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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夜攻略計劃-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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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夜攻略計劃-15

彼岸花,拋開這個頗具中二色彩的好聽名字以及更加具有玄幻色彩的“曼珠沙華”這一梵文名,本質不過只是石蒜科石蒜屬的多年生草本植物而已,在九州鄉下也常能見到。

十六夜還記得,小學時爸爸曾心血來潮在庭院裏栽了一大片的石蒜,如同呵護那顆金桔樹一般精心養護著這堆小苗,結果只開了一年花就被凍死了——完全罔顧了多年生草本植物的本質。

就算只短暫地綻放了一年,她也沒能在那些纖細而卷曲的幼嫩花瓣中見到除了深紅之外的其他顏色。仔細想想,會開藍色花的植物貌似本來就不多,如今能看到的很多藍花類植物都是近代才培育出來的。

想起了藍色的石蒜花……莫非鬼舞辻先生的真實身份是個園藝大師嗎?丟失記憶之前,正在苦心培育從未有過的藍色石蒜花?

園藝大師怎麽會不知道彼岸花就是石蒜,這個問題十六夜不打算細究。但這重身份猜想說不定能夠解釋他為什麽會在雨天的夜晚坐在樹下發呆了——肯定是想要與大地和植物擁有一些親密接觸嘛!

這麽琢磨著,十六夜的視線不自覺挪到了他垂下的雙手上。

無慘的手掌略顯寬闊,乍一看卻又有幾分柔弱感,很沖突的這兩個特征匯聚在一處,說不出究竟是突兀還算和諧。透過細膩蒼白的薄薄皮膚,能看到突起的烏青色血管,如同樹根一般扭曲著。

他的指尖是鈍鈍的平型,泛著些微淡紫色,很像是把手指垂直向下抵在桌面上,壓了好一會兒後變成的模樣。指甲有些略長,過分圓潤的弧度襯在平平指尖上,倒是顯得莫名尖銳了。

想起了影山的手。他的手掌與食指都是纖長的,捏著筆時尤其纖細好看。有次聽他說起過,為了在傳球時能夠時刻保持最敏銳的觸感,他平常總會認真地保養雙手。

然而這麽漂亮的手寫出來的字卻好像烏鴉的爪子在紙上扒拉出的痕跡一樣,歪歪扭扭醜得獨特,實在是暴殄天物!

真想塞本厚厚的字帖給他!——哪怕現在回想起來,她都忍不住冒出這般沖動的念頭。

飄遠的思緒一度讓十六夜忘了自己原本在思索的究竟是什麽了。她剛剛想到的是,鬼舞辻先生的手看起來多少不太像是園藝大師的風格。

不擅長園藝卻還是樂意搗鼓花草的爸爸,他的手無比粗糙,就算是認認真真洗上八回,看起來依舊是有些灰撲撲皺巴巴的。但那不是老人般幹瘦的手,而更像是樹皮——是充滿生命力的粗糙細紋。

生命力……面前的手,看起來似乎病怏怏的。

十六夜擡起眼眸,視線落在他望向自己的雙眼上。想問問他身體是否還好,有沒有被淋得感冒,但他本人尚未提起過健康話題,由她主動詢問似乎也不太合適。她可不想被打上“多管閑事”的標簽。

總之,他的嗓音聽起來不算沙啞,好像也沒察覺到多麽濃重的鼻音,就當他依舊身體健康吧!

腦海裏的想法越扯越遠,倘若繼續任其馳騁下去,保不齊會直接飛到西伯利亞。無慘再度重覆的問話算是拉住了韁繩,勉強帶回了她飄走的註意力。

“青色彼岸花——或是石蒜,隨便你願意怎麽稱呼都無妨——對此,你一無所知?”

他詢問時的口吻似乎也並沒有格外濃郁的期待意味,可不經意間睜得渾圓的眼眸與微微揚起的眉梢,足以暴露他的在意。

“不曾見過,也不曾聽說?”

他說著,悄然向十六夜靠近著。等她終於意識到這社交距離似乎短得有些怪異時,無慘那卷曲的發梢都快伴著空調風拂過她的鼻尖了。

不自在地縮縮身子,她把後背完全貼在了軟椅的靠背上,雙手揣在口袋裏,指尖藏在看不見的地方摩挲了好幾下。

她又費勁地思索了一會兒。不管怎麽想,“青色”這詞和“彼岸花”的組合,她似乎從來就沒怎麽聽說過,但這也沒關系。

高中生的小腦瓜,就算是再怎麽聰明,勢必也會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而要打破這重屏障,最直接且最方便的方法,毫無疑問自然是——

“讓我在網上搜搜看就知道啦!”十六夜飛快地掏出了手機,指尖敲打在屏幕上,戳出柔軟而清脆的啪嗒聲,“這種時候,還是得依賴互聯網才行嘛。”

果不其然,一按下“搜索”鍵,數以萬計的關聯信息瞬間跳了出來。也許在如此大量的信息之中,多數都只是與檢索詞中的某個字產生了關聯而已,僅有小部分內容才能真正指向了最關鍵的信息。她想她應該算得上幸運,搜索結果中跳出的第一條新聞就是關於青色彼岸花的。

「科研界奇恥大辱,青色彼岸花因科研團隊操作失誤全部枯萎!——僅在白日短暫盛放的珍貴植物恐就此絕跡,直擊嘴平教授道歉發布會現場!」

標題上一驚一乍般這麽寫著,配圖是躬著身子愧疚到恨不得把腦袋垂到桌面上才好的幾位植物學家。光是看著這張照片,都能想象出植物學家們會有多麽窘迫尷尬了。

這是四年前的一則新聞,當時的發布會似乎還通過東京某電視臺進行了現場直播。但估計是因為直播安排在了工作日,且那時還是小學生的桐生小朋友對新聞什麽的壓根提不起勁,所以既不清楚這則新聞和道歉會,更加不知道這起在當年算得上轟動的珍稀植物滅絕事件。

按照這篇新聞報道所說,青色彼岸花是由植物學家嘴平青葉教授發現的一種嶄新物種,數量極少,僅會在一年之中的兩三個白天短暫盛開。由嘴平教授率領的科研團隊將野外僅有的三株青色彼岸花移栽到了實驗室中,還來不及著手研究,就因為沒控制好溫度把這幾顆獨苗給弄死了,為此遭受到了社會與民眾的強烈抨擊。

“‘當記者詢問嘴平教授,目前是否還能找到其他青色彼岸花時,嘴平教授支支吾吾無法應答,或許其沈默正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報道裏是這麽寫的。”

十六夜一臉誠懇如是說,還把手機舉到了他的面前。

也許是錯覺吧,或是床頭擰亮的那盞臺燈電壓不足了?恍惚之間,她看到映在無慘臉上的影子越來越深,陰沈得好像燈光都不願意在他身邊停留似的。他瞪著鋪在碎玻璃上的那塊毛巾,指尖依舊抵在身旁茶杯的杯口,不自覺用力下壓著,透明玻璃被擠壓出近似嗡嗡的輕響聲。十六夜瞄了瞄,能看到杯壁上映出的淺淺倒影正在顫抖著。

氣氛不意外地陷入僵硬的沈默——和無慘同在一處時,好像總是會變成這樣。

難道是因為自己不夠有趣,誘發了勢必冷場的命運嗎?還是鬼舞辻先生實在太陰郁了,連她這種可愛聰明的小太陽性格都帶不動?

這是個值得好好思考一下的問題,但似乎不合適在今天思索。她依舊舉著手機,不過無慘根本沒有投來視線。

“意思是……”在許久的沈寂後,他遲緩著開口,“世上存在著青色彼岸花,但如今可能已經徹底消失了?”

“唔——應該是這樣沒錯。我沒有看到和這有關的其他報道了。”

他好像笑了,從喉間發出不自然的一聲怪響:“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嘴平的家夥害的?”

“貌似是吧。”十六夜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不過,我倒不覺得全是嘴平教授的錯呢。”

難得一見的珍貴植物,這麽重要的東西真的只會因為一個人的失誤而導致全部枯萎嗎?要她說,肯定團隊裏的其他人——甚至整間實驗室的設備都得一起承擔責任才行。怎麽能把這麽大的罪過只推給一個人!

滿溢於心中的憤懣不平在聽到碎裂聲時倏地消失無蹤。這般清脆的巨響近在耳邊,十六夜忍不住猛抖了一下。視線戰戰兢兢挪向一旁,果然又是他手中的杯子碎了,尖銳的碎片戳著社會救助申請表,仿佛要把這張平整的A4紙完全戳爛,她都不知道該不該把紙抽走了。

看看壓在碎片下的紙,再看看對於自己的失手行為毫無愧疚感的無慘,十六夜心情覆雜。

“稍微小心一點嘛鬼舞辻先生。”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抱怨,“您都弄碎三個杯子啦!”

他沒有應聲,也不曾投來目光,只是在片刻的沈默後,慢慢說:“你,不擅長計數嗎?”

“啊?”

……這算什麽意思嘛!在嫌棄她嗎?

十六夜在心裏做了個鬼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耷拉下去了。遲鈍地直到現在,她才感覺面前的家夥挺討人厭的。正想反駁兩句,卻先被他的疑問堵住了話頭。

“那個叫嘴平的。”他還是很關心剛才的話題,“現在在什麽地方?”

“現在?我搜搜看吧。”

惱怒的氣焰一下子消下去了。她努了努嘴,還是相當配合地把檢索詞從“藍色彼岸花”更改成了“嘴平青葉”,得出的關聯信息倒也不少,其中還有生平履歷和照片。

然後她的重點就一下子歪掉了。

“哇,這位教授是大美人呢!”

染成藍色的發梢垂在肩頭,頗具個性。面相倒是很乖巧的感覺,一雙杏眼通透純粹,纖長的睫毛漂亮得不像話。果然是實打實的大美人——但是性別男。

男生女相的美人……這挺不錯嘛!

十六夜的眼睛快要被照片裏的漂亮面孔吸進去了。就在她的重點馬上要歪得不能再歪之際,無慘的催促聲總算讓她回過神來。

“青色彼岸花事件之後,嘴平教授就已經從國立研究所辭職,不再繼續進行植物研究了。目前……成為了專門做硬核類野外知識科普視頻的youtuber。”

下方的推薦內容正是嘴平教授最新發布的一則視頻。十六夜偷瞄了無慘一眼,莫名覺得他擰緊的眉頭很像是想要看看這個視頻的樣子,於是她默默點開了推薦內容。

嗯,只是因為鬼舞辻先生想看才點擊播放的,可不是她自己好奇喲!

視頻的開頭是一段意義不明的空境,拍攝了雨林繁茂的樹木,顏色黯淡,畫面難看,要風景沒風景,要音效沒音效,要主角沒主角,漂亮臉蛋更是見不著。

在持續了約莫半分鐘的無意義鏡頭後,戴著野豬頭套、手持兩把斧頭的光膀子青年跳入屏幕裏,發出了哼唧哼唧的狂笑聲。

“歡迎來到我嘴平青葉的頻道!今天來教大家怎麽在樹林裏搭建一個庇護所!”

……哇真的好硬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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