這種諷刺。”他瞇起眼，像是在打量著她，“可那個時候，你沒有回答我的邀請，於是我想到了更有趣的方式。”
“我認為你所說的‘更有趣的方式’會是很變態的事情，所以請你不用和我說了。”
“不，我會告訴你的，你也會聽我說完。”無慘很像是在命令她，“這個時代，信息傳遞的速度太快了，我不喜歡，但對你來說這是好事。從此往後，你聽到的每一樁失蹤案、每一件尋不到著落的兇殺，都會讓你想起我，而後你將想起你自以為是的好意。在你徹底承受不住的時候，你會來找我，祈求我把你變成和我一樣的鬼，央求我改造你的大腦，消除你的記憶，從此往後你才能夠問心無愧地活著，因為只有我能做到這種事。”
他豎起一根手指，指尖尖銳得像是爪子，輕輕戳著她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像是嘲弄。
“愚笨的月亮啊，你還想不到嗎？”
他的動作幾乎算得上輕柔，如同憐惜的愛撫，只有虛晃而無形的痛感鉆入大腦，牽扯著神經，讓人好像嘔吐。
無論是視線還是嘴角的弧度，甚至連拂過他的身旁而來的涼風都帶著難以形容的惡心。他的答案，也根本不讓人覺得好奇。十六夜不想觸碰他，後退也沒有意義，除卻移開目光以外，似乎再也不能做出更加像樣的反抗。
可不自覺地，好像是下意識的知覺在作祟，她還是不由自主擡起眼眸，直直撞上他的視線，正如數秒鐘之前
她看著他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戳著她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十六夜莫名覺得，這毫無意義的小動作滿帶著對她的憐憫與同情。
“愚笨的月亮啊，你還想不到嗎？”
就連話語也帶著哀戚一般。他俯下了身，輕柔的觸碰變為更加輕柔的撫摸。無慘捧著她的臉龐，任由卷曲發絲落在她的鼻尖。
他看著她，像是在欣賞聖誕的玻璃球，如此清晰可見的情緒會像猛烈搖晃後一點一點緩慢落下的閃粉與雪花。
在徹底落下之際，他會說：
“事態變成這樣，全都是你的錯，桐生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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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就在這麽個小地方。”
這是他最初說出的話，讓人不知如何回應才好。
算是被他貶低了嗎？十六夜有些說不好。
是否在期待著見到鬼舞辻無慘呢？
對於這個問題，她也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她並非無法斷言“是”或是“否”——這麽簡單的判斷題，她總還是能答上來的。事實是，她根本不知道這份情緒是否真的應該被定義為“期待”。
如果當真是在期待著，那麽這一刻她早該歡欣雀躍了。但盤踞在胸口的心情絕非如此輕快，所以這必定不是期待。
“想見他”，這個感知是正確的。
她想問問他為什麽突然離開，想要確認他的真實身份，想要知道自己的善意是否當真落空。或許那天碎裂了的究竟是兩個還是三個杯子的事情，也可以再問問他，盡管她並不覺得這真的能夠得到什麽準確的答覆。而這樣的心情，也許稱之為“疑慮”更為合適。
可明明只是困惑與不解而已，為何此刻，她渾身都止不住地在發抖呢，是什麽情緒在作祟？
除卻夢境之外，她未曾見過像這樣的一雙眼眸。而這分明不是人類的眼睛。
“月亮，你在害怕嗎？”他笑了起來，卻無法讓人感到多少友善，“向我給予愚蠢幫助的時候，你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呢。當時是沈浸在了自我陶醉的幻覺之中嗎，自以為是的感覺給你帶來了忘卻一切的成就感？”
十六夜無法回答，她甚至無法摸透他說出這話的用意。
他只是在說著拐彎抹角的誇讚嗎，還是純粹的詆毀話語？瞇起的眼眸顯然是嘲弄，甚至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一定是風更冷了，她的牙齒都在打架，攥緊的拳頭顫抖著，心虛般藏在身後，不想被他看到。
她也不希望此刻很懦弱的模樣暴露在任何人的眼前。
必須承認，如此尖銳的疑問，她自然是無法回答的。她只是拋出疑問，試圖將話語權拉回到自己手中：“你為什麽從旅館離開了？恕我直言，我覺得你……我覺得，你這麽做很傷我的面子。”
其實她原本想說的是“我覺得你很可疑”，但面對不知為何能夠出現在自家陽臺的無慘，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說出如此直白的話——就算是加上了“恕我直言”這一前綴也不行！
對於這顯而易見的疑問，無慘漫不關心。他只是微微偏過腦袋，似乎是想從另一個角度觀察十六夜。無論從哪一側看，眼前顫抖著慘白了臉的少女依然如舊。
果然是很愚蠢，她甚至不懂得藏起嚴重的驚恐，望著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個無比陌生的什麽東西。
換作過去，這目光會他讓他感到無法遏制的憤怒，可此刻他愈發想笑。
“我應該感謝你，月亮。”
他跳下扶欄，碰撞出足以讓地板顫動的巨響，踩碎了落在陽臺的月光。
“我喜歡這個時代，也喜歡這個‘未來’。”他的評價好像一本正經，“只曉得死纏爛打、戰鬥時總天真地喊著‘正義’‘羈絆’和‘覆仇’的獵鬼人早已不存在，呼吸法也斷絕了吧？我知道的，產屋敷輝利哉也總算是壽終正寢了。那小子，因為成功剿滅了我才得到了前代從未有過的長壽，他苦苦喘息到一百歲的時候，不會回想起未到青年就已全身潰爛而亡的先祖們嗎？沒能讓他親眼看到我的覆生，實在可惜。倒是再活久一點啊，我可是期待著看他見到我時會是什麽表情。”
真不想承認自己什麽都沒聽懂。
懵懂地頓了頓，十六夜只能說：“……這不能解釋你離開的原因。別扯開話題了！”
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質問，無慘自顧自絮絮叨叨著：“雖說克服了陽光的彌豆子也早已死去，青色彼岸花又被那只蠢豬的後代徹底毀掉，但正如你說的，總有辦法在世界的角落找到幸存的青色彼岸花，不是嗎？我已經知道它會在白天盛開，這就夠了。鬼確實無法在白天行動，但只要游說人類幫我尋找，不就可以了嗎？我現在很有耐心，我已經經歷了數萬次的‘十六天’，既然我已脫離循環抵達未來，即便是‘人類的意志’也不可能再把我關回循環往覆的牢籠裏。更何況，比你愚蠢的人類也有許多，他們貪婪又刻薄，只要在他們的面前掛上足夠具有吸引力的誘餌，他們就會諂媚地為我鞍前馬後。你見過那副滑稽的模樣嗎？”
對話進行得並不順利。準確地說，這根本就算不上是對話。他們只不過是各說各的，話語僅僅是為了輸出情緒而存在。
自己是被辱罵了嗎？或是說他是在貶低人類，而她也是他口中眾多的愚蠢之一？
十六夜沒有答案。她甚至有點不情願思考了。直覺仿佛在說，她從最初就做錯了。
那麽，做錯的是什麽呢？這依舊是想不明白的問題。
“你是在……暗示我很滑稽嗎？”她只能勉強說出這句話。
無慘沒有應聲，只是擡起了手，按在陽臺門的把手上。阻隔在他們之間的這道薄薄玻璃門，稍一用力便能輕易推開，他卻沒有這麽做。他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猛然加劇的顫栗，仿佛渴望看著她因自己隨時沖破這層屏障而誕生的嶄新恐懼。
如果恐懼可以成為美味，他現在一定會說上一句“多謝款待”吧。
直到這肉眼可見的戰栗變得稍微弱了些，他終於開口，說出的是十六夜一點也不想聽到的答案。
“是的。”竟然是頗為果斷的肯定，沒有半點打算哄騙她的意思，“你所表現出來的別扭而幼稚的善良，這就已經足夠滑稽了。你是認為你的善良能夠改變什麽、能夠做到什麽嗎？還是你沈浸在了‘我很善良’的自我幻想之中，連現實都看不到了，認為只要付出微不足道的好，旁人就會因此愛你嗎？你的行動、你的想法，都這麽幼稚。在那個雨天之前，我從沒想到，把我困在了時間循環之中、害得我怎麽也無法抵達未來的‘鎖’，居然是你這般可笑的孩子。”
“我……”她止不住地發抖，不只是憤怒還是純粹的羞恥心在作祟，簡單的話語幾近艱難才得以吐露，“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你確實很難理解，因為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是純粹的工具。真可憐。”
哢噠——防風的塑膠條與金屬門框剝離時發出的粘連聲響，門被推開了。晚風也隨之闖入，裹挾著令人厭惡的味道，如同不速之客。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卻還是嗅到了一點氣味，如同鐵銹般的些微惡臭，她似乎能夠猜到這是什麽味道。
答案從腦海中跳出的瞬間，足以讓脊背徹底僵硬。十六夜下想要後退，可他已近在眼前。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動靜，似乎也會變成他所恥笑的對象。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難道真是因為……
“雖然是個可笑的孩子，但我確實想過把你也變成鬼。因為你盡管可笑，卻異常有趣。把困住我的鎖變成我的所屬物，這顯得很諷刺。我喜歡這種諷刺。”他瞇起眼，像是在打量著她，“可那個時候，你沒有回答我的邀請，於是我想到了更有趣的方式。”
“我認為你所說的‘更有趣的方式’會是很變態的事情，所以請你不用和我說了。”
“不，我會告訴你的，你也會聽我說完。”無慘很像是在命令她，“這個時代，信息傳遞的速度太快了，我不喜歡，但對你來說這是好事。從此往後，你聽到的每一樁失蹤案、每一件尋不到著落的兇殺，都會讓你想起我，而後你將想起你自以為是的好意。在你徹底承受不住的時候，你會來找我，祈求我把你變成和我一樣的鬼，央求我改造你的大腦，消除你的記憶，從此往後你才能夠問心無愧地活著，因為只有我能做到這種事。”
他豎起一根手指，指尖尖銳得像是爪子，輕輕戳著她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像是嘲弄。
“愚笨的月亮啊，你還想不到嗎？”
他的動作幾乎算得上輕柔，如同憐惜的愛撫，只有虛晃而無形的痛感鉆入大腦，牽扯著神經，讓人好像嘔吐。
無論是視線還是嘴角的弧度，甚至連拂過他的身旁而來的涼風都帶著難以形容的惡心。他的答案，也根本不讓人覺得好奇。十六夜不想觸碰他，後退也沒有意義，除卻移開目光以外，似乎再也不能做出更加像樣的反抗。
可不自覺地，好像是下意識的知覺在作祟，她還是不由自主擡起眼眸，直直撞上他的視線，正如數秒鐘之前
她看著他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戳著她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十六夜莫名覺得，這毫無意義的小動作滿帶著對她的憐憫與同情。
“愚笨的月亮啊，你還想不到嗎？”
就連話語也帶著哀戚一般。他俯下了身，輕柔的觸碰變為更加輕柔的撫摸。無慘捧著她的臉龐，任由卷曲發絲落在她的鼻尖。
他看著她，像是在欣賞聖誕的玻璃球，如此清晰可見的情緒會像猛烈搖晃後一點一點緩慢落下的閃粉與雪花。
在徹底落下之際，他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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